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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何为贤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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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禁卫军手里挣扎着抬起头,只看到混乱的大殿上,一群大臣簇拥着父皇离开。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若是这些证据放在贺渊身上,父皇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他扭了扭身子,见挣脱不开便不再动,任由禁卫军把他狼狈的拖走,他抬头看着晴空万里的碧蓝天空,他究竟输在了哪里?
  是小瞧了贺渊,还是贺渊演技太好,让他以为对方真的只是一个嚣张跋扈却没脑子的皇子?
  他垂下头,精致的白玉冠掉落在地上,看着那落在青石板上的头冠,他低低的笑出声了。


☆、64·差别

  “落子前要看前后左右;既要断了别人的出路;又要给自己留住后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是最不可取的;”贺珩把玩着手里的棋子;见曲轻裾仍在犹豫下哪个地方;便伸手指了一个角落,“此处断了我的后路;又能吃下我两子,我若是再下子堵你后路;你便能在这里落下一子;可算是高枕无忧。”
  曲轻裾看着黑黑白白的棋子;也没看出什么后路前路的,胡乱在贺珩指的地方落下了;笑着道,“今日天气这么好,边晒太阳边下棋也是享受。”而且坐在她前面的人,心情明显很好。
  “我看你是犯懒了,”贺珩有意让着她,便没有去堵那些明显的漏洞,正要继续往下说,就见明和领着身着青袍的王昌名匆匆走了进来,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曲轻裾见到明和领着贺珩的门客进来了,便准备起身离开,谁知贺珩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意思是让她继续。
  “参见王爷王妃,”王昌名给两人行过礼后,垂首道,“王爷,宁王殿下被押往京郊的皓月楼关着了,皇上也被气病了。”
  宁王玩脱了?曲轻裾捻棋子的手一顿,面上露出两分惊讶,“大伯怎么会被关押,他犯了何事?”
  “经大理寺、刑部以及禁卫军查明,宁王殿下与刺杀钦差一案,还有刺杀王爷一案有关,”王昌名没有料到王妃会开口,但是见王爷不甚在意的样子,便回答道,“宫里已经下了解除瑞王殿下禁闭的旨意,小的听闻瑞王已经进宫谢恩了。”
  大哥才关起来,被气病的老三就被放了出来,这老皇帝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大理寺的头头不是她的舅舅么,难不成此事与他也有关系?
  她偏头看向面上带着“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表情的贺珩,也跟着露出怀疑的表情,“大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大理寺少卿田大人已经查明,证据确凿,”王昌名头一直没有抬起来过,“小的身份低微,很多事情不清楚,但是听闻此事已经盖棺定论,已无可疑之处,负责此案的三位大人都认为再无疑点。”
  难道就没有怀疑这事儿是贺家老二的苦肉计么?曲轻裾见贺珩下了一子,跟着随意放了一个棋子,才感慨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要闹成这样呢。”
  贺珩把面前的棋子一推,一副心烦气躁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大哥性子仁厚,为何要害我与四弟?”
  曲轻裾看了眼四周伺候的下人,面色担忧的扶着他的手:“王爷,你伤势未痊愈,不可动怒。父皇病了,还等着你去探望呢。”
  贺珩转头看着曲轻裾有片刻的凝神,随即起身道:“王妃所言甚是,你与我这会儿便回城进宫。”说完,转身对明和道,“明和,去请诚王与我一道进宫。”
  “是,”明和匆匆退下。
  王昌名瞧着这个场面,便道:“请王爷千万保重身体,小的告退。”说完, 便躬身退下了,由始至终也没有多看曲轻裾一眼。
  曲轻裾瞧着这个王昌名,此人很有自制力,并且言谈举止非常讲究方法,即使再回答她的问题,也时时保持着对贺珩的尊重,但是即使这样,此人也没有把自己放到一个卑微的位置上。她偏头看向贺珩,看来他养的门客也跟他一样,明面上瞧着毫无错处,实际内里只有自己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什么,大哥被关押了?”贺明听到二哥派来的太监所言,有些惊讶的问道,“父皇还被气晕过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面上虽还有些疑惑,但是却带着下人往外走,摆出了对贺珩全然信任的姿态。
