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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长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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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的什么心,当她不知道吗?

    苏若离黑白分明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只是看着那小校,“官爷,这里正说得太夸大了。我一个柔弱的女子,再能干,也养不活这么多的弟妹啊“二弟虽然已十四,可身子羸弱,做不了重活儿,婆婆又离家出走,不知踪迹。这样的家,怎能让大郎去当兵?”

    “依你说,该如何?”小校的眼睛只管在苏若离的脸上胸前骨碌碌转着,嘴角带着一瞥邪里邪气的笑。

    苏若离本就五官秀气精美,这么些日子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更白胖了一些,身量也慢慢地长开了,虽然不若顾梅娘那般丰满,但是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弱柳扶风般的姿态越发惹人怜。

    看得那小校心头起火,长年不沾荤的人,看见个女人都是好的,何况在这山沟沟里看到这样的美人儿?

    顿时,这小校的眼睛就胶着在苏若离脸上身上,离不开了。

    那一队兵丁也是刚从沙场上下来的,身上的戾气还没有褪尽,哪管什么矜持?眼睛珠子只管往苏若离身上瞄来瞄去。

    苏若离只觉得这一群人的眼光就跟狼一样,火把的映照下泛出幽幽的绿光。

    身子一僵,已是悄悄地退后了两步。

    好死不死的,里正王文儒这时候却蹦出来搀和了一脚,“官爷,顾家这小子甚是有福啊,娶了这么一个品貌双全的媳妇,这十里八村的都没有这副好相貌呢。”

    他谄媚地对那小校又是说又是笑的,就跟青楼里的皮条客一样。

    苏若离听得头皮发麻,浑身恶寒。这老东西,摆明了是要报复她和顾章两个的。

    若是今儿如了他的意,自己当着顾章的面让这些人给侮辱了,顾章再被硬生生地送到了战场上,想想他心里该得有多得意!

    老东西还没忘了上次他闺女王阿娟那桩子事儿呢。

    哼哼,当她好欺负的是吗?

    苏若离紧了紧拳头,悄悄地把袖袋里的一袋东西给捏在了掌心里。

    那是她这几日瞎琢磨的,用木炭、芒硝、磷按比例混在一块儿制成的。这些日子不太平,她做了这个也有个防身的心思在里头。

    要真的逃不脱这一关,大不了她撒了出来和这些人同归于尽。

    心里有了底儿,她咬了咬唇,朝王文儒笑道:“里正过奖了,小女子蒲柳之姿,哪堪入眼啊?倒是你家闺女王阿娟,那可是咱们清泉镇上有名的尤物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和男子野合,官爷该去会会才是!啧啧,那一身冰肌雪骨,就是天生长给男人看的!”

    反正到了这个地步了,苏若离也不怕和王文儒撕破了脸。

    她和他之间的仇,那不是忍便能化解的。

    那小校乜斜着眼听着,嘴里重重地喷出了一口酒气吐在气得紫涨的王文儒脸上,笑问:“没想到这穷山沟旮旯里还有这样的人儿?里正你可是对我撒谎了,怎么不让我见见你闺女?”

    既然有那么一个放浪形骸的女人,小校早就急不可耐了,那心思也就飘飞了出去。眼前这女子美则美矣,不过人家可是良家妇人,也不是那么想欺负就欺负的。

    王文儒气得后槽牙生疼,就着灯笼的火光,苏若离只见他腮帮子上的肌肉突突直跳,估计这老小子气得快吐血了。

    她心里暗爽,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压住一肚子的笑。

    趁着那小校的眼睛看着王文儒时,顾章不着痕迹地上前挪了挪,高大的身影恰好把苏若离遮在了阴影里,让那些人想看也看不清。

    那小校眼睛里的寒芒倏地闪过,咬了咬牙,低吼道:“时候不早了,出发吧,还要到别的家去呢。”

    苏若离一听这话,紧张地拉住了顾章的袖子。

    这就要走了吗?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寒凉的夜风吹来,她的双眼水汽氤氲,不知道是被风给吹得还是心里害怕的。

    顾章握紧了她的手,无声地望着她,伸出指腹来,悄悄地摸去她眼角的泪水。

    指腹上薄薄的茧子,摩挲着她眼角细嫩的肌肤,带着一种粗粗的磨砺。

    小校和兵士们说完话,转过脸来,邪气地朝苏若离一笑,就要伸手去抓顾章。

    苏若离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拦,那小校却痞痞地一笑,“怎么?小娘子,想好了怎么伺候大爷了吗?”

