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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剑震江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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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双杰五步外停住身子,岳凤坤星目电闪,打量双杰一阵,冷笑一声问道:“朋友既敢来皇城中闹事,想定非无名之辈,何以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浙北双杰在绿竹堡时,和岳凤坤就有点成见,这时又见他站在官府方面,那就更不顺眼。戏水燕子也冷笑了一声答道:“想不到你姓岳的也吃着皇粮公俸,真可笑程老堡主瞎了眼,他竟把你这六扇门中鹰爪看成了一个人物,你姓岳的不认识我们,但我们可认识你岳凤坤……”
岳凤坤厉声截住张澜的话问道:“你们两人是谁,既和岳凤坤有过见面之缘,请快报姓名,再要口出不逊,可不要怪我立下辣手。”
其实岳凤坤已听出浙北双杰口音,但张澜出口的话太难听,这就引起岳凤坤心中怒火。他明知浙北双杰决不会自己报姓名,自己这一逼问,算是尽了礼义,只要对方不亮字号,自己也乐得装糊涂,尽情把双杰戏耍一阵,然后再挑去他们蒙面黑纱,放他们出城。
谁知这一逼问更逗得双杰怒火攻心,人在发怒时,夜游神鹰张鸿立时接口答道:“岳凤坤,你少给我装聋卖傻,你矫装作武林中人,混入绿竹堡去,原来是想骗我那玉玲侄女,你这手段够卑……”
提起来程玉玲,岳凤坤激起满腹妒火,更何况夜游神鹰出口话锋直似利刃透心,岳凤坤哪还能再听下去,翻手抽剑,剑化一道银虹,一招“腕底翻云”猛向张鸿劈去。
张鸿举刀架剑,只震得右腕酸痛,岳凤坤杀机已动,绝招连着出手,三剑紧攻,已把张鸿逼至屋角。
戏水燕子张澜,眼看哥哥要丧命对方剑下,哪还能坐视不救,单刀出手,合力并攻岳凤坤。
岳凤坤一声大笑,长剑一紧,力战双杰。一刹那剑气弥天,直似一片光幕罩下,浙北双杰合力苦撑到廿个回合之后,已感眼花头晕,汗落如雨。岳凤坤却愈战愈勇,张鸿首先失手,被岳凤坤一剑透胸而过,耳闻一凄厉惨叫,夜游神鹰尸体栽下屋面。
张澜见哥哥惨死对方剑下,只恨得咬牙出声,拼命一招”龙翻江河”猛劈过去,岳凤坤回剑压刀,锵然出声,剑锋寒芒趁势柔进,横断张澜右臂。戏水燕子被迫松手丢刀,双掌顺势变招“二龙剪水”,岳凤坤见张澜丢刀后仍是不肯罢手,低喝一声:“你也找死。”闪身避开张澜双掌,长剑横里卷扫,白光过处,血冒三尺,戏水燕子被拦腰截成二段。
岳凤坤杀了浙北双杰之后,忽然觉着心中一阵不安,缓缓垂下手中长剑,望着渐北双杰两具尸体出神。这时候,那虬须的大汉,轻着步走到岳风坤身侧,低声说:“岳兄弟,贼人既死,事情已了,我们已该转到刑部一趟,看看那边是否也已得手,你站这里出的什么神呢?”
岳凤坤长长的叹口气,慢慢地还剑入鞘,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那虬须绕颊的大汉奇道:“兄弟,你是怎么啦?你这次到京城来似有满腹心事,是不是歧视小兄斯职,皇上亦答应我退休,如今算来我这皇宫侍卫长一职,不过还有七个多月,此限一满,小兄一定离开……”
岳凤坤苦笑道:“邓兄不必多虑,小弟近日有点不快,邓兄和小弟交称莫逆,我自是不便隐瞒,现在我们暂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一下,到刑部接迎你的部属,事情办完之后,小弟定当推腹言告其中曲折……”
邓一鸣自然不便追问,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白玉小瓶,从瓶倒出少许白粉,分洒在浙北双杰的尸体之上,不大工夫,两具尸体都化成了一滩清水。
邓一鸣用“归元散”化去浙北双杰尸体之后,回头看岳凤坤,眼蕴泪水,呆站出神,不由心感奇怪,走近他身边说道:“兄弟,你想什么?”