  明和微躬着腰小声在他身后说明事情原委后,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就见到马车已经备好了,贺珩与曲轻裾正站在马车旁边等他们。
  “让二哥与二嫂久等,是弟弟的不是,”贺明大步疾走几步,朝夫妻二人拱手道,“请。”
  “我们也是刚出来,”贺珩面色凝重道,“事情原委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这会儿上车先进宫拜见父皇,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一行人很快上了马车,这会儿也顾不得尚在养伤时期了,贺珩在马车中坐得直直的,脸色越来越白,也不见腰杆弯半分。
  曲轻裾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猜想这是他想让庆德帝看到的,口中却仍是道,“王爷,既然父皇已经醒来了,想必没有大碍,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只是想着父皇尚在病重,我就坐立不安,”贺珩拍了拍她的手,叹息了一声。
  夫妻四目相视,双双同时露出“我很担忧、我很难过”的表情。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马车进了皇宫大门,就不能继续进去了,三人下了马车后步行至天启宫,就见正殿门口跪着一个妇人,曲轻裾认出这个女人正是宁王的生母温贵嫔。
  路过温贵嫔身边时,她忍不住低头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却只看到她仅斜插着一支碧玉钗的发髻,以及弯着的脖颈。
  在门口等了片刻,就有太监请他们进去,曲轻裾伸手微微扶着贺珩的手,微微落后小半步走在贺珩的右侧。
  庆德帝靠坐在龙床上,见贺珩夫妻两口与贺明进来,面上露出一丝心疼与愧疚,三人的礼还未行完,他便赐了座。
  “方才听闻父皇晕倒了,我们兄弟二人便急急进了宫,刚到了宫门才想起双手空空,还请父皇恕我们鲁莽。”贺珩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本准备给父皇的野味也忘记带进来了。”
  “你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朕岂会因此责备,”见儿子担心自己忘了体统,庆德帝心情甚好的上下打量二儿子一眼,发现他面色苍白,便皱着眉道,“快些坐下,你如今身子未愈,又急急的赶到宫中,伤口可受得了?”
  “不过是小伤口,让父皇担心了,”贺珩不在意的笑了笑,“倒是四弟比儿臣伤得重多了。”
  庆德帝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贺明:“老大那个畜生,朕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种畜生行径,朕让你们受委屈了。”他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是朕这个父皇不够好,才让他做出此等事?”
  “此事与父皇无干,”贺珩猛的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被曲轻裾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急急道,“父皇是当世仁君,大哥素来仁厚,此事想必另有蹊跷。”
  “朕知道你素来友爱兄弟,只是此事已经查明,朕也不愿意相信他派人暗杀你们兄弟二人,还故意栽赃到老三头上,这样心思歹毒的儿子,实在不堪为朕子。”庆德帝气得重重拍了几下床,随即便又咳了起来。
  伺候的宫女忙上上前替他抚着背,庆德帝不耐的让她退下,他勉强喝了一口水,压下喉咙上的痒意,“你不必再为他求情,朕心意已决。”
  曲轻裾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在心里默默道,皇帝你放心吧,你这个儿子真心不是来求情的,你要怎么处置老大,他都不会有意见的。
  庆德帝看向从头至尾没有说话,却处处护着二儿子的二儿媳,招手让他走到自己面前:“朕给你挑的这个王妃很好,好好待她。”若是一个女子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记得护着自己夫君,这样的女子必然是好的。
  “父皇,儿臣明白的,”贺珩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伸手握住庆德帝已经有了皱纹的手,眼眶发红,“你近来瘦了些。”
  “你这孩子,”庆德帝见儿子红了眼眶,原本被老大泼得拔凉拔凉的心又温暖起来,他伸手拍了拍的肩,“你有伤在身,早些回去休息,这些日子在王府好好养养,待过些日子好了就继续替朕办事吧。”
  “儿臣定会快些好起来了,”贺珩道,“请父皇不必担心。”
  曲轻裾听着这段谈话,不知怎么的就想到淑贵妃了庆德帝不是好这口女人吗,儿媳妇不是也按照这种标准评分?这么一想,就没有被夸奖后的喜悦感了。
  这种双重标准真的没关系吗?
