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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饰天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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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楚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以他多年看人的眼光，可以看出庄梦蝶的性子较为清冷。
他只是一个收处理货的，以她这样的性子竟然如此招待他，未免过于热情了吧？
心里带着疑惑，陈楚坐到茶几边柚木色的椅子上。庄梦蝶也拢着腿，轻轻整理一下裙摆坐到陈楚另外一张柚木椅上。
办公室外，一位年纪和陈楚差不多大小的女子，脸上红扑扑的，穿着一件碎花裙子快步走了进来。在她的手上拿着三条叠成豆腐块般的女装牛仔裤。
“梦姐，你要的版我拿来了。”女子声音极急，显然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第8章：天才设计师
陈楚脸上不动声色，嘴角带笑问道：“庄小姐对我的眼光，就这么有信心？”
庄梦蝶轻轻伸一下妙曼的腰肢，妩然一笑：“陈老板在行业内里也算是老手，我当然相信陈老板的眼光。”
美目微微眯成月牙形，庄梦蝶又道：“陈老板说要分三次提走货物，但是，如果陈楚老板提走的第一批货销售不出去的话，恐怕也不会过来提第二批、第三批货了吧？到时这一批货还不是积压在我们手上？利润被陈老板你一个人赚走，但是库存和风险却由我们承担，陈老板，你这样做不太厚道吧！”
陈楚哑然。
商人总是以最坏的恶意来猜测对手。陈楚说他资金周转不灵，在庄梦蝶看来，就是个借口。九百条裤子，总价也就区区一万五千元罢了。这么小的金额，一个做处理货生意的老板竟然说资金周转不灵拿不出来？
但事实上，他随身带的黑色的公文包里，真的只有五千元现金。
而这些现金，是他向李松借来的。他和李松相识几年，共事两个月，在李松眼中是个有信誉的人。于是，当他以做小生意为理由，开口向李松借七千块的时候，李松很爽快就答应了。
借来七千块加上他原有的一千三百块结算工资，就是陈楚所有的启动现金。昨天，在其他的制衣厂收处理货用了差不多三千块，现在公文包里剩下的五千块，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陈老板，你大概不会真的是资金周转不灵吧？”庄梦蝶轻声娇笑，隐隐似乎带着一种戏谑。
为了转移风险，您找的借口，也太烂了吧？
将庄梦蝶的心思猜到七七八八，陈楚差一点就吐出一口老血。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他是真的没有钱啊！
陈楚脸上带上一丝肃然，道：“庄小姐，我可以告诉你这张设计图纸上的两处缺陷，而且，我可以保证，你按照我说的做出修改的话，这一款裤子的销量可以翻不止一番，但是，你也要保证这一批货只卖给我一个人，而且允许我分批提走货物。要是等到我过来提第二批货，你告诉我说货已经处理给其他人的情况，那就没意思了。”
陈楚在本质上就是一个商人。在他看来，商场上尔虞我诈，庄梦蝶为了利益做出这样没节操的事，不足为奇。
庄梦蝶抿嘴一笑，道：“陈老板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好吧，这一件事我答应了。”
已经领教过庄梦蝶的小狡滑的陈楚，听到她的保证心安下来。其他的处理货商人，就算真的看上这一款裤子，最多也就是在他和庄梦蝶成交单价上加多一二块钱。为了这几百块钱，庄梦蝶应该不会损害自已作为生意人的信誉。
到此，两人交易的附加条件总算是谈成了。
他叠好那三条版裤，道：“设计图纸呢？”
