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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荡八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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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的指捻蚊须针手法。若是这位少侠用上‘万蚊无须’手法,我们在场的百余人,只需他挥手之际,皆得被射毙当常既然讧湖中有如此高人,我们兄弟已是心灰意冷,还是趁早回南海修炼,莫要于江湖之中丢人现眼的好。”

张守备刚要开口,盂贤接言道:“将军,我们兄弟本呈海南派嫡传弟子,本派如今硕果仅存的长老孔师祖,与这陆云本是忘年之交。今日,我们兄弟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孔师祖。

岂能再于中原逗留下去,这便得返回南海面壁反思。”

张将军道:“二位何必如此,我们闭门家中坐,都是那千手阎王陆云惹事生非,你们何错之有?如果说面壁思过,应该是他陆云,而不是二位。将来见到你们的祖师,本将军倒要叫他来评评这个理。”

陡峭如削,云缠雾绕的山径上,一位瘦长身材,面色白皙的锦袍少年,艰难地攀援而上。

少年身体孱弱之极,双手抓紧藤条,双足乱蹬,寻找落足之处。紧要时非仅手足并用,而且还得用口衔住山藤,这才不致坠落。

努力爬过—段险路,他吁了一口气,扯扯已汗湿贴在身上的衣服,躬腰蹒跚前行在荆棘丛生的山腰。额头汗珠成串攘下,双手已被荆棘划破,满是殷殷鲜血,但那少年仍是目现坚毅神色,头也不回,只顾向雷音谷方向披荆斩棘而去。

无独有偶,在山峰另一侧,也同时有位身姿婀娜、体态曼妙的少女,也那般吃力的向雷音谷旁峰顶攀登。

随着骄阳渐近中天,两位攀登险峰的少男少女,亦不断接近峰顶。终于,二人同时攀上厂险峰,凑巧之极,竟又不约而同走向峰顶的同一处,那下面便是常发出雷音的雷音谷。

峰顶奇石突兀,乱崖峥嵘,固此他们彼此谁也没见到谁。

那少年临渊跪下,恭敬至极地叩了三个头,紧贴在背上的湿衣跟着向前移,直起腰时,则堆起许多褶皱。

但听他诚声祷告:“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谷中的山神,求你保佑弟子同最心爱的姑娘公孙晶芸结成白发夫妻,一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弟子反对父亲那般强硬的做法,强抢公孙姑娘,这般无理之事,岂非在帮弟子的倒忙。晶芸定误认是我的主意,如此好事怎谐!”

那少年又接连叩起头,道:“弟子虽然身为膏粱子弟,在寻常人眼中,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且朝三暮四。但弟子这回喜欢晶芸是真心的,拳拳赤诚,唯天可表。此心恨不能掏出让晶芸姑娘看看,我好苦恼无奈。山神爷爷垂怜,使晶芸明白弟子如此痴心,不再对弟子如冰霜之冷。”

此少年正是张将军之子。府中忙着为其布置新房,他却来这里祷告,怪不得满府寻他不见。

与其同时登上山峰的绿衣女郎也在附近。这少女甫要跪下,听得右侧不远有人叩头之声,怔了—怔,愕然睁圆美目,似受惊的小鸟一般,慢慢侧过头去,凤眸斜睨,见到是守备将军之子张发,登时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愣在那里。

她愣愣听下去,但闻张发又道:“在别人想来,弟子欲娶晶芸为妻,是一时兴之所致,其实世人怎晓得弟子对晶芸的一片痴情。有人认为她是一介民女,我是将军之子,门不当户不对,风马牛难相及。其实则大谬不然,她以贤慧著称乡里,我又怎能不有耳闻;她的花容月貌万里挑一,我又怎能不为所动。情愫暗生之下,我已注意观察她三年,虽然她与那个叫杨玉的樵夫私定终身,但弟子观察那杨玉定不是个好东西,总有一天会辜负了公孙姑娘的。”

那泣绿衣姑娘听到这里,突然怒叱一声:“住口!”

