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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瓶-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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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骑影的面目虽然看不清楚,但那雄健的马身,纤秀的人影,春雪瓶已认出是她母亲来了。她赶忙迎着那峰顶骑影挥动双臂,她几次张口欲口乎,又几次强咽下话去。要不是玉玑一行就在前面不远,要不是这峡谷还有过往行人,她早已高声呼喊出“母亲”二字来了。那骑影显然亦已看到春雪瓶了,只见她高举左手向着春雪瓶挥动数下,随即带转马头,驰下峰顶去了。
春雪瓶凝望着那已经空无人影的山峰,虽然感到惆怅难禁,但她也为母亲能看到她确在遵嘱行事而感到欣慰万分。她想:母亲这下也该放心了!母亲也可毫无牵挂地早日办完她的事情,早日回到西疆与她和罗大伯团聚。
过了关沟,出了居庸关,便一路直向山西进发。春雪瓶知道在这秦晋道上,到处都驻有朝廷军马,各驿舍官厅也有官兵护卫,一般盗贼不敢妄劫朝廷官员,田项纵欲暗算玉玑也决不会选在这秦晋道上行事。因此,春雪瓶或策马于玉玑之前,或尾随于玉玑身后,相隔一箭之距不嫌其近,远离十里之外,也不忧其遥,她时而男扮,时还女装,一路逍逍遥遥,穿过山西,进入陕西,行了不过二十余日便来到甘肃境内,玉玑一行人只在泾川休息一天,便又向西行去。
这日,春雪瓶紧跟玉玑一行人身后,刚刚进入凉州,虽然天色尚早,却不料忽然下起漫天大雪来了。她见玉玑并未下榻驿馆,却在街上觅了一家上等客店停车住下。春雪瓶这天恰好穿的一身男装,便也跟着投宿到那店里。客店共有二进,正堂是一楼一底。内堂楼为上等官房,分设客厅卧室,壁上挂有名人字画。玉玑就住在内堂楼上。他随行众人除了一名管家和一名随侍衙役住在楼上内堂正房里外,其余众人均分住内堂两侧。春雪瓶在内堂楼下要了一间正房,紧靠在那管家和衙役隔壁,大家住定之后,那些衙役、校卫闲着无事,都到堂前厅里来围炉取暖,闲聊一些消劳取乐的事儿。春雪瓶坐在厅角一只小炭炉旁,一边打量着那些前来投宿的旅客,一边听那些衙役校卫谈笑。忽然透过内厅耳门瞥见外厅临街店门走进来一位身披羊皮大褂、脚穿长统毡靴的汉子。春雪瓶从那汉子腰带的花纹上,一眼就认出他是格桑部落里的庄勇来了。那格桑虽已于八年多前因拦路截刺玉帅被她母亲杀死,可现在统领那个部落的头人却仍是格桑的弟弟。春雪瓶心里不由一怔:他到这凉州干什么来了?她随即警惕起来,凝神注视着他的举止动静。那汉子进客厅,停下步来,举眼向四隅环视一遍,然后才径直走到柜台前面,向正坐在柜台里算账的掌柜说道:“请问掌柜大哥,刚才住进贵店来的那位官员,是不是钦差玉大人?”
店掌柜抬起头来警惕地看了那汉子一眼,反问他道:“你问这干什么?”
那汉子冲着店掌柜笑了笑,又说道:“小弟在甘州府衙听差,奉命前来打听玉大人的行止,以便迎候。”
店掌柜又将他打量了下,才应道:“正是玉大人。”
那汉子随又问道:“请问玉大人带了多少随从和护卫?”
店掌柜:“从人不多,只带了六七个衙役和七八名校卫。”
那汉子一抱拳,说了声“有劳掌柜大哥了!”随即转身走出店去。春雪瓶赶忙起身走出店去,只见那汉子已跨上马鞍,冒着大雪匆匆向西驰去。她望着那汉子的背影,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猜他多是田项派来的奸细,打探玉大人的行程兵力,以便策谋如何下手。春雪瓶不觉轻轻一声冷笑,暗暗说道:“我算没有白走这一趟了!”