庄梦蝶抛了个眼色，给坐在旁边的碎华裙女子，那位女子极为识趣地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拿起那几张设计图纸，递给陈楚。
将三张图纸摊开后，陈楚专注看着那几张图纸，神态显得极度认真。
看着陈楚身上的气质由一个瑙珠必较的商人，刹那间转化一个专注的设计者。
“庄小姐，这一款裤子的版形、后袋口的绣花等等各方面都没有问题。”陈楚看着设计图纸上，那些优美的铅笔线条，道：“不过，这样艳红的绣花用在前袋口，就不太适合了。”
第二张设计草图上，正是画着一条如同藤蔓般的花朵，从前袋口延伸到膝盖口的位置上。
陈楚的手指，在那如藤蔓般的绣花中间，轻轻点了一下，道：“这里的绣花太多了，庄小姐，这些绣花绣到膝盖口以上十五公分就可以了，不用延伸到膝盖口那里。”
庄梦蝶看了一眼陈楚，微闭着嘴唇沉默不语，显然，她不太认同陈楚的改动。
陈楚在心里却是叹一口气，他又道：“庄小姐，你不觉得这样的设计太过于张扬了吗？你觉得消费会喜欢这样的设计吗？”
他翻到了第一张图纸，又指出这款裤子第二个缺点：“还有，这款牛仔裤的洗水色也不对，庄小姐，这款牛仔裤应该洗成淡蓝色的，而不是深蓝色。如果最后把牛仔裤洗成深蓝色，你不觉得裤子和绣花的撞色太强烈了吗？”
庄梦蝶沉吟几秒，想像着陈楚所说的那种设计的效果图，然后，她摇了摇头，脆声道：“陈老板，如果这一款裤子真的按你所说设计的话，这一条裤子未免太过于平淡无奇了。”
陈楚脸上没有神色，他想到当年捷华厂生产这一款裤子时，按照深蓝色和浅蓝色生产了两种不同的系别。在裤子还没有上市的时候，陈浩就断定深蓝色的那一款绝对没有浅蓝色的那一款好销。结果，前者的销量果然只有后者的三分之一。
陈楚又道：“没错，这一款裤子我要设计出的效果，就是淡雅。庄小姐，看一看今年市场流行的风向，你觉得你设计的这一款裤子，符合市场的潮流吗？”
“还有，你卖给我的那些处理货，从设计者的角度来说，我觉得裤脚边的绣花设计，很大胆很有创意。但是，你觉得普通的消费者能接受得了这种设计吗？你到羊城的大街上去看看，女孩子们穿的牛仔裤又有多少条在裤脚边上有绣花图案的？”
庄梦蝶微微地愣了一下，去年初那一批货生产出来后，合作的批发商试销过后，也指出裤脚边绣花是这一款裤子最大的败笔。结果，这一系列三款裤子，到最后竟然全部滞销！
“你去年设计的那三款产品，会有一些女孩子喜欢。这些女孩是真心喜欢脚边绣花这种设计，但是，这样的小众市场又能占多少市场份额？”陈楚由不叹息道。
他想到了以后的流行风向。
再过三四年的话，这样的设计出现会被更多的人接受，这三款裤子也不会沦落到要被处理的下场。但现在是在二零零四年，这一批裤子，设计创新过头了。
庄梦蝶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设计师，她的设计能力，在很多方面比拥有十年设计经验、被李松认定“极有服装设计天赋”的陈楚还要好。不过，她就是步子迈得太大，扯到那个啥了。
比普通人走快半步，那是天才，比普通人走快一步，那就是疯子！
据陈楚所知，欧洲一些知名品牌的服装设计师们，他们都是空中飞人，在巴黎、米兰、罗马等等时尚都市之间奔波，到第一线去了解服饰及配件的最新流行与消费趋势——就像陈楚们奔波于羊城、莞城、香江寻找创意和灵感一样。
在服装行业，发现流行趋势，远远比风格创新更重要！
第9章：赚大了！
碎花裙女子看着陈楚的眼神微微一变，多了几分敬佩之色。
“你们工厂生产的货物，风格还是很鲜明的。”陈楚叹道：“像其他一些制衣厂的货物，风格就比较多变了。”
“什么风格多变？”碎花裙女子鼻子翘了起来，不屑地道：“大裕村的制衣厂，只会看哪些款式流行，马上跟风生产同样的款式，哪里有自已的风格可言？”
陈楚道：“这年头，制衣厂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激烈，不追随最新的潮流哪里能活得下去？举一个极端的例子，你说八十年代那些生产喇叭裤的厂家，如果还坚持原有的服装设计风格，它们能活到现在吗？”
设计风格等各方面都是死的，但是，人却是活的。
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改变一下自已的设计风格，适应市场呢？