张发激灵灵打个冷颤,悚然回首,惊喜望外,喃喃自语道:“啊!山神菩萨果然有无上法力,这么快便显灵了。方才那些肺腑之言,久欲让休听到,是山神用法力将你自山下托上的吧!这等奇事,不是山神显灵又是什么!”又朝雷音谷中叩起响头来。

晶芸姑娘蛾眉倒竖,凤目含嗔,向前微跨莲步,娇叱一声道:“呸!无耻之尤。谁要听你鬼念经?方才你说的那些话,同我有甚幺干系?要晓得你痴心我无意,还是趁早死了非分之想。刚才,你居然胆敢诽滂我的杨玉哥哥,岂有此理。奉劝你还是规规矩矩,善待你的前两房妻子吧。”说着扭头向旁侧走去。

张公于见自己朝思暮念的人欲离去,立时六神无主,忙向谷中叩下一个响头道:“山神圣君,求求你,不要这样戏弄弟子!”回头起身,趔趔趄趄奔向公孙晶芸。

晶芸听到动静,回头见到此景,吓得心头突突直跳,慌得加快了步伐。欲速则不达,未料脚下一绊,跌向—块坚石,眼看便要磕得头破血流。

后面的张发见状,更是急步赶上,伸手去拉。

蓦在这时,从石后转出两人。一人“镗啷”声弃了手中巨斧,上前—把抱住晶芸姑娘,道,“芸儿,方才的一切我都瞧在眼里、听在耳中。想你来这崖头,也是求山神保佑咱们将来幸福。”

晶芸姑娘见自己倒在情人杨玉怀中,“嘤咛”—声,点点头,珠泪成串,滴在绿衫上,与登山时流出的香汗混在一起,已见不到泪痕。

杨玉—面替晶芸擦拭泪珠,一面怒目而视张发。

从石后闪出的另一人,便是杨玉的好友猎户阮飞。他手持猎叉,近前两步,恶狠狠地对张发道:“你这人真不知趣,放着好好的公子爷不做,却偏要纠缠公孙姑娘,若是你无论如何也放我们穷人不过,阮爷今日便同你拼了!”说罢眼放愤怒火花,盯住张发。

张公子惶愧而又依依不舍地望了公孙晶芸一眼,低下头去,嗫嚅着说道:“我……

我……”

阮飞跨前—步,摇叉直指,怒喝:“你什么?今日你若不说出个子午卯酉,立誓再不来骚扰公孙姑娘,那便得你死我活,别无选择。”

张发陡然抬头,凛然道:“姓阮的,你欺人太甚.我与公孙姑娘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在下对晶芸姑娘之心,矢志不渝,任你钢叉锋利,也休想让我退让半步。”

阮飞本是想吓唬一下张发,认为他这等侯门子弟不禁一唬,未料他竟这般痴情,宁死不屈。当下也手足无措起来,色厉内荏道:“你若当真阴魂不散,继续纠缠公孙姑娘,我可要当真插你一叉!”

张公子笑道:“为了晶芸,便是挨上十下八下又有何妨!”

公孙晶芸听后,气得俊面如霜,颤声怒道:“无耻,姓张的,你如再张口闭口提及本姑娘,我可要死绐你看!”

张发闻言,怔了——怔,肃声道:“小生言出由衷,姑娘千万莫做傻事!”

那杨玉觑准机会,提着巨斧,已绕到张发身后,咬牙切齿,横心道:“若是不将这小贼杀死,芸妹始终要被他抢下去。

此贼虽是侯门子弟,杀他之后,携芸妹远走它乡,料也无妨。”

恶念陡生,举斧便剁。

阮飞见状,心道:“他当真豁出去下!兄弟一场,有难同当。”热血上冲,抖叉便刺。

张公子平日随孔孟二武师学下几式,耳闻恶风不善,向旁边跨步闪过斧头,但对面阮飞钢叉已及左叻,百忙之中,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致命一叉,惊出满头冷汗。

旁观的公孙晶芸吓得惊呼起来:“不!不要再打!”

杨,阮二人斧叉走空,并不罢休。这二人平素砍柴狩猎为生,身手颇是矫健,左斧右又,已是又袭了上来。

张发立足未稳,斧叉又及面门,若在平时,本可以俯身滚了出去.此刻却不同,有公孙晶芸在侧,面子比生命犹要重要,怎能学那懒驴打滚儿之道。硬撑着跨前一步,躲闪过猎叉,却未能躲闪过利斧,咔喳—声,将他头顶逍遥巾削下,断发随风飘逝。

