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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白月光她和反派HE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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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大厦将倾,天下将乱,他无权要求国师继续为大乾辛劳,但也一如寻常百姓般,盼世道安宁。
  故而他说话不卑不亢,真挚诚恳。
  但晏沉渊只是荡了下佛钏,闭了眼睛靠回轮椅里,没再对顾鹤溪说一个字。
  只要顾鹤溪不以池南音为借口,游说自己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救一救这天下,他就懒得杀顾鹤溪。
  眼下看来,顾鹤溪倒是很有分寸,比顾知雍那个垃圾强多了。
  回府的时候,他远远地就看见池南音在府门口,坐在台阶上,肩上趴着死耗子,正眼巴巴地在那儿等着。
  “国师,你回来了?”池南音跑过去,接过展危手中的轮椅,推他入府。
  “有事想求我?”晏沉渊笑问。
  “没有啊,我今天请了潮生楼的厨子过来,做了银鱼滚粥。他说这个粥最好是银鱼下白粥后,就赶紧起筷,吃起来才最最鲜嫩不过,所以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池南音叭叭叭地说着这些。
  “你真的没事求我?现在不说,等下我可不听了。”晏沉渊道。
  “真的没有,你这个人疑心病怎么这么重的!”
  池南音抱怨了一声,不就是看你这几天精神不好,想请你吃顿好的嘛,你也想这么多。
  晏沉渊偏头看了池南音一会儿,信了。
  她眼睛里藏不住事,不会骗人。
  进了雁芦阁,池南音给晏沉渊盛了一碗粥,又夹了些小菜,池南音捧着碗问他:“好吃吧?”
  晏沉渊送了一勺进口中艰难咽下,点点头。
  “今日顾……你姐夫找了我。”晏沉渊搅着碗里的粥,随口道。
  “哦,他找你有事么?”
  “他想请我,救这天下。”
  “……”
  池南音噎住,不是,说好的闲云野鹤瑞亲王呢?
  不要作死可以吗!
  我不想我姐年纪轻轻就当寡妇!
  晏沉渊抬眸望着池南音,家常闲话般:“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这种问题你为什么要问得这么风轻云淡?
  池南音放下粥碗,拿着汤勺搅着粥,搅啊搅啊搅。
  晏沉渊笑问她:“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我怎么想的?
  大哥,你仿佛是在逗我。
  你不是准备搞死狗皇帝搞垮大乾搞风搞雨搞到与全世界为敌么?
  而且狗皇帝让你背了那么多黑锅,你也不会突然转型当圣父吧?
  我劝你从良有点不现实?
  我劝你作恶好像也不对?
  我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我也想不明白这种过于高深的社会学问题。
  我只想做条咸鱼安安心心地混日子,也安安静静地等着系统把我回收。
  池南音抿了抿唇,抬头看着晏沉渊:“国师,我们来个约定吧?”
  “什么?”
  “你我之间,不谈国事,好么?”
  晏沉渊听得一笑,点头说:“好。”
  “喝粥吧。”池南音笑开来,美滋滋地喝着又鲜又香的银鱼滚粥,这个粥特别像前世池南音吃过的顺德鱼生粥,只是比鱼生粥还要鲜。
  她瞧了一眼晏沉渊从碗里挑出来的香菜:“国师,你不爱吃香菜么?”
  “很臭。”
  “它叫香菜好吗?明明很香的,给我吧,我爱吃。”池南音把碗递过去。
  “明明很臭,我要给它改名叫臭菜。”晏沉渊嫌弃地挑了粥里的香菜,丢进池南音碗里。
  “你这就是蛮不讲理。”
  “我就是理。”
  “……国师,你这样是会没朋友的。”
  “我不需要。”
  “……绝交吧!”
  “你试试?”