    苏若离抿了唇,恨恨地望着那小校,差点儿没有把自己掌心的药粉抛过去。

    顾章面色铁青蹙紧了眉头,冷冰冰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官爷,这大周还有王法,良家妇女不是谁想调、戏就调、戏的!”

    “呀嗬!”小校似乎没想到一个山村的少年会这么有胆量,笑着再次上下打量了顾章一眼,和那些兵士嬉皮笑脸道:“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倒是有种!”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到底没有好意思再对苏若离说那些荤话了。

    顾章终是松开了苏若离的手,低声嘱咐她,“家里就靠你了,以后,若是实在是过不下去,你,不用等我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说完,他决绝地别过脸去,不让苏若离看到他眼中的伤痛!

    又拍了拍顾墨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道:“照顾好你大嫂,照顾好这个家!”

    在小校不耐烦的催促下,他翻身回到了耳房,给顾鸿钧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义无返顾地大踏步出去了。

    深深地看一眼苏若离,他头也不回地跟着那些兵士走了。

    苏若离和顾墨追了出去,靠在大门口,望着雪白的天地里,一行暗黄的光亮迤逦远去,渐行渐远!

    她明白,顾章不是无情。他不回头再看上一眼,是怕自己舍不得这个家,舍不得她吧?

    这么多兵士围着,为了她不受欺辱,他也是万般无奈啊。

    迷离的夜色下,寒凉入骨。

    可是苏若离知道,自己那颗滚烫的心依然还在。

    临行前,他交代的那些话,让她泪流不止。

    他没让她等他回来,因为他知道,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

    他知道什么是放手,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苍凉的夜色里,远远地,一朵硕大的烟花开放,在这绮靡的世界里,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大嫂,进屋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苏若离知道顾墨还在,一直默默地陪伴着他。

    这个时候,他这个做弟弟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只是临行前,顾章让他照顾她这个大嫂,想必这孩子听进去了。

    在她心里,顾墨还是个孩子啊,怎能担负起养活这一大家子的重任啊?

    叹息了一声,她轻轻地侧过脸,惨笑一下,“回吧,你大哥走了,这个家不能散!”

    似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苏若离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往耳房里走去。

    室内,热气腾腾的饭菜早就凉透了,顾鸿钧瘫坐在交椅里,脸皮松弛,眉毛耷拉下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儿子被抓去当兵,在这样混乱的天下,怕是命都没有了。

    这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也少不到哪儿去,他本就一个病人,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顾梅娘趴在一边儿眼泡儿含泪,嘤嘤地哭。大哥走了,大嫂会不会看她不顺眼把她给赶出去啊?娘也走了,她该怎么办啊?

    顾轩和顾雪娘睁着无辜单纯的大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知道大人们都不高兴,也不敢说笑了。

    满屋子的气氛压抑低沉,如丧考妣一样。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死离别,苏若离索性想开了去,端起一杯酒对着顾鸿钧招呼着,“爹,顾章走了还有我呢,这个家不会散的,仗总有打完的那天,我们都要好好的,等他回来!”

    说完,一仰脖子干了。

    呛人的辣意,让从未喝过酒的她咳嗽了一下,只是那股火辣辣的感觉窜到了肚腹里,着实地让她开朗了不少。

    怪不得人都说以酒浇愁呢,原来是这般感觉啊。

    又让顾梅娘把菜端下去热了,一家人复又坐在那儿吃起来。

    虽然难受,但是有了苏若离的这句话,一家人倒还能将就着吃下去。RS( )

 七十四章 婆婆归来

    夜深了,外头风雪飘摇,雪粒子打在窗户纸上,簌簌作响。

    苏若离的心境也如此刻的风雪一样,凄苦悲凉。

    室内烧着炭火盆,温暖如春,身上的棉被厚实暖和,可她心头依然却似掉入千年寒冰窟一样,冷得她心悸。

    身边没了那个少年的拥抱,没有那具硬实滚烫的胸膛,她似乎不习惯了。

    暗夜里,她唇角抿了一下,露出一抹苦笑。

    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他的怀抱了?

    习惯真可怕啊!