岳风坤凄然一笑摇摇头答道:“我们走吧!”说过话,首先转身,施开轻功,如飞而去。
邓一鸣见他答非所问,心知他此时心中异常痛苦,也不再问,追在他身后面,扑向刑部而去。
再说俞剑英和阴风道人玄真两支剑拼命狠拼,玄真长剑直似翻江怪龙,卷着万点寒星,从四面八方向剑英攻去。
俞小侠看玄真剑招怪异,认不出是什么手法,直觉着如千万朵梅花下落,简直是无从招架,心中暗暗吃惊。只得把惊虹宝剑舞作一圈银虹,裹着一个身子,采取守势。
两人战到十几个回合之后,玄真剑法愈觉迅猛凌历,剑招出手,风雷并发,迫得俞剑英连连后退。
剑英自离山后,连斗高手,但从未碰上过今夜这种局面,不由激发一片好胜之心。蓦然虎吼一声,剑法突变,不再采取守势,惊虹剑展开奇门八卦剑法,和玄真抢攻。
这套奇门八卦剑术,是灵虚上人取天下剑术精华,加上一生心血独创奇招,按八卦循环之理,研化柔合而成。每一卦内蕴含着八招,八八复合,化成了六十四式,顺倒互用,变化奇妙异常,这套繁杂的剑法,一经施出,玄真道人的攻势,立时减色。
剑英虽然身怀天下剑术绝学,但他尚未能完全领悟到这套剑法变化的精奥之处,无法完全发挥出这套剑术的威力。饶是如此,玄真已觉着惊奇异常,不但攻势受阻,而且觉着对方一招后面,似乎潜藏着几个变化,实在是防不胜防。
剑英一看奇门八卦剑术奏效,不由精神一振,惊虹剑连绵抢攻。宝刃展开,冷风四起,廿合后渐占上风,阴风道人玄真反被剑英裹在一片剑幕之中。
玄真一生中从未遇过敌手,想不到今夜碰上劲敌,不由心里又惊又气。一连变换四种剑法,但始终没法子抢回主动。这一来激起玄真凶性,潜运内力,劲贯剑稍,一招“弹山过海”手中长剑贴着剑英惊虹剑一弹一抛,俞小侠陡觉一股潜力震得宝剑脱手欲飞,心中一惊,赶忙运足真力,内劲外吐,一压玄真宝剑,两人内功交并,双剑贴连一起,相持不下。这时候谁要不支,略一抽剑,便会立遭对方内家反弹之力震得人伤剑飞。
两人相持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彼此顶门全见了汗。
两人各尽了全力耗拼,纵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耳目也不似平常灵敏,四面异常变化。两个人都未察觉,直到毒娘子七毒夺命砂打伤了玄真门下五弟子,惊退刑部众巡捕,送走了童维南等,返身又回刑部,眼看官府方面大批援手赶来,俞小侠和玄真还在耗拼着内力。
这时候两人已到了生死关头,俞小侠蒙面黑纱已全被汗水湿透,阴风道人玄真,也是汗落如雨,姚小华娇叱一声,手中折扇“春云乍展”猛向玄真右腕点去。
阴风道人正和剑英耗拼内力,贯注了全神,这时候骤遭突袭,任他身负绝技,也自应变不及,折扇过处,透过袍袖,右小臂被划伤一条血口。玄真自出世以来,就没有吃过这种苦头,狂叫一声,强忍伤疼,右手潜运全力,长剑一翻,架开俞小侠惊虹宝剑,蓦的剑化“长河斩蛟”白光一道,犹如电闪,直向毒娘子横扫过去。
玄真这一剑用足了十成劲力,俞剑英心知毒娘子决招架不住。惊虹剑猛展绝学“乱推彩云”,横里一挡长剑,双剑交击,一片龙吟虎啸之声。俞小侠临势变招“飞钹朝海”,惊虹剑如摇尾神龙,挟一片冷风寒芒向玄真劈去。
毒娘子见俞小侠抢先出手,挡了玄真猛攻自己一招,心里一甜,精神陡长,娇笑一声喊道:“小兄弟,你抵住这妖道,但不可和他硬拼内力,我去打发那些来送死的鹰爪们。”说着话折扇挥动,长身疾跃,反向赶来援手的皇宫侍卫迎去。
