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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风华正茂-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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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将银票揣进怀里,拉了拉前边高琅的衣角,让高琅推着轮椅,出了金家院门。
离得远远的,还能听到金家院子里,女人的叫骂和哭喊声,夹杂着两个衙役粗声的喝止。
天也跟着黑了下来。
田间地头里,金家的两个儿子金磊和金顺刚劳作完一天,擦了擦额上的汗,旁边的草地上,打了一天瞌睡的金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渣,正要和两个哥哥一道儿回家。
挎着大刀的衙役上前来不由分说,便将金磊给拉走了……
金顺在原地愣了一瞬,害怕家里出了事,扛着锄头便往金家跑。
金寿却有些踌躇,东张西望的立在原地,他是从小好吃懒做长大的惯儿,惯儿不孝,一旦隐约感觉着金家出事,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家里的老母,而是不要牵连了自己。
还没站一会儿,便见小姨子柳接弟抱着元宝,拎着大包小包的冲自己走来。
柳接弟还没走到跟前,便嚷起来:“姐夫,快去村头叫辆马车,等玉燕一来,咱们便走!”
连出了什么事都提不起嘴问一句,金寿撒开腿便冲村口跑去。
……
金小楼到周家的时候,院子里点着灯笼,周寡妇正坐在轮椅上,给院坝下的一排花木浇水。
见金小楼来了,周寡妇连连感谢这轮椅,叫出了女儿周慧给高琅和金小楼沏茶。
本在房中的周书礼和黄桂枝也走了出来,金小楼取出些散碎银子,便往周书礼手里塞:“我知道周姨近来看病需要用钱,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等我进信宁里将银票兑了银子,再给你们送些来。”
哪知金小楼话音未落,周书礼脸色已经变了。
黄桂枝皱着眉:“我已经在屋里劝了他好大一会儿了,他就是不听,不肯要我们的银子。”
“怎么,你嫌少?”金小楼打趣。
周书礼忙道:“怎么会,小楼桂枝,你们的心意,书礼收下了。只是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虽没有什么能耐,却也是无功不受禄,放下书本扛起锄头,也能养活我们一家的。”
桂枝急了:“你那拿笔的手,去拿锄头,岂不是可惜了!”
周书礼斯文一笑:“以锄为笔,以地为纸,雨水时间作墨,书写的是生长和收获,怎么会可惜!”
金小楼不由得叹服,本以为周书礼只是个刻板守旧的迂腐书生,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豪迈的话来。
当即拍了拍手,叫了句好,顿了顿才道:“周书礼,你真甘愿将一辈子埋没在田地里?读书人自是有雄心壮志的,你都愿意舍弃?”
见周书礼沉下声,没有说话,金小楼接着道:“你既然不愿意受嗟来之食,那这样吧,我的店铺里还差一个账房,你若是不嫌弃,可以来。”
周书礼眸光一亮。
金小楼知道他一定愿意:“这些银子你先收下,当我预付给你的月钱,到时候你白日里去白马学馆念书,晚上来算算账便是。”
第九十四章 幸好有个傻子陪着
周寡妇将轮椅转过来,赶紧替周书礼答应了:“小楼姑娘,我们家书礼往后可就要麻烦你了。”
说罢,又抬头冲周书礼道:“你可要多对你桂枝妹子好,知道吗?”