  “不敢不敢,吃饭吃饭。”
  池南音简直服了晏沉渊这种“天上地下劳资最大”的性格。
  晏沉渊没吃多少,他将佛钏放在腰腹处,咽下又涌到了喉间的腥甜,越来越清晰的沉闷碾骨之痛提醒着他什么。
  看着池南音,他突然想,再活久一点。
  也不用太久,就,久一点点。


第57章 
  那原本只是一个很寻常的日子。
  天蓝得没有一丝云,之前的积雪在慢慢地融化,饿了一冬松鼠趁着雪停出来觅食,跳跃在枯枝间,搜寻着可以果腹的松子。
  池南音去看望了她病愈的姐姐,刻意忽略了她眼中的忧色和不安,只说了许多俏皮的话。
  回府的路上,她遇到了顾凌羽,这位二皇子殿下终于不再执着于解救他的白月光了,只是笑着跟她问了好,便策马离去。
  池南音觉得这位二皇子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也内敛了很多,成长慢线也是成长线嘛。
  她抱着猫儿跟阿雾一路笑闹地回了府,坐在梅园的小亭子里画素描,看了看天色后,又跑去厨房看厨娘婶婶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婶婶可喜欢她了,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把她当自己女儿养着一般,今日熬了一锅酸萝卜老鸭汤,香得不得了,她闻着口水都要馋下来了。
  池南音等着晏沉渊回来吃饭,并将今日自己新画的素描放在桌上,等着听他夸自己。
  可屋内桌上的饭菜热过了一遍又一遍,她肚子饿得咕咕叫,晏沉渊也还没回来。
  他怎么还不回来啊,自己都要饿死了,那锅汤真的要香死了,好想一个人先吃。
  她内心又涌出了那种跟上次被姜剑望绑架时,一模一样的不安感,心里慌慌的,总觉得要出事。
  但她想,这次自己戴着玉骨珠当护身符呢,一键报警爱屁屁相当好用,不慌,稳住!
  池南音低头撸着猫儿,跟阿雾说一些有的没的闲话缓解着不安感。
  “卧槽!!!”突然阿雾一声尖叫,全身的白毛又炸开。
  “干嘛呀你!见鬼了啊!”池南音被它的尖叫声吓到了。
  “就是见鬼了啊!!!”阿雾敢保证,刚才它绝对看到了什么东西自池南音身后一掠而过!
  那不是鬼是什么!
  池南音被之前“鬼打墙”的事儿搞出心理阴影了,面积还挺大,听到阿雾这么说,她咽了咽口水,抱着猫儿站起来,转身望着半空,半空中鬼都没一个。
  她把阿雾收进怀里,骂道:“你别吓我啊,你要是敢吓我,我就把你炖了喂猫!”
  “你能不能先把姓阉的召唤回来,卧槽好可怕!”阿雾瑟瑟发抖。
  池南音刚要抬步躲进屋中去,就看到手腕上的玉骨珠剧烈颤动起来,似要挣脱出去!
  ……
  假如池南音有上帝视角,她会看到,她与晏沉渊一同去过的那些江河湖海,名山大川,那些风水宝地,有九道金光,冲天而起。
  或是击穿岩壁,或是挣出深谷,或是碎裂厚雪,或是破开巨浪。
  他们直插云宵,似要连通天地,有幸见此神迹者,莫不灵魂发颤,匍匐跪倒。
  以酽寒泉为例,那一汪祖母绿色的,不起丝毫涟漪如镜面般的潭水,今夜潭中水竭,金龙出世,咆哮天地!
  他们是天地之灵气,是气运之具像,是被晏氏一族拘禁了三百五十余年的龙脉!
  今日脱印而出,他们要杀了晏族之人报此滔天血恨!
