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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童养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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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还是礼貌道谢。
“妍儿乖巧懂事,很贴心。”平氏连连夸赞沈妍,又说:“妍儿,快叫大舅母。”
“你让她叫我什么?”王氏面露愠怒,好象被侮辱了一样。
平氏讪讪一笑,说:“她是轩儿的媳妇,当然要随着轩儿叫了。”
“这是哪一家的规矩?”王氏拍着桌子,满脸正义斥呵:“她原本打算卖身为奴,听人胡说了几句,你就收她做了童养媳,这是她天大的福份。她乖乖听话就留下,等轩儿出息了,给她个名份,不听话,就贬去为奴做婢,也不违礼法规矩。你现在就让她随轩儿叫,这象什么话?人家会笑话我们家没规矩。”
沈妍偷眼打量王氏,暗自冷笑,平慕轩这两舅母可真有特色。她刚来第一天,杨氏就上门大闹,想给她一个泼辣彪悍的下马威。时隔半个多月,王氏登门,上来就是一堆规矩礼法,相比杨氏,王氏的下马威更有杀伤力。
王氏的娘家在金州城郊的满城县,父亲是个秀才,家境很一般。王父连考了十几年,也没考中举人,就放弃了,开了一家私塾,赚些束脩银子养家糊口。
前几年,王家族中考出一位举人,这几年又接连考出了几个秀才童生,在金州一带名气见大涨。王家一族有了体面,王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俨然成了有身份的人。她自诩出身书香门第,看不起平氏,对粗俗泼辣的杨氏更不屑一顾。
平氏被训得面红耳赤,嚅嗫道:“大嫂,她、她写了文书,哪能……”
“住嘴,大嫂的话你也怀疑吗?”王氏皱了皱眉,打断平氏的话,“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规矩,你的侄男侄女都年纪不少,我怕将来谈婚论嫁让人垢病。”
沈妍嘴角划过不易觉察的冷嘲,冲平氏恭敬行礼,说:“奶奶,大舅奶奶说得对,规矩礼数不能废,以免让人笑话,影响后辈的前程。”
王氏听到沈妍的话,又上下打量她一番,说:“倒是个懂事的。”
“妍儿,你先下去吧!”平氏让下人给王氏换了茶,姑嫂对坐说话。
沈妍走出房门,看到秋霜脸色不自在,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垂花门外,有几个脸生的丫头婆子,看样子是王氏带来的,正跟平家下人说话,似乎在打探消息。沈妍给丫头使了眼色,主仆轻手轻脚向垂花门走去,听她们说话。
“说完了吗?”沈妍问话的声音很大,吓了丫头婆子们一跳。
平家的下人赶紧给沈妍行礼,没多嘴的继续干活,嚼舌头的都很心虚。王氏的下人从头到脚打量了沈妍一番,点头行礼,脸上流露不屑。
沈妍挺直腰杆,冷哼说:“雪梨,去告诉孙嬷嬷,就说张婆子、何嫂和凤妞胡乱跟不三不四的人嚼舌头,胡说八道,请她来处置。”
“是,姑娘。”
“我当是谁这么大的气派呢,原来是轩哥儿的童养媳,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两个衣饰鲜艳、模样俊秀的少女一前一后走过来,前面的少女十一二岁,粉袄红裙、满身娇俏却难掩她的尖酸气,就是她出语挖苦沈妍。后面的少女十三四岁,杏衫绿裙,步伐迤逦,姿态端庄,看向沈妍的目光倨傲淡漠。
沈妍猜到这是王氏的两个女儿,听秋霜跟她低语几句,才知道平大夫和王氏共有一子两女。长子叫平安,今年十六岁,没承父业行医,而是苦读多年,准备科考。长女叫平芙,十四岁,小女叫平蓉,十一岁。两个女儿虽说出身小户人家,却都相貌娇美,王氏又下血本培养她们,她们皆通才艺女红。
“当主子?主子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沈妍神态傲然,不屑于理会她们。
平蓉不愤,想跟沈妍争吵,被平芙制止,附到她耳边低语几句,平蓉转眼气消而笑。姐妹二人以傲慢的目光注视沈妍,不时跟丫头婆子取笑沈妍。
雪梨回来,说:“姑娘,孙嬷嬷说家有家法,敢嚼主子是非的奴才就要掌嘴。”
沈妍微笑点头,“刚才大舅奶奶还说要讲规矩,家法就是家里的规矩,犯错就要严惩。她们三个每人掌嘴三十,扣一个月的月钱,唐嫂,你带人行刑。”
“是,姑娘。”唐嫂很威风,指挥几个粗使婆子,“把她们拉到二门外掌嘴。”
三个丫头婆子哀告讨饶,哭哭啼啼被拖走了,没受惩罚的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跟王氏的下人说了一些闲话就受这样的惩罚,算是罚得很重了。王氏不是讲规矩吗?那就让她知道什么是按规矩办事,这也等于打她的脸。
沈妍刚要回去,就看到平慕轩急急火火跑进来,脸色很难看,身后跟着几个下人。与沈妍对面,他二话不说,一把推开她,向平氏房里跑去。
“出什么事了?”