黄桂枝没想到周寡妇话音一转,竟说到了自己身上,脸倏尔便红了。
周书礼更是不好意思,拧拧巴巴半天,才开口道:“桂……桂枝,还有小楼,你们今晚便住在我家里吧。”
金小楼摆摆手:“不了,书礼哥,你照顾好周姨,早早休息,明日便随我们一道儿回信宁吧。”
这还是金小楼第一次叫周书礼哥,周书礼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扰扰头,本想极力挽留金小楼一行人在家吃过晚饭再走。
可金小楼推脱要去孙大伯家有事商量,高琅又吵着想吃孙家婶婶做的饭,只得放了他们走。
金小楼去孙木匠家是真的有要事商量,而高琅纯粹是听到那一个“哥”字有些刺耳,金小楼还从未真真切切的唤他一声琅哥哥呢。
……
叶氏烧了一桌的好菜,连后院下蛋的母鸡都宰来炖了汤,一边吃饭,金小楼一边和孙木匠夫妇俩说她的计划。
“我打算将村里大部分的田地都承包下来,也就是租赁下来,一部分继续种菜,另一部分做养殖场。”
金小楼已经将菜色规划得差不多了,不论是做炸鸡,披萨还是二楼高端的牛排猪排,都需要新鲜的肉类供应。
目前信宁附近,没有任何有规模的养殖场所,响水街上其他餐馆里的肉类都是从农家收来的,因此品质时好时坏,还时有时无。
金小楼要做品质,特别是刚刚经历了粮灾,四下里的农民们都吃不太饱。
如果能在做品质的同时,又养活了吃不饱的村民,岂不是两全其美!
金小楼将早已规划好的田地使用图解拿了出来,摊开在桌面上。
种菜的那部分种的都是些常见的作物,什么土豆白菜西红柿之类的,而养殖场又分为猪牛羊和鸡,不大的图纸上划分的明明白白,几乎将全村的土地都占用了进去。
见孙木匠夫妇瞪大了眼睛,看得瞠目结舌,金小楼接着道:“这田地和养殖场就由你们俩来管理,村子里的村民都雇佣起来,现如今他们在田里劳作一年不过是图个温饱,我直接发银子给他们,让他们有份稳定的工作,不用再靠天吃饭!”
这样一来,村民每日的生活并没有改变,还是种种地,养养家畜,可这回每月都有银子发,想来没人会不愿意。
“小楼,这事是好事,可改田地建畜养棚,还有村人们的月钱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叶氏有些但心,小楼的店铺都还没有开张,若是亏了本可怎么办。
金小楼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先将图纸交给你们,等店铺开起来第一笔银钱进了账,我们再开始弄这个!”
隔日一早,一回到信宁,金小楼便叫况如月开始替店铺寻些伙计。
金小楼坐在桌前,怀里抱着麟儿,桌上对着三五个黄橙橙的橘子。
橘子还是隔壁胭脂店的店主前来走动送来的,金小楼掰开橘皮,仔细的挑干净了橘瓣上的白络,再用勺子碾碎了一点一点喂给麟儿吃。
麟儿牙长得早,软食都可以吃一点了。
只是这橘子太酸,一放进麟儿粉嫩的小嘴里,一张圆嘟嘟的小脸一缩,便皱成了一团,小嘴大大张着吐气,只露出两瓣碎牙。
金小楼觉得好笑,却也不忍再喂麟儿这么酸的东西,只得自己将剩下的橘子吃下去。
一边冒着酸气,一边冲身旁的况如月道:“厨子招六个,楼下四个,楼上两个,楼下的不用厨艺太好,主要是聪敏伶俐,手脚麻利就行!楼上的就花大价钱聘手艺最好的来。”
况如月点头应下了,金小楼又道:“再去买八个丫鬟,四个小厮,别的没有要求,主要看为人,一定要找踏实可靠的人来。”
交代完况如月,金小楼将麟儿放进摇篮里,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这饭店叫什么名字还没敲定呢。
“肯德基……麦当劳……”金小楼自说自话,手提着笔随意写了个“m记”,墨还没干,桂枝便从窗外探头进来,正好看到纸上的字。
“什么记……”桂枝愣了一会儿,随后恍然大悟,“哦,山记,可是小楼,你这山字怎么写倒了呀?”
“山?”金小楼笑了,“桂枝,就听你的,我们的饭店就叫山记!”