端坐着庄梦蝶，灵眸轻轻转动，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陈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谢谢你今天的指点了。”
陈楚淡淡一笑，聪慧的人就是不一样，点一下就明白了。
庄梦蝶是一个很有实力的服装设计师，但这样的人，往往也有自已的坚持和固执。
希望她能听得进去，设计风格灵活一些吧，陈浩心中如此想道。
不过，他的嘴里还是谦虚地道：“我这一点水平那能指点庄小姐？今天和庄小姐聊得很开心，我们同行之间有时候还是要好好地交流交流的。”
庄梦蝶嗯了一声，盈盈一笑：“陈老板有空的话，就多过来坐坐吧，林倩，带陈老板去仓库验货。”
陈楚站起来，呵声笑道：“那有空的话我就多过来唠叨了，庄小姐手头上如果有需要处理的货物，也可以打电话联系我。”
庄梦蝶纤纤玉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问道：“陈老板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呢？”
陈楚报了一串数字。
指尖快速地在按键上跳动着，庄梦蝶素手拿着手机在空中停滞了一两秒，直到陈楚公文包中内传出一阵悠悠的玲声，她才将手机放下。
庄梦蝶轻启红唇：“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存好了。”
陈楚嘴角带笑向庄梦蝶道一声别后，跟着林倩就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陈楚的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笔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庄梦蝶才收回眼光，红唇轻张自语自语：“设计风格虽然媚俗了点，但是，他的设计能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转而，她玉手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几张设计图纸。
办公室外。
林倩脚步轻快地踏着小碎步走在陈楚面前，她的嘴角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陈老板，梦姐还真的是不一般地看得起你啊。”
陈楚不急不徐地跟在林倩身后，道：“哦？怎么这样说？”
经过刚才办公室一幕，林倩对陈楚的印象已经砌底地改观，她嘻声道：“梦姐这么漂亮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男的想要拿到她的电话。不过，一般情况下，别人问梦姐要电话号码，梦姐最多也就给办公室固定电话的号码给他们。就连我们制衣厂一些合作很久的供应商，也是只有梦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跟了梦姐二年，你是我看到的梦姐第一个主动提供电话号码的人呢。”
陈楚淡淡一笑，道：“庄小姐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
“梦姐看得起你，必须是你荣幸！”林倩脸上，带着一种骄傲之色，道：“梦姐在去年一月份开制衣厂前，可是，当时可里服饰的设计总监，当时她手上还管理着一个十几人的设计团队，怎么样，梦姐是不是很厉害？”
“可里服装！？”陈楚脸上闪过一丝讶色，道：“庄小姐曾经是可里服饰的设计总监？怪不得……怪不得她的设计功力这么深厚。”
可里服装，南方一个比较有知名度的服装品牌！
2004年时，可里公司在华南和华东地区发展了一百多家加盟店或直营店。而令陈楚印象最深刻的是，也就是这一年，他们公司老总可是雄心勃勃地提出“十年五百店计划”，要在十年内发展五百家直营店或加盟店。