    恍惚间,仿佛他那蛊惑人心的声线悠扬响起,贴着她的耳根子喁喁细语。说是等开了春要在半山腰上开几亩地,这都是山地,庄稼长不成,最好种些果子。

    说是到镇上买上几头小猪娃,再买一些鸡鸭鹅,到时候在院子里整一片菜地……

    等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年货就齐备了。

    说什么等手头上宽裕了,要置办一辆马车。车就不要买了,他自己能亲手打制出来,只买一匹好马就成。

    说了那么多,一样还没办成,他就这么走了?

    这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苏若离头一次发觉,什么叫失去才知道拥有!

    顾章在家里的时候,她倒没觉得什么,有时候他对她关心一些,她还觉得烦。

    特别是这几天晚上,他死皮赖脸地赖在床上睡,虽然没有什么越轨的动作,每晚上只是那么松松地拥着她,她心里就觉得异常地踏实。

    听他说着那些家长里短,虽然不是情话。可觉得是那么地中听,那么地悦耳。

    面儿上虽然烦得要命,说实在的。她心里真的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有他的怀抱。习惯了他的声音!

    没有他的日子,她还得学着习惯!

    不知为何,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夜晚,她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说不上有多痛苦,但是搅扰得她无法入睡!

    漆黑的夜,寒凉入骨。

    若不是有灯笼火把照着,顾章都辨不清方向了。

    身上都被雪覆盖住了。除了眼睛时不时地眨巴一下,他真的成了雪人了。

    掌心里,一个纸包儿被他攥得紧紧地,这是他的离儿临行前塞到他手里的,让他日后保命用。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那是离儿的一片心血,是她亲手做的,他就要好好地珍惜才是。

    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地把那个纸包塞进了怀里。

    这一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他就当这是个念想了。

    大周天顺三十年,就在风雪飘摇中度过了。

    南下的老皇帝已经顾不上他的子民了,大周的百姓也渐渐地淡忘了他们的皇帝。

    天顺三十一年正月初二。一大早,正吃着饭,苏若离家里的门又被人给拍响了。

    有了除夕之夜那出事儿,大家对拍门声都特别敏感了。顾老爹吓得一个哆嗦,连筷子都掉地上了。

    顾梅娘吓得差点儿钻桌子底下,顾轩和顾雪娘年纪小不懂什么,却也童言无忌地问苏若离,“大嫂,是不是有坏人来抓二哥了?”

    一语未落。顾墨的脸色变得雪白起来。他心里忐忑不安,看了一眼苏若离。强作镇定,“小孩子家家别胡说八道的。大哥才刚被抓走,怎么能再抓二哥呢?”

    嘴头上虽然这样说,可眸中的惊恐却泄露了他的心事。

    苏若离冷冷一弯唇,把顾梅娘从桌下拽出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吓有什么用?”

    顾梅娘吓得上下牙齿打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被苏若离给摁在了椅子上,直喘粗气儿。

    苏若离撩了筷子,起身往外走,“你们莫要惊慌,我去看看!”

    门闩拉开,苏若离顺手握在了手里。

    门外,一个身穿水红绣折枝梅花束腰小袄、烟紫色百褶裙,头戴明晃晃的一点油簪子、手里甩着一方雪白的绫帕的妇人,正伸着头四处打量。

    苏若离眼睛半眯着,打量了半天才认出这人是谁来。

    “哎哟喂,这不是一别三个月、连过年都没有回来的婆婆吗?”苏若离怪腔怪调地喊着,笑得邪乎乎的。

    好家伙!还以为门外又是什么官军呢,弄了半天原来是罗氏那老骚娘们儿回来了?

    看这样子,敢情在外头过得甚是滋润的?瞧她穿的戴的,应该傍上大款了吧?

    罗氏也上下打量了苏若离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指了指这座黑瓦白墙的房子,“这,这是咱们家?”

    多日不见,苏若离已经大变样了,从以前刚进顾家门的那个黄毛丫头,变得白里透红亭亭玉立了。眉眼也已渐渐长开,再加上那通身的气派,说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为过。

    她今儿身上穿着年前扯的大红绫缎做的紧身窄褃袄,一条黑色撒花瘦腿棉裤,勾勒得削肩细腰,身姿窈窕。

    头上雅青的发披散着,只用一根大红的锦缎松松一束,说不出的恣意俏丽。

    罗氏乍一见了这么一个尊贵高华的小娘子,哪里还想得到这就是她嘴里口口声声骂着的“小蹄子”啊。

    只是她来到顾家村,先是回了一趟家,见家里的草房子都被压在雪底下了,多亏了桂花嫂子给她指点,说是顾章带着一家都搬到了新房子里了,她才找到这儿来。

    看到这村后白雪皑皑中屹立的大瓦房,她惊得下巴颏子差点儿掉下来。

    她儿这么能干?她走后三个月就盖了大瓦房了?