“山记茶餐厅,走,桂枝,你和我一道儿定做招牌去!”金小楼扔下笔,推动轮椅便走。
哪知还没走出店铺大门,桂枝便被周书礼给拦了下来:“桂枝妹子,我这里新作了一首诗,你有没有空帮我看看……”
金小楼嘴里橘子的酸气还没下去,空气里已经弥漫起恋爱的酸臭味了。
她招招手,让脸红红的桂枝赶紧走,然后一把扯过了蹲在门口无所事事的高琅替自己推轮椅。
幸好还有个不会谈恋爱的傻子陪着自己啊!金小楼感叹,要是没有高琅,她简直寸步难行!
……
金小凤在塔楼里不见天日的关着。
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进来,她几乎见不到别人。
送餐的不过也是个小厮,金小凤别无他路,只得取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子,这镯子还是金小桃当日哄她当陪嫁丫鬟时送她的。
待那小厮再来送饭时,金小凤赶紧将镯子塞到那人手里,央求道:“好哥哥,求求你,替我给金姨娘带个信,让她来救救我。”
那小厮看了看手里的镯子,镯子成色倒是不错,但他一个小厮哪里又有在主子跟前说话的份儿,撇着眼问:“我凭什么替你传话?”
金小凤淌下两行眼泪:“我是金小桃的亲妹妹,你若帮我传了话,往后有你的好处。”
“真的?”小厮将信将疑。
“真的!”金小凤重重咬下唇,“我若骗你,我不得好死!”
那小厮将饭菜放下,这才把玉镯揣进了怀里:“你等着吧,我试试,先说好,成不成这镯子可都得归我。”
说罢,锁上门,转身便往大院里去。
金香初尝人事,侍奉的又是太子,自然是喜不自胜,整个人便如被春雨滋润过的笋子一般,俏生生,脆嫩嫩的,说不出的撩人。
金小桃和她坐在一处,正掩着门,一璧吃桃酥,一璧说些女孩子家的私房话。
忽地有人拍动房门,金小桃眉一挑,仰头向外边问:“纯珠,什么事?”
便听外边细细小小的嗓音传来:“少夫人,有个小厮求见你。”
“你是吃白饭的吗?”金小桃怒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放来见我?”
纯珠一瑟缩,隔了片刻又道:“他说,是少夫人您的妹妹谴他来的。”
“妹妹?”金小桃看了一眼金香,她统共只有两个妹妹,金小楼绝不会谴什么小厮来找她,只有金小凤了。
这才记起,自那日金小凤把四小姐烫伤后,便一直关在塔楼里边。
四小姐被烫伤后一直发着高烧,萍姨娘日夜不歇的守候着,竟也忘了处置金小凤。
金香眼珠转了转,与金小桃心领神会的对望一眼。
金香开口道:“孟广美那个女人一直看不惯你,现如今倒不如将那女人拉下来,那三个姨娘,你随意捡一个好拿捏的作伙,往后这和府,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金小桃看出来金香想用金小凤做文章,可她的心思终究比不上金香,思来想去还是没弄懂金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得又问了一句:“小姑,你的意思是?”
金香笑了笑:“大户人家,特别是官老爷府邸里的妇人,名节和声誉是最要紧的,若是让人知道和夫人是个手段低劣的,为了陷害姨娘们不惜玩些腌臜计略,你说和老爷还能让她操持这个家吗?”