晶芸见了又高呼出声,但见杨玉高举巨斧,恶狠狠向下劈来,颇觉不是滋味。平索情人杨玉,在她心目中完美之极,此刻陡然间变作杀人恶魔模样,如何叫她安之若素。更主要的是她心地善良,便连杀一只鸡也不肯,怎堪目睹因己而闹出人命。电光石火之际,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想法,已是冲了上去,护在张发身前,高声喊道:“大家快住手,别闹出人命来。”

杨玉这一斧又是全力劈下,见到晶芸时,收手已然不及。

闭眼暗叫:“完了!”耳听镗啷一声,虎口发麻,巨斧脱手。睁眼看时,见是阮飞挥叉架开了自己的斧头。

阮杨二人同时问侯晶芸姑娘:“你没事吧?”未等她回答,张发在其身后关切地问道:

“伤到你没有?此恩此德,永生难忘!”

晶芸姑娘在三个男人的包围下,顿觉头大如斗,惊吓之余,抱首嚷道:“请你们不要再打啦!”

杨玉左手扶住她,柔声道:“芸妹,不要害怕。”瞪了张发一眼,恨声道:“你我夙世冤家,既要夺我芸妹,又毁我五官。我与你势不两立。”

张发细观杨玉面容,唬得后退两步,愕然道:“杨玉,你的脸是怎么弄的?你方才说什么?难道这与我有关?”

阮飞在旁钢牙紧咬,自牙缝里挤出一句:“狠心的小子,这时侯还在装模做样。”义愤填膺,再无顾忌,挺又便刺。

山风徐徐,飘来摇曳的喊声:“公子,你在哪里?”声音始弱后强,两条人影迅若飞鸟,已过山腰,正是孔圣盂贤。在二人身后,数十武士攀援而来。已有人见到张发,叫道:“公子莫慌!”

阮飞听到喊声,出手愈疾,奈何张发身怀技艺,趋纵闪避,一时半刻如何能将之毙于叉下。杨玉见状,捡斧夹击,已是拼了性命。

衣袂猎猎作响,孔圣盂贤奔到。孟贤身不停留,将阮飞撞下出去,回手一袖,又将杨玉卷飞。阮杨二人均如断线的纸鸢一般,飘飘荡荡,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杨玉落地摔得七荤八素,抬头寻阮飞,见他已坠入雷音谷,惊得毛骨悚然,—时竟吓得忘记爬起,耳听阮飞绝望的喊叫声,更是心惊肉跳,体若筛糠。

盂贤急刹住身形,跌足叹道:“呜呼哀哉!罪过罪过。大哥,小弟本是无心,却将那人撞下谷去,已是杀生,大违你我平素读圣贤书之宗旨。”

数名身手不弱的武士赶到,见下高声喝彩。有人则出手去捉公孙晶芸,同时喊道:“将军有命,恭请少夫人回府.并将姓杨的那小子就地处决。”

杨玉闻言,胆破心寒,勉强站起,保命要紧,顾不上公孙晶芸,掉头便走。

张发晃身挡在晶芸姑娘面前,出掌连掴来绑缚她的几个武士的耳光,吼道:“混帐,谁让你们来的,都给我滚回去。”

盂贤左手托砚,右手握笔,摇头晃脑道:“非礼勿动!谁也不准碰少奶奶一下。大家围成圆形,将少爷少奶奶圈在当中,只管保持队形下山,便能将他们请回府中。”

那边,杨玉正拔腿欲逃,忽觉左腿弯一麻,不由跪了下去,回首见—武士扬刀立在身后,刀锋距己脖颈咫尺,忙扭颈避过,大喊:“刀下留人。张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能留下小人性命,我便将公孙姑娘让给你。”

张发闻言,气得玉面生寒,唾出一口唾液,但觉其卑鄙,懒得去理他。

晶芸闻言,不啻是焦雷滚滚,轰响在心头.串串泪珠潸潸滴落。但觉天昏地暗,芳心一片茫然。

一声猿啸,划破长空,尖锐且急促。陡见一团白光突至,刹住之时众人才看清楚,原来是自谷内飞射上来一只灵猿。那灵猿通体雪白,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灵猿的肩头,扛着一人,正是那坠谷的阮飞。

阮飞死里逃生,惊魂甫定,见到眼前情景,耳听好友杨玉之言,顿感失望之极。纵下灵猿肩头,切齿道:“杨玉,真个软骨头,万没料到你会如此。”径趋十余丈外,拾起猎叉,转身悻悻而去。

数名武士挥刀欲追,张发制止。孟贤也有意去追赶阮飞,张发叹道:“孟老师,此事作罢。哎!我怎结交不到这等朋友?”

