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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长嫂-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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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离赶紧低了头,嘴里不自觉地就实话实说起来,“小女子并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没想到县太爷竟然这么好看!”
两边儿似乎有轻微的“噗噗”声传来,头顶上的那人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了。
李扶安的眉头死死地蹙着,双眼紧紧地盯着地上跪着的苏若离。气得指节都发白了。
他出身高门大族,少年高中,还从没有一个人敢以“好看”这个字眼来评论他的。虽然他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但是他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十七岁考中了二甲十六名的进士,一时在京中远近闻名,连当今皇上都颇为动容。
御笔一挥,给他授了一个实缺——清泉县的县令,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七品啊。这清泉县又是京畿要道,一般的人想做还做不到呢。
苏若离穿过来之后。只顾着赚钱养家,哪里知道这些底细?
刚才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倒也不是花痴地不行了。
李扶安瞥了一眼两边笑得几乎快要站不住的衙役,无奈地扶了扶额。毕竟凭着一句“好看”也不能就定人家的罪吧。他挥了挥手,一边的师爷赶紧吼了一声,“带原告”!
门外立即就有人一声声地递了过去,旋即就传来几声杂沓的脚步。
苏若离只管挪了挪跪得有些发麻的膝盖,看都不看这个原告——也就是罗氏一眼。
真不知道这骚娘们儿有什么脸告她,今儿她倒要见识见识!
“底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事儿?”头上依然是那个清朗的声音,问着一成不变的套话。
“回青天大老爷,民妇乃清泉镇顾家村顾罗氏,告的是儿媳妇霸占房产一事!”
也许是很少见到婆婆告媳妇的案子,旁边立即发出了几声唏嘘声,似乎很是稀罕。
“哦?你且讲讲你儿媳妇是如何霸占房产的?”那个清朗的声音波澜不兴,问着罗氏。
“回青天大老爷,民妇的长子在除夕之夜参了军,民妇丈夫瘫痪在床,家里就成了儿媳妇的天下,霸占着房产不让民妇入住,还恶语相向,不给民妇吃喝,想要把民妇赶出去!”
顿了顿,罗氏拿眼偷偷地溜了一眼堂内,见人人都听得入神,她不由得意一笑,“这房子本就是我儿的,如今儿媳妇忤逆不孝,不管民妇死活,民妇没有法子,只好告上衙门,求青天大老爷做主,给民妇一个交代,让民妇收了儿子的房产,这等毒辣的妇人也不配做我儿媳妇,求大老爷做主,把她赶出家门!”
罗氏字字清晰,说得顺溜极了,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
苏若离低了头抿着唇,暗笑:这老娘门儿眼皮子可真是浅得很啊,就盯着房产了。既然不想要她做媳妇,她乐得成全,最好给她一纸休书,从此天涯海角,再和顾家无瓜葛算了。
七十九章 人情冷暖
罗氏说完,麻溜地给县太爷磕了几个响头,跪在一边儿,得意地望着苏若离。
苏若离也不理她,只管低垂着头跪那儿,时不时悄悄地挪动一下跪得发麻的膝盖。
这该死的古代,见个芝麻大的小官儿就得跪拜,她还真的很不习惯呢。
要不是罗氏这老不要脸的,她何必吃这个苦头。天寒地冻的,这冰冷的地砖可不是那么好跪的。
“苏氏若离,你有何话说?”那道清朗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语气里似乎带一点点儿的戏谑。
苏若离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产生了幻觉?不过她压根儿不相信,这个县太爷会对她有什么好感。
毕竟,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年头,当官的有几个不心黑的?
她微微地扬起了脑袋,对着县太爷的方向,没有一点儿情绪的话掩盖了她那柔和好听的声音,“民女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问婆婆几句话!”
“问吧。”头顶那个人竟然那么好说话地就答应了。这让本就不对他抱有希望的苏若离忽然纳闷了,不由就抬头看了看那人。
那人一双璀璨的黑眸就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样,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恨不得想大骂一句: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干嘛这么盯着她看?搞得跟个色狼似的?