    顾家村,除了里正家,似乎这是独一份吧?

    罗氏惊喜交加,惊得是没想到自家儿子赚了这么多银子,这所房子怕是得十几两银子了,不比她在城里李大官人家里住的房子差啊。

    喜的是。儿子的就是她的,这房子,她自然也有份儿。

    苏若离就见她一瞬间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有点儿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感,不由蹙了蹙眉。特意纠正了罗氏的话,“这是我家,不是咱们家!”

    这骚娘们儿这个时候回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啊?

    罗氏听她喊了一声“婆婆”,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清丽无双的小娘子是谁了。

    刚才心里打着小算盘,罗氏也没听得出来苏若离话中的讥讽,只是横了苏若离一眼,冷哼一声。问道:“章儿呢?他娘来了,怎么也不见他出屋?”眼睛直勾勾地只管盯着院子里的屋子看。

    “婆婆来得不巧,顾章他……”

    一提起顾章,苏若离就觉得心里跟着了火一样烧得慌,顿了顿,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楚,“他年三十晚上被官兵带走当兵去了。“

    “什么?章儿被抓壮丁了?”罗氏在城里住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然不知道外头已经翻天覆地了,要不是李大官人一家要到乡下避难去,她还不舍得回来呢。

    乍一听儿子被抓走了。吓得她身子一趔趄,就歪倒在大门上。

    “我可怜的章儿呀,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娘还没见上你一面呢。你怎么能就走了呢?”罗氏拍膝打掌地嚎起来,那架势,就跟顾章已经没命了一样。

    我的个老天!苏若离对着灰白的天空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婆娘回来就没有消停日子过了,这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先嚎上了。

    清了清嗓子,苏若离不得不提醒她,“婆婆该去看看公公了,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又摊上顾章的事儿,这会子……”

    还没等她说完。罗氏一双桃花三角眼立马竖起来,跟刀子一样对她恶狠狠地瞪过来。“小贱人,你是怎么照顾的?”

    这还赖上她了?

    苏若离感到好笑,罗氏这样的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不要脸到家了。

    这可真应验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啊,苏若离可真服了这老娘们儿了。

    她抬高了下巴,腮上带笑不笑地斜睨了罗氏一眼,傲气地挑了挑眉,“哟,婆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公爹吃我的住我的,我哪儿伺候地不好了?”

    在罗氏怔楞的当儿,苏若离逼近了几分,紧紧地盯着罗氏那张敷着厚厚一层铅粉、经了刚才眼泪冲刷活生生地在鼻子两侧冲出一条沟儿的脸,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地砸下去,“婆婆在外头逍遥快活了几个月,可曾想过家里的公爹和孩子?可曾知道顾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支撑得起这个家?”

    现在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地哭,才知道大儿子被人家给抓走连面儿都没见,早做什么去了?她懒得看她这副丑恶的嘴脸,想哭想嚎,死外头去!

    罗氏被她问得张口结舌,只知道呆呆地望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小蹄子可是她的媳妇儿,怎敢这么跟她说话?

    心里有鬼的罗氏,被苏若离一语给揭穿了心事,又羞又臊,生怕她张扬出去,等她反应过来,开始色厉内荏起来,“小贱蹄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她一边骂着,一边直起身子,也不哭自己的儿子了,更不去看屋里的顾老爹,对着苏若离就一扬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贱人,老娘不过是到表妹家住了几日,就被你说得这么不堪!别是章儿走了,你想野男人了吧?今儿老娘要不替章儿教训教训你,就不姓这个罗!”

    苏若离咯咯笑着躲了过去,罗氏扑了个空,身子去势太猛,眼看着就要扑到廊下的石阶上。

    苏若离也不想看到她血溅当堂,这可是她的家啊,罗氏要是磕破了脑袋死在这儿,那就大大不吉利了。

    她飞快地伸出一手,抓住罗氏的后心只那么一拽,罗氏就狼狈地跌坐在院子里。

    她笑嘻嘻地拍着手,嬉皮笑脸地对罗氏扬了扬下巴,“婆婆,我看你姓不成罗喽,干脆跟我姓算了!”