扭颈面向公孙晶芸道:“晶芸姑娘,小生心志已向姑娘表明,去留悉听尊便,决不勉强。

以前的种种误会,小生半点不知,诚心致歉,望姑娘鉴谅。”

晶芸望眼杨玉,又瞥眼张发,低下螓首,珠泪偷弹。心想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一时柔弱无依,了无主意。

山腰的众武士,此刻均已攀援而至当场,好奇者将注意力集中在通体雪白的灵猿身上。

那灵猿直立若人,金睛火眼,身高不足五尺,呲吡乱叫,挤眉弄眼,甚是逗人。几名武士用刀枪去逗它,灵猿呲牙怒目,样子似是示意:若再不待之以礼,它便要发威。

孔圣盂贤见了,均知此猿井非寻常,正欲阻止众武士,已是不及。一名武士刀尖抵在灵猿鼻子上,灵猿登时金睛喷出怒火,扬头叼住单刀,用力甩项,将刀夺下,抛出数丈之外。

钢刀去势疾劲,铿锵一声,在山石上撞出数点火花。

失刀武士大怒,出拳捣向白猿面门。未见灵猿有何动作,拳击灵猿的武士突如风筝般飞起,摔出数丈之外。接着空中人影飘飘,此起彼落,周围的武士已受到它迁怒,被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逐一抛起。

孔孟二人见于,惊得瞠目结舌。灵猿举手投足,竟是绝妙高招,俨然绝顶武林高手。十余武士被它抛出,又测目寻找。二人见机不妙,晃身挡在张发与晶芸姑娘身前,生怕他们出个一差二错。

灵猿见众武士趔趄不敢向前,手舞足蹈半晌,忽的静了下来,金睛盯住公孙晶芸不放。

盂贤沉不住气怒道:“你这畜牲,这般盯住我家少夫人不放,究竟作甚想法?子曰:非礼勿视。鼎铛有耳,汝无生乎?”

晶芸姑娘闻言。叱道:“胡说,谁是你家少夫人?”孟贤并不理会晶芸如何说法,跨前一步,挡在灵猿身前。他身材魁梧,宛如半截铁塔。灵猿见到这庞然大物向自己示威,怒意立生,火眼发光,呲的—声,左爪箕张,探向盂贤两股之间,名符其实的一记白猿偷桃。

那盂贤早有戒备,知灵猿迅若闪电,不可轻视,忙向旁跨步躲闪,右手竹笔在左手砚台中一蘸,头也不回,曲腕反臂点向灵猿顶门。

不知为什么,肩那灵猿现身起,晶芸心中已是莫名其妙地镇静下来:“多么可爱的小白狡,若是被墨水点染了,大减其趣。此人如此暴殄天物,端的不是东西!”

灵猿疾若电光,早已趋避到盂贤肋下,探爪去搔他肘腋!

盂贤深得海南派拄艺真髓,并非俗辈,屈肘撞向小白猿。

未料,灵猿变势神速,回爪反抓他的衣襟,嗤的一声,已将锦袍扯下半片,吱吱叫着跳开。他不敢再大意,羞赧之色袭面,咬牙运笔成风,封住白猿所有进路。

白猿兀是顽皮之极,将撕来的锦袍上下抛接着。同时弹簧般跳跃,曼妙至极躲过盂贤狂风骤雨般的笔势。气得盂贤怒火中烧,哇哇怪叫,平素儒雅风范荡然无存。

旁观者清,孔圣在测瞧得清楚,晓得盂贤决非灵猿敌手,空自焦急,但又不能向前相帮。

因为自己兄弟二人在武林中名头响亮,非是以众敌寡之辈,况且对手是个畜生,更不能以群殴取胜。忙开口提醒道:“贤弟,这畜生定是前辈高人豢养的灵物,如若不然,怎懂得闪展腾挪之术。切要注意,莫要着了它的道儿。”

盂贤心道:“勿用你多说,我较谁都明白,叵耐惹上了它便摆脱不了。目下我已施出浑身解数,兀是奈何不了它半点。”

