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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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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色已经深沉了,天边繁星渐隐,明月如轮,风凉如水,沿路的桂花正是灿炫时节,薛老三穿行一路,浑身香气扑鼻。

刚穿过桂林,五里庄便遥遥在望了。

按道理说,二汽搬迁。五里庄的家属区空置。没了名正言顺的主家,筒子楼自然就该断了水电,可偏偏此刻,薛向送目瞧去。十数栋筒子楼。皆有灯火。尤其当中那座,四层楼上上下下,无一处不亮堂。在如今这个信封勤俭、宣扬节约的年代。这个钟点儿,摆下这个阵势,绝对不正常。

薛老三停住脚步,共良久,从远处灯火,到近处草地,细细搜查一番,待看到来那草地上那凌乱繁杂的脚印,在前方数十米处分开朝左右延伸,直朝那十数栋筒子楼两侧的小土坡而去,薛老三两侧的嘴角便微微拽了起来。

真如胡东海所说,他还就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

常人若见了这蛛丝马迹,定然只会畏惧,因为很明显,对方定然设好了圈套,要来个瓮中捉鳖。

偏偏薛老三见了这蛛丝马迹,心中反而松了口气,原来,他从铁进处得来的消息,也不过是说此处是青帮的一处据点,徐小弟极有可能藏在此处。

极有可能,也就是无法肯定,而薛老三的打算,也不过是来此处暗自查探一番,若是无有所得,再朝下一处奔去。

可见了眼前的气象,薛老三心中已然大定,人家都摆开龙门阵了,里头岂能没真货?

薛向盯准了中间那幢灯火全开的筒子楼,当即伏低了身子,使开八步赶蝉的功夫,整个人顿时有如一抹轻烟,飕飕地朝暗处飘去。

薛老三去势极快,五百米的距离,让他借助光影盲点,半分钟左右的功夫,就飙到了距离中间那幢筒子楼最近的一幢楼的墙角下。

薛向身子紧紧贴在墙根,几乎不用仰头,他便知道头顶上三楼处的窗台,设着瞭望哨。

他更知道,不止这幢楼,其余十余座亮灯处的窗口,定也皆是如此。

行到此处,薛老三不得不停下身来了,因为相距十余米的那座灯火近乎辉煌的筒子楼,将它方圆左右数米的地方,照得纤毫毕现,根本不待人近前,先就得被发现了。

薛老三虽明知对方设了套,可不代表他会喝破,尔后,硬桥硬马,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儿。

他的脾性,从来是能省力,绝不费力,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脊背处早已靠得冰凉,可薛老三却还没发现一处足以突破的地方,但因这四周守得实在太过严密,地面压根儿又无一处视觉盲点,真是愁煞人也。

“嘎嘎,嘎嘎……”

就在薛老三苦思无果之际,天边忽然传来两声老鸹恬噪。

忽地,他一拍脑门儿,顿时有了主意,地上不行,就天上嘛。

他双腿暗自运劲,左脚前脚掌忽然猛地一下踢在墙上,身子陡然上窜近两米,身子上升到最高处时,他右手瞬间暴涨而出,一把勾住了二楼的一处窗檐。

窗子是关着的,窗檐不过横向半寸,仅够一截指头按压其上,寻常人压根无法借力,偏偏薛老三两根指头搭在上面,身在便稳稳地挂在半空,紧接着,薛老三凭着这俩指头,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脑袋轻松漫过窗檐,抬眼朝里看了看,光线虽暗极,可室内的景象依旧叫他瞧了个分明。

这似是青帮的一间杂货室,里头各种管制器具扔了一堆,门窗紧闭,并无人看守。

天赐良机!