见金小桃仍旧云里雾里,金香又道:“那腌臜的计略,就得让你那关在塔楼里的好妹妹来成全了。”
第九十五章 眼比天高机关算尽
金香在和府多年,对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
信宁知府和正义和大人府中有四个妻妾。
一位正室孟广美,是书香世家出生的小姐,年纪轻轻便嫁给了和老爷,次年诞下和家的独子和广坤。
二房崔萍,又被唤作萍姨娘,是和正义的娘和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自小便是伺候过和正义的。少爷与丫鬟生出些风花雪月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崔萍出生低贱,做不得夫人,只得嫁到和府做妾。
崔萍也是跟随和正义时间最久的一位,比孟广美还早到和府,对和正义的感情纯粹质朴,较孟广美更深厚。
三房顾秋水,是孟广美血亲的表妹。孟广美嫁进和府第八年,和广坤六岁时,崔萍曾有过一次身孕,因崔萍与和正义关系特殊,孟广美生怕崔萍生下孩子后越过了自己,因此将自家表妹牵线给了和正义。
哪知崔萍的孩子小产了,顾秋水反倒一连生了两个,好在两个都是女儿。
三个女人以孟广美为尊,相安无事好多年,直到两年前,和正义从乐坊里带回来个年轻女人,名叫阿婉。
阿婉不过二十出头,比和广坤年纪还轻,嫩得出水,最得和正义宠爱,虽仍被孟广美管教得服服帖帖,可金香清楚的知道,阿婉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乖顺。
和正义与那阿婉,便似一树梨花压海棠,虽不至于苍苍白发对红妆,却也满足不了开得正艳的海棠花。
每隔七日,酉时三刻,阿婉便只身一人往那后院祠堂里钻。
金香已偷偷跟去了好几回,今日这一回,她带上了金小桃早早侯在了那里。
“要想彻彻底底的拿捏住一个人,那就得让她有把柄落在你手里。”金香倚在祠堂外的翠绿青柏下,轻声冲身旁的金小桃到。
金小桃的目光却越过了祠堂,盯着那灰沉沉的塔楼。
那塔楼本是和府存放书籍的阁楼,几年前的一场大火从楼顶的木梁上燃起来,将楼上飞扬的雕饰和鲜艳的色彩烧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还未及时修缮的灰黑色残骸。
一楼倒还完整,一扇铁门拿铜锁锁住,成了和府里关押犯了事的下人最好的场所。
此刻,金小凤便关在那里。
金小桃嘴角微微扬起来,她自小是被金小凤给欺负惯了的,在金家的时候,她就是金小凤的丫鬟,仰人鼻息,拾人牙慧而活。
自她懂事之日起,便发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将金小凤狠狠踩在脚下,要金小凤永世不得翻身。
现如今,她的机会来了。
而这个机会,是她自己一点一点夺来的。
“我只想要金小凤生不如死!”金小桃直勾勾的笑起来。
金香拍了拍金小桃的肩:“你放心,保管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身形窈窕,姿态婀娜的女子,快步走到祠堂边。
女子正是阿婉,一张鹅蛋脸,粉面含春,挨到祠堂门前警觉地四下里张望一番,见左右无人,手一伸,便推开门进到了祠堂里去。
又等了片刻的功夫,估摸着好戏正上演得火热,金香招呼金小桃一块儿往祠堂边去。
还没走到门前,已隐隐听见男女交颈相闻的喘息声,春光从半合上的窗格缝儿间漏了出来。
阿婉一身红罗裙衫带尽解,半仰在祠堂前的供桌上,露出大片白洁的肌肤,如一只刚刚剥开的鲜菱角。
在她身前,一个一身灰衣的清瘦男子正流连在香嫩的菱角味道中。
两人如痴如醉,对轻声接近的金香和金小桃二人毫无察觉。
金香没有半分的犹豫,抬起脚砰地一声,踹开了门。
堂内的男女惊得一弓而起,阿婉面急魂散,慌乱中拉扯散落的衣衫,红衣卷过供桌后整齐陈列着的和家祖宗牌位,好几块沉甸甸的木牌被卷得倒落一桌。
那男子更是手足无措,便连衣服也来不及穿,竟一个扭头冲门前的两人跪了下来,匍匐着身子直磕头。
金香撇过了头,不去看男子光着的身子,鄙夷道:“快将衣服穿起来!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此的无法无天,在祖宗灵位前做出这样苟且的事,也不怕遭雷劈!”