  ……
  长老院。
  明宣帝等人怀着感恩的心站在台阶上,望着台阶之上血池之侧的晏沉渊。
  晏沉渊靠在轮椅里,轻轻地捏着佛钏,又取了佛钏上的流苏放进怀中贴身收好。
  他的佛钏十三颗玉骨珠分立,绿芒交织,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浮在他身前。
  那九道金光冲天起时,玉骨珠绿芒也大作,将晏沉渊包裹其中。
  他想了想池南音俏生生的小脸,轻笑着阖上双眼。
  眉间竖纹如血痕,唇畔浅笑含慈悲,他如佛如仙,似圣似神,独不似凡人。
  血池中的那方魂契浮出血水表面,立在他跟前。
  晏沉渊伸出修长手指,探入魂契中。
  魂契如水,荡开一圈涟漪。
  浩浩汤汤,慈悯如梵音的古老咒语,回荡在长老院中——
  “献吾之骨,降天定地,献吾之血,饲魂养契,献吾之灵,祭祖祀神。诸世万物,得吾号令,大乾龙脉,定!”
  天地崩色,海覆山倾。
  林中兽逃散,海中鲸潜底,山间月黯去,银河星倒转!
  那伏藏于深深山脉之下的冤魂啊,发出撼动山岳的悲惨哀啼。
  那静守于皑皑厚雪之下的白骨啊,喊出不甘为囚的凄厉尖啸。
  那盘桓于幽幽峡谷之下的咒怨啊,吼出同归于尽的绝望嘶鸣。
  九道金光冲天起,破厚土,出人世,上云宵,啸苍穹,欲与晏沉渊,玉石俱焚!
  晏沉渊面色慈寂,眉心红痕如活血缓缓流动。
  他睁眼,眼中似有浩瀚天地,眼中似,空无一物。
  只是他的口中不断地溢出着殷红刺眼的鲜血,他探入魂契的手指皮肤寸寸龟裂。
  “归!”蓦然地,他厉喝一声!
  只是被拘了整整三百五十余年的天地灵气,岂甘再度沦为阶下之囚?
  他们垂死挣扎,要挣出晏沉渊的掌控,电闪雷鸣间,天地变色。
  血池开始翻涌,血池底下的石板破开,鲜血倒灌进地下,浸透了如山白骨。
  祀岳渊。
  祀岳渊底下传来令地动山摇的咆哮,有道血光直冲而上,似要逃离!
  晏沉渊抬掌,拘来血光握于掌心,引了佛钏绿芒将其擒住!
  血光在绿芒间剧烈挣扎,知道无法逃脱后,发出震碎穹顶的怒吼咆哮!
  长老院穹顶上那十方神王图坍塌崩裂,巨石掉落,飞砂转岩。
  残壁断垣间,可见上方,正是王宫金殿。
  金殿穹顶上的五爪金龙,龙目睁眼,凛凛天威,正对着祀岳渊,逼视着那道血光。
  天地间九道金光,齐来此处来。
  只不过它们不是前来臣服,它们,逼往国师府!
  逼往池南音!
  它们知道,晏沉渊并非废人。
  它们知道,只要晏沉渊改变心意,这世上还会再有晏氏一脉生生不息地传承下去!
  它们知道,唯有杀了池南音,才能得到最最彻底地解脱和自由!
  “尔敢!”
  晏沉渊冷声怒喝,凌空跃起,一掌碎了金殿穹顶,悬于月下。
  他背后血光大作,朱赤一片,映红了半边天。
  逼向国师府的九道金光被他生生拘来!
  但他已是双目赤红,脸色雪白。
  展危站在偌大的金殿广场前,望着正力挽狂澜的国师,清泪满面,悲痛欲绝。
  国师一脉,得天独爱。
  晏氏一族,得天独恨。
  晏族之人自出生后便由长老院于血池净洗,那血池里蕴含着魂契之力,说是净洗,不如说是缔约。
  若哪个新生儿没有去缔约,生下来后则活不过十日。
  当晏沉渊还是婴儿之时,便已在骨血肉魂里烙上了不可逆改的契约。
  这道契约是:晏族之人,身承龙脉,命守大乾,魂忠天子,若违此誓,骨碎血尽,日夜不宁!