  眼看着父子二人又殷切的说了不少话,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曲轻裾心下想,这场温情剧父子二人一定都很满足,不然怎么会这么投入
  贺明仍旧扮演着透明角色,直到三人退下,贺明也不过是问安告退时说几句话,曲轻裾见他一副坦然的模样,就知道他似乎也挺习惯这种状态。
  出了大门,曲轻裾见温贵嫔还跪在门外,她有些不忍的移开视线,世间有几个母亲能眼看着孩子去吃苦。即便如温贵嫔这种处处小心时时注意的人,也会鼓起勇气到天启宫苦求,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端王殿下!”温贵嫔不知是实在没有办法,还是跪得久了脑子有些不清醒,她一把抓住贺珩的袍子一脚,哀求道:“端王殿下,您替宁王说说情把,麒儿不会刺杀你的,你帮帮他吧。”
  贺珩往后退了一步,见温贵嫔拉得十分紧,便拱手道:“温贵嫔娘娘,我已经替大哥求情,此事父皇自有决断。”
  “你再求求,你再替宁王求求,”温贵嫔流着泪道,“我求求你了,再替宁王说说好话。”她见贺珩不出声,转而对曲轻裾道,“求求你们了。”
  曲轻裾移开视线,不想与温贵嫔的泪眼对视,她虽不是心软之人,但是也瞧不得这样的场景。
  “这是做什么了,竟然在父皇的宫门口吵吵嚷嚷?”
  曲轻裾皱了皱眉,贺渊刚被放出来就来作死了?


☆、65·决定

  贺渊迈着方步走到苦求的温贵嫔面前;笑着低头看着她:“温贵嫔这是做什么呢;在天启宫喧哗可是大罪 。”
  温贵嫔用袖子使劲擦去脸上的眼泪,她冷笑着站起身;抬起下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高傲的王爷:“若是这样;不知瑞王爷被治了多少次罪了。我是否被治罪;由皇上说了算,还由不得王爷你来做主。王爷自小学礼仪;难道没有人教你面对庶母时应该怎么做么?”
  贺渊被一个不受宠的妃嫔顶了回去,面色顿时沉了下去;他沉声道:“本王的礼仪如何还用不着你来教;温贵嫔若是有能耐;还是早些求父皇把大哥放出来。”说完,转而对贺珩拱手道。“二哥、二嫂好。”
  “三弟好;”贺珩看了眼四周站着的护卫,面上露出礼貌的笑意,“三弟若是来求见父皇的,就早些让人通报,父皇这会儿用了药,怕是一会就要休息了。”
  “没有想到二哥与四弟比我还来得快,”贺渊这话暗示贺珩有意打探消息,所以才会来得比自己还早。
  “我们刚听闻父皇病了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贺珩仿佛没有听出来般,面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幸而父皇洪福齐天并无大碍,倒是我闹了个笑话。”
  站在一边的贺明想贺渊行了一个礼,没有说话,退到了一边。
  贺渊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看来四弟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多谢三个关心,愚弟已无大碍,”贺明话锋一转,继而道,“只可惜没有替父皇做好事情,有些惭愧。”
  贺渊眯眼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弟弟,良久才冷笑了一声,没有搭他这句话。
  曲轻裾沉默的看着这出皇家大戏,温贵嫔对贺渊的恨意,还有贺渊对贺明显而易见的轻视,贺珩对贺珩隐隐的不满,这一切都落到了曲轻裾眼里,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夫妻、父子、兄弟都出产于皇室。
  因为前些日子被老大陷害一直被关在府中,甚至连父皇都对他有了失望之意,贺渊现在解除了紧闭,看到与贺麒有关的人,便会想起之前憋屈的日子。他性子向来张扬,从来不愿委屈自己,想说什么便说了,想做什么便做了。
  他冷眼看向温贵嫔,见对方眼中满是恨意,便嗤笑道:“温贵嫔作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王,若不是大哥陷害我,我岂会被关押在王府中。你若是要恨就恨大哥起了这种歹毒的心思,而不是恨我这无辜的人。”
  “瑞王殿下无辜?”温贵嫔身上全然不见往日的温和敦厚,她声音尖利的指着贺渊,“你敢说你没有把持盐政,没有放高利贷,没有买卖官职?!”
  贺珩嘲讽的看着她,良久才道:“没有证据便是诬陷,不知温贵嫔身为妃嫔这般关心前朝之事,是在打什么主意?”