阿婉看清楚来人后,心悬了一半,也松了一半,泪水立马盈了上来,娇柔着嗓子,央求起来:“小桃,我求你别将此事抖出去,我与宗哥是两情相悦,早在乐坊时便私定了终身,只是……只是我的命如草芥,由不得自己做主,这才进到了和府……”
金小桃慢慢道:“既然已经进到了和府,那有为何还与旧日的情郎藕断丝连,还是在这祠堂里,要是被和老爷发现,只怕你不仅仅是丢了一条小命这么简单。”
阿婉的眼泪流个不停:“我也是没有法子,只有这个地方长久的没有人会来,哪知道,今日竟会碰上了你们。”
“倒是我们来得不巧了,搅了你们两个的兴致。”金香扬了扬眉,“我们即刻走了便是,刚巧夫人叫我们去饮茶。”
“别!”阿婉扑通一下也跟着跪了下来,“求求你们千万别告诉夫人,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金香等的便是这句话,当下轻笑起来:“要我们守口如瓶,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舍得你这情哥哥。”
俯在地上的男子终于抬起了头来,咽了咽口水。
阿婉深吸口气:“你们,你们要拿宗哥怎么样?”
“不怎么样。”金香向来不喜欢绕弯子,“我们的目的是孟广美,只是要拿你这情哥哥做个引子,引她入瓮,自投罗网。”
“夫人?”阿婉一惊,挺直的腰瘫软下去,坐在自己腿上。
“对,夫人。你想不想取而代之,做这和府的夫人?”金香趁势问到。
“我不敢。”阿婉浑身一抖。
“不是敢不敢,是想不想。”金香紧盯着阿婉的面容,“你只需要想,敢不敢的事由我们来做。”
阿婉忽然扬起了头,轻轻答应了一声:“想。”
话音风吹而过,飘散在庄严肃穆的祠堂之中。
一排排黑压压的牌位居于高位,金香注视着它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胆颤。
牌位是死的,而她是活的。
她要活着一步步往上攀,所有的人在她眼前似乎都只是一个个棋子,任由她的摆布。
金香对于自己的身份一清二楚,她不过是和府的一个绣女,即便能让太子青睐,碍于身份也不能嫁入太子府中。
除非,在和府她说了算,只要拱金小桃扶阿婉上了位,和老爷能认她做个义女,她的身份地位便大不同了。
金香要把握着金小桃,牵引住赵桀,一步步掌控和府,太子府,甚至是整个大周……
那跪在她跟前的就不止两人,而是整个天下了。
金香将眸光从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身上移开,侧目看向外边常绿常青的松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
高琅已经有了自己的厢房,可一次也没有独自睡过。
每晚替金小楼揉按了双腿,便磨磨唧唧的赖着不走。
金小楼连哄带赶,碍于腿脚不便,数次也没能将高琅给赶走,只得将就着仍与他睡在一张床上。
不过高琅还是有些用的,金小楼的腿恢复得愈加快,到现下,已能下地走路了。
今晚临睡前,一瘸一拐的金小楼,终于将赖在自己被窝里的高琅给拉了起来,推出了房门。
高琅撅着嘴立在门外半晌,气鼓鼓的道:“娘子无情无义,把我当汤婆子,暖了被窝便一脚踢开。”
嚷完后,见金小楼窝在被窝里一声不吭,又伫立半晌,这才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厢房。
高琅从房门里进去,径直穿过房间,又从后边的木窗里钻了出去。
三两下跃上屋檐,暗青色的瓦片间,一身白衣的长安早已等在了上面。
“七爷。”长安搓了搓手,眼看着便要立冬了,夜晚的寒霜越来越重。
高琅遥望着天边厚积的雨云,淡淡道:“暴雨就要来了,你可摸清了他们如何行动?”
