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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荡八荒-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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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觉已然及身的十道罡气不及蚯蚓爬行之快,漫不经心扬起十指,射出十道罡气,将之荡开.继续头下脚上飞扑如故,居然一不出掌,二不发指,以头对头撞向克耳罕顶门。

晶芸唬得闭上眼睛,芳心几欲跳出腔子,心忖:“袁郎抵来,忖道:“看来这是鳄鱼的首领,要是将其击毙,对山腹中诸人脱困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抖手掷出支长矛,正中那巨鳄口中,直没入柄。叵耐那鳄鱼忒过巨大,长枪虽长,也只是钉在其身的根小刺一样。晶芸大惊,忖道:“若是这条巨鳄早些到来,我的海怪怕是这时已做了它的口中食。”

运足内力,晶芸以连珠箭手法掷出诸般兵器,虽然那鳄鱼身有坚甲护体,却难挡祝霎忽间巨鳄成了刺猬,却仍然不死,发了狂一般,腾到浪头上,扑向晶芸。

海怪护主心切,不知那鳄鱼身上已满是枪戟,咬它不得,张开巨口,迎了上去。

晶芸牵住海怪鼻子上的白绫,使之扭头避开。反手一计开山掌力,结结实实击在巨鳄肚皮上。饶是那鳄鱼体巨无朋,甲坚无匹,身中晶芸掌力,亦被震得飞出水面,落到五丈外,溅起滔天巨浪。

那鳄鱼凶性发作,翻翻滚滚,身上外露出的枪戟斩杀了不少靠近它的小鳄小鲨。蓦地,张开大门似的巨口,衔住晶芸坐下海怪尾巴。

痛得海怪上下剧烈地翻腾,苦苦挣扎,却万难摆脱。晶芸若非身怀绝世武学,早被颠簸下去。银牙轻咬,素手生辉,已然将玄功运到极限,伸指遥遥向鳄鱼双睛点出。水光映射中,两缕指罡熠熠闪光,呼啸而出,接着血光迸现,那鳄鱼被无坚不摧的指力洞穿脑袋,死后仍紧咬着海怪尾巴不放。

海怪尾巴得保,却难甩脱鳄鱼死尸,抡圆尾巴,将巨鳄尸体当做兵器,击打得十丈内鲨鱼巨鳄难近。

且说那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入水后暗暗叫苦不迭,双掌不断挥舞,才可将四面袭来的鲨鱼震退。心忖:“鲨鱼、鳄鱼是我教下弟子驯服的,怎么我身上洒下的气味它们识别不得呢?方才就是站在鳄鱼头上,也不会受到它们攻击。一入水中,非但鲨鱼袭击我,便是上面的鳄鱼,也游下来争食,究竟是甚么道理?”

施展千斤坠身法,沉入海底。鲨鱼成群跟来,只得不停舞动手臂,抵挡着恶鲨森森利齿。

克耳罕恍然大悟:“嗯,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要受到这些水兽的攻击。在水面身上的气味儿不失,一入大海,那发散气味儿的药物,早被海水洗涤干净.”想通此节,更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

袁星在上面等待良久,不见克耳罕出来,向上面叫道:“张发、陆云,你们负责挑选勇士下水诛杀鲨鳄,涉水到舟山岛上的普陀镇,再组织大船来接应其他人脱险。”

姬碧瑕问道:“那么你自己做甚么?”

袁星道:“追杀克耳罕,直至将之驱逐出中原。同时在海底寻找活佛弗陀丹,生要见他人,死要觅到其尸。”

洞中传来圣火教护法杰延声音:“有劳袁大侠,家师舍己救人,必是善果善报,万万不会死的!”

袁星不再多说,吸足空气,钻入水中。自修炼成开天目神功,这时首次入水,想到听自逍遥浪子口中对开天目以后,在水中种种神奇的描述,迫不及待睁开眼腈,果然呈现在眼前的是片澄澈透明世界,心中暗暗喝彩:“好美的海底,可惜满是鲨鱼凶鳄,不然倒可尽兴戏耍。”

鲨鱼游动虽快,但在已经修炼成开天目神功的袁星眼中,不比水蛭快多少.鲨鳄向他袭击,莫不被其轻轻出指,凌厉之极指罡隔水射出,洞体破脑而毙.“呀!开天目神功这么神奇,若非自己炼成,无论逍遥兄怎样描述,也难想象得到。早知开天目神功这般玄妙,不成天缠着逍遥兄,非要他传授不可才怪!”