晚上,街上已经敲过二更,店里外堂内的旅客都早已入睡,雪夜特别冷,也显得特别静,厅里四厢除了响起阵阵鼾声外,几乎就没有别的声息。春雪瓶因想着那汉予来打探玉玑消息的事情,在床上翻来覆去老是不能入睡。她透过窗棂,见房檐的一角被照得亮亮的,她猜出那是从玉玑房里射出的灯光。玉玑大人为何还未就寝?他这时又在做些什么?强烈的好奇心,使春雪瓶急欲知道个究竟。于是,她便披衣起床,轻轻打开房门,隐身暗处,又轻轻地向楼上走去。她上了楼口,转过走廊,见亮着灯光的那扇窗户正是玉玑所住的那间客房。春雪瓶移身走近窗前,将窗纸润戳一个小孔,凑近往房里一看,见玉玑满面愁容,背着手在房中踱来踱去。
窗前书桌上烛已半残,桌上展开一张白纸,犹未着墨。玉玑来回踱了一会,忽又坐到桌前,取出笔来,蘸饱墨汁,望窗凝思,也不知他是要修写家书还是要作诗填词!春雪瓶屏息静气地站在窗前,看他究竟要写些什么。玉玑凝神片刻,随即落笔纸上,写出的竟是“玉娇龙”三字。接着他又一连信笔写去。纸上出现的还是大大小小,草草棣棣的“玉娇龙”三字。玉玑写了一会,忽又停下笔来,对字长叹一声,随即又将那些字一一涂去。春雪瓶已从玉玑那忧愁中带有几分哀伤的神情中,看出他是带着天涯孤旅的心情在怀念着他的妹妹——自己的母亲了。春雪瓶心里忽然荡起一阵暖意,她不禁双手合掌,暗谢上苍,感到自己也不枉奔劳数千里,她已从玉玑对她母亲的怀念中得到补偿和酬劳!也为她母亲感到心满意足了!春雪瓶带着满怀欣慰回到房里,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晨,长云渐散,雪已初停,玉玑吃过早饭便催促着从人起程上路。春雪瓶已不敢再像在秦晋道上那般大意,也忙离店上马,紧紧跟随在玉玑身后,一路向前赶去。四日便到甘州,又五日即到了肃州城内,在过祁连山时,春雪瓶特别小心,一路上歇脚打尖都和玉玑只隔一望之地。她见到祁连山道上没有出事,便估计田项可能是选在西疆界口下手了。
玉玑决定在肃州歇马一天,肃州州官已将他迎往官署。春雪瓶不必再为玉玑在肃州的安危担心了。她便策马向西门小街刘婆开的那家“故人来客店”走去。她来到客店前刚一下马,刘婆在店堂里早已看见了她,急忙迎出店来,先是一声爽朗的哈哈,随即说道:“难怪昨夜灯花爆,却把春雪瓶爆来了!”春雪瓶也忙上前给她见礼,并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姥姥”。刘婆将春雪瓶迎进后院,把她安排在上次艾弥尔曾住过的那间屋里。晚饭时,刘婆给她送来几样可口的菜肴,陪着她一起用饭。刘婆这才告诉她说,她上次救出来的那位赵家姑娘,一直在店里隐藏了十多天,最后将她打扮成个后生,才得以混出关去。刘婆还告诉她说,艾弥尔已带着赵家父女去西边投奔罗小虎去了。
第二天,春雪瓶起床较晚。她穿好衣服,准备去豹二太太宅院周围看看。她刚走出店堂,忽然瞥见一个身披羊皮大褂的汉子背对着她正和另一个汉子悄声谈话。她从那汉子的背影上便已认出,他正是自己在凉州客店里见过的那汉子。春雪瓶若不在意地靠近身去,只隐隐听到“三十骑便足够了”一句,那汉子便把话头打住,回过头来看看她,不再吭声。春雪瓶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不知他们究竟选定在何处下手。三十骑一般的庄勇对春雪瓶来说算不了什么,她也并未在意,仍放心大胆地向南街走去。
她来到南街巷口,见祁连客店门前仍然是人进人出,显得热闹非常,巷口对面豹二太太所住的那家大院,外面朱门粉墙,墙内隐露楼阁,景色虽都依然如旧,却只见朱门紧闭墙内萧索无声,显出一派清凄景象。春雪瓶感到有些惊诧,便向巷口店铺打听,才知道豹二太太自数月前被她和铁芳进院去大闹一番以后,已无脸再在肃州居住,随即和她儿子冯元霸一道回到祁连山里去了。春雪瓶站在那紧紧关闭着的大院门前,回想着她当时去救赵窈的那些情景,回忆起豹二太太在见到她时所表露出的那些古怪神情,以及她那些没头没绪的话语,一种莫名的烦乱还带着些儿莫名的忧伤,直向她心头袭来。