莫管他心中如何感受,那灵猿顽皮至极,见有人与自己游戏,更是乐不可支,纵前跃后,极尽挑逗之能事,直惹得盂贤老羞成怒。旁侧里观看的众人,亦是哭笑不得。

孔圣目不转睛,细观场中变化,忽然灵机一动,认为此猿全赖身法迅捷,否则,便是身负十载功力的人,也不可能与他盂贤弟斗这般久。于是喊道:“贤弟,这畜生身手矫健,莫与它游斗,用内力伤它。”

一语提醒梦中人,孟贤暗骂自己蠢,心道:“大哥之言有理,我一掌击出,它易于避过,要是掌中射出内力,这畜生定要被击个骨碎筋折。”暗中提运内劲,掌风如刀,袭向灵猿。

灵猿竟是通人语一般,闻得孔圣之言,又见罡气如潮涌来,早已敛去顽皮之态,—跃数丈,避了开去,目不转睛瞪着盂贤,吱吱乱叫,不知它在说些什么。

孟贤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慈念,停掌不发,道:“小白猿,念你甚通灵性,我本不想伤你。

但你却在这里胡搅蛮缠,说不得只好以内力将你迫退。”言毕,挥掌发出三成内力,一道薄如淡雾的掌罡袭出,飘飘缈缈,若有若无.罩向白猿。

灵猿晓得这“白雾”厉害,向旁边跃开,回头见那曰雾击在方才自己立足处,轰然声响,坚石已裂成数块儿。吐了一下猴舌,又呲呲尖叫起来,意甚明了,似是在说这掌罡厉害之极。

盂贤大觉脸上有光,收掌道:“白猿,你颇通人意,晓得我掌力厉害,快速离去。不然,莫怪掌下无情。”

灵猿搔首作势,极为难的样子。忽而将目光停留在公孙晶芸脸上,忽而又将目光移到盂贤掌心。似是对前者不舍,对后者惧怕。

孔圣忽道:“贤弟,与这畜生罗嗦什么,快出手毙了它。”

盂贤本不愿伤这灵猿,但兄长有命,忤逆不得,纵步向前,双掌齐发,掌罡若雷,轰向灵猿。

灵猿早跃在一旁,见土飞石碎,亦是同人—般,咋舌不已,莫敢稍有停留,弹跃而起,晃了几晃,已消失踪迹。

杨玉本欲逃走,见到灵猿同张府教师爷的打斗,因其精采,忘记安危。这时回过神宋,掉头欲走。

但他未走出几步,忽听一声猿啸清越高亢,响在自己身后,直遏行云。回头看去,见那头白猿去而复返,双爪持着根三尺长短的松枝。枝上松针依旧青翠,显是此猿方折下来的。

但不知此猿持杖而返,模样有恃无恐,究竟倚仗什么。

灵猿持枝返回,身法迅捷,形同鬼魅。孔孟二位带人刚欲离去,见此情景,双双来到自猿面前。盂贤怒道:“畜生,你想作死不成!”白猿用枝指点二人,又用枝指点地上被罡气击出的坑穴,接着扮了个鬼脸,打了两个手势,像是在说:“你们那掌罡没什么了不起,我手中的树枝也比你们强得多。”

盂贤仰面狂笑起来,笑罢,寒声道:“畜生,你再比手划脚,老于便擒你回去,饱餐顿猴脑儿。”

灵猿闻言,似通人意,猴脸顿生怒色。猿爪中树枝指处,但听得雷声轰鸣,一块巨石应枝而裂。接着,这只灵猿颤腕刺出数记剑招,雷声滚滚,震碍众人耳鼓轰鸣。大家面面相觑,如同见到世间最可怕的事物。

孔圣一拉盂贤衣襟道:“贤弟,切不可近身。原来雷音谷中的雷声,是它舞剑时发出的。

十有八九它便是人们常祭奠的山神,咱惹它不起,快快退下,静现候变。”二人齐退了回去。

自猿以枝做剑,舞到酣处,罡气裂空之声愈烈。正在大家惊得不知所措,猛然雷声顿止,白光闪掠,却闻香风飒飒,只见它已是抱着晶芸姑娘划过长空,径投万仞绝壑。

众人恍然历经—梦。崖头唯余晶芸的淡淡体香,若有若无;灵猿以枝代剑,所发的雷音余响缭绕,历久不绝。

第 二 章拈花香魂影纤纤

薄雾暝暝,夕阳残照。杨玉躲在一块巨石后,待张发被张府武士强拖下山,这才敢探出身来,向深不可测的雷音谷内望去。阵阵哀思袭上心头,往事历历,回想花前月下情景,泫然欲泣。

山脚下传来张府教师爷孔圣的声音道:“公子,你不必再留恋那女人,她定是同白猿一起摔得泥烂肉酱。”盂贤又道:“对,所以我们也不必再理会那个叫杨玉的穷小子.”