袁星正自出神,远远见到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正在高低不平的海底踯躅前行,暗自盘算:“寻找活佛弗陀丹之事可缓,追击克耳罕不可稍有松怠,除恶不尽,遗患无穷!”

“嗤、嗤、嗤”三声,自其微挑的左手拇指少商穴中射出三道剑气,曳出长长水线,洞穿三条鲨鱼白白的肚皮。袁星一路剑气纵横,诛杀鲨鱼逾百,已经追到老魔头身后。

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抵挡着鲨鱼的进攻,历尽艰险,来到处珊瑚礁后,竟然提起两只铜环,向下拉动.

天罡剑袁星看得明白,那铜环上连接的是与海底同样颜色的网纲,只要这网纲聚在一起,巨网会将普陀山下海中所有鲨鱼、鳄鱼,连同水中人一齐网入其中,那时莫管是中原群雄也好,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众也罢,便是有天大本事,也无施展之地,人人难逃做鱼腹中食料的厄运。

看明究竟,袁星心中大骂克耳罕不止:“好歹毒的老魔头,使出这等绝户计,光用来对付中原英雄倒也罢了。毒计一经发动,玉石俱焚,那些追随他万里迢迢,来到大唐的波斯人亦无一幸免,岂不是灭绝人性么!”

克耳罕虽动作快,但在袁星眼中,不啻是缓慢的乌龟在爬行。当机立断,双臂扬起,十指暴射出七色剑气,击中那两枚铜环。水中传音沉闷,却也“铿锵”作响.克耳罕捏拿不住,手中飞出铜环时,抬头去看来人面目,却觉肘弯痒麻,已然被封住穴道。由于距离袁星尚远,在水中看不清楚究竟是谁,但他已自对手绝顶身手中猜出,遥遥射中自己穴位的,必是逍遥浪子与袁星二人中之一。

袁星来到克耳罕身前丈内,再度举起双臂,便要发出剑气,击毙已是恶贯满盈的异域魔头。

“嗤”然声中,十道剑气宛若十条水蛇,噬向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以袁星此刻功力之高,出手之快,况且还在水中,应是无人可救老魔性命。世事往往绝对不得,就在他凌厉之极剑气将及克耳罕死穴,珊瑚礁后蓦地伸出两只手掌,掌心释放出湛谌金光,托住那十道凌厉剑气。

天罡剑袁星大愕,整个宇内,能阻住他指上激射出剑气的,不超过三人。脑中灵光电闪,心道:“活佛弗陀丹果然没死!这老和尚迂腐至极,为何要救老魔头性命?恩!毕竟是兄弟,虽有佛魔之分,却也难断骨肉深情.”

快过任何鱼类,游过珊瑚礁,晃身来到那人身后,伸手去拍那人肩头。袁星并不期望拍中,晓得自己绝对近身不得活佛弗陀丹,孰知应手拍中水中和尚。

大租尚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活佛弗陀丹.他为了救人,在关键时刻,施展出惊世骇俗武学,虽将别人救上来,自己却坠入大海中.甫入海底,便遭到鲨鱼围攻,若在陆地上,大和尚只需高声诵经,再凶猛的野兽也不会伤害他。水中无法张口,只得双手捏着佛印,向外推出,将来犯鲨鳄拒之丈外。

也是克耳罕阳寿未尽,生死攸关之际遇到活佛。弗陀丹面向袁星,伸指在水中划出字迹来:“将这孽障交给老衲,由贫僧用佛法消除他的恶业。不然,便是此时诛杀了他,业力不散,终究他还是要轮回成魔王煞星的。”

袁星摇头,与此同时,十指激射出道道剑气.将游来攻击三人的鲨鱼射死。始终难以腾出时间与活佛划字迹对答,心忖:“老和尚一副菩萨心肠,倘若依他,留下恶魔克耳罕,必是遗祸无穷。倘若不依,却难驳回大和尚面子。”

虽在水中,活佛弗陀丹所修的佛家玄功,依然能读懂别人心中所想,指力划处,写道:

“袁施主顾忌老衲面子,倒是大可不必。老衲想的是替大侠减少杀孽,以求早证正果。倘若克耳罕再造杀孽,老衲愿向天下生灵谢罪。”右手写着,左手发动佛门玄功,水中电光闪烁,围绕恶魔克耳罕乱窜,痛得这魔头翻翻滚滚,口中灌进不少海水,昏死过去。

袁星看得明白,心道:“你废除他的武功,就以为可以了么?似这等不世大魔头,只要有半口气在,也必然为祸人间.若是老魔使出个障眼术,表面武功全失,待得机会成熟,再兴风作浪,残害生灵,大和尚你可造孽非浅!”

弗陀丹在水中划字道:“便连你心中所想,都瞒不过老衲的眼睛,何况是他武功真假被废!”

又有十多条鲨鱼游来,袁星出指射毙,同时忖道:“这大和尚还是没有成佛,放不下手足情,才对十恶不赦老魔这般优待。甚么恶业不消,还得带着业力轮回,都是骗人的鬼话。”

活佛感知到袁星心中所想,写道:“并不是恶人被杀死后形神俱灭,要彻底澄清这世界,使之变成佛土净地,光靠打杀是不行的,非得教化众生,要他们本身大觉大悟。”

袁星心道:“大和尚,算你嘴巴厉害,这里不是大谈佛理的地方,快快跟我出去。”晓得和尚可以感知自己所想,踏水而起,指剑到处,凶鲨巨鳄挡者披靡。

活佛提着已然功力全失的弟弟,划水跟上。升出海面。不见任何人影,袁星唬得倒吸口冷气,心说:“难道所有人俱被鲨鳄吞噬了不成!?”

弗陀丹抱着克耳罕爬上岸道:“袁大侠,不必有如是想法。莫说别人,便是你的红颜知己公孙姑娘,再多的鲨鳄也是已然莫奈其何,更何况尚有张发之助,他们定然已率人杀出重围。”

百年巨魔克耳罕垂头丧气,吐出许多海水,忽然变得慈祥至极,跪在活佛弗陀丹面前道:

“哥哥,您大人大量,又一次放过小弟。经过百年梦幻,弟已悟道,求哥哥收录门下。”

袁星闻听,不敢置信,凶神恶煞模样的一代魔君,怎会突然心向善业,竟欲皈依佛门,岂非怪事咄咄。

弗陀丹看出袁星疑惑,暗暗施展功力,继续控制克耳罕心智,同时说道:“无量大光明佛祖。我佛慈悲,度化无边众生。克耳罕,汝名克耳罕,实非克耳罕,是名克耳罕。既然汝心有所悟,诚心向佛,已然立地成佛。佛家弟子眼中,世俱是空,吾非汝兄,汝非吾弟,你应称我甚么?”

克耳罕如受当头棒喝,怔了—怔,顶礼膜拜道:“师父,弟子祈求剃度受戒。”

活佛伸掌抹去克耳罕满头白发道:“无量大光明佛祖。以后你我师徒便在这普陀山上结庐而居,永不下山半步,你可愿意?”试着收回功力,要他自己做出答复,看其到底有没有改邪归正。

克耳罕扪着光秃秃头顶,心中茫然,思如奔马:“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玄鹤千龄,蜉蝣一旦。思念起来,无不是戏!既然在幻境中,便要寻到人生真谛,幻耶梦耶?何可醒耶……”原地转了十余圈,进入虚幻境界,但见被其杀死过的所有人魂魄飘来,齐声呐喊: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抱头满地打滚儿,克耳罕身心倍受煎熬,痛苦不堪。忽地爬起,重又跪在活佛面前,高呼:“师父,快快救我!”