春雪瓶穿过小巷,来到大院后门,见到那株曾拴过她大白马的古树,不禁又想起当时铁芳和她让马的那番情景。铁芳那憨厚而略带迂腐的情性,那坦诚而又略略带愣的神情,都还历历在目,她甚至觉得耳边还在响起他那纯朴带怯的声音。春雪瓶站在那儿神驰久久,心里荡起一片清波。
第二天,春雪瓶一早起床,匆匆用过早饭,便告辞刘婆,牵马候在关口。一会儿,玉玑已换乘一辆马车,由十余名衙役和校卫簇拥着向关口走来。春雪瓶隐身马旁,等他一行人已走出半里之遥,才上马随后跟去。出了嘉峪关,过了玉门,沿途多是戈壁,四野更见荒凉。路上坚砂卵石,把大地染成一片铁青。右眺芦苇萧萧,左眺辽廓无边,冷风扑面,寒气逼人,玉玑为趁天睛赶路,常是兼程进发,不过数日便已到了红柳园,再西去百余里便是西疆地界。春雪瓶估料田项若要加害玉玑,可能就选在这一带动手。因此,她也倍加警惕起来,取出黑色纱帕,盖在头上,将前幅纱帕下垂齐唇,遮住面孔,再戴上貂皮圆帽,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收拾停当,便策马靠近玉玑身后校卫,紧紧跟随着玉玑一行人向前走去。那些校卫见她来得突然,不住回过头来审究和打量着她。校卫们因见她是个年轻少女,不但未加惕戒,反而来了兴致,话也多了起来。当然,他们说的也无非是些无聊的逗乐话语,倒也不伤大雅。春雪瓶也不理睬他们,只凝神注目暗暗察看周围动静。春雪瓶随着他们又行了一程,来到一个所在,只见前面是两排山峦夹道,形成一条长长的峡谷。山峦上寸草不生,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堆,星罗棋布,从峰峦直至山脚。玉玑在车里看到那些显然是人工堆成的石堆感到十分不解,他问随行衙役,谁也不知;衙役又问后面的校卫,校卫们也是结舌。一名校卫灵机一动,信口说道:“那满山石堆定是早年打仗用的擂石。”春雪瓶听了不禁掩口而笑,说道:“那是土人为了祈福禳祸而堆成的石堆,并非擂石。”其余几名校卫一齐讪笑起来,弄得那名信口胡言的校卫十分狼狈。春雪瓶随又趁机说道:“石堆虽非用作擂石,但此地确曾多次有过争杀,是个险地,你们也应多加提防才是。”一名校卫回过头来冲着她满不在意地说道:“千里凉州道、五百里祁连山我们都平平安安闯过来了,还在乎这条浅浅的峡谷!”春雪瓶不吭声了。穿过峡口,前面出现一片荒野,道路左侧’不远处并列着一排土堡,土堡半无房盖,墙壁亦多颓塌。春雪瓶举目望去,忽从颓墙塌缺处瞥见有人马身影在晃动。她不觉一惊,忙对前面的校卫说道:“住马!当心,前面有伏!”几名校卫也吃了一惊,忙举目四望,可他们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一名校卫回过头来带怒地斥问她道:“你是看花眼啦,还是存心作弄我等?惊了玉大人的大驾,你能吃罪得起?!”那校卫话音刚落,忽听土堡里响起一声唿哨,随即便见一群骑在马上的汉子从土堡里涌了出来,在玉玑前面数十步远的野地上一字儿排开,拦住了玉玑一行人的去路。一瞬间,衙役和校卫们全都傻眼了,呆呆地坐在马上,显得张惶失措。春雪瓶举目看去,见拦在前面的汉子约有三十来骑,一个个都手执利刀,神情十分慓猛。居中的一位汉子,虬髯环眼,头带一顶黑熊皮帽,身穿豹皮背心,手握一张长弓,更是凶悍异常。玉玑虽然脸已发白,但他毕竟是朝廷大臣,又是出身将门,尚能临危不乱,保持着应有的尊严气度。他掀开车帘,挺身而出,立于车上,指着那帮汉子喝道:“我乃朝廷钦差,奉命督察西疆,尔等拦路,意欲何为?”