  命守大乾魂忠天子很好理解,身承龙脉则是说,国师血骨与龙脉一体同在,生生相息,感同身受。
  国师镇着龙脉,龙脉不甘受制苦苦挣扎,国师便也能感受到龙脉之痛。
  晏族之人以凡身肉胎之躯,纳天地,承苍生,镇龙脉,日日夜夜,每时每刻受难。
  世人将这种“受难”美其名曰为,祈福。
  为天下祈福,为苍生祝祷,为大乾守运。
  也正是如此,晏族之人从来短寿,没有能活过二十五岁的。
  已逆天地,难道还想与天地同寿么?活该早死!
  这不是契约,这是不平等条约,晏沉渊至今不明白,三百五十余年前晏家的祖先,到底何以愚昧至此,听信了大乾王朝开国皇帝的蛊惑欺骗,立下这等又蠢又毒的誓言,荼害后世子孙足足十五代!
  三百五十多年了,晏家之人一直被这道契约禁锢,一如那些深伏于大地之下的龙脉,被晏族国师禁锢一般。
  龙脉与国师,都不得自由,都在受炼狱之苦,都别想好过!
  但晏沉渊与以往国师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是历任国师中天资最高之辈,甚至隐有超越最早那位先祖的趋势。
  他不乐意这么做,不乐意受这道契约的约束。
  他情愿在受龙脉挣扎之苦之后,再多受一重不尊天子不忠大乾的骨碎血尽,日夜不宁之罪,也懒得多看大乾这该死的腐朽的肮脏的王朝一眼!
  他恨不得这世界跟着他一起毁灭!
  晏沉渊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放任龙脉作乱,放任大乾覆灭,放任洪水猛兽齐出人间,天下百姓群起称雄,末日来袭,乱世降临。
  他将去祀岳渊毁掉最后的大乾祖脉封印,让晏族这一支愚蠢又恶毒的血脉,自他起永绝于天地间。
  他原也想过,再给大乾续上三年命,自己再哄小姑娘三年,到那时候他也就差不多二十五岁了,是时候死了,他死后管洪水齐天呢?
  一怒之下揭了镇龙脉,也只是把这个时间往前提了提,龙脉反弹得厉害,他受难也就越发厉害。
  他竟隐约感觉到,自己活不过半月了。
  他于八月中出生,每年八月中旬都是他最虚弱的一段日子,中秋节那日他在府上闭关入定,疗伤镇脉,他怕满府的血腥诡森之气会吓到池南音,让她回了家。
  可那晚她跑回来了,那个怕死怕到可爱的小姑娘如何会明白,她来时,给自己心间带来了怎样的惊天骇浪?
  晏沉渊曾以为,池南音是他厌世等死的最后岁月里,一束照着他走向黑暗深渊的光,有这束光在,他会觉得这荒凉的人世稍有温柔。
  可就是那日啊,那日他看着池南音,他突然还想再活多一些时日,不用太多,三月也好,半年也罢,让自己再看看她,看看自己喜欢的小姑娘,如何娇憨可爱。
  这心念一起,他便来了这里。
  来受血骨齐碾碎,灵魂灼成灰的罪,来换多些时日的命。
  ……
  池南音看着手上不停颤动的玉骨珠,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地指引着她,她下意识地往外走。
  出了国师府,一直往王宫的方向去,渐渐地她看见那里的冲天血光。
  她开始狂奔。
  她觉得,她来到这里之后,每日晨跑,似乎就是为的这一刻。
  要跑快些,再快一些,那里出事了,国师出事了。
  四周突然多了很多人,都被天地异像引来的,他们挡在了池南音跟前,将本该肃穆庄严,闲人勿近的王宫宫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池南音努力地往里挤,拼命地往里挤,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特别害怕。
  直到她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她望见了血月下的晏沉渊。
  他四周全是血,池南音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装满了血之后突然倒了出来,倒在晏沉渊身上。
  而晏沉渊墨发向后飞扬,双手合诀,浮于血屠中,如地狱里走来的浴血修罗。
  九道似天雷一样的金光直劈而下,劈在他身上!
  一次,又一次。
  一道,又一道。
  似乎不将晏沉渊劈得魂飞魄散,血骨成灰便不肯罢休!