其实她不知道,李扶安早就听说过她了,上次苏若离在镇上救治的那个贵妇的儿子,就是李扶安的亲外甥。
他姐姐回来之后,虽然只说清泉镇上出了一个女神医,当时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是好奇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竟然能治这么严重的病症,真是不简单哪。
后来就没有打听这事儿了,如今罗氏递了状子。他顿时就知道告的就是这小姑娘了。
心下好奇,让他不由多看了这小姑娘两眼。没想到这姑娘没有时下姑娘的矜持。不仅敢抬头看他,还敢实话实说他“好看”,倒是让他起了促狭之心。
他倒要看看这么个胆大的小姑娘如何扳胜这一局!
苏若离见县太爷应了,于是就偏过头来,紧盯着罗氏的眼睛,粉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来,“敢问婆婆。这房子是何时盖的?”
“当然是三个月前喽。”罗氏一听她要单独问她几句话,心里直打鼓,做贼心虚的人,自然怕人家刨根问底的。没想到竟是这么简单的话,她脸上一喜,脱口就出!
“那盖房子用的什么料?”苏若离眼皮抬了抬,面儿上单纯地像是一只绵软的小鹿,只有嘴角那勾起的弧度,让人觉得这女子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这个问题还是难不住罗氏啊,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下。就掰着手指头数着,“当然是沙子、砖头、瓦片、木头啊。”
她有些奇怪,今儿这小贱蹄子怎么尽问这些不搭边的话啊。难不成头一次到这样的地方,给吓傻了?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来,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在城里住过几个月的人了,见的世面就是多啊。
苏若离抿了抿唇,继续问下去,“那都找的哪些人给盖的啊?”
前两个问题是个人都能答得上来,罗氏即使没参与,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她之所以抛出这么简单的两个问题。就是想达到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效应,渐渐地让罗氏麻痹。在她心情最好的时候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罗氏一听这个问题,就有些傻眼。这个嘛,她自是不知道的。
不过有了李大官人给她撑腰,她倒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你这话问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左右这房子是我儿子盖的,我哪里知道他找的哪些匠人?”
“哦,原来婆婆不知道啊。”苏若离其实不想喊她婆婆的,只是当着人家县太爷的面儿,不能失了礼数,才勉为其难。
“只是我却是知道的,当初相公请了李家村的一些匠人,花了两个月才盖好的。里头的摆设也都是我画了图交给匠人做的。你呢,你出了什么力?”
苏若离慢悠悠地问着,眼眸中的嘲讽几乎没将罗氏给湮没。
罗氏浑身不自在起来,背上汗津津的,拿着一方罗帕拭了拭额角。
“还有,你知道盖这所房子花了几两银子吗?那些材料都是从哪儿买来的吗?别告诉我这都是你儿子一手操办的!你儿子不过一个山村少年,平日里打猎砍柴,你算算一年能积攒下几两银子?”
苏若离不给她机会,步步紧逼。
罗氏的脸色蜡黄,冷汗涔涔,大冷的天儿,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
苏若离还没等她喘口气儿,转过身来给县太爷磕了一个头,飞快地说道:“青天大老爷,这房子是我行医坐诊赚的银子盖的,相公和我夫妻一体,自然没分得那么清。婆婆当时撇下一家老小出去住了三个月才回来,家里瘫痪的公爹没人照看,年幼的小叔子小姑子不管,如今却要来霸占房产,请青天大老爷明查,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人为之震撼!
此时,外头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民众,都是来瞧新鲜的,这桩婆婆告媳妇的案子可是轰动了整个县城了呢。
听了里头苏若离的问话,那些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罗氏目光躲闪,不敢迎上人群,生怕人家正在骂她。
可她既然豁出来告了苏若离,心里也是有一把金刚钻的,所谓输人不输阵,她还是明白的。
咬了咬牙,她勉强镇定下来,伸手一指苏若离,就喊叫起来,“青天大老爷切莫被她的一面之词给迷惑,这小蹄子惯会这一套,伶牙俐齿的,大老爷可千万莫要信她!”
她平日里骂惯了,众目睽睽中张口就是“小蹄子”的,自然有*份。
堂上,李扶安一拍惊堂木,高喝一声,“这是公堂,休得信口雌黄!”
吓得罗氏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抖着手指结结巴巴地,“大……大老爷,民妇有证人!”
“带证人!”一声高喊,外头一溜烟儿地跑进来一个灰衣长衫的人,却是王文儒。
苏若离眼眯了眯,有些惊讶:这家伙怎么还想祸害她啊?罗氏这个傻帽儿,人家闺女跟那小校都睡了,顾章在军中还指不定被人家怎么折磨呢,她却和王文儒成了一丘之貉了。
这娘当的,可真是够呛!