居中那虬髯汉子说道:“玉帅早年在西疆统兵时,杀了我们许多弟兄,今天找你偿命来了!”
玉玑:“尔等是什么人?”
虬髯汉子大声喝道:“你听着:我就是马贼半天云!今天既是狭路相逢,便是你的末日到了!”
玉玑已横下一条心来,指着虬髯汉子喝道:“你原来恶性未改,竟敢图谋截杀朝廷大臣,真是胆大包天!”
虬髯汉子狰狞地一笑,说道:“是你自来送死,这也怪不得我了!”他随即搭箭拉弓觑准玉玑一箭射来。那箭带着一阵凄厉的啸声流星般地直向玉玑胸前飞来。早已拨马来到玉玑身旁的春雪瓶,一声呼叫:“玉大人休要惊慌!”随即拔剑一挥,便将那箭击落在地。虬髯汉子忙又射来一箭,春雪瓶等那箭已飞近玉玑胸前时,忽一伸臂,将箭接在手里。虬髯汉子被惊呆了,停下手来愣愣地望着春雪瓶。春雪瓶趁他还在发愣,忙回头对身后的衙役、校卫说道:“你等只须护着玉大人就行了,等我去收拾他们!”她一纵大白马,旋风似的直向那虬髯汉子冲去。虬髯汉子见她来得迅猛,慌忙弃弓在地,拔刀相迎。春雪瓶还未容他将刀抡起,便已飞马到了他的面前,只见剑锋一闪,虬髯汉子的右臂已被刺伤,他一声呼叫,刀也落到地上去了。他左右几骑汉子忙拨马挥刀齐向春雪瓶砍来。春雪瓶挥舞宝剑,有如闪电一般,侧身一探,翻腕一刺,逼近她身旁的两骑汉子便又栽下马去。也就在这时,左右两侧的十余骑汉子一齐纵马向玉玑奔去。春雪瓶也忙带转马头,驰去救护玉玑。她一边纵马一边取出弩弓,扬手向左右两旁各发出两箭,两侧跑在最前面的那两骑汉子立即应弦落马,跑在后面的几骑汉子,吓得赶忙勒住奔马,十分惊恐地注视着她。春雪瓶随又勒马回身,向对面半环着她的那些汉子厉声说道:“你等竟敢冒充马贼,岂能瞒得过我!”
她又举剑指着那正在抚臂呻吟的虬髯汉子喝道:“你不过是原格桑手下的一名庄勇,竞来冒充是半天云!你们妄图谋害玉大人又嫁祸于马贼的阴谋,有我在此就休想得逞!”虬髯汉子十分惊恐而又极为惊异地问道:“你是谁?”春雪瓶伸手揭起罩面青纱,直盯着他说道:“你看看我是谁?”虬髯汉子正在迟疑,骑众中忽有人惊呼出一声:“飞骆驼!”他声音虽然不大,但传人众骑耳里却如一声惊雷,大家立即显得惊愕万状,两侧的几骑汉子,有的已不禁带转马头准备逃走了。虬髯汉子色厉而内荏地对散立在他左右的二十余骑汉子喝道:“她只一人,怕她则甚!大家一齐动手,先结果了她再说!”他身旁的几骑汉子又催动坐马一齐向春雪瓶奔来。春雪瓶跃马迎去,只挥剑几斩几刺,便又见两骑落马。其余几骑忙带马窜开,只逡巡惶惶不敢向她靠近。春雪瓶纵马直取虬髯汉子。虬髯汉子见状大惊,赶快返身策马逃走。其余众骑也如惊弓之鸟一般,狼狈四溃。春雪瓶亦不穷追,勒马回头来到玉玑面前,将面纱揭开,瞅着他笑吟吟地说道:“玉伯受惊了!”
玉玑惊异已极,不禁一声呼叹:“啊,原来是春姑娘!”他随又十分惊诧地说道:“怎的这般凑巧,竟在此时此地遇上了春姑娘!今日若不是你来相助,我一定就死在他们手里了!”
春雪瓶立马含笑,悠闲自若,没吭声。玉玑忙指着春雪瓶对环立在他左右的那些衙役、校卫们说道:“这位就是三月前在京城里打败了巫朵司的春雪瓶姑娘。”那些衙役、校卫们听了惊奇不已,一齐向她欠身拱手,交口赞谢。
玉玑:“春姑娘是几时离开北京的?”春雪瓶:“和玉伯同是一天。”
玉玑:“走了这些日子,咱们在路上怎么就从未有过一次碰面的机会?”