  盘绕于他指间的玉骨珠粒粒颤动,已经不能再承受这等力道。
  晏沉渊血目含怒,牙关死咬,掐诀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
  “国师……”
  池南音破碎的声音呐呐地喊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地扯断了手上的红绳,将自己那颗玉骨珠用尽全力地向他抛过去!
  十四珠聚齐,晏沉渊起指定势,珠升半空化作绿芒,勒住金光。
  轰然作响的雷鸣如天神之怒,咆哮空中。
  万千道密如蛛网的天雷骤然闪耀,将天边映得亮如白昼。
  尔后那些天雷跟疯了似地,尽数劈进晏沉渊后背!
  他单臂向上,五指成爪,一把攥住九道金光,金光贯穿了他的身体,眉心竖着的血痕绽出赤金的光。
  手心狠狠往下,他嘶声怒喝——
  “定!”
  一声凄厉悲惨的龙吟哀啸荡彻天地间,令人心神俱裂,九道金光被他打入祀岳渊中,又推了魂契向下,封印在此。
  天地间的血光散去,血月复明月,红天复黑夜。
  除了偶尔能听到了几声悠远龙吟,这里几乎寂如死地,好似一伸手就能触到死神的衣角。
  晏沉渊踏破虚空,眉心竖痕如火燎金,一步一血莲,步步向池南音走来。
  池南音身后的人如同见鬼,纷纷逃散不敢逗留,只有池南音还站那儿。
  她仰着头,直直地看着背对月光,缓缓向她而来的晏沉渊。
  她觉得,晏沉渊痛苦极了,那是恨不得死去的痛苦。
  她抬头望着晏沉渊,她看到晏沉渊脸上全是蜿蜒的血迹,他从来不会让血沾到他衣上的,他杀人的时候,连那些人的哀嚎都不喜欢听。
  晏沉渊停在她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抚掉她脸上的泪痕,却不小心在她脸上也抹出了血痕。
  就像过去很多次,他依旧是温柔地笑着说:“别怕,看着我。”
  然后他便靠了下来,靠在池南音肩上,双臂软软地垂落下去。
  池南音记起了长姐出嫁前夜,她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的晏沉渊也是这样,在一片血海中对自己说:“别怕,看着我。”
  那时在梦里,她便觉得一点也不怕了。
  可是此刻,她却怕得不得了。
  她怕晏沉渊再也醒不过来了。
  池南音伸出颤抖的手抱住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他,她分不清这些血是晏沉渊的还是别人的,她只知道,好多好多的血啊。
  她抱不动晏沉渊,只能拥着他跌坐在地上,茫然无措,嘶声哭喊着:“国师,国师!晏沉渊你醒醒啊!”
  “你不要死,晏沉渊我求求你,不要死!”
  我再也不咒你,再也不骂你了,我收回我以前那些恨不得你赶紧死的话,我错了,晏沉渊,你不要死。
  ……
  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荒谬的误解而恨晏沉渊呢?
  恨到在这种时刻,他们猛然惊觉,国师正虚弱,正昏迷。
  自暗夜里幽幽而来的利箭,在如霜的月华下,似毒蛇吐出的信子,破开空气“嘶嘶”轻响,诡秘致命,恶毒如人心。
  池南音望着那些向晏沉渊后背迸射而来的乱箭,哭着抱紧他,用力地转过身,挡在他身前。
  “小音儿——”
  池南音听见了长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望向池惜歌的方向,长姐正挤开人群拼命地向自己跑来。
  池南音冲她笑笑,闭上了眼睛。
  晏沉渊,你对我说了那么多次“别怕”,也是时候让我对你说一句“别怕”了。
  别怕,晏沉渊,不就是死吗,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一点也不怕。
  但那些箭并没有刺入池南音身体里,而是“叮叮铛铛”落地,敲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
  展危寒刀出鞘,刀尖点地,划了半圈,眼中含泪,横刀立马,立于场中。
  横眸扫过黑暗那些不敢出来见光的畜类,握刀的手白骨铮铮。
  他问:“敢来试试?!”