“少爷刚下学,本来挺高兴的,一进大门听说大舅奶奶来了,就拼命似的往里跑。”婆子絮絮叨叨跟沈妍讲平慕轩的反常,听得沈妍不禁头大。
沈妍还没来得及问婆子话,就看到平慕轩又跑出来,拉起她就往院子里跑。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放开我再说。”
平慕轩拉着她跑进院子,才放开她,他脸色胀红,气喘吁吁哽咽流泪。沈妍不明所以,边给他擦眼泪边追问,无论她怎么问,平慕轩就是不说话。
“姑娘,这边。”雪梨领沈妍往堂屋走去。
平氏和王氏在花厅说话,门口守着几个下人,沈妍主仆不便靠近。堂屋有一条过道直通花厅另一道门,她们在堂屋,花厅里的言语举动能尽数皆知。
花厅里传出拍桌声,王氏低声怒呵,平氏抽抽咽咽哀求。沈妍很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隔着门缝看到平氏跪在地上,正跟王氏求情。
“长兄为父、长嫂为母,我和你哥的话你到底听不听?”
平氏掩面哭泣,“别的话可以听,这件事关系到轩儿,我……”
王氏缓了口气,说:“黄秀才虽说相貌一般,年纪大一些,人品却不错,又有秀才的功名,听说他过几年还要考举人呢。凭人家的条件,找十几岁的黄花闺女都找得到,人家不嫌弃你,也答应把轩儿当亲生骨肉,你还有什么好挑的?前两年,你说要为婆婆守孝,今年五月婆婆的三年孝期就满了,你还等什么?”
原来王氏想让平氏改嫁,难怪平慕轩伤心,劝嫁之事可大有文章。
第五十六章 黄花
平慕轩走进堂屋,听到王氏的话,盛怒咬牙,想踹门进去,被沈妍狠命拦住。
“出去说,说清楚才能想办法。”
“欺人太甚。”平慕轩的个子比沈妍高很多,却伏在沈妍肩膀上痛哭。
听平慕轩讲述,沈妍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不得不佩服王氏的如意算盘。
黄秀才今年四十有五,也是满城县人,与王家是表亲,黄家族中出过举人进士,据说他有些家财。他死了两任妻子,家中有妾室,嫡出庶出及继室所出的儿女就有六七个,有三个已经成家,也有几个在谈婚论嫁,最小的只有几岁。
平氏还没给将军做妾时,黄秀才刚死了原配发妻,就想求娶平氏。平父嫌黄秀才有三个孩子,又只有秀才功名,家财并不丰厚,就拒绝了。
两年前,黄秀才的继室也死了,而平氏的父母也相继过世了。黄秀才又来向平氏的哥嫂提亲,平大夫最初不愿意,跟王氏回了趟娘家,就答应了。平氏不想嫁给黄秀才,被哥嫂逼得没办法,只好以母亲孝期未满推拖。如今,平氏为母守孝三年之期已满,找不出别的借口了,王氏来逼嫁,平氏完无办法。
沈妍看平慕轩的反映,就知道王氏为这件事来逼平氏不只一次了,这次估计是最后的通牒。平慕轩说有人上门来闹,家里不平静,估计就是指王氏逼嫁。
无利不起早。
尤其象王氏这种人,外界传言她很精明,她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吗?她满口规矩礼数,不过是装模作样,给人一个表象,内心肯定阴险恶毒至极。
黄家并不是远近闻名的富户,黄秀才只有秀才的功名,连死两任妻子,又有这么多妾室儿女需要养活,都要谈婚论嫁,他能有多少家财?平氏未嫁时,他来求亲,是贪图平氏年轻美貌。事隔十几年,平氏嫁人有子,他又来求亲,那就是看中了平氏的家产。王氏之所以威逼利诱,从中周旋,还不是也因为平氏的产业?