俞剑英再和玄真交手,惊虹剑施出奇门八卦剑法中连环三绝“穿云摘月”、“流星堕地”、“三阴绝户”三招回环出手,剑摇寒星万点,直似冰苞惊落。玄真被剑英剑光绝招所制,一个失神,手中长剑被惊虹剑一削两断,俞小侠趁机剑演“寒月沧波”。银光一道,迎面落下,玄真赶忙缩头藏颈,但仍是晚了一步,惊虹剑掠顶扫过玄真头 上椎发玉簪,连一片头发被剑英宝剑削掉。这一下吓的阴风道人亡魂离体,仰身一个倒翻落下屋面,再一纵身,飞起两丈多高,夜色里直似巨鹤凌空,狂奔而去。
俞剑英惊跑阴风道人之后,回头看毒娘子却陷入了皇宫侍卫围攻之中。他略一沉思,长身仗剑向战圈飞去,剑卷冷风,一掠而至,出手一招“潮泛南海”,两侍卫应声而倒。
围攻毒娘子姚小华的皇宫侍卫不下十人,俞小侠一招伤了两人,其他的不由一怔。就在众侍卫一怔工夫,剑英已宝刃展开,光如打闪,向众侍卫猛攻过去,不大工夫又有两侍卫伤在惊虹剑下。
毒娘子力战中,见剑英赶来相助,这无疑是暑天中一阵拂面凉风。姚小华心里一乐,折扇连着几招煞手,逼退缠斗侍卫,右手探囊取出一把毒砂,娇喊一声:“不怕死的,只管过来尝尝你姚姑娘七毒夺命神砂。说话中,右手一扬,七毒夺命砂飞舞而出,一丈内如烟浓雾弥空,耳闻连声惨叫,四个皇宫侍卫中毒砂栽下屋面。
这一下震住了皇宫中赶来援助刑部巡捕的众侍卫,哪里还敢动手,纷纷逃窜而去。
毒娘子立时两个纵跃,飞落到剑英身侧,笑道:“你还站这里发的什么呆,快走吧。等一下如果皇宫中侍卫长神剑手邓一鸣再率高手赶来,恐怕又得一场恶战,你久战之身,元气未复,何苦再招惹麻烦。”
俞剑英心中对毒娘子姚小华虽无好感,可是人家舍命解围,总不能再给人难看。问道:“童老前辈他们……”
姚小华进一步,靠近剑英身边笑道:“童老英雄等已脱围离开,你对燕赵一带地势不熟,我可以送你去和他们见面。”
俞剑英本不愿和姚小华同行,但他实在不知道燕山北回谷在什么地方,刑部死牢中要犯被劫,必然有官府铁骑访拿,如果沿途探听北回谷这个地方,无异地官府铁骑泄底。俞小侠沉吟一阵,答道:“我们相约在燕山北回谷聚身,姚姑娘是不是知道这个地方?”
毒娘子点点头道:“我知道,咱们走吧!”说完话,首先展开轻身提纵工夫,向城外奔去。俞剑英只得追随身后,两个人出了京城,连夜向燕山赶去。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神剑手邓一鸣和岳凤坤也赶到刑部,看皇宫中侍卫和刑部巡捕伤亡不下十四五人,一大半都是中了姚小华七毒夺命砂,可是敌人方面,除了岳凤坤剑劈的浙北双杰之外,全数逃走,而且还劫走皇宫中行刺的钦犯王振乾神。
剑手邓一鸣看过部分皇宫侍卫和刑部巡捕伤势之后,气得蹬着脚对岳凤坤道:“想不到这贱婢和劫牢贼人竟有连手,她这七毒夺命砂,除她独门解药之外,遍天下再也没有第二种药物可救,七天之内中砂人必死无疑……”
岳凤坤不知毒娘子其人,听得莫名所以,皱着眉截断了邓一鸣的话问道:“鸣兄,你说这人是淮,七毒夺命砂何以如此利害,小弟略通医术,只要毒未侵入内腑血道,不妨让小弟一试。”
邓一鸣摇摇头苦笑道:“这个贱婢在北六省绿林道中很有点名气,她本名叫姚小华……”忽然一个幕府模样的人,走近邓一鸣身旁,深深一揖笑道:“刑部中钦犯被劫一事,魏尚书已亲自赶来处理,闻报邓爷亦在刑部,特命卑职请爷到正堂研判案情。”
