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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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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奇耻大辱,怕也不能镇定以待吧,更何况这位威严素著,面子尊贵的齐书记。

齐楚脸sè微变,方要解释,卫齐名摆摆手,道:“老齐,咱俩相交多年,很多话也只有跟你说,很多事儿也只有你能理解,现下,我面上很风光,其实很困难,不是县里的苦难,是来自上头的苦难,我的出身问题,你该知道的。”

说到这儿,卫齐名便住了嘴,齐楚脸sè再变,哪里还不知道卫齐名所指何意。近来上头频频吹飞,要清理三种人,这位卫书记的崛起,妥妥地在三种人之列啊。一念至此,齐楚忽然理解了卫齐名,觉得自己方才的那个伎俩,耍得可笑,沉声道:“书记,是我错了,就让姓薛的继续蹦达吧,其实王维那老小子哪都没说对,就说对了一点,姓薛的确实维持住了局面,现在,有个人肯为咱们维持局面,咱们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书记,大事为重,万事待来

i吧。”

卫齐名笑笑,伸出手来,齐楚亦笑,伸手搭住,重重一握,好似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

……

王维说薛向能维持住局面,齐楚亦是赞同,可薛向自个儿却发现这局面越来越维持了,真是应了李宗盛的那句歌词:终

i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萧山县现在的局面就好比一个四处漏风的房子,他刚遮掩好屋顶,屋檐又开始漏雨。这不,县里的财政刚稳定下来,五金厂又出事儿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五金厂既得利益者的挣扎与无耻

五金厂厂党委办公室内,横三宽八的楠木大会议桌边,摆满了座椅,当然,也坐满了人。

此次会议是应五金厂的上层建筑们的要求而召开的,萧山县委县政府由薛向打头,率领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管全,县政府办主任田伯光,轻工业局长施世纶,财政局副局长张全民,以及县委派来了解情况的县委办主任张道中等出席会议。而五金厂,则是一正五副六位厂长,外加三位副书记,九位党委班子成员,以及上次选出的和薛向谈判的几位工人代表,参加会议。

林林总总二三十,将宽阔的会议桌挤得满满当当。会议一开始,便直接进入了高潮部分,场面激烈而火爆。端坐在会议桌正中的薛向,刚说完请五金厂的同志们发言,便似天雷勾动地火般,引爆全场。

“薛县长,我坚决反对五金厂和上下游脱钩,这简直是在把五金厂往绝路上代,没有下游的供应,五金厂拿什么生产,没有上游的需求,五金厂生产出来的东西卖给谁。现在哪个厂子不是有固定的下游,咱们生产出的东西再好,拿不到采购合同,照样没人要你的货,到时难不成看着全厂人饿死。”

率先发言的是五金厂党委书记兼厂长孔亮,五十来岁的胖子,说起话来,抑扬顿挫,极有官威。上回五金厂爆炸加暴动,这家伙领导无方,经营不利,常委会上。薛向提议将之罢免,结果还是让这家伙侥幸过关。且当初薛向决议将五金厂转型,脱钩上下游时,也不是没在五金厂开会通报,当时,这帮家伙可没一个敢跳出来反对,这会儿却又冠冕堂皇地跳出来指手画脚了。

孔亮一番话罢。算是吹响了反对派的集结号,反对派们立时大举压上,汹涌而来。

“薛县长。您大概还不了解我厂的情况,咱们虽然挂着五金厂的招牌,看似能生产不少玩意儿。可实际上了,都是些粗糙不堪的初加工产品,除了给别人大厂的产品做小边边角角的修补,基本上就没有独立生产能力,这脱钩容易,转型可不容易,现下,厂子里几百号工人都停产了,不知道生产什么,天天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是啊。薛县长,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这五金厂虽小,可里面的各种问题。可是错综复杂,您这一言而决的转型,听着容易,气派,可真要做起来,我看困难。毕竟大伙儿的手艺就在这儿摆着,俗话说,有多大本事吃多少饭,咱们就只有吃苦力饭的本事,您非要转什么型,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我提个问题,现在厂子的职工干部,可都是因事设岗,且大部分干部都没有行政级别,乃是因事为官,到时候一转型,这些干部怎么安排,总不能全部推倒了重来吧,毕竟好多都是老师傅,因为技术过硬,才当上了班长,组长,乃至车间主任,您这一转型,他们年纪大了,怎么跟小年轻竞争,到时候,难不成让以前的徒弟反过来管师傅?”