平氏名下有一栋宅院,两座旺铺,还有两个庄子。这些产业若卖掉,市价在两万五千两银子以上,别说自己经营,就是出租,一年也有七八百两的收入。
若平氏嫁人,这些产业就顺理成章归到了娘家,能让她当嫁妆带走一半就不错了。到时候,得便宜的还不是平氏的哥嫂,这就是他们让平氏嫁人的原因。
平慕轩紧紧抓住沈妍的手,哭得满脸是泪,“妍儿,不让娘嫁,不让……”
从本心来讲,沈妍支持平氏改嫁,不管平慕轩的父亲是生是死,对他们母子十年不闻不问,还有什么情意可讲?不只是平氏,她还希望汪仪凤改嫁,反正已经跟沈承荣和离,报复男人的负情,追求自己的幸福,改嫁不是很正常吗?
若不是郎情妾意,嫁就要讲条件,还要讲门当户对。黄秀才又穷又老,妾室子女成群,平氏带财产嫁给她,不是干吃亏吗?平慕轩跟平氏改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吗?出于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沈妍也反对平氏嫁给黄秀才。
“你别哭了,男子汉要不顶天立地、撑起家门。你要是一哭,他们认为你软弱可欺,就会看扁你,更欺负奶奶了。”沈妍给平慕轩擦眼泪,轻声哄劝,那语气声调不象是对自己的小相公说话,而象是在鼓励自己的儿子。
平慕轩止住哭泣,说:“我去跟她说娘不嫁,再逼我们就跟她打架。”
“好,我跟你一起去。”沈妍安慰平慕轩几句,又吩咐丫头说:“玲玉,你去找孙嬷嬷,雪梨,你去找我娘,偷偷把大舅奶奶逼奶奶嫁人的事告诉她们。秋霜,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大舅奶奶一发威,你就大声喊。”
“是,姑娘。”
王氏阴沉着脸,摆出一副当家人的姿态,俯视跪在她脚下的平氏,时而高声怒斥、咄咄相逼,时而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平氏哭得双眼红肿、泪湿衣襟,她不想改嫁,怕平慕轩受委屈,又怕失去哥嫂的倚仗,万分为难。
“我和你大哥都答应了,你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过几天,黄秀才就来提亲。你的侄子侄女都不小了,马上要谈婚论嫁,你毁了婚约,就会让人家笑话平家没规矩。”王氏缓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平氏,又说:“黄秀才现在是满城县太爷最倚重的师爷,黄家又有脸面,他哪里配不上你?就凭他找一个黄花闺女都……”
门被重重踹开了,王氏的话也被打断了,把平氏吓了一跳。沈妍和平慕轩并肩进来,身后跟着秋霜,沈妍扶起平氏,平慕轩冷着脸跟王氏对峙。王氏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冷哼一声,端坐椅上,慢条斯理饮茶。
“我娘不会嫁给那个黄秀才,你听清楚了吗?”
王氏冷笑,“轩哥儿,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是在对长辈说话吗?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们给你娘订了一门好亲事,你说不嫁,她就能不嫁吗?男婚女嫁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规矩礼法,你不懂吗?你……”
“呸――”平慕轩狠啐了王氏一口,气得咬牙切齿,脸色苍白,“我娘有夫有子,你们凭什么逼她嫁人?这就是你的规矩礼法?”
“你娘有夫?呵呵,轩哥儿,你别让人笑掉了大牙。你娘给将军做妾?连文书都没有,就生了你,这算什么?将军十多年没音讯了,你娘还有夫吗?”