邓一鸣点点头,和岳凤坤跟在那幕府身后,向正堂走去。刑部正堂,十五间大小的厅房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四支巨烛燃烧,团团围坐着三个人。
上首坐着皮袍便帽,白面长髯的刑部尚书魏道宗,左面坐着散发黄袍的阴风道人玄真,右面坐一个四十以上,蓝袍儒服的人。獐头鼠目,一脸阴气,这人姓陈名叫文通,是魏道宗手下心腹谋士。
邓一鸣和岳凤坤进了刑部正堂之后,魏道宗、陈文通赶忙起身含笑让坐。
阴风道人玄真并不理会来人,起身对魏道宗说道:“贫道五进中原,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不想在京都这一战中,门下八弟子尽遭毒手,五阴峰金霞宫,从未轻易放走过任何一个和本门作对的敌人,贫道今暂告别,一年内当再入中原,和中原武林道上豪客一较长短。”一声狂笑而起,大袖展处,风起烛摇。
岳凤坤恨他狂妄,几句话骂尽了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不由心头火发,厉喝一声:“你好狂的口气,岭南魔窟,不过武技中旁门邪道,岂足以言和中原各派正宗武学一较长短,你先别口出狂言,我岳凤坤接你几招试试。”
说完话一按桌面,长身疾跃尤如海燕掠波,玄真纵跃到正厅门口,岳凤坤也跟踪追到。
阴风道人一声冷笑,回身一记劈空掌风,猛向岳凤坤打去。岳凤坤挥掌一接,当场被震退三四步远。玄真却一声大笑,两只阔大袍袖一抖,宛如巨鹤凌空而去。
再说岳凤坤接了玄真一掌,不由一皱眉头,心中暗想岭南魔窟人物,真个名不虚传,他正想还击,玄真已走的没了影儿。
刑部尚书魏道宗见岳凤坤与玄真动手,这一下不但玄真不再帮忙,而且成了仇人,想到这里不禁怒形于色,望着岳凤坤。
邓一鸣和岳凤坤是结盟兄弟,情如手足,那看得惯魏道宗的脸色。立时拂袖而起,冷冷道:“我等得讯来相助,已算仁尽义至,而且为此还伤不少皇宫侍卫,这件事如何办理,魏大人可请旨裁决。”
说完话,拉住岳凤坤径自离去,刑部正堂上只余下魏道宗和陈文通坐那儿发呆。
神剑手邓一鸣带着岳凤坤离了刑部后,直奔皇宫中侍卫长的住所。
那是一座建筑极为华丽的小院,在皇宫花园一角。神剑手和岳凤坤到了自己住所后,立时吩咐两个值夜婢女摆上了酒菜,他拉岳凤坤对面坐下,对酌起来,好像完全忘去了刚才的事一样。
岳凤坤几杯酒下了肚,愁怀更深,室中两盏垂苏玻璃宫灯,光耀如画,照着他一脸忧戚神色。
邓一鸣看岳凤坤剑眉愁锁,不由问道:“兄弟,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如果你还把我当个朋友看待,就请坦然直告,否则小兄也不敢勉强追问了。”
岳凤坤长叹一声,示意邓一鸣使两个伺候宫女退去,邓一鸣挥挥手,两个伺侯宫女退了出去,岳凤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星目中满蕴泪水。
说出了俞剑英夺爱程玉玲的一段经过。
邓一鸣是刚直的人,平生不喜女色。听完话后,放声笑道:“兄弟,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害得你魂不守舍,原来是为一个负心薄情的女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为一个程玉玲这样伤心呢?”