活佛等的就是这句,微微颔首,在克耳罕头上连击三下,道:“毋须惊慌,只要我们有生之年,俱不下这普陀山,你便可断除烦恼,永离恶孽。”

克耳罕跪着道:“师父,弟子前愆难赎,烦恼是永远也难断除。”耳中闻听海潮澎湃,竟似被自己荼毒的冤魂,在发出复仇的怒吼。

弗陀丹又在克耳罕头上轻击三下,见他终于镇静下来,才走到袁星面前,脱下袈裟,取出金钵,稽首道:“袁施主,请将贫僧衣钵传于彼霍。两个小徒若要问起,便说贫僧已然圆寂.无量大光明佛祖!”转身携着克耳罕,向山上爬去。

自此,世间少了传说得玄乎其技的活佛,普陀山上多出两个苦行僧。

第 廿九 章贪嗔迷惘何其多

天罡剑袁星眼望着二人远去,怅然若失。甫欲转身离去,山上传来克耳罕的声音:“袁大侠,小僧罪孽深重,自不必提。那个小娃娃并没有送到扶桑岛去,而是在珍宝岛上。还有,快快去追上离开这里的人,千万记住: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

“珍宝岛在甚么地方?”袁星从来没有听过,又问道:“你传出已将小尚武东送扶桑的假讯,旨在引得逍遥浪子等人离开中原,是也不是?”

克耳罕有气无力道:“不假。珍宝岛在六横岛南面,岛上满是奇珍异宝。岛主凝光子乃是我的挚友,功力通玄,实不在小僧武功未失时之下。若是能请动北坤罡斗宫主人玄阴圣母,奇Qīsūu。сom书大抵还可不致干戈相向.如若不然,万万要小心行事.凝光子的厉害处,并非只在武功上,更主要的是手段诡谲莫测,狡猾至极,决非你所能敌。”

袁星晓得克耳罕内力全无,传音不远,拔身而起,霎时间来到二僧背后,问道:“你所说的,可是那位‘陆地大仙凝光子’?传说这道人也来自波斯,虽身怀绝顶武功,却从不与中土武林来往.”

活佛拉着克耳罕走得飞快,远远说道:“袁施主,那凝光子虽然在波斯住过,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唐人。一切悉有定数,但求好自为之,还多问甚么?克耳罕与弗陀丹咸已死了.你明白么?”

“晚辈晓得!”袁星面绽笑容,扶摇直上,横渡大海,向普陀山对面的舟山岛飘去。

远远见到十四艘大船上坐满了人,心中大急,想到克耳罕那句“逢船莫坐”,凌空纵声叫道:“快快下水,那船坐不得!”

陆云大声道:“船是我与张发在舟山岛上租来的。袁星,怎么个坐不得?”

流星掣电似的,袁星飞临十四艘大船上空,究竟怎么个坐不得,他也不晓得,只知克耳罕不会故弄玄虚说谎。

突然,陆云仰面翻倒,口吐白沫儿。袁星居高临下看得明白,倩文刚要去扶,她自己也倒下。

晶芸站在硕大无朋的海怪上,见状便要上船教人。袁星射落在其身畔,伸手按住道:

“芸儿,不可!”晶芸惊问道:“为什么?”

袁星自然不知如何回答,向大船上的张发道:“快快过来,大概现在只有你功力通玄,百毒不侵,尚可活动.”

几艘船上同时响起:“不见得吧?’是法圆等高手声音,不下百人同时站起,可是除张发外,人人仰面翻倒,不省人事.

张发傲立船头道:“袁兄,不知这船上有何样的剧毒,乃至使大家这个样子?”

袁星道:“我哪里晓得是甚么毒,如若晓得,还不设法相救?”

张发抱起姬碧瑕道:“小弟愿以身试毒。”盘膝坐在船舷上,注入佳人体内玄气。意念所至,真气在姬碧瑕体内游走不休。

袁星摇头道:“你的功力虽深,想救碧瑕醒来尚可以,但欲救活所有人,却是万万不能。”

晶芸忽然指着一艘船上绑缚着的俘虏道:“星哥哥,你看,他们安然无恙!”

袁星颔首,柔声道:“芸儿,你在海怪上千万莫动。待我也到船中查它个水落石出。”

晶芸星眸眨动,深情之至道:“当心!”