“……”

好家伙,算上孔亮的意见,五金厂九名厂党委班子成员,竟有七名都发表了意见,且都是反对意见,而剩下的一名副书记、一名副厂长,以及职工代表,却是没有发表意见。

要说这七人不愧是领导干部,个个口才俱佳,对五金厂又极是熟悉,虽然极尽夸大困难之能事,却也实实在在指出了五金厂现下转型要面临的全部困难。

当然,薛向可不认为这帮人是好意,他几乎在这帮人开口前,就猜到了他们会说什么,因为这些问题,他早已全部掌握,毕竟要转型一个数百人的大厂,可不是开玩笑,他薛老三又怎会大意,不做全盘的走访调查。而且薛向不止猜到这帮人要这样说,更是将他们心中的阴私也算死了。归根结底,无非是利益二字。

想来也是,五金厂不转型,这帮人继续做他们的领导,厂子下游有供,上游有收,生产,销售全由国家管了,他们睡着就能把钱挣了,那真是再舒服也没有了。至于厂子的效益如何,能否挣着钱,更不在他们考虑之内了,只要饿不死人,只要工人有活干,只要他们有油水,那就是兼顾了最大的政治和个人利益了。

而转型后呢,先不说他们目前还不知道要怎么转,自己的权力会不会被侵蚀,可有一点,他们是确定的,那就是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现在的悠闲日子了,因为上面不给你操心厂子的生产,销售了,一切都得自己去跑,可享受惯了国企大家庭的温暖后,谁还受得了外面市场经济的严寒?

其余不论,单凭此一点,就绝对能构成这帮家伙的最大反对动力了。

以孔亮为首的一帮反对派七嘴八舌说了半晌,场面也被宣扬得极为激烈,可激烈过后竟是诡异的宁静,满场竟是没了一丝生息,众人的眼神不自觉地朝办公桌中间位置扫去,毕竟那位才具有一锤定音,左右生死的绝对权力。

沉默,似乎没了边际,整整十分钟的沉默,却犹如几个世纪一般,让人难熬,尤其是这诡异的沉默后,一帮反对派们心中竟生出惶恐来,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正当这沉默快要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之际,薛向终于开腔了:“大家反应的问题很好,很全面,不过,我只说一点,千难万难,已是为时已晚,出尔反尔,岂有那么简单,当初,我开通报会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现在跟我这儿说这不行,那困难,完了!脱钩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转型也是不容更改,当然,谁要是有本事,到地委把五金厂脱钩的事儿给挽回来,我也乐见其成,谁还不愿清净?”

薛向不打算跟这帮人讲道理,因为他知道讲道理没用,毕竟这帮人的反对动机就是从私心、利益出发,任你说破了大天,把脱钩、转型后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这帮人也能找到无穷无尽的反对意见。是以,此刻,薛向决定以力压人!

果然,薛向一说让孔亮去地委跑门路,这帮人的脸当即全黑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他一个小小五金厂厂长在萧山县勉强算个人物,放到花原地区,那真比蚂蚁也不如,地委大门岂是那么好进的?即便见着地委领导,他们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如何开口,难不成真跟地委领导说“我们经过反复权衡,决定不脱钩了,您再帮我们跟工业局的领导打声招呼,把钩接上。”

如果这帮人真这么说,非被人领导拿大棒子打出来不过,这简直是拿领导不当干部,把人家当礼拜天过呢?