想到这里，陈楚由不得摇了摇头，来自后世的他知道，这个计划最后失败了，可里服装在经过前几年扩张后，却在2011后遇到滑铁卢，二年内关闭了近四分之一的门店！
落后的物流配送、古板的设计风格、还有管理层的动荡……使得可里服装在2013年利润大规模下滑。这些普通人不关心的情况，可是一一落在像陈楚这样消息灵通的同行眼内。
陈楚想到2014年中国服装零售业的情况。在优库衣、zaar等外资品牌在中国攻城掠地的时候，不少国内的知名品牌却是步步败退。
2004年，这个节点是国内服装品牌发展的最后黄金时期了！
这一年，很多在十年后普通大众叫得出名字的外资品牌，或是还没有进入中国，或是刚进入中国却遭遇“水土不服”。但当二三年后他们完全适应中国市场环境后，他们就像伸出了獠牙的野兽一般，开始疯狂的跑马圈地扩张。
“服装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技术含量，怎么国内的品牌就竞争不过那些外国品牌呢？”这是陈楚曾经在网上看到的某位网友的抱怨！
上一世的发生的事，会在这一世重复发生吗？
陈楚握紧手中的拳头。
重活一世，作为一位业内人士，他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吗！？
“陈老板！”林倩哼了一声，略带不满地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啊？”陈楚回过神来，抱歉一笑：“抱歉，刚才想一些事情，入神了。”
吃着葫萝卜的命，却操着中南海的心。陈楚觉得他刚才多想了，不要想与各大服装巨头抗衡这样长远的事，还是先做好这一笔买卖再说吧！
“仓库到了。”林倩道：“那一批货就在仓库门口附近，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先进去找一找看。”
“好的。”想到那一批货，陈楚原本微微沉重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在林倩进入仓库后，陈楚的嘴角间，才露上了一丝得意笑容。
庄梦蝶手中积压的这一批裤子，也算是明珠蒙尘了。只要轻微地做一下修改，这一批裤子一定会大卖。
17块钱的一条的处理单价，这一次买卖，他可算是赚大了！
第10章：提货
当看到林倩走出仓库刹那，陈楚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那三款货品我已经找到了，一共有十二箱，每一箱有八十条，你现在先提走少呢？”
陈楚微微一沉吟，道：“每一款式先提一箱吧，剩下的过一段时间我再过来提。”
林倩笑了笑，向着包装车间一位年纪四十多岁，身材精壮的汉子招了招手，道：“好，那我先叫工人把货拉到门口，对了，你的货车呢？”
陈楚摸摸了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车子就在这附近，你等我二十分钟，我马上骑车过来取货。”
二十分钟后。
厂门口处，林倩的嘴张大成o形，一双眼眸睁大看着陈楚正骑着三轮车挥挥手。突然“噗”的一声没有任何淑女风度般大笑起来。
十多秒后，林倩倚立在大门口，忍着笑道：“陈老板，这就是你的‘车’吗？”
陈楚把自行三轮车固定对正大门后，拍了拍车鞍，道：“怎么样，没有想到吧？”
“万万没有想到啊。”林倩嘴角笑意更浓，道：“你是从哪里找到这样的一辆极品的？”、
陈楚伸手轻轻抹了一把额头间快要滴入眼睛的汗珠，道：“我用了四百块钱作为押金，向邻居那位大叔借的。”
林倩嘻笑一声，道：“请稍等一下，我叫梦姐出来结数。”
办公室的方向，陈楚可以看到，庄梦蝶似乎和林倩交谈几句后，看了一眼门外，然后，如同当夏盛放的莲花一般，庄梦蝶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嘴角带着笑，庄梦蝶轻移莲步，很快就来到厂部大门处。
“陈老板看来真的是资金周转不灵啊。”庄梦蝶轻启朱唇开玩笑道，嘴角微笑间露出如碎玉般的牙齿。