天罡剑微笑道:“放心!”晃身飘落在张发身畔。

此刻十四艘大船上,除去被捉住的俘虏外,只剩张发与袁星两人安然无损。

姬碧瑕那美丽的面孔上渐渐透出青气。张发目似垂帘,只顾专心致志运功,并没注意这些。

袁星来到俘虏中间,询问道:“你们身上可有避毒解药?”无人搭话,个个骇然望着他。

袁星又道:“各位不必默然不语,无论有何样的秘密,也休想瞒过在下。”出手如风,霎忽间幻化出三十六道幻影,搜遍三十六人全身。

海怪上晶芸看得心旷神怡,忖道:“袁郎功夫之深,足可睥睨天下!得夫婿如此,幸运至极!其实,他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这一生也只喜欢他一个。”想得出神,呆然良久。

忽地,晶芸见到张发怀中的妹妹脸上,不知何时结满晶莹剔透怪冰,大喊:“张发,你还不快快放下碧瑕,再胡乱医治,必然害死她无疑!”

奇)张发正值运功紧要关头,内视返听,莫说是晶芸在喊,便是焦雷炸在头上,也休想要他听到。

书)晶芸大急,便欲飞到船上扯开张发。袁星遥遥发掌,凌虚罡气将她推回,道:“你功力远不及张发,不要说拉开他.就是船上奇毒,亦已抵受不了。”晶芸急不可待问道:“星哥哥,你发现解救大家的途径了么?”

网)天罡剑袁星苦涩地摇头。晶芸连连追问道:“搜查波斯八荒死活鬼教余孽难道没有结果?

这些俘虏身上完全同我们一样,没有解药?既然他们没有解药,怎会安然无恙?”

袁星点头道:“芸妹,你说得都对,我也正在纳罕。”

晶芸急道:“快快阻止张发向小妹体内注入真气,若是再这样下去,碧瑕便是不被毒死,也得被冻死。”

袁星不慌不忙,踱步来到张发身侧,仔细观察良久,抬头道:“芸妹,不必担心。张兄弟是将碧瑕体内的寒毒悉数驱逐出来,才于盛暑中周身结出玄冰.正因见到玄冰,碧瑕纵是救不醒,也可冷冻起来,暂时保住性命。”

晶芸半信半疑道:“如你所说,倒是应该担心陆云与倩文他们的安危?”

张发忽然开口道:“正是。瑕儿三日内性命无虞。咱们快快设法相救天下英雄!”说着抱起姬碧瑕,跃到海怪上,放在晶芸身旁,叮嘱道:“不可触摸她,以防你也被冻僵.”翻身倒飞回船头,携起陆云,又运到海怪上.

袁星出指如风,解开百余名俘虏穴道,同时捏断绑缚他们的绳索,高声道:“每十人划动—艘大船,迅速划到舟山岛,不得有误!”凛凛神威之下,虽是寥寥数语,不啻是金科玉律,波斯八荒死活鬼教余孽但求活命,无不遵命。

船队靠岸,袁星吩咐将昏死过去之人抱到块石坪上。暗中撮起一把泥,均匀捻成百余丸,陡然双手齐扬,以天女散花手法,射入八荒死活鬼教教众口中,森然道:“这是‘恶起杀身丹’,你们已经无法吐出,服食之后,只要稍起恶念,便得周身血脉寸断,七窍流血而亡,无药可救。若是一生念念不忘行善,非但无损,而且大可助长功力。”已欲放这些人回到波斯,才有如是谎言。

晶芸早知究竟,煞有介事接着道:“只要你们自此改过向善,便是不想回波斯,留在中原也没甚么不可。现在,是你们改过的一个机会,快快争先说出大家中的是什么毒.”

有人道:“当真不知。”还有人道:“若是知道,我们服食了‘恶起杀身丹’绝对不会不说。”同时有抱腹痛吟的,哼哼唧唧道:“袁大侠,我们并没起恶念,怎会腹若刀割,不会是您老人家一时疏忽,给我们服错了药吧?”

袁星射出泥丸时,灵机微动,已然在几粒中注满真气,所以便有这几人高呼大痛,以证其实。

晶芸与张发不知所以,同存疑惑,互望一眼,均在心中暗道:“他的泥丸中真有毒药?”

袁星道:“一样的‘恶起杀身丹’,怎会有错。必然是你们心生恶念,立即想些善念,看看怎样。”心中有数,那几人体内的真气马上会消失,知晓这般说法,腹痛之人定然信服,待得止住疼痛,更是人人诚服。

果然痛呼声立止,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残众,自此再无人敢起祸害人间之心。

张发生性诚朴,竟信以为真,喜道:“早知袁兄精晓用毒法门,我何必消耗恁多真气,以内力保住瑕儿三日不致百脉受损,当真冤枉。”

晶芸同时传音入密问道:“星哥哥,你这泥丸中真的有毒药?”