此次会议,原本就是五金厂的这些曾经的既得利益者们撺掇起来召开的,目的自然是为捍卫自己的既得利益,做最后一搏。当然,未虑胜先虑败,这帮人也不是没想过折腾失败的结果,毕竟反悔的话好说,反悔的药难!是以,这帮人自然准备了第二套方案,那就是要求薛向在未来的五金厂转型中,尽可能地先确定自己的利益。

“唉,既然木已成舟,我们也不说后悔的话,只是有一点,我想向县委县政府先交待清楚,那就是不管未来五金厂的转型如何进行,都必须照顾厂领导班子和各级领导干部的感受,毕竟他们几十年如一日,为五金厂操心劳力,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因此,我们不能忘记他们,所以,在转型之后,他们都应该得到很好的照顾。”

其实,孔亮是很不甘心转型的,可上次的五金厂爆炸案影响太过恶劣,他自己也若有若无的被牵涉其中,当时,胆气皆丧,哪里有勇气对抗薛向,于是,才有了上次大会,转型之议被通过。现下,他想想都有后悔,后悔之余,便是对转型强烈的抵触。

“要照顾?孔厂长这话你还好意思说出口,看看现在的五金厂,都快被你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工资发不出,生产跟不上,举步维艰,已成坐以待毙之势,你们这些领导干部不好好检讨反思,这会儿竟还敢县里讲条件,要照顾,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出口的,我都替你脸红!”

开炮的是分管工业的副县长管全,管全是老式干部,讲究艰苦奋斗和谦虚谨慎,最厌恶的就是那种和组织讲条件的家伙。更何况,他和孔亮的关系也实在不佳,因为工作统属关系,严格说来,孔亮归他管辖。可这孔亮因着掌握着全县除农业税收以外,最大的纳税大厂,在县委有大靠山,是以,从来不把管全这位主管领导放在眼里。因此,二人之间差不多势同水火。

管全这边一亮明观点,田伯光等几位县府大员也跟着发了言,无非是批评以五金厂现在的景象,领导干部实在不应再谈待遇,条件云云。

薛向却是不愿见这种口水官司接着打下去,因为从眼下的情况看,孔亮这帮人的无耻已经是无底线的了,再扯下去也是无用,干脆就避而不谈,草草地散会,毕竟他打心眼里看不上孔亮这帮人,新的五金厂势必没有这些人的位置,眼下安抚住这帮家伙才是上策,待腾出手来,再慢慢清理也是不迟。况且,他今次参加这个会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五金厂的全体干部职工认清形势,脱钩转型已是势所难免,扫清他们的侥幸心理,统一思想认识。

第一百五十章风波再起

尺寸之地,纯白的天花板正中吊着水晶壁灯,淡绿冰洁的墙壁贴间或贴了三五张风景画,粉色的地板擦洗得一尘不染,崭新的床桌整齐地摆满了各种书籍,宽大而柔软的大床覆上棉被羽枕,推开三尺轩窗,十余米处便是月亮湖,澄江如练,垂柳依依,若是到了晚上,再有明月如轮,辉洒千里,赠雅施柔之下,便是最粗豪的大汉居于此地,只怕也忍不住咏出一句“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何况此地居住的不是什么粗豪大汉,而是心存风雅,追慕古风的薛向薛县长。如果说此时的萧山县是个大泥塘的话,那薛向就是在泥塘里掘泥的工人,陷身泥淖,身心俱疲,而夏家小院里的这间小房,就似一泓清潭,每晚归来,将这肮脏疲惫的身子,污秽世俗之心,一并投注这潭间,随了这清流激水,去疲舒身,荡污涤秽,整个人便似又重生了。

薛向实在是爱煞了这间小屋,尽管里面的装潢,尤其是色调,搭配得有些可笑,可就是这可笑的搭配,最是让人温馨,因为这是当初小家伙挑选的颜色,东一抹,西一抹,小人儿只求单件好看,哪里顾得上整体色调。