也难怪刚才庄梦蝶调笑陈楚。像她们打惯交道的收处理货的老板，如果谈成生意了那是打开腰包拿出几万十几万块，眼睛眨出不眨直接就砸过来。收到处理货后，他们是马上就打电话叫大货车最起码也是面包车过来拉走货物，像陈楚这种骑着自行三轮车过来提货的，她还真的是第一次遭遇。
“庄小姐，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陈楚感叹一声，然后，打开随身带着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递给庄梦蝶：“二百四十条裤子，一共是四千零八十元，庄小姐，你数一数看有没有错。”
接过钱的刹那，庄梦蝶的手指快速翻动数着钱，开声道：“四千一百元，没有错，这是找零的二十块。”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玉手从钱包里拿出二十元钱递给陈楚。
陈楚微微点头，然后走到了那三箱货所在，双手合抱着一箱货，陈楚一咬牙猛地里一用力，就把一箱差不一百斤的货箱抱起，转身搬放到三轮车的后厢上。
这些都是处理货，存在仓库的角落已经有年半的时间，纸箱上面布满了灰尘也没有人打扫。陈楚搬完货后，他胸前那原本已经湿透的休闲衬衫上就多了一个暗黑的印子，陈楚倒是不太意这些，他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转身回头很快就将第二箱、第三箱货搬上后厢。
一直以来，陈楚给庄梦蝶的感觉，是一种雅儒而稳重的气质。而现在，庄梦蝶才发现陈楚就算是做这些粗重工作，依然和他本身气质相符没有一丝违和感。
看着陈楚身上那件湿贴在身上的衬衣，还有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裤，庄梦蝶突然间又低声笑出声来。
陈楚这一身着装得体无比、行头十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有钱的老板一样。但是仔细看一看，这一身衣服质量不就是地摊货的水平。不过，衬着他这样的气势，又有多少人能看出这一点？
就在这时，刚刚离开的林倩又一次出现。她的手中正拿着一瓶外表布满水滴的冰镇可乐。
“梦姐，给。”林倩将可乐递给了庄梦蝶。
陈楚正用绳子固定着货物，突然间看到一只皓腕上面拿着的冰冻可乐，微微一侧身，他就看到了庄梦蝶脸上那如同初夏莲花般的笑容。
“陈老板，这么热的天气，还是先喝口可乐吧。”庄梦蝶笑意轻盈道。
“谢了！”陈楚也没有客气，他是真的渴了。接过来拧开瓶盖后，将瓶口放到嘴边喉结滚动间，他就将近三分之二的可乐喝下去了。
他向着林倩和庄梦蝶摆了摆手，轻轻一抬腿就坐到了车鞍上，一踩脚踏三轮自行车就向前滑动：“两位，再见！”
庄梦蝶和林倩看着烈日下，陈楚随着脚用力踩着踏板而一起一伏的背影，在街道上蒸腾而起的热气中微微显得糊模。林倩抹了一间额间的汗珠，由不得叹道：“这么热的天，我们就是站在大街边上都觉得热极了，像陈老板这样一定热死了吧？”
庄梦蝶却是淡淡一笑：“小妮子，知道赚钱不容易了吧？”
林倩微微地点了点头，她也不是笨人，自然看出陈楚的经济拮据，忍不住叹道：“租一辆面包车到货运站也就是三十块，陈老板连这点钱也舍不得出，梦姐，这一批货他如果搞砸了，我怕他也不会过来提第二批第三批货了。”
庄梦蝶却是忍不住娇笑出声，她经历过的人和事比林倩多得多了，看人的眼光自然也更加深远。她点了点林倩的头，很肯定般道：“小妮子，你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陈老板年纪虽小，但比你想像中要成熟得多，他肯定找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门路销售这批货出去。你等着吧，
第11章：若要摊位，必先霸道！
“吱”的一声刹车声，陈楚将三轮自行车停到一间制衣厂的门口。
八月初，正是服装制造业的淡季，夏款产品已经很少生产，而秋款却还没有开始生产。这样黄青不接的时节，大多数的工厂都是处于半停工的状态。
陈楚面前这间制衣厂就是这样的情况，偌大的包装部内，只有几个三四十岁的阿姨在里面剪线，包装。二三台缝制牛仔裤皮牌的制衣车，此时正处于空置的状态中。