  温贵嫔恨恨的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微微颤抖着肩膀,慢慢的低下头,半晌后竟再不看任何人,扶着宫女的手蹒跚着离开。
  曲轻裾看着贺渊这个模样,想起江南一案,这个案子就这么搁置了么?老皇帝脑子没有毛病吗,这等民生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
  身为帝王,因为偏心儿子便不顾百姓生死,高利贷、盐政、买官卖官,哪一样不是大事,若是不知道顶多算是工作疏漏,可是知道了还不打压下去,不是告诉这些人,皇上不会管这样的事,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想到这,她莫名心生一种恶心之感,这样的人当皇帝,真是害了天下百姓。先皇若是多生一个儿子,只怕帝位也不会落在这样的人头上。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走了出来,说是皇上召瑞王进去觐见。
  曲轻裾看着这个小太监点头哈腰的把贺渊迎了进去,移开视线跟着贺珩下了汉白玉阶,直到坐到回端王府马车上前行一段路后,她才看着贺珩道:“王爷,世间百姓不易。”说完,她伸手掀起帘子,路旁穿着麻布衣服老百姓正退让着他们的马车,脸上都带着木然的敬畏与小心。
  她不是真正的世家小姐,虽然喜欢华服美食,但也不会觉得欺压别人,牺牲大堆人来满足个人小欲望是理所当然。
  贺珩没有想到曲轻裾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他静静看着这个女人,在这一刻她的脸上没有妩媚,没有笑容,甚至连视线也没有放到他身上,但是他却前所未有的觉得她是如此的值得人尊重。
  他顺着她的手看着街旁的人群,眼神渐渐沉静下来,半晌后他垂下眼睑道:“正是他们不易,上位者才更加需要勤政严明。”
  曲轻裾放下帘子,偏头看着贺珩,突然笑开,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她点了点头,“王爷高见,我信你。”
  贺珩沉默的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叹息一声:“你啊。”
  曲轻裾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眼前这个人或许不是好男人,但是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原本她不在意谁做皇帝,可是今天之后,她却希望这个男人成为帝王了。
  她不是圣母,可是她还是一个人,所以她无法接受庆德帝与贺渊那样的行事,无法赞同他们那种做法是理所应当。
  所以……若是贺珩想做皇帝,她也就不坑他了。
  诚王府与端王府隔了一条街,贺明跟二哥二嫂告辞时,莫名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一样了,虽然仍旧亲密,但是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回到诚王府后,便收到了礼部呈来的单子,单子上写着的是礼部给罗尚书府下的聘礼,意思表示这些全部是皇家出的东西了,若是自己不想添东西进去,他们就这么准备了。
  把单子放到一旁,贺明忆起二哥二嫂之间的相处,叫来了孙海,增添了不少东西进去,他虽不受宠,但总归是王爷,还不至于落魄到自己掏不出半点好东西。
  第二天礼部的官员拿到诚王府返还的单子,看完后不由得感慨,这诚王倒是大手笔,罗尚书也算有福了。
  没过几日,春闱的榜单出来了,中榜着大多是世家弟子,有聪明的人发现,这次中榜的名单中,排在前几名的没有宁王派系举荐的人,瑞王派系的也没有几个人,这些名列榜首者竟大多是世家中不甚有名的次子庶子。
  宁王如今已经关押起来,没有他的人自然正常,可是瑞王的人也没有几个,这就有些意思了?
  很快就有人打听到前几日瑞王与庶母在天启宫门口起了口角的事情,一些守旧的官员不禁在心里大叹,这瑞王实在太过猖狂,即便庶母身份不高,但是好歹还是宁王的生母,瑞王这般行事实在太目中无人了些。
  放榜后不久便是殿试,这个时候贺珩仍旧在府里养伤,府上隔三差五便能接到皇上、皇后还有敬贵妃的赏赐,这些东西曲轻裾一律让人锁进了库房。
  她记得当时去宫里拜见皇帝时,皇帝暗示过贺珩早点养好伤去上朝,不过瞧贺珩悠闲的样子,显然是想拖过科举,才会去上朝。
  “王爷瞧我这盆栽修剪得如何?”曲轻裾放下手里的剪刀,见贺珩走了进来,便招手让他过来欣赏自己的新作品。
  朝那盆景看了一眼,贺珩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因为盆景讲究一个意境,而他的王妃却硬生生修剪出一个元宝出来。
  “这形状倒是挺别致,”贺珩笑着伸手摸了摸那元宝的中间,见满桌的碎叶残枝也不嫌弃,直接挨着桌子坐了,他道:“今日我陪四弟去罗尚书府上下聘,罗老太太问起了你。”
  “罗老太太照顾我颇多,想来是见到王爷便念起我了。”曲轻裾笑了笑,扭身在金盏端上来的盆中洗完手,边擦手边道,“我可是连给罗姑娘添妆的东西都备好了。”
  贺珩对女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对于信任自家女人的男人来说,后院是交给女人的,他不必管太多。
  “不久四弟便要成婚了,”他皱着眉头道,“今年宫里进了不少选女,也不知道父皇作何打算。”
  曲轻裾擦手的动作一顿,随即把布帛递给身后的丫鬟,她眉梢微微一动,“王爷的意思是,府里会有新人进来?”