春雪瓶笑了笑:“我可是天天都见到玉伯的呀!”
玉玑不由一怔:“这么说,春姑娘一路相随,为的就是暗中保护我玉玑!”
春雪瓶点点头。玉玑:“我与姑娘非亲非故,仅不久前才在京城与姑娘相识,我玉某何德何能,竟劳姑娘如此仗义,为护送我而跋涉数千里,又在此将我救出危亡!”
春雪瓶:“我护送你实非仗义,乃是受人之托。”玉玑不由一惊:“姑娘是受何人所托?”
春雪瓶默然不语,只瞅着玉玑神秘地笑了笑。玉玑似已会意,便不再继续追问她了。
这时,一名衙役班头在旁向玉玑大人禀请道:“启禀玉大人:躺在地上的那八个贼子,有的尚还活着,是否将那活着的押来问问,要他招出为何前来谋害大人?他们又是受了谁人的指使?”玉玑正在犹豫沉吟,春雪瓶瞅着玉玑说道:“他们敢于如此目无朝廷,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玉伯心里一定明白。我想玉伯既然还要留在西疆为朝廷办事,还是不加深究为好,以便留有余地。”玉玑十分惊异地看了看春雪瓶,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对那衙役道:“不必查问了,由他们去吧!”
春雪瓶见诸事已了,这才对玉玑说道:“劫危已解,此去哈密已经不远,恕我不再相随护送了,望玉伯前途珍重!”玉巩情意依依地说道:“春姑娘如此大恩大德,我今后如何才能相报?”
春雪瓶爽朗地一笑:“这实实不关我事,玉伯要报也不当报我。”她略一凝神,随又说道:“适才拦路那帮汉予确非马贼,那个自称为半天云的汉子实是冒充,他们只不过是重施八年多前谋刺玉帅的故伎罢了!玉伯休要中了他们的奸计!我去也!”春雪瓶一纵大白马向荒凉的旷野飞驰而去!”
玉玑凝望着春雪瓶那渐渐远去的驰影,心里不禁涌起思绪万千。他又将春雪瓶适才所说的那些话语和她那隐而未露的情态,细细地揣度了番,他那颗适才还感十分庆幸的心不觉又慢慢地变得沉重起来,他不禁微微叹息一声,坐回车里,招呼随从人众缓缓向前行去。
春雪瓶呢,她感到自己是诸事已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到艾比湖去等待着她母亲的归来!期待着铁芳的重至!她憧憬着未来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希望!
春雪瓶 第二十五回 魂断玉门凄凉有恨 香销大漠寂寞同归
春雪瓶带着满怀美好的希望回到那世外桃源般的艾比湖去了。她等待着冰消雪化春回西疆,憧憬着那幸福的未来,她的心沉浸在一片充满了幻想的欢乐之中。可她哪里知道,她那尚在踽踽天涯的母亲,已是梦回无力,肠断关山!
玉骄龙人关寻子,时已半年。半年来,她一直是身带重病勉力支撑,历尽劳苦艰辛,备受风霜摧折,一路上潜踪秘迹,晓隐夜行,餐风饮露,戴月披星,忍了多少饥寒,担了多少惊心,访遍陇西,周寻秦晋,结果却是云天悠悠,关山渺渺,人海茫茫,有如星陨太空,石沉沧海,音迹全无。
玉骄龙曾去寻找赶骆驼的黑三,想再详细问问他,他当年在甘州道上看到那胸前有块刀疤的汉子带走秦妈和孩子的情景。可她哪里料到,黑三早巳冻死在甘州道旁,因无人掩埋,尸体亦被行人掀到路旁的深谷中去了。她又去访当年她产子那家客店的掌柜胡成,想从他口里探得一些消息,不想胡成亦已去世,留下那几问仍在接客的客店,亦已破败得难遮风雨。玉娇龙也曾在祁连山中盘桓数日,结果只捉到一名巡哨山贼,除从那山贼的口里得知那带着秦妈和孩子偷偷逃离山寨的汉子姓韩是开封人外,便什么线索也没有了。她也曾几次想匹马单人闯进山寨,杀了方二太太一泄多年郁忿,可她一想到春雪瓶,一想到她毕竟是雪瓶的生母,才又忍了下来,把她的旧恶尽力从心里抹去。玉娇龙带着万分失望的心情走出祁连山,正当她来到谷口时,发现冯元霸带着一帮山贼伏在谷口右旁的密林里。