杨玉闻言,暗道:“是了,晶芸已经坠谷,我与张发这对儿情敌也不必再争。此时何不临渊凭吊一番!”转念又想:“芸儿如花似玉,爱我至深,感天撼地,我又何求!可是,刚才,我又为什么在张府武士的淫威下,说出那番话,岂不大大伤她的心么!叫她临死前对我大夫所望。她怎甘心瞑目于九泉;我又岂不是负憾终生.”

追悔之下,噬哜莫及。杨玉困坐岩头.双手支颐,不知不觉中苍茫暮色隐去,弯月西垂。

狐啼狼嗥声不时入耳,其间夹杂着不知名的鸟鸣.杨玉若有所悟,站起身来,双腿坐得久了,酸软不听使唤.趔趄一下,扶石站稳.忽地,劲风掠过头顶,扑棱棱之声远逝,原来是只山鸟被惊起飞去。

杨玉望着那点黑影稍闪即逝,又沉思起方才想到的精卫填海的传说。蓦地,扭头望向深渊,咬牙道:“若不是此渊之深,晶芸又怎能粉身于其下!只要她活着,即便是做了张家的妇人,也强死百倍。”抬脚踢飞—块小石头,热血涌动,发誓立愿道:“我杨玉若不填平此谷,誓不为人!”

寻了几块巨石,投下谷去,犹若以沙填海.便连回音都没有,不由得大是气馁。腹中饥鸣,又坐了下来.一筹莫展。

夜渐深,突然,自杨玉所在下面传来声声狼叫。那嗥声于玄夜中,更是阴森可怖。

杨玉激灵灵打个冷颤,慌忙站起,向着狼叫的反方向退去.那狼叫声愈来愈近,他只好向崖上全力爬去,山石藤棘划破手指衣衫也顾不得,费了好半晌劲,气喘吁吁之下,已是蹬临绝顶。再无退路,所幸的是狼嗥声已远。

危险既去,饥饿又袭来。杨玉想寻点可以充饥的东西,向左望去的时候,喜出过望,见到—座由石块泥土堆起的土丘畔,竟然摆放着数堆果品!忙奔了过去,俯身拾起,虽然那些果品久已风干,但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吃下。

半饱之后,疑窦丛生:“这绝顶之上,怎会有人摆放果品……”百思未得其解,待得吃饱之后,也末想出个所以然来,自我安慰道:“管它是什么原因,埴饱肚子要紧。与其饿死,不如毒死,何况有毒无毒还是未知。”转念又想起公孙晶芸,对脚下深谷恨之入骨,俯身去搬那土丘上的石块,恨恨地将之一块块抛入谷中。不知不觉中,热泪已经流下,痴痴自语道:

“晶芸,我心爱的姑娘,你生前我欠你忒多,死后我仍未有能力将你埋葬,只好向谷中多扔些石头,不知能否将你掩埋.更不知这些石头砸在你身上有多重、有多痛!但总比尸身葬于鹰腹强。”

土丘上的小石块已被杨玉抛尽,渐渐露出里面的大石块来。他骇然停手,但见里面大石平整如板,四块立起,一块覆盖,宛如石柜相仿.杨玉使尽全身之力,欲扳开上面的大石,却如蜻蜓撼柱,未动丝纹。

俯在石板上,喘息良久,有心就此罢手,却又耐不住好奇,暗忖:“山巅之上,怎又会出现如此奇怪的石柜?里面定然藏些宝物。老辈人常说,山神藏宝的地方是寻常人难到达的,这里险恶之极,定是山神藏宝所在。如能将之撬开,我便会大发一笔横财。”

此子可恶已极.见到可能是装宝的石柜,便将晶芸忘得一干二净,做起金钱梦来.歇了良久,自觉力气恢复许多,他相准角度,抠住石角,向旁边狠命挪去.听得吱吱有声,那石板已被挪开一条缝隙.