    气得罗氏爬起来就要跟她拼命,这时候,耳房的棉帘子一响,一道黑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七十五章 盛气凌人

    顾墨和爹、弟弟妹妹见苏若离出去开门,都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了,胆战心惊地等着最坏的结果出现。

    顾老爹更是抖着手指指着顾墨,嘴里呜噜呜噜的,说不清什么,但是顾墨从他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是让他快点儿跑呢。

    顾墨不由苦笑,自己能跑到哪里?他不像大哥身上有些功夫,身手敏捷。他一个文弱地还称不上书生的人,又怎能躲得过这些官军的追捕?

    何况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他跑了,家里的爹爹怎么办?弟弟妹妹怎么办?大嫂怎么办?

    万一那些人龌龊不堪,对大嫂和二妹不轨怎么办?

    一霎时,他只觉得自己长大了,能为这个家分忧解难了。

    只可惜,他没有大哥那么顶天立地,凡事还不敢出头,还没有大嫂一个女子的胆子大!

    正焦虑愤懑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大嫂的说笑声。

    顾墨不由纳闷:大嫂在这村里也不认得几个人,这是和谁说笑呢?

    他好奇心升起,挑开帘子往外看去,就见大门口倚着一个浑身上下绫罗绸缎一身艳色的人。

    他的眼不由一下眯了起来,三个月没见,这个人,他还记得那么牢那么清,恨不得都刻到了骨子里了。

    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了,这个人没有回过家,没有想过弟弟妹妹爹爹和他!

    这年都过完了,她却回来了。她还知道回来么?

    肺腑间,有一股浊气升腾,冲得顾墨眼眶子发酸,一股酸热咸咸的东西快要决堤而出。

    他狠狠地忍着,手抓住棉布帘子死命地捏着。若不是他手劲儿小,这帘子都能被他给捏出一个洞来了。

    那个人,脸上擦着厚厚的铅粉。嘴唇涂着大红的唇脂,正和大嫂横眉竖目地说着什么。

    渐渐地。顾墨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他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了。

    原来他娘出去逛了三个月,回来还是那副德行啊,依然对大嫂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若不是大嫂,他们一家人能过上这样富足的好日子?若不是大嫂,估计这会子他和爹他们还不知道冻死在什么地方了。

    罗氏可以昧着良心说话,但是顾墨做不到。大嫂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早就心知肚明了。

    见罗氏口出狂言,扬手就去打苏若离,顾墨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

    偏偏苏若离已经躲了过去,还把要撞到石阶上的罗氏给拉了回来。

    顾墨冲过来的时候,罗氏已经跌坐在地上了。他恰好就冲到了她的身边。

    吃了亏丢了脸连嘴皮子上都没有占到便宜的罗氏,心里那个委屈啊。就好像一个馋嘴的孩子没有要到糖一样,恨得她心里痒得不行。

    看清来人是顾墨之后,她一把就抓住了顾墨的手,狠命地就往前送。“老二,这小贱蹄子见你大哥不在,使着坏心打我。你快给你娘打回来。呜呜……”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要把水给搅混的样子!

    苏若离冷冷地睥睨着地上的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看罗氏,只跟顾墨说道:“既然她回来了,就扶她去看看公爹吧。”连一声“婆婆”都不想叫了,她才懒得在这儿跟她抽风呢。

    顾鸿钧这么多天不见罗氏,不知道想成什么样子了。他又不能说话,就那么闷在心里,这身病还不是因为这个?

    罗氏回来。赶紧让她去看看顾鸿钧才是正经!

    顾墨羞惭地望了一眼苏若离,赧然点头。“大嫂别往心里去,我这就扶我娘进去!”

    说完。就去架罗氏的胳膊。

    可罗氏却不依了。

    实指望自己儿子能为自己出口气儿,把这不把她放眼里的小蹄子给打一顿,最好是甩上几十个耳光,也出出自己心口的恶气。

    谁知道,自己儿子还安慰这小蹄子不要往心里去!

    这话什么意思?罗氏自然听得出来,这不是让苏若离那小蹄子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没想到她这一向温文儒雅的二儿子也被这小蹄子给迷惑住了?