陈楚的双眼看着那台制衣车，心有所思。他现在就需要一台制衣车，对这二百四十条的牛仔裤进行改造，但这间制衣厂的老板，肯随便借一台制衣车给他这个陌生人用吗？
轻轻地摸了摸裤袋的钱包，陈楚咬一咬牙，脸上露出一丝肉痛之色。固定好三轮车后，陈楚来到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九罐冰镇的黄老吉，穿过包装部走进制衣厂办公室。
十分钟后，一位年纪四十多岁的胖子，手上拿着一罐黄老吉把陈楚送出办公室。在他身后办公室内，每名办公室人员的案头上都摆上了一罐黄老吉。胖子脸上带笑，一双如黄豆般小的眼睛差不多眯成一条线，他拍了拍陈楚的肩头，哈哈声笑道：“陈老弟你也太客气了，那台缝纫衣车闲着也是闲着，你想用的话直接用就可以了。”
陈楚嘴角也是微微带笑，道：“那就谢谢赵老哥了。”
胖子笑容微微收敛，装作不悦道：“你我之间客气个啥，老弟，你先忙，要不要老哥叫人把货搬下来？”
陈楚道：“不用，我自已来就可以了。”
多聊了几句后，胖子转身回到办公室。而陈楚则走到厂门口，把那三箱货搬到缝制机车的附近，打开纸箱把一条条牛仔裤的包装袋拆开，堆放到一边。
“这批裤子，可惜了！”
陈楚盯着裤脚边那些繁杂的绣花，嘴角间却是露出一丝笑意。
在陈楚看来，这些绣花是这条裤子设计的最大失误。如果没有这个失误的话，这批裤子也不会以这么低的价格就处理给他了。
以陈楚十年的从业眼光来看，只要改正这个失误，这批裤子可以成为爆款。虽然裤子的设计款式是去年流行款式，但按照陈楚的记忆，这种流行的款式的生命周期很长，流行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
而这一批裤子的设计的细节，在陈楚看来也非常好看。这些裤子如果不是不爆款的话，那就真的是没天理了！
现在，陈楚就要改正这个失误！
向一位剪线婆借来剪刀，陈楚拿起一条裤子，毫不迟地手起剪落间，将这条裤子的裤脚连同那绣花，全部剪去。
这些绣花，根本就不能留！
要将这些裤子销售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些长裤全部改成九分裤或者七分裤。
一条条的裤脚被剪去了以后，陈楚坐到缝纫机前，开始重新碌制裤脚。
——分界线——
黄昏，天边的火烧云给城市的楼房镀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太阳还没有下山，空气中还残留着午后的暑气，陈楚一脚一踏地踩着自行三轮车，徘徊在下堂镇商业街上。
下堂镇毗邻上塘镇，是莞城冶下的一个镇区，有着二十多万的常住人口，是粤省重要的造纸业中心。
下堂镇的商业街位于镇政府附近，这条不到七百米长的步行街，每到晚上，灯光霓虹，行人摩肩接踵，人流量很大。
作为生意人，陈楚最喜欢的就是人流量了，有人流量就意味着商机，就意味着有钱赚。陈楚在重生前，有一次在下堂吃夜宵，无意中听宵夜档的老板说过，商业街一些只有十几平方米的铺口，月租金涨到了四五千元。
这样的租金，可谓是寸土寸金。
陈楚双眼巡视着大街两边，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在没有买下庄梦蝶这一批货之前，陈楚就确定这一批货的销售去向。
摆地摊，用相对较低的价位，将这一批货簿利多销地零销出去。
大多数的处理货商，都有自已的批发的销售渠道。陈楚作为一个新进入者，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和渠道，他只能用摆地摊这一种低成本（不用租金）、低进入门槛的方式销量这一批货了。
双眼如同老鹰一般巡视着商业街两边。很快地，陈楚就寻找到了一个极佳的位置。
那一片地摊的摊位，接近进入到商业街的三角路口，所有人进入商业街，都要经过这个路口。
陈浩的双眼亮了一下。
这个位置好啊！
这个位置人流量极大，可以说这条商业街的一个黄金摊位！
陈楚的三轮自行车，很快就停在那个位置。
他先从车厢底下，拿出一个写着龙飞凤舞的“29元”的牌子放到显眼的位置，然后，再将裤子叠成一个个的豆腐块，整理卖相处整齐地摆放到了车厢上。