薛老三左手缓缓朝窗棱伸去,轻轻一握,窗棱立时粉碎,抠住插销,轻轻一拨,窗子便打开了。

原来,他怕击碎玻璃,惊动看守,便只有冲窗棱下手,好在他一双手早胜过老虎钳子,冲哪儿都yiyàng。

窗子刚被拨开,薛老三便闪身跳了进来,进得房来,借着窗外月光,他细细搜寻了一翻,待寻到了一串他想要的缆绳,缠在腰间,便掠出门去。

上得三楼,薛向细细查看了一番地形,便朝那唯一亮灯的瞭望室行来。

他倒不是急着去收拾这房中的败类,而是那处房间,恰好紧挨着通往楼顶的楼道口,堵住了他必经之路。

薛老三掠到靠近亮灯处那间房屋门口四五米处,便慢下了脚步,倚着墙根缓行,直待接近门口,便加速抹过去。

哪知道他方行了几步,便听里面传出人声来,“蝰蛇,你他娘的也太骚包了吧,一大老爷们儿,还学娘们儿擦上香水了。”

“放你娘的屁,山猪,我还说你娘的擦香水儿了呢,不对,刚才就没这味儿呢?不好!有人!“

蝰蛇方喊了一声,薛老三便蹿进门来,“不好意思,是我擦的!”

声到手到,蝰蛇和山猪压根儿不曾发出第二声,甚至不曾回过头来,便被薛向一人一巴掌,给抽晕了过去。

抽晕两人,薛老三暗叫声晦气,很明显,先前沿路沾染的桂花,暴露了行踪。

不过,这自责之后,薛老三又有几分庆幸,亏得是这时让人察觉,若是到了对面那栋楼里才被发现,再后悔也是晚了。

薛老三褪下身材魁梧的蝰蛇的上衣,在外穿了,方欲前行,忽又瞅见山猪的着装,竟和蝰蛇一模yiyàng。

联想到黑帮最好讲究的统一服饰,整齐划一,薛老三计上心来。

奎蛇的一身装扮全上身后,薛老三竟又从蝰蛇的裤子里摸出了望远镜,他轻拍一下额头,暗道,怎么就忘了这茬儿了。

显然,这帮人临守窗口,身在三楼,又怎会不借助望远镜呢。

有了这玩意儿,薛老三哪里还有不用的道理,必经他目力再强,又怎敌得过高科技。

持了望眼镜,细细查看了一番,中间那幢筒子楼里的动静儿,一目了然。

“看来这回青帮是下了死力气啊!”他暗自嘀咕一声。

原来,就一会儿功夫,他便在三层楼里,搜出了四五十号人,还不算被墙体遮掩的。且人群也主要集中在三楼,其中三楼正中的那间大厅,人头最多,不单如此,二十来个手持枪械的汉子,几乎也全集中在此间。

虽然对面的情况不容乐观,可薛老三总算松了口气,至少目前,他可以判定,徐小弟的具体位置了。

不过,判定归判定,终究不是肯定,又见青帮阵仗惊人,薛老三觉得有必要获得详细信息。

扯过山猪腰间的一方黑巾,顺手在脸上系了,抬手捏醒了蝰蛇,蝰蛇方张大嘴巴欲要惊呼出口,薛老三再度抬手,就捂住了蝰蛇的嘴巴,一粒黑漆漆的东西,顺着蝰蛇的嘴巴,就滑进了食道。

“什么东西!”

蝰蛇大吃一惊,立时觉得方才吞下去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以,这会儿,薛向已经松开了他嘴巴,蝰蛇依旧不敢大喊大叫,只惊恐地盯着薛向喝问。

薛老三道:“秘制食心丸,外用蜡丸儿密封,里面是条冬眠的幼虫,放心,暂时你不会有事儿,不过,一个钟头后,若是没有解药,听这药名儿,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不信,我不信,世上哪有这玩意儿,我不信……”

蝰蛇嘴里说着不信,可坐在地上的屁股,却不住后挪,显然惊恐已极。

“不信?你按按脐下三寸试试!”

蝰蛇哆哆嗦嗦朝那处按去,继而,哎哟一声惨叫,再抬起头来,脸色已然发白。

第一百四十四章渡天梯

蝰蛇的手刚从肚子上拿下,薛老三便顺势收了捏在蝰蛇三焦脉上的指头,“想要解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多一句废话,你小命难保,别怪我话没说前头。”

蝰蛇不知薛向弄鬼,这会儿,已然被肚脐的异状唬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点怀疑,死,他自问是不怕的,可一想到被小虫子咬得肠穿肚烂而死,心里防线立时崩溃。

“对面有多少人?”