  咬牙切齿,字字咽恨!
  忽有一列兵马快步而来排成人墙,将他们三人挡在后面。
  顾凌羽上前,垂眉敛目,拱手低腰,扬声高喝:“国师回府,肖小避让!”
  池南音扶着晏沉渊,看了看池惜歌,低下眼睫,轻声说——
  “晏沉渊,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一边写一边哭,回头修细节的时候又在哭,哭得我脑仁疼,所以你们不许骂我。
  然后,下章大甜,看!


第58章 
  池南音抱着膝盖缩在晏沉渊的轮椅上,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晏沉渊。
  已经整整三天了,他还没有醒过来。
  池南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虚弱的晏沉渊。
  他总是无所不能的样子,不管什么玩意儿来了,他都能一巴掌给拍回去。
  可现在他躺在这儿,一动不动。
  他的那串佛钏,一直泛着幽绿的琉光缭绕在他周身,像是在给他治伤。
  这三天里,池南音始终睡不着,偶尔实在累极闭上眼睛,马上就会梦到那日的场景,梦到晏沉渊被万雷重击,梦到他鲜血淋漓。
  她便立刻从梦中惊醒,要确认晏沉渊在身边,才能安下心来。
  “姑娘,你去睡会儿吧。”展危进来,看到池南音蜷缩在轮椅里呆呆出神的样子,叹了声气。
  “展危,他还要昏迷多久呀?”池南音嘶哑的声音问道。
  “国师大损,且有得修养呢,我也说不准。但姑娘你不能这么熬着了,你身子吃不消的。”
  展危给池南音倒了杯茶,坐在旁边看着她:“姑娘,我来守着国师吧,他醒了我立刻叫你过来。”
  池南音捧着热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难受的嗓子,摇了下头:“我不放心,回去了睡不着。”
  展危也只能叹气,沉默了下来。
  这几日池南音一直缠着展危跟她说当日情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实在是超出她的认知,根本不是什么她没有认真看原书导致的错漏了。
  可展危也只说,那日是龙脉作乱,国师身守龙脉,以定苍生。
  再多的话,便不肯再说给池南音听了。
  “展危,你说,他现在疼不疼呀?”池南音轻声问。
  “有姑娘陪着大人,想来就是再疼,大人也能熬过去的。”展危说是这么说,可他心底满是酸涩。
  疼的啊姑娘,国师他疼成什么样子,我们又岂能想象?
  因为狗皇帝和池澈利用姜剑望之事,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国师他一怒之下揭了镇脉符。
  龙脉解印,肆意横冲。
  国师与龙脉同为一体,龙脉冲荡,他便要承受碎骨断脉之痛,定龙脉时,更是山河之力压在他身,他岂会不痛?
  但展危想,大人他这一生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可曾向谁说过一个字?
  就更不要提池姑娘了,大人他必是希望,池姑娘什么也不知道才好。
  池南音听了展危的话,放下茶盏走到晏沉渊床边,坐在床前的软毯上,趴在床榻边沿望着昏迷不醒的他,小手捏住了他已经完好如初的手指,轻声说,“你要是真的那么疼就睡吧,好好睡一觉。但睡好了就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展危见此,眨眨眼睛,叹声气退出去。
  国师府外,有重兵把守。
  顾凌羽在国师府门口支了张桌子,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守着此处,也整整三日。
  任何想进国师府的人,无一例让他很“客气”地“请”了回去。
  守在此处的,是他的亲兵。
  他赶走过池澈,也赶走过明宣帝,至于七七八八其他的朝臣,就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国师身体抱恙,他知道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等着来探虚实。
  他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展危出得府门,厌恶地看着顾凌羽,冷声道:“二皇子殿下不必在此惺惺作态,没有你,这国师府也无人进得来。”
  顾凌羽倒了杯酒慢饮,道:“展护卫莫要多想,我在此处守的并不是你,也不是晏沉渊,而是大乾的恩人。”
  他抬杯,对着展危敬了一下,“我替天下百姓,谢国师救命之恩。”
  展危冷嗤,如今才来谢,不觉得太晚了?