长安肃立:“立冬那日酉时前后,在和府,他们要除掉的人,是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一个霹雳闪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滚了下来。
“果然是三哥。”高琅收回眸光,一拂袖袍,转身便走。
长安愣怔片刻,高琅即将跃下房檐的刹那,忽然出声道:“护好太子殿下。”
话音还在,人已消失在长安眼前。
厢房里,金小楼睡得正香,忽然间,窗户一开一合,一股冷冷的湿气一拥而入,紧接着,便是一个暖烘烘的人钻进了自己被窝里。
高琅紧紧将金小楼搂住,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呼出来的气挠得她痒丝丝的。
“娘子,打雷了,我害怕。”高琅嘟囔一句,将头埋在了金小楼肩畔一动不动,像只胆小的幼兽。
金小楼轻叹一声,终是任由他赖在自己身边。
赶走高琅计划又一次宣告失败。
第九十六章 孟广美深陷诡计中
“山记”的招牌挂起来的时候,响水街上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毕竟谁也没见过哪家铺子二楼还有个露天小雅台的。
一个梳双髻,挎着竹篮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挤在人群中,一边踮着脚往前凑,一边冲身旁的人道:“诶,你们听说了吗,这山记二楼呀,是限量供应,要上去吃饭得先预约,哪怕你有权有势也不一定能排上号!”
旁边的男男女女顿时被这少女的话音吸引了过来。
“吃个饭还要排号?”人群里唏嘘,“吃的是天上的老鹰还是山林里的老虎?这么紧俏?”
少女咯吱一笑:“瞧你们这份儿见识!吃的自然是稀奇玩意儿,不过去这上边可不仅是去吃这份稀奇!”
“那是吃什么?”有人赶紧问到。
“吃的是一种气氛,一种感觉!”那少女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
“谁?”
少女眨眨眼,鼻子一耸:“和夫人。”
嗬,在场的人皆高看了这少女一眼。
自然而然的,也对她更是信服。
“你们不懂,这能上去吃饭的可都是大人物,对吃的追求可不是如你我一般,吃饱肚子便算,他们呀,吃顿饭是要讲雅致,讲格调的。”少女接着到,“你们可知道我家夫人为了订上这二楼的位置,等了多久?说来你们都不信,为了明日这一顿午饭,夫人半月前就托我找这金掌柜预定了!”
好家伙,这下人群里吵嚷开了,说各样话的都有,不过皆对这眼前的二层小楼,更向往好奇了些,原本的抬头观看,似乎也变成了一种仰望。
少女趁着乱嚷嚷的,从人群里挤了出去,提着篮子在外边转了一圈,脚一抬,悄悄溜进了店铺里。
况如月和黄桂枝正在挂二楼的幔帐,金小楼拿着菜谱一样样教楼下的厨子,见那少女进来,开口问道:“怎么样,要你讲的事,传出去没有?”
那少女是况如月新买来的丫鬟之一,名叫绿筠,她当即点头:“都传出去了。”
言毕,另一个小厮又从门外进来,刚站住,便向金小楼道:“掌柜的,你要我递到和府去的帖子,我已经递去了,是和老爷亲自接的,说明日一定到。”
“好得很!”金小楼拍拍手,“明日咱们山记正式开张!”
……
和府深宅,玲珑亭中,蜀葵将老爷递给她的帖子,交到了夫人手里。
孟广美靠在木栏椅上,披着狐裘,掀开帖子来一眼晃过,正犹豫着要不要同去。
和正义有不少这样的宴请会应邀出席,很多时候孟广美都会同行。
可这次这新开张的山记老板是金小楼。
孟广美不喜金小楼,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却又不放心和正义一人独去。
心思转来转去,还没想好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却见亭子对面的假山后,一个灰衣男子的身形一晃而过。
孟广美眼尖,那男子穿衣打扮不像府里的下人,行迹又鬼鬼祟祟,心下顿时生疑。
起身便朝着那假山靠去。
隔着山石,却听后边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说话声。
“宗哥,我一日不见你,便想你想得厉害。”
“我又何尝不是呢!今日戊时,我仍旧在后院塔楼里等你,让我好好的亲你爱你,你趁早给我怀上一个大胖小子来!”