袁星传音入密回答道:“傻丫头,这是骗那些恶人的,你怎么也信!”

晶芸忙向张发传音入密道:“傻小子,咱们先前猜得完全不错,他这是骗人的把戏。你不要寄希望过于殷切,缠得他麒麟皮下露出马脚来,那可枉了咱们的袁大侠打回诳语,岂非要他白白煞费苦心。”

袁星听得到任何传音入密声音,赧然道:“别人叫我大侠,你也这么叫,不是在替我戴高帽子么?”话题立转,急道:“晶芸、张兄弟,你们二人快快以掌力将石坪旁边的沙滩震出坑来,立即将所有中怪毒者埋起,减少内寒外热温差,大抵还可保住他们性命.”

张发道:“挖坑埋人之事,我一人足以。你只管想救活他们的办法。”说着便做,掌力落处,黄沙翻卷。

晶芸道:“将人埋在沙子中,即便剧毒不发作,也得将人憋死。我去寻来些空心芦苇茎,插入他们鼻子中,免得窒息.”

袁星心说,“还是女孩子家心思细腻,以后无论遇到甚么事,多向芸妹求教,必有裨益。”颔首道:“不错,正该这样。你们记住,在我离开这里后,无论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许离开众人。不然,稍出差错,中原武林精英泰半毁在这里,我如何向逍遥浪子交待。”

晶芸关切地问道:“你到哪里去寻良医或是圣药?”

袁星心道,“我已答应弗陀丹,绝对不将他们师徒自此隐居在普陀山上之事,外泄出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便是与我最亲近的晶芸,也不可相告。但又不可向芸妹说谎,这可如何是好?”灵机微动,既不撒谎,又不失诺,道:“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虽非良医,却必有解救大家活过来的圣药。”

张发道:“原来你是到—个已死的大夫身上取药,这人不会是铁心华陀石新章吧?”

“当然不是。”袁星心说:“过去的波斯八荒死活鬼教教主克耳罕已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普陀山上一老僧,说他已死,应当不是诅咒,更非诳语。”气冲双足涌泉穴,稍点即纵,快逾电光石火,凌空虚踏而去。

为了不让晶芸与张发看出端倪,故意向旁侧里飞出好大段路,刚要折向普陀山,心底想起克耳罕之言:“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心中一凛,返身激射而回。

张发见到他去而复返,以为解药已经取来,兴高彩烈道:“快快给大家服下,省得我用沙子埋他们了。早知你这般快捷,也不用害得我空费力气,击出满地沙坑来!那铁心华陀石新章就死在这附近么?是谁杀死他的?”

袁星足不履尘,急道:“我是回来告诉你们四句话:‘逢船莫坐,逢店莫入。有水莫喝,有餐莫食。”话毕,悬身而返,凌空虚渡飞向大海。

晶芸奇道:“星哥哥弄的是甚么玄虚?”

张发摇头道:“不知。但我只知他是事后诸葛,若是早些告诉我们‘逢船莫坐’,岂能现在只剩我们两个!”

天罡剑袁星飞腾若电,宛似神龙行空,只是盏茶时光,已然重上普陀山。火势虽残,但有的地方还是飞越不了。寻处缺口,凌虚飞渡,直扑山巅。

普陀山虽然不小,但袁星这等莫可思议御气而行神功施展开来,不需一刻钟时光,遍查其上,却是空空如也,再也见不到任何人。急得他浑身汗出,一筹莫展,忧心如焚。

气沉丹田,发出悠长声音道:“弗陀丹,你们在哪里?”袁星内功已达神妙无匹境界,那滚滚声波只是在山上回旋缠绕,绝不会传到远方.竹木萧萧,动荡回音,并无人声应答。

饶是袁星这等顶天立地大英雄,于中原泰半精英无救情况下,亦是颓然落地,坐在岩石上抱头望着大海,无助地将脚下石子踢飞,内心大喊:“陆云,你们之死,我袁星负罪良多!

若是当初不信老和尚的,捉住那魔头克耳罕,这时逼他交出解药,大家又怎会无救!”