她心里一惊,不知他们意欲何为,便隐身在左旁树林中暗暗察看他们的动静。不想竟因此救了德秀峰父子和罗燕,这是她预料所不及的。当德秀峰向着林里高呼,请她出林相见时,玉娇龙却只能怀着满腹乡情和对罗燕的缕缕眷恋,躲在树后,不敢露面。她这时的情怀,是苦涩,是酸辛?是怅惘,还是悲凄?除了亲临其境的玉娇龙才能领尝出个中滋味外,谁又能体会得到呢!在德秀峰一行人中,最使玉娇龙感到诧眼的就是铁芳。他那奇伟的身材,虎虎的生气和雄浑的臂力,在玉娇龙眼里竟是那样的熟悉;他纵马跃腾,挥臂斩劈以及一顾一盼,都不由使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罗小虎在沙漠里出现时的那些情景。特别是当他面对树林,他的相貌刚一映人玉娇龙眼里时,更是使她大吃一惊,要不是他那尚留在脸上的稚气和他那双显得有些愣愣的眼睛,玉娇龙简直可以把他重叠在她回忆中出现的那个罗小虎的面孔上去了。
“天下竟有这么相似的而容!”她不禁暗自发出这样的一声惊叹,随即对这位她还不知姓名的少年生起了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情。玉娇龙山祁连山而甘州、凉州,横贯全陇,又踏遍秦晋直至幽燕,结果一无所获,她已是弄得疲惫不堪,最后,她策马向她日夜思念着的京城走去。她越靠近城廓!越更小心谨慎,不敢稍有疏忽,惟恐累及兄嫂,深怕遗祸玉门!因此,她总是隐身在那人迹不到的暗隅,像蝙蝠一般地昼伏夜出。她也曾怀着深深的眷恋之情,潜回玉府,去偷偷地看望了一下她已离别多年的兄嫂,认一认她那还不曾见过一面的侄女,并在后园那座她早年居处的楼上住了几宵。
既然回到了自己家里,防范也不如在外面那般慎密,她的行迹很快就被玉府里的人发现了,她又只好悄然离去。玉娇龙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到京城来了,今后她便将永离故土,终老西疆,葬身异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和京城的一切了!因此,凡是京城一切与她有关的地方,她都要去……作别,把最后的记忆永留心底。特别是妙峰山,那个她当年带着一身屈辱和满怀悲痛舍死投崖的地方。还有那座埋葬着她的坟墓,以及紧靠在她墓旁那座长眠着她父亲的坟地!她都得去凭吊、祭奠。玉娇龙正徘徊于妙峰山附近一带时,旧病突然复发,她百感不支,被迫投身到永定河西一片荒野地上的关帝庙里。她在那儿又遇上了铁芳。铁芳那为了护她挺身而出奋战乡勇的义烈行为,那为了照顾她的疾病而不辞辛劳的善良心性,以及在和她相处的那十来天中所表露出来的忠厚坦诚,这一切高风美行,都化成一阵春风,把玉娇龙那长期怀戒、多年孤冷的心吹得暖暖的。再加上铁芳那副一表堂堂的相貌又总是和她揣藏在心的一副英俊的面容相叠相混,就更使她不禁对铁芳倍感亲切起来。她有时甚至已从心里把铁芳当作就是自己的亲人了,只要铁芳在她身旁,她便感到一种
莫名的恬静和慰藉。玉娇龙也曾试着打探过铁芳的身世。可一向蒙辱在身羞于将自己那可悲身世告人的铁芳,总是含糊地支吾过去。一向对自己身世也是讳莫如深的玉娇龙,将心比心,设身一想,也就缄口不问
了。
玉娇龙和铁芳在临近分手之前,当铁芳于无意间偶然说出他认识春雪瓶,并说他已和春雪瓶相约将再去西疆随春雪瓶学武时,玉娇龙不由全身一震,一瞬间,她自己也弄不清是惊是喜,是怒是恨,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似乎一切打算都已落空,一切苦心都成徒劳,她变得茫然无措了。但她对铁芳却也并不感到嫉恨,只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似乎觉得也只好如此了。