沈妍扶平氏坐下,转向王氏,冷哼说:“奶奶给将军做妾,就算没文书,也有父母之命,大舅奶奶不知道吗?你现在说没有文书,为什么当时不提?将军只是十多年没音讯,你就说奶奶没夫,逼她改嫁。要是有一天将军来了,奶奶一女嫁二夫,你怎么跟将军交待?这就是平家的规矩礼法吗?”
王氏倏地站起来,怒视沈妍,“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平慕轩挡在沈妍前面,喊道:“有,她是我媳妇,这是我们家的事。”
沈妍从平慕轩肩膀上露出脸,笑得狡黠得意,说:“大舅奶奶,黄秀才条件这么好,让他娶了别人怪可惜的。我们奶奶不愿意嫁,少爷也不让她嫁,要是毁婚又让别人笑话平家没规矩。我有一个办法,一定可行,你刚才也说了,凭黄秀才的条件,娶个黄花闺女都配得上,不如让平芙表姐嫁给他……”
“小浪蹄子,住嘴。”王氏气得横眉立目,伸手来抓沈妍。
平慕轩推开王氏,护住沈妍,“对,就让平芙表姐嫁。”
王氏没抓住沈妍,转手打了平氏一个耳光,怒呵:“看看你养的这小杂种。”
沈妍冲气急败坏的王氏吐舌冷笑,说:“黄秀才这么好,大舅奶奶为什么不让平芙表姐嫁?难道平芙表姐不是黄花闺女,你怕……”
“我打死你个小贱蹄子,你……”王氏又一次冲沈妍抓去。
沈妍躲过王氏的攻击,笑喊:“秋霜,快……”
秋霜到门口扯开嗓子大喊:“快来人哪!大舅奶奶打了奶奶,又要打姑娘和少爷了……平芙表小姐不是黄花闺女,她怕人家知道,不敢嫁……”
第五十七章 筹码
沈妍个子,身形灵活,王氏抓不到她,气得哇哇乱叫,把书香门第出身的形象毁得丝毫不剩。王氏缓了口气,又去撕打正在发愣的平氏,结果被平慕轩推倒在地。门口的丫头婆子看到厅里情景,个个手忙脚乱,谁也不敢进来。
秋霜跑出花厅,又猛喊了一嗓子,“平芙表小姐不是黄花闺女……”
平氏气恼伤心,听到秋霜的喊声,赶紧冲沈妍挥手,“那小贱蹄子在胡沁什么?还不快让她住嘴。唉!轩哥儿,快把你大舅母扶起来,别摔坏了。”
平慕轩一动不动,他知道平氏的性子,又见王氏倒在地上,仍恶狠狠怒骂平氏,气得他咬牙跺脚。平氏嚅嚅嗫嗫,要去扶王氏,被平慕轩拦住,推到一边。
沈妍赶紧出去制止秋霜,对秋霜低语几句,就让婆子把她带走了。这个时空的女子名节重于性命,这些话若传出去,能要了平芙的性命。给平芙泼脏水是逼不得已,只有这样才能最有力反击王氏,沈妍并不觉得自己过份。
孙嬷嬷带着几个婆子快步走来,连走边询问情况,吩咐下人做事。丫头扶着汪仪凤走进月亮门,听到吵闹叫喊声,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沈妍迎上去,跟孙嬷嬷和汪仪凤讲述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又狠狠唾弃了王氏一番。
“大呼小叫象什么样子?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总跟你们说规矩礼数,你们也记不住。”孙嬷嬷进到花厅,高声斥责门口的丫头婆子,“哟!大舅奶奶怎么坐在地上?来者是客?你们不知道怎么待客吗?赶紧把大舅奶奶扶起来。”