“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有三十多个是武库的,二十多个带管子的。”命悬他手,蝰蛇顿时配合无比,简直问一答十。

“武库?”

薛向方有迟疑,蝰蛇便抢道:“武库是青帮手下的一个部门,直属火狼管辖,里面搜罗的全是和你薛向一样会武术的汉子,也收拢天份好的后辈,入内修习。”

薛向当多大的官儿,蝰蛇这帮青帮帮众未必清楚,可要说薛向的本事,他们都略知四五,谁叫青帮和这人的前两仗败得太快太惨呢,不说别的,单看今朝青帮摆出的架势,就能看出他们有多忌惮薛老三。

“你知道我是谁?”

问完后,薛向也觉是句废话,都这会儿了,谁还不知道谁啊,人家摆明专门设局候他。

不过废话归废话,但脸上的黑纱绝对不能取下,因为很多时候,很多事儿,都是明知道是谁做的,明知道是谁不对,可偏偏你拿不出证据,猜测也只能是猜测,眼下的廖国友四人受污案,不就是如此么。

薛老三今朝行事,虽是正义之举,但终究有许多不合规矩处,毕竟他是国家干部,按规矩。有问题有困难,第一时间,第一个,该找的是组织,不能妄自行事。

是以,遮容就很有必要了!

“徐小弟在不在里面?”

武库的消息,对薛向并没有多少冲击。国术到他这个程度,对他而言,寻常国术高手,和普通人并无多少区别。是以,他自然不会挂心,而是着紧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紧要的问题。

“在!就在中间的那间房子里。刀哥从公安局收到消息,说有个姓铁的肯定会给你报信,所以他做好了笼子,特意等你钻呢!”

蝰蛇回答地又急又快,薛向却是没注意到蝰蛇说话时,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黠。

情况正如自己所料,薛老三并无怀疑。便是那个什么刀哥知道老铁会给自己传信,他也不觉奇怪,毕竟李力持焉能不知道铁进和自己的关。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后,薛老三伸手便朝蝰蛇颈后捏来,蝰蛇大惊,方呼出个“你”字,便被捏晕过去了。

蝰蛇昏睡前闪过最后一抹意识:小畜生言而无信,老子在地下等你!

却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食心虫,不过是薛向随手从地上拾的颗小石子,蝰蛇肚子疼,不过是薛老三耍的手段。

收拾掉蝰蛇,薛向提了缆绳,便朝楼顶奔去。

一脚踢翻顶楼的铁栅栏,翻上顶来。薛向便飞速解下缆绳,朝楼顶边沿步来。

此时,皓月当空,晚风骤急。薛老三一双脚的脚掌几乎有一半已经悬空,身子也被吹得如风摆荷叶,可脚底却稳如老树盘根,若是这会儿有人从下上往,保准得惊得以为鬼神降临。

目光死死地盯住对面的楼顶,薛老三也终于再度迈开步伐,沿着顶檐,大步前行,直到行到西南角的一处半人高的石柱,才又止步。

而薛老三之所以止步,非是因为立柱阻住前路,而是他终于瞄准了对面楼顶的目标,不错,正是同位置的石柱。

定住脚后,薛老三解下腰间的缆绳,打了个腰身粗细的活扣,运足气力,忽地,双颊酡红,腹如鼓鸣,双手奋起,那活扣登时被他直直扔了出去,横渡二十五六米,仍呈浑圆,毫不散形,攸的一下,那活扣准而又准的套在了对面那幢楼顶西南角的石柱上。

薛向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是已经使出平生所学,方才所运气力,绝不比将一块千斤巨石平举起,来得轻松,因为绳子本是软物,最难维持的便是形状,亦不好附力其上,薛老三方才一掷,要让活扣横渡二十余米,始终扩张为圆,那臂力、腕力皆非强劲到极点不能为,更不提还要能准而又准的套住二十多米外的石柱。

这手本事,当真是神仙手段,若是胡东海在此见了,恐怕再不会说什么“机关算尽,人力不能违时,事情也就定死了”,因为有些人的本事远远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却说那边的活扣方套上石柱,薛向便收拢了绳索,让活扣在石柱上系紧,尔后,他又系了个活扣套在了身侧的立柱上,复紧了紧,顿时绳索绷直。