讥讽地弯了弯唇,苏若离不动声色地听着。
就听王文儒狗颠屁股一般给县太爷行过礼,指着跪在旁边的苏若离,疾言厉色地吼着,“青天大老爷,就是这小丫头,她在村里可真是恶名远扬啊,虐待婆母,打骂小姑,还不伺候公爹。顾家大郎参了军,这小丫头竟然霸占了大郎的房子,不让婆母住进去。天地良心,这小丫头年纪这么小,心眼儿却是歹毒地狠啊!”
他痛心疾首地捶着胸,仿佛实在是见不得这等恶人一样。
苏若离冷笑,今儿可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了,原来就是王文儒这样的。
“顾家村里正,你所做的证词可真实?你可敢画押作证?”清朗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压迫,排山倒海地推了过来。
王文儒迟疑了一刹,赶紧乐呵呵地答道:“回大老爷,小的敢,敢得很!这种恶人就该人人除之而后快才是!”
他乐颠颠地上前,就要伸手在师爷手里捧着的文书上签字画押,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低喝:“慢着,你那证词做不得数的。”
众人愣怔之间,就见从外头走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一身宝蓝长棉袍子,腰间束着一条本色腰带。两手还牵了两个总角之年的孩子,大步走了进来。
立时就有衙役上前拦住,“呔,那小子,县太爷正审案子呢,你怎么闯进来了?”
李扶安见这少年相貌堂堂,一身的正气,不由生了好感,摆一摆手,让人领了上来。
苏若离听见那句话就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本来不想扯上他的,结果他还是来了。不仅来了,还带着弟弟妹妹也来了。
这份心地,她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了。
顾墨领着弟弟妹妹给县太爷恭敬地行过礼,才慢慢道来:“草民是这堂上原告罗氏的二儿子,被告苏氏的二叔!”
众人早就看花眼了,实在是不明白这一家子怎么会这么复杂。
李扶安只应了一声,让他继续说下去。
顾墨看都不看罗氏一眼,径自说道:“草民的大嫂有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在顾家村救了数个孩童的性命,就草民的弟妹也是大嫂救的。”
顿了顿,他又道:“大嫂日夜辛勤做活儿,攒下银子盖了一所瓦房,我们兄妹和爹爹都沾了光搬进去。草民的娘离家一走就是三个月,不管爹爹和我们兄妹。直到过完了年才回来,成天里挑三拣四,找大嫂的茬儿。这又变本加厉,把大嫂给告上了公堂。草民甚是羞愧,特地跑来为大嫂作证!”
他一气儿说完,磕了一个头就安分地跪在了一边儿。
八十章 好人好报
罗氏正在得意处,眼看着有了王文儒的作证就能霸占那处房产了,没成想她儿子跑出来横插了一杠子。
她心里不知道有多窝火,一双桃花眼里的火苗几乎要蹿出了眼眶子,恶狠狠地瞪着顾墨,“小兔崽子,没见过这么吃里扒外的。她这个小贱人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诋毁你娘?啊?你说啊?”
在儿子面前,罗氏也顾不得装什么纯良贤淑了,破口大骂起来,若不是在这县衙公堂上,估计那双爪子又伸过来了。
“娘,你看不见吗?”顾墨不理会她的话,冷冷开口,“儿子身上穿的,弟弟妹妹身上穿的,一家大小吃的,哪一样不是大嫂给的?娘撇下我们一大家子一走就是三个月,管过我们的死活吗?管过我们的穿衣吃饭吗?娘惯会挑事儿,就是想让这个家不得安生是不是?就是不想让大嫂好过是不是?”
他本来就读书上进,说出来的话更是句句在理,字字噎人。
罗氏涨红着脸,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已经快要被自己儿子给气死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作证的,结果她儿子愣是给掰过来了。
“好,好小子,你等着!”
罗氏恨铁不成钢地虚点着顾墨,转头又膝行了两步,给县太爷蹦蹦地磕了一个头,指着苏若离,阴沉沉地笑着:“青天大老爷,这小蹄子仗着生得美貌,勾引得民妇的大儿子为了她宁愿参军。二儿子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眼看着没魂儿了。大老爷为民妇做主,把这恶毒女人赶出去吧?”