玉娇龙和铁芳分手后,便去到妙峰山上,潜入元君庙后楼上,在那间她早年曾住过的客房里住了一夜。她在百感交集、怅惘难禁的情况下,吟成一诗,顺手题于壁上,没想到这诗竟为玉玑所见,他从诗句那隐隐含露的情景中便猜出是她所题,玉玑为防患于未然,当即命人将诗句刮去。玉娇龙在山上已打听到鸾英将于十月
初一上山为她开坛做半月道场,她便于那天清晨踏上庙旁对面峰顶,隐身雾里,想远远看一看道场情景,同时凭吊一下她早年投崖的地方。没想到晨雾突然往山谷下散去,她未曾提防,竟让自己的形迹在峰顶上显露出来,并因此而惊动正在崖上为她做道场的道士,才引出她在妙峰山上现身显灵的种种传说,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使妙峰山上的香火也突然兴盛起来。
玉娇龙感到自己已不能再在京城一带久呆下去了,便决定在十月二十日玉帅逝世的周年忌辰那天夜里,亲去她父亲墓前祭奠一番,以表表自己的孝心,同时再凭吊一下那座奉旨为自己建立的坟茔,然后便离开京畿,南下河南,寻找自己的儿子去了。玉娇龙万万没有想到,她那极为隐秘的行踪已被春瓶探知,她那祭墓的
打算亦被春雪瓶料定,并早已伏候在那墓旁,等她刚一祭吊完毕正要抽身离去时,便被突然闪跃出来的春雪瓶紧紧抱住。玉娇龙当时真是又惊又喜!离别已快半年的母女二人又得重聚,玉娇龙的欣慰之情也是可想而知。但这次相聚却竟是那么短暂,母女二人仅在妙峰山腰的破庙里相依了半宵和一个上午,玉娇龙终因寻子
未得,事犹未了,又不得不和春雪瓶分手了。玉娇龙在和春雪瓶分手时,因听说玉玑已奉命督察西疆,她担
心田项挟嫌可能会遣人在中途加害玉玑,便嘱托春雪瓶暗暗跟随玉玑左右,一路护送着他平安到达西疆。她还和春雪瓶约定:她准于明春兰月以前回西疆和她团聚。然后,玉娇龙才强忍着眷眷之情促送春雪瓶离去。
几天后,玉玑便起程离京了,玉娇龙守候在昌平道上,等玉玑一行人来到南口进入关沟时,她立马山峦,目送玉玑的车影颠行峡谷缓缓向西行去。她想到玉玑即将跋涉的那万里关山、崎岖驿道,真为他感到前途茫茫,惆怅难禁!玉娇龙正在愁绪萦怀之际,忽见春雪瓶白马轻装,神态自若,飒爽英姿,一路逍遥策马,与玉玑相距二里,紧紧跟随身后。玉娇龙感到一阵欣喜,正举目驰神呆呆地凝望着她时,春雪瓶亦已发现了立马峰峦的母亲,赶忙向她挥动双手,给她送来缕缕情意,向她祝愿,要她放心!玉娇龙见了既是满怀欣喜,又是满怀离绪,她惟恐被关沟道上的行人识破自己的形迹,只得遥遥给春雪瓶送去深情的一盼,随即便策马退下山峦去了。
玉娇龙在京城的诸愿已了,再也别无其他牵挂,便纵马直奔安国留村。她来到早年何招来曾经居住过的那间茅舍门前,举目一望,但见房舍已无顶盖,四壁门破墙颓,坝上荒草没膝,内外鼠雀无踪,荒凉残破,几至让人不识。唯房舍两旁那几株柳树却依然立在那儿,迎着寒风飘动千条枯枝,似在为它的故主招魂。玉娇龙触景生情,追思往昔,真觉浮生若梦,不禁感慨万端,竟至凄然欲涕。她在门前呆呆地站立片刻,才又牵马去到左旁屋角那株柳树下,将马拴在树上,从革囊中抽出剑来,在她早年埋藏瓦罐的那个地方掘下去,不一会儿便已将瓦罐掘出,她打开瓦罐,见那残存的十余篇“九华秘传拳剑全书”依然完好无损地留在罐里。玉娇龙不由激起一阵欣喜,赶忙将残篇取出捧在手里,一瞬间,她竟忘了自己身在荒郊,便急忙贪馋地翻阅下去,只见残篇上绘载着的那些变化神奇的九华剑法,一套更比一套精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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