终于,一道笔直却倾斜的绳桥便搭好了。之所以说倾斜,是因为对面那幢楼,是楼群中最高的一幢,足足四层,而薛向所处的这幢不过三层,两座楼落差足足三米。

于是,绳索和此刻薛向所处的三楼楼顶水平面,形成了一道极陡斜坡,要靠滑轮,绳索之类由低往高滑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此座绳桥虽然搭建成功,但要横渡,即便对薛老三这等国术宗师而言,依旧是件无比困难之事,毕竟国术不是神通,而眼前的绳索绝不似高空走钢丝那般简单。

却说接好绳桥后,薛老三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左脚踏上了绳索,右脚轻轻一抬,整个人便稳稳地站了上来。

还没行上半步,一阵急风吹来,薛老三的身子立时便歪了,攸的一下,便从空中落了下来,亏得他手快,一把勾住了顶檐,用力一按,又翻上顶来。

没办法,绳索到底不似平地,要借力用力实在太难,更不提,此时夜风急如海浪,根本稳不住身子,若是脚下用力绷住,没准儿能蹋断绳索。

再者,绳索又是严重倾斜的,双脚根本蹋不稳。

薛老三对着这天堑一般的距离,苦笑了笑,这大概是他艺成以来,第一次生出无力之感。

不过,薛老三终究是薛老三,脑子极灵,深通权变之道,转瞬就让他想到了主意。

忽地,他纵身一跳,竟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这一跳,跃起两米多高,横空四五余米,方才下落,眼见着就得摔个粉身碎骨,他右手一抓,准儿又准地握住了缆绳,不等身子落稳,左手前递了半米有余,再度握住缆绳,右手松开前送,如是往复,眨眼就行出数米。

要说这人不管怎么练,脚永远不及手灵活,薛老三这时,也才悟透这个道理,就拿此刻来说,脚的灵敏度不够,双手代脚,轻轻松松,便将眼前的天堑化作了通途。

数息功夫,薛老三便已到了横渡了这二十多米的天堑,到得那头,大手在缆绳上一搭,身子便弹上了楼顶。

却说青帮众人选择这幢楼为枢纽,除了此处处在整个楼群的最高位置外,还因为其高度远超诸楼,视野最是开阔。

是以,这会儿,四楼楼顶却是没设人看守。

因为谁也没想到薛向竟能在如此严密的把守之下,直接突破到核心来了。

薛向没走楼道,而是凭强大的感知,摸清了一处无人把守的空当,直接从楼顶上跳了下来,眼瞅着就要加速落下,大手便准而又准的拍在了四楼阳台上,强大的冲击力,拍得阳台立时垮塌一块。

亏得薛老三手快,借力翻身上楼的霎那,便将那垮下的石块,抄在了手中。

薛老三这一手,倒也并非没有出处,学的正是李连杰在电影《龙之吻》里的下楼的手段,当时,这招酷炫至极,叫他惊为天人,如今,他自己使来,却是得心应手。

“谁!”

哪知道终究弄出了动静儿,薛向刚在阳台一角落定,便有人晃了过来。

“叫个屁!是老子!”

薛老三装作小解结束,伸手拉了下拉链,借故不转过头来,直待那人靠近,便一击让他闭嘴。

他方才故意换上蝰蛇的老虎皮,除了遮掩桂花香味外,就是为了此刻,能借这身老虎皮,获得个时间差,不至于立时被人喝破。

“是武库的兄弟吧,好本事,好本事,老胡我佩服!”

薛向正要动作,那家伙忽然又说话了。

“怎么?”

薛老三阴恻恻一句,转过身来,他在赌,赌这家伙并不能将这幢楼的百来号人认齐。再者,以他的本事,他自忖即便是这家伙察出有恙,他也能在这家伙的叫喊出喉前,让他闭嘴。

果然,老胡瞅见薛向的脸蛋,并无丝毫惊讶,似乎听出薛向语气不善,赶紧道:“我就是佩服兄弟的本事,没别的意思,方才我在那边见俩武库的兄弟较技,也是拿这阳台试手,只不过两人都没整出兄弟你这么大动静儿,老胡我佩服,佩服!”说话儿,竟还掏出烟来,给薛向敬了一根。

薛向伸手接过烟来,故作深沉道:“今夜不会出事儿吧,不然可怎么向火狼交待?”