岳凤坤双目微闭,摇摇头答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小弟这一生恐难断这绕身情丝了……”
神剑手邓一鸣心中一惊,从岳凤坤神色中看,知他陷身情网已深,再劝无益,不由暗地感叹。也不再劝他,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对饮着闷酒,直到都有了八分酒意,才分头安歇。
第二天一早,邓一鸣就被崇祯皇帝召到了养心殿,对他说道:“魏道宗昨天有本奏章,要你帮助他捉拿昨夜劫牢的贼人,我想这帮人也闹的太不像话,他们既然能在戒备森严的京城中胡作非为,自然都是有点本领的大盗,你不去一趟,恐怕也捉不住他们。”
神剑手虽不愿去,但也不敢和皇帝顶嘴,俗语说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一句说错,就招来杀身灭门惨祸。邓一鸣叩领圣旨离开了养心殿,立时由皇帝侍卫中选了十二个高手,十三匹快马,离开了皇宫,直放刑部衙门。
刑部尚书魏道宗刚刚退堂不久,闻报邓一鸣率皇宫侍卫来访,知圣旨命他来助拿劫牢大盗,立即传话延见客室。神剑手生性高傲,除了皇帝之外,谁也放不更他的眼里,见了魏道宗,只略一拱手说道:“邓一鸣奉圣谕助大人寻拿被劫钦犯,特来拜询劫牢匪党去处。”他想这两句话,必问得魏道宗无言以对。
哪知出人意料的,魏道宗微微一笑答道:“劫牢匪徒去处,刑部已得密报,圣上既派邓先生协助缉拿,足见圣上对此案重视,刑部亦重金礼聘到两位武林高人,并征调顺天府捕头协力破案,务求一网打尽劫牢匪党……”说到这里,回头对身侧下人喝道:“去请梁、徐二位武师来。”
邓一鸣听得不耐,说道:“魏大人缉拿匪党,那是刑部职责所在,邓一鸣奉圣谕拿贼,刻不容缓,我只请大人告诉我匪徒行踪。”
魏道宗脸色一变,冷冷笑道:“邓先生既另奉有圣上密旨,下官自是不敢过问,劫牢匪徒贼巢,在燕山北回谷中……”
邓一鸣不等魏道宗说完,立时一拱手退出客室,带着十二侍卫,快马直放燕山而去。
魏道宗目送邓一鸣离去,心中对他的狂傲态度,忿恨已极,自己虽是堂堂刑部尚书,一品大员,可是没法子对付皇帝身边的红人。正当他气恼交加,突闻身侧步履声响,回头看,梁、徐二位武师正对他合拳作礼,急忙说道:“皇宫侍卫长邓一鸣奉旨协助缉拿劫牢匪党,已带宫中高手先赴蒸山而去,两位几时动身去助他一臂之力呢?”
梁、徐二位武师,本名叫粱子平、徐彪,两个人本都是江湖独脚大盗,闻得邓一鸣已去北回谷,立时事领刑部的巡捕,出京城直奔燕山。
第 七 回 燕山比剑
岳凤坤一觉醒来,天已将近午时,有人侍候他梳洗过。吃了点饭,岳凤坤问道:“我那邓大哥现在何处?”
下人告诉他,邓大人奉皇上之命到燕山拿贼去了。
岳凤坤听得一怔,问道:“他到什么地方拿贼去了?”
右边一人摇下头笑道:“听说是到燕山,不过究竟是不是我可拿不准,最好你还是等他回来再问!”
岳凤坤也不再多问,立时离开皇后,冒着风雪,向燕山方向追去。他轻功卓绝,又心急赶路,到天色大亮时已赶出去七八十里,在路边找个店房略一休息,立时赶路。
这时,天上的雪愈下愈大,大地一色银白,路上行人绝迹,只有岳凤坤一个急急独行。他想程玉玲现正在倚门等待,秋水欲穿。想不到我一个堂堂七尺之躯的丈夫,竟会不守信约,骗了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岳凤坤赶到第三天上午,已近燕山,抬头看满山皑白,如银如玉,山峰大都隐入云层,远远望去,只见大雪中群山相接,正不知有多深多远。
突闻一阵蹄声,由山中传来。岳凤坤抬头四外一看,不见人踪,心觉奇怪,听蹄声得得,分明是马踏山石的声音,怎么会看不见人呢?正感不解,突见由双峰接连处,石壁中走出两匹马来,原来这两峰交错中间,有一条人行道,双峰立错而过,看起来中间如同接连着一样,雪大云低,满山尽是一色银白,饶是岳凤坤目力过人,竟也看不出这双峰之间还有一条道路。
岳凤坤看那马上两人,都穿着羊皮长袍,护目大皮帽,两匹马跑的口中不住喷出热气,一望即知是因急事赶着出山。
岳凤坤心中暗想:这两人冒着大风雪赶路,自非一般行旅,不如拦住他们问问,也许能得到邓一鸣一点消息。心念既决,横身拦在路中。
岳凤坤等两人来近,大喝一声,身子一晃,忽然把前面一个手中缰绳抢了过来,用力一带,那马正在飞奔赶路,吃岳凤坤用力一拖,转头不及,全身猛的打了一个转,后蹄倒竖起来,几乎把那人摔下马来。马上人身手竟自不弱,一纵身从马上跃下,一拳打去,岳凤坤微微一笑,不避拳势,右手电光石火般翻了上去,二指一戮,点中那人“曲池穴”。
岳凤坤右臂尚未收回,猛觉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微一闪身,右手疾回“腕底翻云”拿住手腕,向前一带,执刀大汉只觉手腕一麻,单刀出手,人也向前冲了四五步,仍是爬倒雪地上。
岳凤坤看着两人挣扎起来之后,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怎么出手就要打人?”