王氏折腾了一场,累坏了,她停止叫骂,扶着丫头的手起来,坐下缓了一口气,杀人般的目光瞟向众人。平氏哽咽叹息,紧紧抓住平慕轩的手,低着头,不敢看王氏。在这场争斗中,本来平氏很无辜,此时却象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汪仪凤随后进来,孙嬷嬷介绍了王氏,汪仪凤微笑见礼,王氏冷哼一声,不理不睬。孙嬷嬷让人给汪仪凤看座奉茶,又让丫头去打水,伺候平氏和王氏梳洗整妆。几个丫头端着温水、拿着梳妆盒子进来,汪仪凤给沈妍使了眼色。
沈妍会意,上前替平氏挽袖褪镯,很麻利地伺候平氏净面。两人洗漱梳妆完毕,沈妍又让丫头泡了有泻火除烦作用的栀子茶,请平氏和王氏饮用。
“回奶奶,秋霜那丫头胡说八道,我让唐嫂把她关进柴房了,一定重罚她。”
“你看着处置吧!”平氏心烦意乱,就把秋霜交给沈妍处理了。
沈妍点头应声,面带浅笑转向王氏,说:“大舅奶奶放心,我已交待下去了,事关平芙表姐的名节,那些闲言碎语不会传出这个院子。大舅奶奶跟我们奶奶说的那件事也不能再说,那事跟平芙表姐的事紧密相关,哪件传出去都不好。”
“你……”王氏气得咬碎银牙。
一个丫头跑进来,冲王氏喊:“奶奶快去看看吧!大小姐要撞墙自尽呢。”
王氏听说平芙要自尽,知道因名节受侮一事,猛然站起来,头一昏,差点摔倒,顾不上喘气,就匆匆往外跑。平氏吓坏了,赶紧跟着往外跑,到了门口,又回头拉上孙嬷嬷仗胆。汪仪凤要去看看,被沈妍拦住,母女低语了几句。
“娘,您先回去吧!该吃药了,一会儿我去看您。”
送走汪仪凤,沈妍又回到花厅,不紧不慢喝茶吃点心,外面乱成一锅粥,与她毫不相干。平慕轩进来,跟沈妍挤到一把椅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平芙表姐怎么样了?”
“流了一点血,死不了。”平慕轩喝了口茶,很认真地说:“还好平芙表姐没一头撞死,大舅和大舅母要是再逼娘改嫁,就用平芙表姐的名节威胁他们。”
沈妍微微摇头,没出声,平芙确实很无辜,可她以此为筹码也是逼不得已。
平大夫来了,给平芙诊了脉,包扎好伤口,知道无大碍,找了一顶小轿,抬她回家了。王氏和平蓉都怒气冲冲,连下人都一副气急的样子,平大夫识斥了平氏几句,也离开了。平氏送走他们,一头扎进小佛堂,诵经祈福去了。
“我开始就说她不愿意改嫁黄秀才就别逼她,现在闹出事来了吧!芙儿要是有事,你怎么安心?”平大夫唉声叹气埋怨王氏,又斥责平氏不懂事。
王氏重重冷哼,“不把她嫁出去,她就会死霸着家财不放,铺子庄子什么时候才能归咱们?安儿要科考、要成亲,哪不需要钱?芙儿和蓉儿都不小了,也要给她们准备一份象样的嫁妆。黄秀才说只要他们一成亲,就把酒楼租用的铺子和宅院卖了,少说也有一万两银子,分咱们两成。药房占的铺子适当出点银子,铺子就归咱们了,那两座庄子再跟老二家一平分,办这几件大事就有银子用了。”
“她不嫁,你有什么办法?弄得要死要活,传出去不让人家笑话吗?”
“现在要是硬逼姑母嫁,他们就会说姐姐不是……娘,你赶紧想办法,要是没银子,恐怕姐姐跟表哥的亲事……”平蓉又忧又气,但她更担心的还是银子。
王氏想把平芙许配给娘家堂侄,就是平蓉所说的表哥。这堂侄是王家那位举人的亲侄子,十七岁就考中了秀才,并扬言不中状元不谈婚论嫁。因堂侄家境一般,王氏就想多赔送些银子,把这门亲事订下来,将来让女儿做状元夫人。
平大夫叹气说:“要是把蓉儿许配轩儿,亲上加亲,财产还不是我们家的?”