  贺珩小心看了眼她的脸色,乍一看倒正常,只是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事我说不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瞧上她们的。”
  “谁管你看上谁,反正日后美人还多着呢,”曲轻裾站起身,斜了他一眼,扶着额头道,“王爷,妾有些不舒服,先进去休息一会儿。”说完,扶着木槿转身便走。
  贺珩摸着鼻子无奈一笑,起身跟在她身后往屋里走,莫名觉得自己被曲轻裾的视线瞪着通体舒畅。


☆、66·心意?

  曲轻裾进了内室并没有真的睡觉;而是拿了一本书靠窗坐着;见贺珩进来了,也不搭理他;径直翻看着手里的书。
  贺珩一步一步蹭到她身后;看了眼她手上的书:“这本《千散记》比不得《婀娜传》有新意;不如换一本看看。”
  “什么婀娜不婀娜,常言说美人婀娜多姿;王爷这话可是此意?”曲轻裾斜眼看他,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想来王爷定喜欢《万红传记》《和春殿》这类书籍了。”这两本书都是写男人如何取得好几个美人欢心的故事。
  “这可是大大的冤枉;有娇妻在怀;我何需看这些,”贺珩笑着在她面前半蹲下;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别样的认真,“我是何种想法,轻裾你还不知吗?”
  曲轻裾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她微微移开视线:“王爷可知,人心难测,世间没有谁完完全全知道另一个人的心思。”
  贺珩笑了笑,伸手把旁边的圆凳拖过来坐着,再把曲轻裾的手环到自己的掌心,“我不需要真的有人完完全全懂我,但是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思,明白我想要的,也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这就足够了。”
  曲轻裾第一次真正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点的顺眼,她与他的视线对视半晌后才道:“王爷,我不过是个俗人,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什么。”
  “我明白,”贺珩站起身,在她额角亲了亲,“皇室的人生来比别人想得更多,可是除开这些,他们与常人没有差别。”
  曲轻裾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便笑开了,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只是起身到床头取了一个荷包递给贺珩,指了指他腰间:“我前些日子缝的荷包旧了,换了吧。”
  贺珩笑着接过荷包,小心换上后把旧的荷包握在手中,站起身道:“等下我还要去四弟府上一趟,晚上尽量早些回来。”
  曲轻裾点了点头,见他步履匆匆的出了内室的房门,面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贺珩走到院子里,边走边把旧荷包揣进怀中,她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复杂。
  “王妃,王爷对您真好,刚才出门时还特意吩咐了奴婢要好好伺候您呢,”银柳从外室走了进来,见曲轻裾站在窗前,便道,“方才厨房的管事递了单子来,您可要点菜?”
  曲轻裾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到床边坐下,拿过银柳手里的菜单子,随意点了几个瞧着顺眼的菜名,“就这些吧,其他的瓜果点心让他们瞧着上。”
  “是,”银柳把菜单子收好,见王妃面色似乎有些奇怪,便道,“王妃,你怎么了?”
  曲轻裾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有个比较惊奇的小发现而已。”
  银柳听不太明白,可是又不好继续问,只好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曲轻裾叹息一声,其实事情的真相是,贺珩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返璞归真了吧。
  诚王府中,贺珩与贺明对立而坐,贺明举起酒杯道:“二哥,弟弟敬你一杯。”
  贺珩举了举杯,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道:“我听闻你把府上的两个通房遣走了?”
  贺明闻言笑了笑:“原来连二哥你都知道了。”前两日他遣走了府里的通房,外面都传他王妃还没有进门,便开始怕媳妇了,没有想到这事已经传到了二哥耳中,“我本只是想过安生的小日子,有了王妃便真心待她,留着那些通房除了让王妃心里难受外,还有何用?”