一股腐臭气味儿冲出,呛得杨玉连打喷嚏,慌忙掩鼻后退,心里骂道:“倒霉,里面埋的是什么尸体,竟如此奇臭难当.”

月光下,那石棺中竟然透出微弱的银光!他已欲离去,但见到那银光,不觉贪欲又起,忖道:“里面定是宝物,否则,不会有光亮射出.”掩着鼻子又凑上前来,探身向里看去.石缝过于细小,他虽趴在上面,也未将里面看得明白,只好将手指扦入石缝中,使出吃奶的力气,搬那巨石。扑嗵一声,巨石被掀落,里面情形入眼之后,惊得杨玉后退—步,倒吸口冷气,以手扪额,脱口骂道:“倒霉,倒了血霉!”里面竟是具半朽的骷髅!

石墓中银光闪烁,他本性贪婪,终禁不起诱惑,走到近前。见那死尸半边脸焦煳,半边脸宛如生人、完好无损,怀中一团银白的东西熠熠闪光。心中大喜,暗叫道:“那闪光的东西定然是白金,瞧大小足够五两,是我五年打柴的收入。否极泰来,失去了晶芸,却得此宝贝。”

转念又想:“我如此挖坟掘墓,才得这么块白金,岂非不值.掘墓人所掘的必是大户人家之墓,陪葬的东西多得不胜枚举。平素我以光明磊落自诩,如今成了盗墓贼,所盗甚微,颇是不值.到底落不落个贼名,取不取那块白金呢?”

心下踌躇,徘徊半晌,还是抵不住发财的渴望,自己劝自己道:“更深夜半,绝顶幽境,谁能知道我拿了墓中的白金.还是顺手牵去的好!”想到这里,趋步向前,将那团银白的东西抓了过来.

入手轻如无物,听手下“哧”的一声,指甲竟划破那死尸的衣襟,里面竟露出一册典籍来。杨玉不顾那典籍是什么,只想手中白金的分量,向上掂起,但觉轻若鸿毛。大是失望,啐了一口道:“穷鬼,我无意中挖了你的墓,也够晦气的了.”

山风凛冽,那团银白的东西居然随风飘去,顿成纤若毫发的长长一根银线。杨玉见了,微徽一愣,也不在意,只是跌足骂自己倒霉。

折腾如是之久,稍有倦意,坐下休息片刻后,想起身下山.向山下望去,只见茫茫夜色之中,峰岭如魑魅魍魉之像,叫人不寒而栗。当下又改变主意,想坐到天明再下山,可是身畔便是具腐尸,烧是他以砍柴为生,自小在深山老林里转惯了,胆子颇壮,也不禁毛发根根倒竖起来。尽量将思维转向别处,想象些能令人安定下来的趣事。

他平生最羡慕的,莫过于李财主的那本帐本。因为李财主有那帐本,便不再劳作,只需讨帐就可饱食终日。念及帐本.灵光闪现,想到墓中的典籍很可能是记载死者财富的帐本,立时来了精神,起身将死者怀中的典籍取出。

陡然,那死者竟然头部微抬,发出“吱”的一声尖叫,吓得杨玉魂魄出窍,紧握着那本薄册子倒退几步,但觉脚下蹈虚,已是跌入雷音谷。

身甫入谷之际,耳中又听得“吱“的一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叫声是黄鼠狼的叫声,顿时明白是那死者脑中住进黄鼠狼,并非传说的炸尸。但此时明白已是无济于事,只觉身如流星般坠落,耳畔风声呼啸,手中仍抓着那本“帐本”急揣入怀,舍不得扔掉。

四肢在空中乱舞,希望能抓到自岩石缝中生出的小松树,死里求生。半晌未碰到什么,正自万念俱灭之际,左手抓到一物,却又如同无物抓在手中,跟着手上剧痛,已感觉到鲜血在流。借着斜射来的月光细看,手中握着一根细若人发的银丝,虽然将手割破,并且没有减缓下坠的速度,但求生的本能使他将另一只手又握了上去,立时,双手齐流出殷殷鲜血。

人在求生的时候,会做出平素做不出的事来。杨玉右手握紧,左手挽了个小孤,将那银丝挽到手中,下坠的速度稍有减缓.但却剧痛攻心,左腕已露白骨,鲜血淋湿整条臂膀。

耳边风声渐无,坠速渐缓,忽觉脚下踏实,已经落地。杨玉好久才似从恶梦中惊醒一般,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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