平蓉脸上布满与年龄不符的世故,挑嘴冷哼,说:“我才不嫁轩儿呢,他连个正经爹都没有,那将军就是活着,人家肯定也不要他和姑母了。话说他们家有庄子铺子,还有点钱财,可他是个病秧子,又不读书科考,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除非二婶上赶着要把蠢笨的美妞嫁给他,我和姐姐才不会看上他呢。”
王氏斜视平大夫,“听到了吗?你白活了几十岁,还没女儿这点见识呢。”
“可是……”平大夫被训,连声叹气。
平蓉被夸赞,笑脸开花,搂着王氏的胳膊,说:“娘是智多星,快想想办法。”
“想得到财产肯定有办法,可别怪我狠毒,这也是被他们逼的。”王氏咬紧牙关,脸上密布森寒,目光好象毒蛇的信子,阴狠恶毒。
第五十八章 宁静
天高云淡,晚菊傲霜,片片黄叶翩跹而落,舞动深秋的宁静。
王氏逼婚到现在已有十多天了,没人再上门滋事,家中事务井然有序,日子如止水一般安静祥和,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
沈妍要做的事却简单且单调,却每天都很忙,相比悠闲散慢、无所事事,她更喜欢在安静的生活中有事可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她买到了火罐和刮痧板,订制了各种形号的银针,又自制了艾条。每天她都根据平慕轩、平氏和汪仪凤等人的身体状况,用这些简单的工具定时给他们调养身体。还会教众人一些养生之道,让他们按时令、节气和自身情况保养身体。
她配了许多药膳方子,让大小厨房变着花样做,又教厨娘们做药茶、汤饮、点心和菜品。她选用的食材营养丰富,普通常见,所用的草药以野生居多,且价格低廉。不只主子,连普通下人都能惠及,更令众人交口称赞。
因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许多人怀疑她的养生方法,照着去做,看到效果以后,又很惊奇。每到这时候,汪仪凤都会站出来,替女儿向众人释疑。她出身书香门第,读书很多,编一个生动离奇的故事骗平氏等人自是手到擒来。
往年一到露重秋凉时节,平慕轩都会患很严重的风寒,时常卧床不起。今年却截然不同,他身体结实了,人也精神了。每天准时上学,回家之后就和沈蕴、虎娃玩,教他们读书,有时候还带他们帮沈妍做力所能及的活计。
平氏也小病小痛不断,属于女人的毛病也不少,沈妍给她调理得也不错,相比自己的身体,她更愿意看到儿子生龙活虎,回想以往,常常喜极而泣。
汪仪凤心结已解,住在平家,营养膳食到位,身体好转很快,只是还需细心调养。沈妍根据她的身体编了养生经,改善了运动五节操,让她自己去做。
沈妍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用为衣食住行操心、不用为生活奔波,不发愁没钱花,能守在亲人身边,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认为这就是幸福。来到平家这段日子,她对前世的思念、对早殇的怨痛在不知不觉中变淡了。
“妍儿,你能陪我读书吗?”
“啊?”沈妍正在树林里摘秋木耳,平慕轩突然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你不是去上学吗?”
平慕轩拉沈妍坐下,说:“几位夫子都要到中州参加宴会,放五天假,下个月就没休沐日了。我想明年考童生,夫子说我底子尚浅,我想让你陪我读书。”
沈妍敲着脑袋苦想,学习要讲方法,思维要讲方式,八股文也有逻辑可寻,死记硬背不是最好的方法。前世,从幼儿班到大学,她可是一步一个脚印考出来,而且从没作弊的历史,不是不屑或不需要,而是有心没胆。
这个时空的学子考童生就是取得了一个入学的资格,是科考的第一道门槛。沈妍大致看过平慕轩那些书,没有什么高难度的问题,只要能踏下心,她很快就能入门。可她看到书就头疼,连杂书都不想看,何况是科考书本。
“你让我娘陪你读书吧!她现在没事做,常教蕴儿和虎娃认字。”
“你娘识字?”平慕轩满脸怀疑。
“当然,我外祖父是……是秀才。”沈妍不敢炫耀,只能压低汪孝贤的身份。
汪仪凤出身书香世家,读过很多书,不只有逸史、杂谈和游记类杂书,还有经史类书籍。平慕轩现在只相当于小学生水平,汪仪凤指导他不成问题。
沈妍以劳逸结合为理由,哄着平慕轩跟她采了一篮秋木耳,才带他去找汪仪凤。两人刚穿过湖溏,就见唐嫂迎面走来,唐嫂给他们行礼,并给沈妍使眼色。
“什么事?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平慕轩沉着脸追问。
“有话直说,少爷应该知道些家事了。”
唐嫂讪笑几声,说:“二舅奶奶带表小姐、表少爷来了,说是二舅爷要做生意筹本钱,把宅子卖了,他们没地方住,就要住到咱们家来。奶奶让他们住到前院的敞厦,二舅奶奶不同意,非要住进抱厦,奶奶很为难,正吵闹呢。”
“二舅卖掉宅子,他们就要住我们家吗?人家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让给她?”