一念至此,薛向又想起了远方的三个弟妹。说起来,外人眼里,他们薛家门第高达,繁华尊贵,定是一等一的幸福人家,羡煞世人,可薛向却觉得眼下的日子。远不及数年前,他带着三个弟妹逍遥四九城来得快活。而今,先不谈他自己整日里俗事缠身,往来应酬,还要勾心斗角,巩固权位,更少不了的是,得时时小心,步步在意,提防外面随时射来的毒枪暗箭;单是原本团聚的四兄妹。忽而一分为三,天南海北,各隔天涯,薛向便觉浮生造化,弄人无情。好在他也知道,人生存世,有得必有失,只是在他看来。这亲情远重富贵,这失却又是大于得了。

可如今,他浮身宦海,已然身不由已,更不提在他身上,投注无数心力的父辈们。此身已如藤蔓,已然深深勒进了官场这棵大树,还要全身而退,只怕除了蔓死藤折,再无他法。

薛向垫高了枕头。痴痴楞楞地望着天花板,顶上的吊灯虽未拧开,床头桌边的台灯却是开着的,淡淡柔柔的黄晕,透过灯檐,投射在纯色的天花板上。好似在洁白的画板上素描出一朵兰花。薛向盯着这躲兰花,想着想着,忽然有些伤神,伸手便抽开床头桌的抽屉,探手拿出一册相集来,正是他特意从家里带来的。

一张张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宛若一帧一帧胶片,霎时间。在脑海中便如电影一般,闪过那些美好的回忆。

薛向正看得入神,咚咚咚,三声轻响,有人敲窗。薛向素好风月,通常及睡才关窗,这时,窗子却是大开着,他抬眼看去,见夏家二妹正笑兮兮地望着他,双手一扬,一手端着个硕大的瓷碗,一手拎着个硕大的布袋,“我妈包的饺子,特意给你留的,猪肉酸菜馅的,现煮的呢,这个是小适妹妹给你的。”

要说薛向和夏家母女的关系,处得真有点相敬如宾的味道,现下小家伙虽不在夏家就食,可单位有好吃的,他照例留一份,或中午,或晚上,给他们娘仨捎回来,而夏家大嫂是实诚人,最怕受人恩惠,总惦记着还,可她家的条件哪里能弄出什么好的,只偶尔一次包的酸菜馅饺子被薛向夸赞好味道,至此,隔三差五,夏家大嫂总会包上一些,待薛向归来时,现煮了,着夏家小妹送过来,正如此时,已经快十点了,薛向还有新鲜的饺子吃。

薛向赶紧把门打开,接过夏家小妹手中的瓷碗,笑道:“跟你妈妈说声,以后我回来晚了,就不用麻烦了,你妈妈白天上门,哪里跟我耗得起,咦,你的碗呢?”

夏家小妹笑道:“今儿个不分你的,小适妹妹给我寄了一大堆好吃的,吃饱了呢。”

原来夏家条件有限,哪里能经得起这么频繁的吃饺子,是以,大部分时候,这饺子都是给薛向专供的,夏家母女确实极少吃。薛向虽不知道内情,可有次他吃饺子时,见夏家小妹馋得厉害,便道他吃不了这许多,遂让夏家小妹拿碗分食,自此,便成循例,是以,这会儿没见着夏家小妹拿碗,他才惊奇。

薛向将瓷碗在床头桌上放了,拿过布袋,拆开,翻检了下,袋内有两条云烟,一瓶茅台酒,一个打火机,几盒糕点,还有一个信封,拆开信封,正是小家伙的照片,多是军装照,照片中的小人儿又长高不少,一身小军装倒也衬得英姿飒爽,手中还不断变换着各种兵器,还有几张是坐着坦克照的,一张在直升机上的,小人儿笑颜如花,看来,在岭南有这么大个军营,她是真得很开心。

薛向拿过一盒糕点,将剩下的几盒递回夏家小妹,夏家小妹也不客气,照单全收,因为客气也没用,此前,夏家小妹确实执拗不收,说小适妹妹给了,可小家伙寄送东西实在太频繁,薛向本性又不喜零嘴儿,结果,很多都放坏了,是以,夏家小妹就不客气了。