这俩人已看出情形不对,这个文生秀才模样的人,分明是个身怀绝技的奇人。光棍不吃眼前亏,赶忙拱手笑道:“这位朋友,得罪啦,我兄弟在官府当差,有眼无珠,不识高人,你朋友包涵一点吧?”
岳凤坤道:“敢问二位可是在刑部中当差的吗?”
那两人听得心里一寒,机灵灵打了个冷颤,望着岳凤坤不敢回答。岳凤坤道:“你们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我向二位打听一个人,神剑手邓一鸣,现在何处?”
岳凤坤话未说完,那两个公差已打躬陪笑说道:“怪不得朋友有这等惊人神手,原来是邓爷的朋友,小的们都是刑部中的巡捕,邓爷比我们早来了半天,可是小的们一入燕山不到百里,就遇上贼人的拦截,我们闯过十几座山峰,贼人的人手越来越强,在乌鸦嘴一战之中,我们损失很多,我哥俩奉邓爷的命令,出山调集大军接应……”
岳凤坤厉声接问道:“邓一鸣本人现在那里?”
那人又答道:“邓爷和几个侍卫中几个高手,已闯过乌鸦嘴深入北回谷了。”
岳凤坤问了去乌鸦嘴北回谷的路程,替那人解了穴道,牵过一匹马,腾身而上,放辔疾驰。那两个巡捕看岳凤坤拉了一匹马走,哪里敢阻挡他,只得合骑了一匹往回赶路。
岳凤坤心急似箭,一路上认定方向纵骑如飞。马跑了一个时辰已经通体是汗,岳凤坤计算行程,入燕山已七八十里左右,见马疲乏,这就索性跳下马展开飞行轻功,沿崎岖山径急走如飞。
他紧赶一阵,已深入燕山百里左右,山势愈形险恶。向前望去,只见两座突立高峰,连绵延展,中间接连地方宛如利刀削断,突然降至峰腰,双峰形如鸟翼,两边伸开不知多长多远,中间一条咽喉要道,宽不过一丈左右,所谓乌鸦嘴,大概就是这个地方了。
岳凤坤心知进了乌鸦嘴,再往前走,就是北回谷了,不由精神陡长,不大工夫,已登上乌鸦嘴,看空山寂寂,哪有人影,一阵山风吹来,松涛如海,倍增凄清之感。
岳凤坤凝目四下张望,果然发现雪地上不少血迹,大雪未停,大概直迹都被落雪掩盖,不留心细看很难发现。
岳凤坤过了乌鸦嘴,前面境色又是一变,只见道路分歧,绕峰回延,不知哪一条是通北回谷去。他想了一阵,认清方向,又向前走,这次他每遇叉路总是先辨清方向,再往前进,渐渐的他发觉,所谓北回谷,大概是指逢弯北转,他这一推想,果然不差,拐转几个弯后,叉路愈来愈少,岳凤坤心中一喜,放开脚步赶路,又转过几座山峰,突闻叱喝声和兵刃交击的声音传来。
岳凤坤一提气,一连三个腾跃,绕过一个山角,脚还未落实地。突闻一声:“打……”接着弓弦风动,四五支利箭挟着尖风打到。
岳凤坤怒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出,几支箭全被掌风震斜,失了准头,落在雪地上,抬头看时,只见前面一个峰弯所在,正有几个人在拼命恶战。
岳风坤不理会射箭伏桩,一提气直向前面冲去,赶到一看,只有四五巡捕,正和几个短装大汉,刀光剑影的猛拼,一边躺着几个受伤的人,不住呻吟惨叫。
岳凤坤一晃身抢上去,双掌左右打出,两个短装大汉应声而倒,他却回头对几个捕快喝道:“神剑手邓爷在什么地方?”