呆坐不知多久,骄阳斜下,两行英雄泪挂在他脸上,折射着璀璨彩光。

袁星记事以来,流泪次数屈指可数。这次若是自己性命不保,倒也能坦然待毙.可是,因己一时疏忽,竟然害得无数英雄好汉命归黄泉,岂能不内疚。便是单单内疚,他这等豪气干云大英雄也不会落泪,最主要的是无救群雄中,有他情逾手足的兄弟陆云。

内心暗忖:“克耳罕与大和尚弗陀丹已不知去向,大家死后,我纵是想替他们报仇,也是空怀其心,有力无处去使。这可让我回去怎样向晶芸、张发交待!”

踏着夕阳,袁星茫无目的走进潮音洞中。忽听前面迷雾中有人咳嗽声,接着小声道:

“妹妹,我不去见他,是因为曾经身染秽质,你冰清玉洁,怎么甘心将他拱手送人?”略辨音韵,已晓是谁。

袁星慧眼睁处,透过氤氲雾气,见到里面二女旁蹲着只巨雕,犹豫片刻,心念电闪:

“世上最令我尴尬的事,莫过于同时见到面前的这两个女孩。若是陆云等无危险,而是我自己要死,也不会来见她们……”如逢鬼魅,只想悄悄退开。

踌躇颇久,迈步向前,强颜欢笑道:“云娘、嫣然,别来无恙?只因陆云等人命在旦夕,我无暇与你们多谈,非借云娘的巨雕一用不可.”

嫣然先惊后嗔道:“我哥哥怎么了?哼,若非你不是为了云娘姊姊的大雕,便会躲避瘟神样偷偷离我们而去,是不是?”

鹿云娘幽幽道:“袁郎,你不见奴家,倒也没什么.要知嫣然为你离开道观,不辞辛苦来寻你,那得多大的勇气!今日你回避嫣然,眼中只有公孙晶芸,当初又为何招惹她?不是你装得痴情,苦苦缠她恁久,怎会搅起观中道女心井之波?”

袁星怔祝嫣然却道:“云娘姊姊,不要说袁大哥,都是我不好,当初的事做得忒是绝情,也怨不得他。”转面向袁星道:“倒是你对不起云娘姊姊,你痴心对小妹时,小妹鬼迷心窍,对大哥置之不理,这时噬脐莫及不必说起,云娘姊姊可是时时刻刻把心神放在你身上啊!”袁星心道:“我可始终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暗暗奇怪,这二女怎会齐来到普陀山上,且均全心全意为对方辩护。

嫣然又道:“你们之间再加上公孙姑娘,将来如何结局,与贫道无关。袁大哥,我哥哥现在何处?伤得怎样?你要借神雕去哪里求医?”

蓦地,洞口响起娇滴滴声音道:“你哥哥在舟山岛上,并未受伤,是与大家一起身中莫名其妙奇毒。星哥哥借雕何用,我也正要问他。”

鹿云娘与嫣然同时惊呼:“是公孙姑娘么!”

袁星喜道:“芸儿,你怎么也来了?”

晶芸已然闪身入洞,微笑道:“我怎么不可以来?自然是怕你孤身遇险,随后跟来的。”

袁星暗暗叫苦,寻找克耳罕不到,已是火冒三丈,三女恰巧在这时聚会,岂非火上浇油!

陡然挺起胸膛,肃声道:“咱们四人之间纠葛,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理,眼下十万火急,拜托三位回到舟山岛上,协助张发看护好中毒的群雄,等我取解药回来。”射上雕背,拍其颈项,却未料神雕只听主人号令,非但不听他的,反而回头啄向他眼睛。

鹿云娘高声叱道:“扁毛畜生,不得无礼!”大雕才温顺下来。

晶芸摇头道:“舟山岛上,有张发看守,万无一失。你不告诉我们到底要去何处寻找解药,小妹万万放心不下,非跟着你不可!”

嫣然与云娘对袁星感情之深,较晶芸丝毫不逊,也是同样心思。当下,云娘道:“袁相公,奴家虽无资格跟着你,却也管不住自己,自相公出得雷音谷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相随,以后不求为君妻妾,只求做你的丫鬟使女。目下相公锐身赴难,不知身向何等险境,云娘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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