称火狼不称龙头,也是薛向方才审讯蝰蛇时,窥出的疑点,因为他竟发现蝰蛇对青帮龙头似乎无半点敬意,竟直呼其名,他当时忘了问蝰蛇到底何故,这时,便故意诈一诈这个自称老胡的混混。。

第一百四十五章惊变

“和火狼交待?和那老王八交待什么?”老胡莫名其妙,末了,叹道,“兄弟,我知道你们武库和火狼那王八情意很深,但为了大义,您也该摆清位置,虽然我也是今天才jiēchu到你们武库的兄弟,但我要说武库的兄弟都是好样的,定然深明大义!”

老胡这番话,看似简单随意,听在薛向耳中,却透漏出无比丰富的信息。

首先,薛向知道了青帮最近似乎在闹分裂,貌似这会儿与自己为难的不是火狼,而是青帮的反叛军;其次,这反叛军似乎也是临时拼凑的,人头都不是很熟,尤其是那个什么武库和普通帮众,似乎平时没有什么交集,如此一来,眼下的情况,就极方便他薛老三行事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薛向顺着老胡的话,抱怨了几句火狼不地道,接道:“老兄,你说姓薛的今夜会不会来,这个钟点儿都还没动静儿,我怎么瞧着有点儿玄!”

老胡一拍薛向肩膀,笑道:“放心,刀哥说了有高人算了,今天就是天上下刀子,姓薛的也一准儿得来!”

“听说姓薛的点爪子可硬得狠呢,海狗哥那么多兄弟都折进去了,咱们今晚不会阴沟里翻船吧?”

薛老三一边思忖着那高人是谁,一边继续引逗老胡透漏更多的内情,没办法,谁叫青帮摆下的这阵势,几乎超出了他薛某人的想象。

老胡道:“看来你老弟是个武痴,都不怎么关心帮中事务。”

见薛向笑着称是。老胡对自己的精准预测很是mǎnyi,笑着摇了摇脑袋,故作高深道:“老弟,要说这事儿,你问别人,还真就未必能问出个子午卯酉来……”

薛向知道老胡这是在卖关子,八卦党们不都这毛病么,他赶忙掏出盒没开封的万宝路,拍进了老胡手里。

“我靠,外国货啊。还是你们武库的兄弟油水多!”

老胡赞叹一声。却是收好处办事,说道:“兄弟你尽管放心,这次咱们可是严防死守,光是关那毛小子的房间。就有二十多武库的好手。和二十多持枪拿械的兄弟。我敢说只要姓薛的敢在那儿露头,除非他是八臂哪吒,否则绝对逃不脱。”

“看样子这次咱们能给海狗子等好兄弟报仇了!”说话儿。薛老三点着了香烟,接道:“老胡,怎么就这一层防范,假如姓薛的真突出去咋办?”

老胡错愕地瞧着薛向,忽地,哈哈一笑:“老弟,你真能开玩笑,咱们都守成铁桶了,内门全部精锐都设在那间主厅,姓薛的,若还能突出去,那大伙儿只好集体抹脖子了!”

老胡的话音方落,薛老三的寒毛都炸起来了,你道怎的?原来他这句话,乃是出之有因,故意试探的,试探李力持那边有没有动作,根源嘛,自然还在他方才在五里庄外瞭望时,发现延伸向筒子楼左右小山坡的杂乱脚印。

当时,他虽然怀疑李力持会有动作,但绝没想到这家伙会和青帮联手,毕竟一官一匪,虽然暗里有往来,但明面上的避讳,无论如何得顾忌。

是以,他不过以为山坡后是青帮设的埋伏,搞里外两层防线。这会儿,他只是出于谨慎的习惯,顺嘴问了一句。

可哪知道这位老胡张嘴就来了一句“内门全部精锐都设在那间主厅“,这话便是天大的破绽,试想,若这会儿,薛老三面对的只是青帮,青帮要内外设伏,又怎么可能不分润精锐于内外,而将精华全堵在主厅内,便是傻子都不会行此策。