“薛大哥,你吃吧,我回去了,吃完,碗还放窗台上,明早我来拿。”

夏家小妹对薛向的称呼一直是不断变幻的,在夏家大嫂面前,两姊妹皆被夏家大嫂逼着叫叔叔,薛向也解释过多次,可夏家大嫂执意不从,说不能乱了规矩。于是,私下里,夏家小妹随着小家伙叫大哥,在夏家大嫂面前,依旧称叔叔。

看着夏家小妹蹦蹦跳跳地去了,薛向复把门关上,步到桌边,刚端起碗,忽然,窗前竟现出道黑影,噗通一下,那黑影竟钻进窗来,摔了跟头,薛向大惊,急步上前,一把将那人拎起身来,抵在墙上,待看清那人模样,失声叫道:“小马?!”

这声称呼之所以又惊奇又不确定,是因为眼前这人的脸蛋依稀那个五金厂倒霉偷铁贼小马模样,可短短十余天,身形容貌却是大变。此前,薛向在五金厂见到小马时,这小子虽生得瘦瘦小小,可模样还算过得去,可这会儿再看,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张脸除了轮廓依稀,瘦得简直快成皮包骨了,拎在手中,几无份量。

“薛……县长,是我,是我!”

小马喘着粗气,声音极轻,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待确定来人身份后,薛向的手便松了,哪知道他手方松,落地的小马竟似豹子一般朝床头桌冲去,一头扑倒桌上,迅疾间,脑袋嗡的一声撞在墙上,他竟哼也不哼,抱起那瓷碗,也不用筷子,伸手抓了碗里的饺子便朝嘴巴里猛塞,一口赶一口,烫的双手通红,犹自不觉,眨眼间,一大碗饺子便被他下了肚,接着又抱起瓷碗,咕噜咕噜将碗中的汤喝得点滴不剩,最后,抱起瓷碗,猛舔一周,方才歇止。

这时,小马雪白的脸上才有了丝血色,眼中也有了几分神采,脑子也跟着活络了,这才想起身在何地,方才又做了什么,一念至此,小马又惊又恐,扭头朝薛向看去,却见薛向手里正在拆着个纸盒,拆完,又朝自己递来。

“饿极了吧,来,这还有,你慢慢吃,不过别吃撑,不然胃受不了。”

薛向递过去的正是方才留下的一盒糕点,他见小马这番模样,定然遇到了什么不可测的事儿,更何况,五金厂爆炸案,他一直挂在心上。若是操作失误或者年久失修导致的爆炸,也就罢了,可竟然是有人恶意而为,那薛向绝不会放过,毕竟是几条活生生的性命,不单触犯了律法,而且触碰到他薛老三做人为官的底线。

小马接过纸盒,刚拿出一块松糕,塞进嘴里,不及吞咽,竟呜呜地哭起来,这一哭好似江河决堤,奔腾难绝,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小马,显然已到伤心处。

薛向观他情状,便知必是遭逢大难,也不劝他,只转身将窗户也一并关上。

良久,哭声渐稀,小马发泄一通,心绪渐宁,思及方才的丑态,又生出羞赧,低了脑袋不说话。

薛向又替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小马放下糕点,一口喝干,一抹嘴,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薛县长,救救我,救救我们全家吧!”

薛向早猜到定然发生了不测之事,却没想到竟严重到这种程度,慌忙一把扶起小马,待他坐稳后,便也在窗上坐了,这才堪问起究竟,小马也再无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道,所遭遇的事儿,一气说了个干净。