    她眼睛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才爬起来,拍拍身上那件烟霞紫的裙子,一阵心疼肉疼,这可是李大官人才给她做的裙子啊,穿身上还一水都没洗呢,却因为这小蹄子而沾上了泥水了。

    这口恶气她怎能咽得下去?

    她一把挥开顾墨伸过来的手,呼天抢地就嚎起来,“老天爷啊,你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人吧,怎么不把这杀千刀忤逆不孝的小贱蹄子给收了去?她都这么折腾我这做婆婆的,怎么也没人给我主持公道啊?大儿子大儿子被她克得当兵送命去了,二儿子二儿子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呜呜,我命苦啊!”

    正想着把罗氏这婆娘交给顾墨好回屋里清静一下的苏若离,脚步已经跨上了台阶就要推开门进屋里了,一听这话,倏地瞪圆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刷地一下转过身来,立在廊下,浅眯着眸子冷冷地看着她。

    她这嚷嚷着命苦的人才是命最不苦的人啊!

    此时雪已停,风已住。天地间白成了一片。

    苏若离就那么冷冰冰地站那儿,袖着手,眸子里射出一道逼人的光。

    “想哭到外头哭去,我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我家”咬得格外清楚。

    罗氏正愁找不到对手,见苏若离回过身来,就像是饿虎看到了小羊一样甩开顾墨的胳膊就窜了上来,张牙舞爪地和苏若离对视着,“小贱人,你不过是我二两银子买来的冲喜丫头,哪来的家?这是我大儿子的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你的家?”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看着苏若离,终于觉得在这儿比她高一头了。

    冷哼了一声,苏若离懒得看她的神情,眼睛盯着那敞亮的大门楼子,指尖点着院子里的围墙、耳房、厢房。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地看一看,这一砖一瓦,一桌一椅,哪一件不是我的银子置办的?你儿子有什么,不过是个山里人,上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银子?”

    本来她不想扯上顾章的,毕竟,这人对她那么好。可是话赶话被罗氏给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只好就这样说下去。

    “你儿子那么能耐,怎么我没嫁过来之前你们一家还挤那三间小草屋子里的?怎么也不见你们住上大瓦房?你儿子你儿子,什么都是你儿子的。要不是我辛辛苦苦维持着这个家,你们一家老小还有命吗?”

    苏若离也实在是气极了,把心里的憋屈一股脑儿都吼了出来,吼得那叫一个痛快啊。

    她从没想过要在顾家人面前高高在上,也没觉着他们住她的房子吃她的喝她的就得低她一等!

    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亲人,接回家里住着那是天经地义的。只要大家相亲相爱的,这日子还有什么可愁的?

    无奈罗氏这人总是理不清,非得把她给摘出来,认为她不过二两银子买来的就得任打任骂,想骑在她头上拉屎就拉屎,想把她搓扁搓圆就搓扁搓圆。

    可她苏若离什么人啊?

    身怀医术的堂堂现代穿越人,大好前途一片,银子不愁赚不来,凭什么要受这些窝囊气?

    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哪,她罗氏凭什么想把她碾到尘埃里?

    罗氏从来没见过这样盛气凌人的苏若离,只觉得眼前这姑娘伶牙俐齿、一脸的傲气,再不是从前那个黄毛丫头了。

    三个月不见,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苏若离的对手了,已经在她面前直不起腰来了。

    耳边苏若离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蔑视,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她儿子没用。

    她心里不禁就没了底儿。

    自己的儿子她有数,这个山沟沟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出路,除了上山打猎,还能做什么?

    顾鸿钧一辈子勤劳能干,一家人虽然有口吃的,但是他一旦瘫了,家里不也塌了?

    顾章就算有几下子,手灵巧些,可三个月让他弄来十两银子盖一所大瓦房似乎也很难吧?

    她有些心虚地拐了拐一边的顾墨,小声咬着耳朵,“这,这房子真的是那小蹄子盖的?她哪儿弄来的银子?”

    顾墨无奈的苦笑,刚才大嫂的那番话虽然他听得不是那么顺耳,可他也明白大嫂的良苦用心。

    于是他也小声地跟罗氏解释,“大嫂在镇上的三元堂坐诊了,每月有一两银子的诊资,人家三元堂掌柜的好心,每次大嫂卖药草时人家都多给些,积攒了几个月也就有了。”

    还,还真的是这小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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