大约十分钟后，从陈楚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突突”的引擎声，一台全新的三轮摩托车，停在陈楚左边的位置上。
开着三轮车的是一位年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他的脸上长着八字胡，横眉大目，在停三轮车的刹那间，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陈楚。
陈楚向他点头一笑，也没有开声打招呼。那位大汉，脸上也现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停车以后开始整理自已的货物。
大约十分钟后，陈楚还在整理着货物的时候，旁边的那位大汉看多几眼陈楚后，却是忍不住开声了：“兄弟，你是第一次做‘走鬼’吧？”
陈楚咦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大汉，心道他怎么就看出了？
“是啊，怎么了？”陈楚问道。
“果真如此。”中年汉子看着陈楚，就像看着一个菜鸟一般，解释道：“怎么说呢？你给我的感觉，就不像是走鬼。”
“哦？”陈楚一下子来了兴致。笑了笑问道：“我怎么就不像走鬼了？”
中年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楚，声音不感不淡地道：“你看起来太斯文了，根本就没有做走鬼的霸道。”
陈楚大汗，又不是做几百万、几千万的生意。就是摆个地摊赚几个小钱罢了，怎么也要追求霸道了？
“兄弟，在我们这一带摆摊的位置都是固定好的了，每个人都有自已默认的摊位。”中年汉子出声道：“就好像你现在占的位置，就是李老三的，你现在占着他的位置了！幸亏他这几天不出摊，要是让他看到的你占了他的位置，就有你好看了！”
被中年汉子这样指点，陈楚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现在所占的街道，虽然是公用的，但是，实际上已经被各个走鬼佬以一种默认的方式划分了。
每个走鬼都有固定的“地盘”。如果有像陈楚这样的新来的的商贩占用了他们的地盘，无论如何，“地盘”原主人都会与陈楚争个高低。
这种情况，就像《动物世界》里，狮子王和“入侵”它的地盘的狮子之间免不了一场恶战是一样的道理！
好的摊位，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钱财，抢人地盘，就如抢人钱财，对陈楚这样“抢”地盘的愣头青，走鬼佬们不凶恶一点，怎么能保得自已原有的地盘！？
每一个底层，都有自已的生活法则。陈楚突然间才发现，自已把走鬼档这个生意，看得太过简单了。
第12章：抢摊成功！
“哦，对了，你现在所处摊位的主人名字叫李老三。”中年汉子悠悠地道：“他是粤省南湾人，你听说过南湾吗？”
南湾！？
陈楚的眉头轻轻一皱，顿时就觉得头不是一般的大。
曾经有阴谋论者说，自称是上帝的选民犹太人，控制了西方的金融体系，他们才是整个世界幕后的主宰。
他所知道真假的，是珠三角某些行业被来自某些特定地域的人所“控制”。就像古时绍兴出师爷，今时温州人爱炒房一样，羊城服装批发市场的很多档口，都是由粤省西部的流川人控制。而在莞城一带做地摊生意的，有超过二成的人都是来自粤省南湾！
说得高大上一些，南湾人就是珠三角地摊界的犹太人。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们有着共同的方言和习俗，结成“乡党”相互守望。
改革开放后，数量不多南湾人来到珠三角摆地摊，这些人找到赚钱的路数后，干脆把家乡的穷戚们或者同乡也全部带出来发家致富，二十多年过去了，南湾人的摆地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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