  若不是你们这些人,大人何至于受难至此!
  大人可没有要救这天下百姓,大人他只是为了池姑娘罢了。
  ……
  半夜,池南音仍趴在床榻边守着晏沉渊。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最初因侍疾的理由进得这国师府,如今竟然真的开始侍疾了,也是荒唐。
  其实她以前从来没有进过晏沉渊的卧房,顶多偶尔去他的书房找他。
  所以她也是才看到,原来之前她给晏沉渊画的那副素描,他已经裱了起来,挂在床头,看着挺不协调的,有点滑稽,也有点感人。
  画中的他眸光很温柔,池南音已经记不太清,到底是当日他真的笑得有那么温柔,还是自己画的时候,手一抖给他画得格外温柔了。
  但是画中他半掩在衣领下的那颗锁骨小痣,倒是实实在在的诱人。
  她靠在床头上,直勾勾地瞧着晏沉渊的脸。
  一个人怎么可以连睡觉都这么好看啊?
  他睡得安安静静的,不像自己,每天早上醒来,姿势都很奇怪。
  摇曳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光影间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原来他的眼睫这么长的吗?卷卷翘翘,又浓又密。
  唇型也很好,厚薄适宜,唇线分明,唇峰的弧度也极好呢。
  不知道怎么的,池南音看着看着,就想起了那日鬼打墙,晏沉渊从天而降。
  那一刻,他都不像一个反派了,像个英雄。
  就这么看着晏沉渊,池南音心想,反正自己都快死啦,这破系统快要把自己玩死了,那是不是可以在彻底死掉之前,做一些所谓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应该可以,吧?
  晏沉渊对别人是很混蛋,可是他对自己真的好好啊。
  其实她也知道,江河湖海,名山大川,他是特意带自己去看的。
  满天烟火,璀璨夺目,也是他特意为自己放的。
  孔明灯上写了“雪停寒止”,第二日大雪就真的停了。
  还知道,其实他也没那么爱喝奶茶,更不爱吃烧烤火锅,他喜清淡,不爱甜腻或辛辣。
  她知道很多很多,只是她一直不敢往深处想,倒不是因为晏沉渊是个大反派,她却必须要做个三观极正的正义使者,不能和反派搅和在一起。
  她只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求他:不如你不要做反派了,不要跟狗皇帝他们作对了,就让顾凌羽这个狗男主赢,让我活着吧,我可以一直待在国师府,一直不离开你身边。
  她真的很怕死的,好不容易多活了一次,一直都在努力地苟命,认真地锻炼,不就为了好好活着么?
  可晏沉渊他背了那么多黑锅,恨死了狗皇帝他们,如果因为自己求他,就让他放弃了反派之路,感觉很不好。
  他就该一直这么日天日地傲慢跋扈下去,谁也不能让他低头,谁的面子也不给,将反派精神贯彻到底。
  池南音想着这些,轻轻叹气,又笑了起来。
  她枕着手臂,毫无遮掩地打量着晏沉渊的其貌近仙,其韵似佛,也没忘记他其心胜魔。
  他生得这么好看,自己很难不生轻薄之心的。
  肖想他那颗痣,也真的好久好久了。
  但是他还在昏迷诶,要是自己趁他昏迷的时候做不好的事,算不算趁人之危?好像有点不太对哦?
  自己怎么这么卑鄙啊,完了,真堕落成混蛋了!
  可再但是,如果不趁他昏迷之际做不好的事,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吧?
  池南音做了好久的自我挣扎,两个小人在她脑海里打架,坏的那个打赢了好的那个。
  她小心地掀开了一点点晏沉渊的衣襟,看着他锁骨处的那颗小痣,试探着低低地唤了一声:“国师?”
  晏沉渊没有反应,果然还在昏迷。
  于是池南音小手撑在床榻上,大着狗胆往前探着身子,屏住呼吸——
  轻轻地。
  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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