这是一个提倡孝道的时代,苏若离不知道顾墨这么做会不会对日后的前途有影响?毕竟读书人还是看中仁义礼智信的。
大堂上,一时静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王文儒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一转,已是喜上眉梢了,对着县太爷磕了一个头。他编排着,“这顾家二郎竟然给大嫂作伪证啊。连亲娘的死活都不管了。莫非……”他故意扯长了嗓音,故意想让苏若离上钩儿。
苏若离嘴角噙着一抹笑,似笑非笑地问他:“莫非什么?”
王文儒这才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笑了,“我们顾家村人人都知道你不正经,这顾家二郎也是被你给勾魂夺魄了。你这个妖精,还不赶紧束手伏法,好让顾家村的小伙儿们找个好媳妇!”
顾墨一听这话。恨得拿眼刀子往王文儒身上戳,一边愤愤不平地为自己的大嫂打抱不平,“大老爷,这话可不能信啊。草民的大嫂,最是心底仁厚,待人平和的人。我们兄妹都可以做得证的。”
“叔叔,我这身上穿的棉袄就是大嫂做的,漂亮吗?”顾雪娘察言观色,赶紧跟上一句,还朝李扶安挤了挤眼儿。
李扶安哭笑不得。见那小孩子古灵精怪的样子,着实好笑。
顾轩也赶紧扯了自己的棉袄,奶声奶气地说。“我的也是大嫂给做的!”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诬陷我,不认我这个亲娘不是?”罗氏一脸的悲伤,似乎真的被人给冤枉了一样,掩面痛哭流涕起来。
王文儒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更是加大了信口雌黄的力度,“大老爷,这女子不是好人呢,留她在顾家村。没的辱没我们村的民风啊。即便没有这桩事儿,小的也预备着要告上衙门赶了这女子出村的啊。”
他一副懊悔莫及的样子。说得跟铁板上钉钉一样。
气得顾墨额头上青筋直跳,急得跟他撕辩着:“你。你血口喷人!我大嫂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那是诬赖!”
他一个没历练过的山村少年,哪里是王文儒这种老奸巨猾之徒?说着说着就气得语不成声了。
众人俱都争得面红耳赤,唯有苏若离这个当事人作壁上观,唇角始终带着一抹冷笑看着这一幕,好似头一次见这么热闹的争吵!
李扶安的眸光深了几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心内慢慢地有了计量。
正僵持着,外头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传进来,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进来大声禀道:“老爷,外头有一群顾家村的妇人,说是来作证的。”
顾家村的妇人?
堂内的人都听清了,王文儒眼珠子转了转,喜动颜色,这顾家村他当家,平日里大家都惧怕他,难不成这会子都赶来讨好他了?
定是这样的!
他大模大样地扭头朝外看去,就见当先进来的是桂花嫂子,怀里还抱着孩子,后头跟着几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有领着孩子的,有的就是单独一个人来的。
这些人一进来就呼啦啦地跪了满地,杂乱乱地磕了头之后,几个人就你推我我推你地不敢说话。
王文儒冷笑,这些妇人实在是没见过世面,来做个证连个话都不敢说啊。
顾章则急得面色青红不定,这些人到底是为谁作证的啊?万一也跟着王文儒一样无赖大嫂可怎么是好?
最后,这群人终于把桂花嫂子给推了出来,她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阵仗,脸色涨得通红,抱着孩子膝行了几步,给县太爷磕了几个响头。
方才结结巴巴声若蚊蚋般说着,“青天大老爷,民妇是顾家村的,就和堂上的被告原告是邻里……”
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话,桂花嫂子就觉得舌头打结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李扶安也不催她,并没有先前摆出来的那副官架子,一副从容平和的样子,倒是让桂花嫂子心安了不少。
她喘息了一口气,朝后看了一眼,就见苏若离的目光也正看过来,两人对撞了一下,桂花嫂子朝她抿了抿嘴儿。
“大老爷,民妇的儿子换了怪病,就是顾家小娘子给治好的,这般好人,她家婆婆不知道疼惜,自打她进门,见天儿地找事,也没见这小娘子和她婆婆争辩过,倒是她婆婆丢下家里瘫痪的夫君、年幼的孩子,一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桂花嫂子越说越流畅,眸光坚定地望着地面,“顾家小娘子能干善良,很快就盖起了一所瓦房,把一家老小都搬了进去。这,我们做邻里的都看在眼里的。”
罗氏听到这里心知不好,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恨不得跳上去撕开了桂花嫂子那张可怕的嘴。
王文儒面色也十分恼火,还以为这些妇人都是来巴结他的呢,没想到竟是给这黄毛丫头作证来的?