几个捕快见岳凤坤手身不凡,出手伤了对方两人,听他问话,立时答道:“邓爷已先闯入,梁爷、徐爷带部分人亦闯了进去……”
岳凤坤哪理会什么粱爷、徐爷,一听邓一鸣先闯了进去,双掌一错护身,一个“神龙入云”飞起一丈高,半空中双臂一抖,从几个人头顶飞过,直向前面落去。又赶了五六里路,只见三峰环立下有一片村落,翠竹茂松,环绕村外,岳凤坤穿过一片松林,迎面一座广场,周围站满了人,不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岳凤坤几个飞跃,已入广场。场中间决斗正烈,邓一鸣剑如长虹,光影如山,和一个手施七节连环蛟筋枪的老者,打得难解难分,老者身后面站着金刀飞叉童维南,和一个黑脸环目的精壮青年,他左臂右肩虽缠着白纱,但仍环目怒睁,满脸忿色,手提着一柄单刀。另有十四五个大汉,全都是短装劲服,手提兵刃,这边人数更多,分成两起,一起是邓一鸣所带的皇宫侍卫,另一起是刑部巡捕,由两个四旬以上,一高一矮的人领着。那两个似是首领模样,一个身背虎头双钩,一个手提厚背雁翎单刀,这两人正是梁子平和徐彪。徐彪提刀,梁子平是虎头双钩。
岳凤坤身入广场,双方面都不知是敌是友,不由目光全向他集中看来。老武师眼快,一见岳凤坤立时招手叫道:“岳老弟,来得正好,快请助我一臂,这人剑风凌厉无匹,非老弟不足以敌。”
老武师这一嚷,梁子平扬腕一抛手箭,向岳凤坤打去。岳凤坤哼了一声,接着暗器,手中暗用功劲,把一支纯钢箭一折两断,往梁子平面前一摔,看了童维南两眼,缓缓向广场中间走去。
这时激斗中的邓一鸣已听到童维南喊声,长剑刷、刷、刷,几招狠攻,迫退燕山一雕陆文魁,跳出圈子,看到岳凤坤也来了,先是一怔,继而大笑道:“兄弟,这大风雪你来干什么?”
岳凤坤笑答道:“我回去找你,听说你奉旨来了燕山,我也连夜赶来。”
邓一鸣笑道:“这一点小事,我不想惊动你,谁知你还是找了来,刚才我听见有人叫你,怎么你和这些人认识吗?”
岳凤坤手指指童维南道:“那位童老英雄,在绿竹堡有过一面之缘。”
邓一鸣仰天一声大笑,剑指燕山一雕道:“我岳兄弟认识你那位朋友,咱们也是熟人,邓一鸣当一天皇宫侍卫,便须遵圣上旨意。你救朋友,是江湖上道义,不能说不对,我奉旨捉拿钦犯,这是公事,也不能算错。撇开这些不谈,我们入山伤了你不少伏桩弟子,可是我们的人也伤亡了不少,两相抵算谁也没有沾光,现在冲着我岳兄弟和你那位朋友的交情,只要你献出劫来的钦犯,我邓一鸣立时率皇宫中侍卫退出你北回谷,本来圣谕要连劫牢人一齐捕拿法办,这件事由兄弟来承担关系……”
回头望望梁子平、徐彪和刑部一行巡捕,又道:“刑部中和你们之间事,你们再结再算,我邓一鸣撒手不管,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是皇上杀了我邓一鸣也不再进你北回谷寸地尺土,答应不答应,全凭你陆老英雄一言而定。”
陆文魁刚才和邓一鸣交过了手,心知决非人家敌手,自己派出埋伏捕截人家入山的弟子,未见一人归来,看样子凶多吉少。邓一鸣一个已难对付,何况还有皇宫中侍卫高手,及刑部中巡捕。劫牢后,李、赵两位镖头已暗回镖局,浙北双杰和俞剑英迄未归来,算实力目前只有自己和童维南高三宝尚可一战,其他的都是北回谷中住的猎户,不过有点蛮力,哪会是皇宫中侍卫和刑部巡捕敌手,打起来枉自送命。心中念转,对正前胸说道:“各位都不肯走,是害我老头子多造冤孽,那我就先在各位面前挖心溅血,一死明志。”众猎户都知陆文魁性格,说得出就做得到,看他那样子,只得都抛下兵刃,每个人对他作了一个长揖,含泪而去。
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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