  “四弟倒是体贴,”他想起曲轻裾嫁给他的新婚之夜,那时候他觉得曲家太过麻烦,又觉得曲轻裾胆子太小,心里便不那么熨帖,两人勉强在一起过完新婚的三天,待她回门后,便不怎么在一起了,虽特意吩咐了不得慢待她,但是总归没有多少喜爱之情。
  在他最初印象中,曲轻裾不是低着头便是木着脸不出声,不多说一句话,不多戴一件配饰,那时候他有些同情她被昌德公府磋磨成那个样子,又觉得夫妻二人日子过成那样有些乏味。
  也不知何时曲轻裾在他眼里变得鲜活起来,他也渐渐不爱去偏房那里,这会儿听到贺明的话,他不由得点了点头:“若是两人日子过得好,那些侧妃侍妾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与没有并未多少差别。”
  “愚弟料想二哥定能理解,”贺明笑开,“就是因为当初见到你对二嫂的爱重,弟弟才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
  贺珩微愣,晃着酒杯笑道:“自家的王妃,自然要多爱重些。”说完,抬起酒杯,“来,喝一杯。”
  微凉的酒滑进肠胃中,却变成了一股烫人的火热。
  夜凉如水,贺珩轻手轻脚的走进正院,挥手免了守夜丫鬟的行礼,径直进了内室,就见到曲轻裾卷着被子睡得正香,他想了想便出了内室,在外面洗手洗脸泡脚后,才又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脱衣躺到了床上。
  曲轻裾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躺到了自己旁边,扭了扭身子,眼睛也不睁开:“王爷这会儿才回来?”
  贺珩见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也不多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果然没片刻,身边的人又沉沉睡去了。
  钱常信等人伺候完王爷便退了出去,他与明和并肩出了正院后,才小声道:“这么晚了王爷也惦记着王妃,可见对王妃有多看重了。”
  明和知道他话里的含义,便轻声道:“如今这府里,其他的侧室根本就入不了王爷的眼,我们哥俩只管好好伺候王爷王妃便是。”
  “谁知道日后会怎样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咱们是伺候王爷的,”钱常信把手背在身后,“王爷要咱们敬重谁,咱们跟着敬重便是,其他的不是我们可以管的。”
  明和笑了笑:“哥哥说的是。”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如此热闹?”曲轻裾发现街道上十分热闹,连街道两旁的茶楼酒楼也站了不少人,她这会儿刚拜访完晋安公主回来,谁知出来便遇到这样的情形,于是就示意轿夫停了下来。
  “王妃,今日是问鼎一甲的三位进士打马游街呢,”黄杨在轿子外答道,“这会儿正朝这边走,所以便热闹了些。”
  曲轻裾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状元、榜眼、探花打马游街了,大隆民风比较开放,所以这个时候有不少女子拿着手绢香囊鲜花等物往三人身上扔,曲轻裾虽然看不到人,但是能看到在空中飞舞着的东西。
  这条路正是通往皇宫的,这三人游街过后想必是去参加宫里的琼林宴,想必这会儿贺珩也会出现在琼林宴上了。
  等了一炷香时间,人群才渐渐散开,曲轻裾的轿子继续前行,她坐在轿中听着路人说探花郎如何如何俊秀,状元爷如何如何儒雅,不由得笑了笑,幸好这个时代还没有变态到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不然日子可真够不好过的。
  大隆朝的民风与历史上的唐宋时期颇为相似,甚至连一些文化习惯也有相似之处,不过朝廷设置的机构却是各个朝代的大杂烩,虽然有些复杂,但还不至于让她抓瞎。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曲轻裾有能把日子过下去的兴趣。
  街道两边的人发现一顶有着青鸾纹饰,上坠宝珠的暗黄镶红的八抬轿子过来,纷纷退让开来,除了皇家谁还敢坐这样的轿子?
  “主子,前面有贵人路过,咱们要避让开来。”曲约素坐在轿子中,听到这句话,便道,“是哪家府上?”说着,便撩起轿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就见到一个八抬大轿往这边过来,她皱了皱眉,“快些让开。”
  感觉到自己坐在身下的轿子晃着退后了一段距离,曲约素心里有些发苦,除非这辈子能坐上皇后太后这个位置,不然她这辈子都用不了红色了。
  待那坐八抬大轿的一行人走远后,曲约素的轿子才继续被抬了起来,守在轿子外的太监道:“主子,小的瞧着轿子里坐着的可能是端王妃。”
  端王妃?曲约素一愣,那不就是曲轻裾么?
  想着对方的风光与自己现今的样子,她冷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了。”
  说话的太监听到这语气不对,便撇了撇嘴低下了头。
  琼林宴上,中举的进士们各个喜笑颜开,毕竟寒窗苦读数载,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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