眼看着到嘴的肉又要飞了,他和罗氏悄悄地对视了一眼,立马疾言厉色地呵斥桂花嫂子,“你一个寡妇,闲得没事儿干了吗?竟跑衙门来胡说八道?”
他嗓门够大,面色够黑,实指望能吓退桂花嫂子。
桂花嫂子也着实受了惊吓,平日里,王文儒在村里就是一霸,她一个寡妇家更是不敢跟他作对。
抱着孩子的身躯瑟瑟发抖,桂花嫂子上下牙齿打战,只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啪”地一声,堂上惊堂木猛一声脆响,李扶安眸子浅眯,清朗的声音变得浑厚低沉,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有力,透着一股子慑人魂魄的威严,“大胆狂徒,胆敢咆哮公堂,念你是初犯,本官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一次,定轻饶不得!“
王文儒一时给吓愣了,在顾家村甚至清泉镇,他怎么也算得上头面人物,这县太爷也太……太不给面子了吧?
他讪讪地笑着赔罪,“多谢大老爷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也不敢了!”憋憋屈屈地只好垂首跪在那儿,再也不敢妄自插言了。
苏若离眸子挑了挑,偷偷地觑了一眼堂上的那个人,这家伙,似乎向着她这边儿的?看样子,倒不是个糊涂官儿了?
正思量着,李扶安清朗的声音复又传入耳膜,“证人继续说下去!”
“是!”差点儿没吓破了胆的桂花嫂子这才找回了真魂儿,叩了一个头,期期艾艾地接下去,“顾家那婆婆一走就是三个多月,连过年都没回来。家里大的小的都是顾家小娘子一人照看,她回来反倒诬赖这房产是她的,如此不通情理之人,民妇实在是看不惯,还请大老爷做主,还顾家小娘子一个清白!”
她跪那儿抱着孩子砰砰地磕着头,其余妇人也跟着唧唧喳喳的,“是啊,大老爷,顾家小娘子再好不过的一个人了,救了我们的孩儿不说,还分文未取,这样的人,怎能被冤屈了呢?”
堂上此起彼伏响起的都是叩头声,一下一下如鼓点一样敲在苏若离的心头,她的眼睛渐渐地模糊了。
尽管低垂着头,可她依然能感受到这些人的热情和善良!
想她苏若离何德何能,竟能有幸让这么多人给她作证?
她激动地身子轻轻地颤抖起来,终于忍不住,鼻头一酸,一股咸咸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
李扶安也甚是动容,这些村民可真是淳朴善良啊,人给他一分,他们就会还回来十分。
别看他们大字不识一个,没见过世面,但是那颗良心依然纯真,依然正直。
八十一章 兵临城下
李扶安轻咳了一声,清俊的面容泛上了一层红潮,竟然站起身来对着桂花嫂子她们伸手,“起来吧。”
村民们不敢,李扶安也不再坚持,坐回去之后,一敲惊堂木,厉声高喝:“原告顾罗氏,你还有何话说?”
罗氏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只是喃喃地说,“冤枉啊,她们血口喷人!”
“呸!”跪得离她近些的一个妇人啐了一口痰,愤愤地点着她厉骂:“你也配喊冤枉?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么好的媳妇不知道心疼,成天只知道调三窝四地造谣生事!老天爷怎么不开眼把你给收了去?”
四周顿时就有几道犀利的目光落在罗氏身上,让她羞得再也抬不起头来。
惊堂木啪一声又响起来,李扶安开口宣判:“罗氏身为长辈,为人不遵妇道,撇家撂业,诬告儿媳,暗中操作,妄想霸占儿媳房产,不配为人妻为人母!着打二十大板,听凭发落!”
一语既出,就听罗氏杀猪般尖叫,“大老爷饶命啊,小妇人身子柔弱,这二十板子可不要了小妇人的命了?”
顾墨神色大急,虽然他娘不好,居心不良,可是再不好那也是他娘啊,见她娘要被打,他哪里还忍得住?
跪下往前爬去求县太爷,“大老爷,您开开恩,饶过我娘这一次吧。她一个山村妇人,不懂事儿,小的把她带回去定然好生规劝,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李扶安眸光跳了跳,望向了苏若离。
苏若离深吸一口气,膝行几步,朗朗道:“大人高风亮节,断案神速。小女子着实佩服!”