原来,那天五金厂暴动事件平息后,除了三五名工人代表主动站出来顶罪,被判了几个月的劳役后,全体闹事的工人都安然归家。

而小马胆子本来就小,家中一老父,两妹妹,全靠他养活,负担本就极重,自然不在顶罪代表之列。原本,这些日子,小马也和其它工人一般,在厂中完成脱钩前的最后一生产任务。

第一百五十一章那个人到底是谁

哪知道一周前,也就是薛向赴花原的那天,出了变故。那天,小马正在车间轧钢,忽然接到班长的通知,让他去厂长办公室。厂长见招,小马虽然稀里糊涂,却不敢有违,便去了。

哪知道刚行到厂长办公室外,不及推门,便听见屋里有谈话声。小马正准备敲门,那谈话声中出现了他自己的名字。这一惊之下,手就没敲下去,接着,小马便静静站在门外偷听。

这一听之下,小马竟是寒到了脊梁骨里,这会儿他已从说话的那两人声音中,知道了二人的身份,正是厂长孔亮,副厂长宋春,而谈论的内容,竟是在商量怎么将他送进监狱。听到这儿,小马毛都炸了,屁滚尿流地滚下楼去,当下,连家也不敢回,就躲在了外面。

没多久,便听见风声,他小马已经被打上了畏罪潜逃的罪名,而且锅炉爆炸案也栽在了他的头上,说是小马在偷废铁时,贪心不足,看中了锅炉阀,结果,因为锅炉阀太紧,没有取下,却将之破坏、松动,最后,才导致了爆炸事故。

如此大的罪名,小马彻底不敢露面了,可慌乱间,他又不知道去找谁,整日里东躲西藏,身上原本就没几块钱,这些日子都是靠捡垃圾堆度日。接着,便又听到了,他老父被抓的消息,罪名是包庇犯罪的儿子,拒不交代小马的下落。

这下,小马彻底傻了。惊恐下,便要去公安局换回老父,可刚走到半路上,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那个一腿将自己扫到,躲避了致命子弹的薛县长。在小马眼里,原本是没有好官的。至少他没见过,可薛向的出现,才略略改变了小马的想法。再加上。当时,小马走投无路,绝境无生。死活便只有赌了,当即,便下定决心,去寻薛向。

小马知道薛向是萧山县的副县长,更知道县长在何处上班,可再给小马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直奔县委大楼,说不到连第一关岗哨没过,他人就得进号子里去。他也不敢直接在薛向上班的路上堵人,毕竟那样太过危险。保不齐被有心人瞧见,他就得泄露踪迹,而踪迹一泄露,凭着人家给安的偌大罪名,就是薛向站在他身边。怕也是拦不住执法办案的警察。

是以,小马便剩了最后一个选择,摸清薛向居住地,悄悄溜进去相见。于是,这些日子,小马就守候在县委大楼前草丛深处。打算尾随薛向至家,可这些日子守下来,发现薛向要么是下班后,和他人外出吃饭,他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要么是干脆就在办公室睡了,不回家,几天折腾下来,小马差点没被饿成路倒,因为这些日子,他日夜坚守,压根儿就没多少功夫去寻摸吃食。

直到今天,小马才寻着机会,偷摸跟进夏家大院内,而跟进来的时候,他身上疲乏得快连二两力气也无了,是以,翻个米余的窗户,还摔了个狗吃屎。

听完小马这般颇似后世好莱坞亡命大戏般的传奇经历,薛向心绪久久难平,一叹恶官贪酷,视人命如草芥,二叹小马遭遇离奇,饱经悲苦,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急道:“上次你偷盗废铁不成,我不是在后来的五金厂锅炉爆善后处理大会上说了么,你戴罪立功,组织不再追究,怎么他们又拿这事儿,找上你了,还给你安了个锅炉爆炸案的元凶身份?”