杨氏自被沈妍扎了一针,截止到现在,消停了一个月,又卷土重来了。不管平二舅做生意卖宅子是真是假,总之他们这次是下了血本,不让他们住进来,怎么知道他们的目的?换句话说,只要让他们住进来,闹起来,才方便瓮中之鳖。
沈妍见平慕轩很生气,劝慰了他几句,说:“唐嫂,你找几个婆子院丁把湖溏后面那七八间房子收拾出来,让我娘、我弟弟还有周嫂一家搬进去。”
“姑娘呀!那是柴房,只住了几个粗使婆子,怎么能让亲家奶奶住呢?”
“不要紧,我娘喜欢清静,尽可能弄得舒服些,差什么东西找我要。”
“好,奴婢这就去。”
湖溏后面的房子收拾好需要几天,杨氏带着美妞和她二儿子当天就要住进抱厦。沈妍只好让汪仪凤等人先搬进她的院子,平氏觉得过意不去,送来了很多东西。沈妍愿意和母亲、弟弟住一起,若不是怕人闲话,她就不让他们搬走了。
杨氏带儿女住进抱厦,很规矩,倒真象无家可归投奔亲戚的人。平氏让小厨房里加菜,每天给杨氏、汪仪凤送同样的份例,杨氏也没挑饬过。
沈妍不想追问平二舅究竟要做什么大生意,把房子都卖了,让老婆孩子无处可去,要住到妹妹家。事情反常,其中必有隐秘,时机一到,自会浮出水面。
“姑娘,奶奶让奴婢来传话,说庄子里的晚菊开得特别漂亮,明天要跟二舅奶奶和表小姐去赏花,让姑娘和亲家奶奶也一同去散散心。”
“我去问我娘,一会儿再给奶奶回话。”
沈蕴肚子不舒服,汪仪凤担心儿子的病,没去,沈妍也留下了。平氏和平慕轩带着孙嬷嬷等几个丫头婆子跟杨氏母女一同去了,杨氏的二儿子留下了。
第二天一早,沈妍送他们到大门口,他们的车马淡出视线,她才回来。吃过午饭,沈妍正准备午睡,就见唐嫂慌里慌张带着一个丫头跑进院子。
“姑娘,出事了。”
“什么事?”
“奶奶、少爷和下人们都被抓进满城县的大牢了,听报信的人说是死罪。”
第五十九章 求救
此次赏花,平氏母子共带去了十名下人,杨氏母女还带了两个婆子。听报信的丫头说,官兵把平氏等人全抓起来了,连庄子里的管事及他们家人也没放过。
“姑娘,快想办法救救奶奶和少爷吧!官兵说他们犯了死罪,抓进大牢就要杀头呢。”报信的丫头叫秋雨,是秋霜的妹妹,因出去玩才幸免于难。
“官兵说他们犯了死罪,可有证据?什么都没说清就抓去砍头,那岂不是草菅人命?”沈妍很急燥,隐约猜到有人设计陷害。
汪仪凤进来,说:“妍儿,别慌,仔细问问这丫头,再想办法。”
“娘,你先坐下,我觉得这事很奇怪,正想问您呢。”
“知道有人设下陷井,还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被抓进大牢,肯定会受苦受罪,但不可能杀头。县里处决证据确凿的犯人都要先报到州府,再由州府报到省里,才能杀。满城县衙抓了这么多人,又没有明确证据,哪能说杀就杀?”
沈妍点点头,皱眉长叹,“娘,这件事……”
汪仪凤安慰一笑,“我们到里屋说。”
唐嫂让人带秋雨去洗漱休息,又按沈妍的吩咐告知宅院里的下人提高警惕。
“娘,他们会不会妄加罪名、屈打成招呢?”
“极有可能,要是禁不住打,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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