如此,问题就出来了,青帮主力全守在大厅内,楼后山坡处到底伏得是谁,简直就不问自明了。

谁叫今晚,就青帮和姓李的在和他薛某人为难呢。

直到这时,薛老三才发现自己一脚踏进了虎穴龙潭,眼前青帮摆下的阵势,已经够他费脑子的了,而楼外的李力持恐怕早已处心积虑,布下了更严密的笼子。

薛老三甚至能猜到李力持的手段是怎样的:若是他薛某人待会儿直面以对,李力持将他擒下,就会污他个勾结帮派分子的罪名,让他薛老三有苦说不出;而若是他待会儿蒙面而出,李力持多半会装作不知道他是谁,乱枪扫来,真伤了毙了他薛老三,李力持也只会上报在他扫荡帮派分子过程中,不小心误伤(杀)了薛主任,届时谁也无法责怪他李局长,谁叫你薛向半夜三更还蒙了脸,往帮派分子那处跑,便是薛安远恐怕也只能悲愤得暗自咬牙。

想透此节,薛老三暗暗倒抽了口凉气,他不得不惊叹那位高人的心思深沉,竟密密编织,布下这么个杀局。

惊叹罢,他又暗自庆幸,亏得他薛某人谨慎,没有上来就强突,而是缓缓渗透,一步步摸清了整个阴谋的全貌,要不然,就是他薛老三本事再大上十倍,恐怕也是个饮恨的局面。

“老胡,等得心焦,走,进去看看刀哥他们,眼瞧着离天亮就几个钟头了,看看刀哥是个什么章程!”

说话儿,薛向一勾老胡的肩膀,后者也觉空等无聊,便笑着点头,和薛向勾肩搭背,朝主厅行去。

因着有老胡这个熟面孔,再加上厅内诸人严阵以待了数个钟头,精神早就疲了,更何况,诸人的注意力皆在楼外的光明处,谁能想到薛向竟已经突到了身边,且还混了进来。

是以,薛向和老胡勾肩搭背的晃进来,并无人多瞧上一眼。

进得门来,老胡搭着薛向的肩膀,便朝正埋头用刀削指甲的刀哥行去,薛老三细细瞧了一眼主厅当中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昏睡少年,便移开目光,飞速扫了眼厅内的布局。

但见二十多个持枪的汉子,分散在四面八方紧贴了墙壁摆开,正是适合围攻的局面,这种布置,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胜在实用。

而其余二十多位精悍得异于常人的汉子,看似散漫的散在厅中,实则是各自守住了一条线,不管到时来人朝哪里突破,皆有人第一时间阻拦。

薛向只略略扫了一眼,便觉青帮能有如此势力,果真有独到之处。

不过,这会儿,他可没功夫赞叹敌人的排兵布阵,心中已经开始计较着怎么奔逃了。他国术虽然无敌,可眼前面对的却不是一把枪械,乱枪之下,同为宗师的程廷华老爷子都得饮恨,薛向亦不认为自己能硬抗这二十多只乱枪。

却说,薛向脑子里方窥出点儿门道儿,变故陡生。

一直在磨着指甲的刀哥,忽然抬起头来,瞅见了老胡,方欲说话,眼神儿忽然黏在了薛向身上,顿时,放出一抹浓浓的亮光,原来这位刀哥不愧是青帮中有数人物,记忆力绝佳,今日设伏的一百多号人,他这位内门老大,竟然全都熟识,此时,薛向这个生面孔陡然印进他的眼中,再联想薛向的年纪,刀哥立时知道等的人来了!