虽然苏若离不擅长拍马,但是觉得先来几句好听的让县太爷听了,那待会儿自己提些要求来。他该会答应的吧?
李扶安似笑非笑地听着,眸子里碎芒璀璨夺目。
“大老爷身为父母官。想来不愿见到别人家里妻离子散吧?罗氏再不好,她也是小女子的婆婆,是小女子相公的亲生娘,小女子也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不知道大老爷能不能满足了小女子,不予追究?小女子愿为大老爷日日洗手焚香,求菩萨保佑大老爷年轻开怀!”
其实苏若离倒不是真的为了罗氏,看在顾章和顾墨的面儿上。她也不能让罗氏真的毙命在这儿。不管她怎么恶毒,可是顾章和顾墨却是实打实的好人,尤其是顾墨,今儿带了弟妹来给她作证。有再多的气再大的恨,也被他这一举动给融化了。
这一番话苏若离带着十足十的虔诚说的,让公堂上所有的人听了无不为之动容。
罗氏那样不要脸心黑手辣的婆婆,为了房产,不惜败坏自己媳妇的名声,和人联手想把媳妇赶出去。
如今媳妇不计前嫌,竟为她求情?
这样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几个妇人就唏嘘感叹起来,为自己碰不到这样的儿媳妇懊悔不堪。
而此时的罗氏,眸中却似着了火一样望着苏若离。暗骂一声“小贱人,惯会邀买人心!”
李扶安沉吟片刻,望向罗氏,眸中满是冷冽,“罗氏听好了,若不是你媳妇为你求情,今儿这一顿板子断然难逃。你切记,若是回去再挑事儿,碰到本官手里定是不饶!”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
罗氏面如死灰。虽然恨不得把苏若离拆吃入腹,但是县太爷的话她不敢不听。忙跪地上磕了头,道了谢。
处置完罗氏。李扶安的眸子又阴沉沉地望向了王文儒,看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听了罗氏的话,欲报私仇。他以为自己和罗氏联手,定会让那黄毛丫头好看的,没成想,这黄毛丫头竟能力挽狂澜,把罗氏给告倒了。
他又拿眼剜向顾家村的那些妇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了,一个个都向着那黄毛丫头说话。
他眼神阴沉地可怕,桂花嫂子这样的可不敢和他对视。
李扶安早就看清了这一幕,当下重重一拍惊堂木,冷声道:“顾家村里正王文儒居心不良,伙同罗氏造谣生事,污蔑良家妇人,实在有辱顾家村的风气。即日起,发配到军中效力!”
一语既出,王文儒痛嚎一声,还不忘了栽赃陷害,“大老爷,切莫被这小贱人给迷惑了心神啊,这小贱人连镇上大仙都说了,是山鬼附体啊,是男人见了都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难道大老爷也被她迷住了不成?”
事到如今,王文儒索性来个鱼死网破了,顺口胡淌起来,说得不堪入耳!
苏若离讥讽地望了望他,别过脸去,不想看那副恶心的嘴脸。
李扶安却一摆手,就走上前两个彪形大汉来,“此人嘴太臭,掌嘴二十!”
“是!”那俩衙役答应一声,一个就拽住了王文儒的头,另一个开始噼噼啪啪地掌掴起来。
打得王文儒大门牙掉了两颗,满嘴都是血。他终是老实了,嘴里惨哼哼了几声,却不敢再嚼舌头了。
一时,案件审理完,城里的百姓们却高兴地把这则事儿传遍了大街小巷,此后,这一桩公案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走出县衙公堂,苏若离朝顾墨展颜一笑,“想不到你能来!”
顾墨但笑不语,苏若离又拉了顾轩和顾雪娘的手,“走,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大嫂带你们逛逛,逛累了就到酒楼里大吃一顿!”
两个孩子拍手想庆,谁也没看到身后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罗氏。
她一脸刻骨的仇恨盯着笑若春花的苏若离,一张本还看得过去的脸,此刻也扭曲地不成样子了。
“苏若离你这个小贱人,别以为老娘会感激你,告诉你,门都没有!好不好的。我替章儿休了你,让你这么嚣张!”
披头散发的罗氏,看起来就像地府里的恶鬼一样狰狞。吓得顾轩和顾雪娘直往苏若离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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