细说来,薛向未必能完全肯定小马当日在五金厂叙述的他偷废铁瞅见人破坏锅炉阀的事儿,可是他绝对百分之百的肯定小马决计不敢去偷什么锅炉阀当废铁,首先,此人从小在五金厂长大,担负的又是给炼钢炉送焦煤的任务,哪里不知道锅炉阀不得轻动,动必大难的后果。更何况,此人眉目猥琐,胆量极小,便是利欲熏心,也决计不干干出这种致人死命的大灾难。是以,薛向压根儿不信小马是锅炉爆炸案的元凶。

小马脸现齐楚,哀声道:“我现在才知道您那天要是不当众宣布我被免罪的事儿,恐怕我就没有今天的灾难了。”

“这是什么意思?”薛向奇道。

小马道:“本来那次在五金厂大楼二楼内,我向你们说我偷废铁看见有人动锅炉阀的事儿,除了当时在场的工人代表们知道,外人还不知道,可是您一在会上当众说给我免罪,我偷废铁的事儿,便明了,而我偷废铁的时间,地点,正好和那帮人动锅炉阀的时间、地点,相吻合,两相一印证,拿些干坏事儿的自然知道我看见他们的恶行了。不管我有没有把他们招出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才有了我今天的劫难啊!”

“是我思虑不周,思虑不周啊,没想到你们厂内的消息竟也这么快就传来外面去了,真是让你受苦了。”薛向以手拍额,脸上大是歉意。

小马见薛向这么大的官儿向自己道歉,先就不好意思了,连连挥手道:“其实,也怪不得您,我也是事后才想明白我为什么会遭此劫难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还傻傻地待在厂里,等人来诱捕。况且,您知道的也只是一鳞半爪,我当时也没跟你们全说实话,我想的是,我保住他们,他们就能保住我,哪知道他们竟是这样心狠手辣。”

薛向霍然变色,一把抓住小马的手腕,恨声道:“难不成你知道是谁动的锅炉阀?”

“疼,疼……”小马拼命地挣着手腕,薛向巨力之下,哪里是他能抗衡的。

薛向回过神来,赶紧松手,“快说,别跟老子磨蹭,哼,你有今天,也是自作自受!”闻听小马竟隐瞒了内幕,薛向对他自然再无好脸色。

小马苦脸道:“薛县长,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他们都是我惹不起的人呀。”话至此处,见薛向脸色再变,哪里还敢迁延,急道:“当时,我并不是只看见上次那位穿警服出现在咱们厂的小子,而是全部看清了,总共五个人,除了那个穿警服的小子,还有的四个都是我们厂的干部子弟,有孔厂长的儿子,有宋副厂长的儿子,有刘副书记的儿子,陈主任的儿子,马处长的儿子,您说,您说说,这些人,任凭哪一个都轻易把我捏死,他们合在一起,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正面对抗啊!”

薛向听罢,心里已然怒海翻江,他方才为没保护好小马自责时,还说“没想到你们厂内的消息竟也这么快就传到了外面去”,现下看来,真是荒唐透顶,这哪里是传到外面去,简直就是他面对面地告诉犯罪分子的老爹:你们的事儿发了。而且最滑稽的是,当时诸位爹们大部分还端坐在主席台上,拍着巴掌,赞成他薛某人。

一念至此,薛向沉声道:“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若是再有不实、隐瞒,怕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薛向说得严厉,其实心中已然信了小马的话,毕竟这家伙屡次出言,虽然不全,却从无假话。况且,从孔亮等人迫不及待要收拾小马的事儿上来看,显然印证了小马的指认。

“薛县长,我,我发誓,我……”

生死关头,小马激动万分,想获取薛向的完全信任,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惶急间,他竟把右手小指含进嘴巴,咔嚓一声,咬下一截,霎时间,血流如注。

“你个蠢货,这是做甚!”

薛向拽过枕巾,赶紧给他捂住伤口,又拆开拿条云烟,拨出烟叶子碾碎,给他覆在患处,又用纱布扎紧。

小马痛得满头大汗,却是吭也未吭,直把双眼直直盯着薛向,一双不满血丝的瞳子,伤心无数。

薛向帮着小马裹好伤口,指着大床道:“行了,你这几天就住我这儿吧,你说的,我也信了,先养好身子,你的事儿,我放在心上,只是目前,你已是案中人,单凭口供,没有实证,是扳不倒他们的。”

见小马神色大急,挣扎着又要站起,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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