要说刀哥快,薛向更快,刀哥眼神刚放出光华霎那,一直分神锁住刀哥面孔的薛老三,便知道事已败露。好在,突到此间,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渗透人物,要带走徐小弟,原本就不可能不做过一场。

刀哥声音出喉的霎那,薛老三插在裤兜里的手臂霍然探了出来,但见他左臂急振,仿佛要撕裂空气,左手陡张,十几枚硬币竟如电光般射了出去,只见淡淡光晕下飙过一片烂银,左侧和前方靠窗的十多个持枪的汉子,瞬间便被撂倒。

要说撒硬币这手,还是薛老三当初收拾光头老八等人时,瞧见小家伙手中的硬币,得出的灵感,硬币这玩意儿,既方便随身携带,质地又较为坚硬,于他这国术宗师而言,正是绝好的暗器。

却说厅中惊变陡生,除了横刀和刀哥这两名青帮的双花红棍,几乎所有的人都未回过神来。

薛向一把硬币方洒出,刀哥和横刀便一前一后,攻到了。

刀哥手中的剔甲刀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他手中不断变化着形状,飞速朝薛向的喉间割来。

和刀哥争错半米的横刀,双脚狠很一跺,霎那间,地板碎裂,他整个人如炮弹一般,朝薛向腰眼撞来,谁也不曾瞧见,飞速移动的霎那,他左右手中指上的两枚戒指,嘤的轻弹一下,顶出了两枚闪着幽幽蓝光的钢针。

如刀哥和横刀这样的国术高手,是不屑用枪械的,这是他们骨子里的骄傲,亦是身体能力强横到一定程度后,所具有的强大自信。

却说刀哥和横刀二人攻势虽猛虽险,薛老三瞧在眼里,却松了口气,因为这二人的攻击方向,恰好阻住了枪手的攻击,对薛向而言,刀哥和横刀虽算得上顶尖好手,比之韩八极,陈太忠,张卫东之流也差不了多少了,可这种高手再多上一倍,也远远不如一枚小小的子弹对他的威慑。

这便是火器的威力,亦是武者的悲哀!

第一百四十六章表演

眨眼间,刀哥和横刀便欺到了薛向身后,锋利的刀刃,尖锐的钢针,寒芒已然刺骨,熟料,薛老三不招不架,双脚猛地一跺,整个楼层宛若起了地震一般,方圆米余处的地板,尽皆粉碎,薛老三的身子以胜似横刀十倍的速度蹿了出去。

从开始,薛老三的目的就不在击倒多少人,而在夺走徐小弟。

刺啦一声响,薛老三双手奋力,瞬间就将老牛皮筋给扯得粉碎,伸手提了徐小弟,一个铁山靠,野蛮闯开一条路,便朝最近的窗口窜去。

这时,厅内所有人皆已反应过来,三十多号人,尽奔薛老三逐来。

砰砰砰,剩下的几位没被打倒的持枪汉子,终于搂了火。

二十多条枪,上百人分,能分到手的,自然是枪法绝佳之辈,且敢在如此混乱的场面开火,显然是对自己的枪法极为自负。

却说枪响霎那,薛老三便动了,拎过昏睡的徐小弟,身子以诡异的频率震颤着,嗖嗖,三发子弹险而又险地擦着薛老三的胸腹,飞了过去。

蓬,蓬,蓬,三声子弹咬肉的闷响,继而,又是三声惨叫声传来。

原来,薛向避过了子弹,其余围攻的诸位武库高手却是没这本事,三个倒霉鬼立时被三粒子弹射了个正着。

“孙神眼,我日你妈!”

“杨老枪,再敢开枪,老子撕了你!”

“…………”

霎那间,厅中全是对枪手的喝骂声。一时间,开枪的不敢开枪,生怕挨骂,进攻的不敢上前,生怕挨枪。

薛老三瞅准这空当,两个跨步,人就到了窗口,虽然谁都知道此处是四楼,带着个人,还想从此处走。简直是天方夜谭。偏偏方才见了薛向犹如神魔般的本事,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刀哥更是一声吼出,当即冲了过去。剩下的七八个枪手。更是再不管不顾。齐齐朝扳机抠去。

枪响霎那,薛老三一脚踏在窗台上,直直朝半空里窜去。不待身子冲到最高,他伸手在腰间一探,又是一条缆绳如毒蛇般朝天上窜去,攸的一下,缆绳直直挂上了那条被薛向接成的绳桥。

薛老三方伸手捏住两条绳头,砰砰砰,枪就响了。

“别***打人,打绳子!”

刀哥大吼一声,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世上竟有人能在如此严防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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