“讨厌,我这怀了孩子被发现可怎么办!”
“谁知道是我俩的孩子?让和正义那老头喜得老来子,替我养儿子……”
男子的声音陌生,女子却是一听便知,正是阿婉。
孟广美将阿婉管的服服帖帖,虽然和正义宠爱阿婉,令她有些吃味,可阿婉不成威胁,倒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可眼下,孟广美的脸色铁青,这样的污言秽语,她只听到便觉得脏耳,做出来的事更是脏了老爷的里子。这阿婉占着和正义的恩宠,竟勾搭上了外男,简直再难令孟广美留下她。
只是……孟广美扶着山石,脑中千思万转,若就这样将两人拿下向老爷禀报,无凭无据,容易让他们赖过去不说,只怕反倒叫老爷疑心是自己嫉妒阿婉,栽赃陷害于她。
不如,待晚上,那二人私会时,带了老爷前往,捉奸见双。
思及此,孟广美退后两步,又悄声离开了此处。
山石后,阿婉与宗哥两两相望,皆是汗涔涔白着一张脸。
直到孟广美走远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阿婉捏了捏宗哥的手:“我去了。”
宗哥点点头,复又一把拉住阿婉的衣角:“你……可会怪我?”
阿婉长叹口气,摇了摇头:“等这事成了,我真给你生个孩子。”
宗哥这才笑了起来,推了一把阿婉的腰。
阿婉从假山后出来,直直的朝着正厅而去。
和正义正陪着赵桀在正厅里看戏,阿婉一进去便看到了伺候在黄公子身旁的金香,偌大的大厅中仅有他们三人。
阿婉头一垂,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冲着和正义便道:“老爷,夫人要害我。”
桃尖似的小下巴一勾一勾,惹得和正义怜惜不已,本欲呵斥她冲撞了贵客的话也舍不得出口了。
赵桀倒先一把揽住金香的肩,压上去便要为非作歹起来。
“和老爷有事便先走。”赵桀撂下一句,头已经埋在了金香的胸前。
金香那从金家哄来的三百两,花了一百两买了本秘册,别样不会,花样式却多得出奇。
她胸间早涂了香甜的花蜜,十足的诱人,闻得赵桀心痒难耐。
和正义眼见两人不顾旁人,衣衫都快要褪去,赶紧招手令阿婉退下,关紧了大厅的门。
只剩阵阵娇笑远远传来。
直到进了书房,阿婉才扑进和正义怀里哭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和正义皱眉。
孟广美端正庄重,持家有方是出了名的。
阿婉断断续续:“阿婉未进府之前有个哥哥,老爷您是知道的,一进府阿婉便与他断的干干净净了。”
和正义脸色变了变,阿婉从前有个相好的,和正义自然知道,可如今提起,还是让他不痛快。
“哪知今日,阿婉竟在和府里见到了他!”
阿婉话音一落,和正义立马板了脸:“他来做什么?”
阿婉乖乖答道:“我也是这样问他的,我问你来做什么,却听他讲,是夫人花钱找他来的,托他办一件事。”
“什么事?”和正义捏住了拳,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想,可不愿相信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心思竟如此多端,揣着歹毒。
“夫人让他今日戊时去塔楼里非礼一个人。”
“谁?”和正义问到。
“我。”阿婉颤着嗓音,“夫人让他非礼我,好叫老爷撞个正着,以此除掉我!”
见和正义抿着唇不说话,阿婉又道:“我也是不信的,夫人为人良善,怎么也不会因为老爷近来偏爱我便做这样的事。可他刚走,夫人便亲自找上了我,让我今晚戊时去一趟塔楼,有要事相告。”
“如此凑巧,都是塔楼,都是戊时,这让我不得不信。”阿婉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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