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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科举]-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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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浩三人自是不知晓胡知县的感叹,他们自县衙出来,便一路闲话家常,先是说起了府试之后诸事,而后又言及八月份的院试。
因着他们几人自府试起便未见过面,加上又新得了二十两的封红,楚毅便提议好生聚一聚。
看着天色渐晚,又赖不住楚毅苦留,顾云浩也只得应下。
只是未免家里人担心,他还是先去了西城门口找到吴老头,拜托了他给家里人带了口信回去。
而后,三人又叫上胡宇凡,一起到了汇源楼。
汇源楼虽然并非临川县最好的酒楼,但装修清雅,消费也不高,因而很得他们这些书生士子的喜欢,寻常士子们办文会或是起诗社,都喜欢来此处。
三人到了汇源楼的二楼,临窗坐下,又叫了几道平日喜欢的菜式,便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起了近日的事。
“我今次院试之后,只怕要跟你们辞别了。”
胡宇凡有些闷闷地道。
“为何?”
“我父亲说准备今秋便将生意迁到淮南一带,怕我没了约束不好生读书,便叫我跟着一起去。”
胡宇凡叹息道。
听了这话,几人皆是有些不舍之意。
“还好没出越省,总归是有再见的机会,即便寻常难以相聚,但三年后便又是乡试之年,总能得以一见了吧。”
楚毅心思最是开阔,见几人神伤,便一提精神,安慰道。
“也是,三年后乡试咱们一起中举,到时便可一起进京赴考。”
胡宇凡亦是一个乐天派,不过郁闷了一会,就笑着说道。
闻言,几人皆是一乐,暂时放下了胡宇凡即将离开的事情不提。
“照我说,这次府试红榜一出,可真是让人痛快!”
“可不是嘛,平时西乡士子惯会作出一副名士之态,行事也以才子字句,很是倨傲,如今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还是府尊大人慧眼识珠,前十之位,西乡士子一个都没有,听说府试之前,西乡与东川两县士子还……”
由于府试刚结束不久,士子们大多会约上一两个同窗好友一起出来相聚,一则联系同窗之谊,二则也多是为了稍作休整放松。
在顾云浩他们隔壁一桌,便是几名士子正在谈及此次府试之事。
原本他们也是不甚在意,但见那几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他们头上,也不由相视一笑,分神听了下去。
“要说咱们临川这次也算是不错了,前十之位就有三个。”
“唉,只可惜案首是云宁的,若是案首也出自咱们临川县,那才叫风光呢。”
“原本以为那顾云浩还不错,没想到府试也只拿了个第三,反而让县试排在十三的楚毅压了一头,还是县案首呢,若我是他,当真是羞愧的不知如何面对临川士子了。”
听了这话,李文旭、胡宇凡都是一脸担心地看向顾云浩。
顾云浩没想到那几人会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也没料到会说出这些话来。
加上知道这几个书生说得不过是些酸妒之言,遂只是淡淡一笑,示意几人不必理会。
但楚毅却是有些气不过,“嗖”地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那几人面前,直言道:“你自然不是他,故而你若想取中县案首也是痴心妄想。”
此言一出,那人瞬间被激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道:“你……你是何人!我说顾云浩与你何干!”
“我便是你们说的楚毅,但我且说一句,顾云浩乃我同窗,他的学识、人品皆是在我之上,至于府试名次之事,不过是文章各花入各眼罢了,你们在这里妄加评论,实在看着丢人。”
听了楚毅这一句话,那几人更是索性撕开了脸皮,说道:“原来如此,不想西乡士子互相吹捧、沽名钓誉之风,竟然也吹到了咱们临川,院试还没开考,便有人在这迫不及待的彼此造势了。”
这话说得没脸没皮,楚毅更是被气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着楚毅被气得胸前一起一伏,那几人又如此胡搅蛮缠,顾云浩也有些忍不住了,便立起身来,正准备出言,却被一个温和清淡地声音打断。
“几位当不是嫉妒之言吧?只是在下好奇,尔等说起顾云浩如此不屑,倒是不知此番府试是何名次?”
循声看去,却见说话的乃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少年眉目甚好,虽是只着一身素色长衫,但气度非凡,一看便知并非出自寻常人家。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看着此人,顾云浩、楚毅等人心里皆是想到了这句话。
自方才出言之后,少年便眼中含笑,一脸温和地看着对面几人。
那神色让人觉得,他非但不像是在嘲弄他人,反而更像是真心问询一般。
那几名士子明显此次府试没有被取中,索性不说自己,反而厚着脸皮反问:“那你又是谁?你今次府试有是什么名次?好意思在这里胡乱插言。”
闻言,那少年更是笑得温和诚挚,随即拱手一礼。
“在下云宁县季航,今次府试忝居第一,实在有愧。”
第43章 第43章:赴考
八月; 对于读书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月。
各省院试都是三年两考; 一般于七、八、九三月之内举行,而本朝秋闱亦是于八月举行。
寻常而言; 院试与乡试是不会撞期的。但若是院试却逢乡考; 则随之推后一年。
乡试三年一考,上一科为顺德二十三年,下一科则是要明年; 因而于四月府试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院试。
院试考场设于各府的府城; 由各省提学担任主考官,并依次到所辖各府、州去主持院试。
他们淮安府院试的日子定在八月初六。
院试的报名程序与府试相差不大,顾云浩几人熟门熟路地报了名; 只等着八月初就动身赶往府城应试。
待到出发之时; 却由于刚巧遇上山洪滑坡,官道被堵,因而即便是胡宇凡晕船; 也只得走水路。
好在胡家正好有一艘商船得要到府城运货; 胡父心疼儿子,就让人专门把船拾掇了一番; 倒是要比寻常客船要舒服宽敞一些。
在胡宇凡的极力邀请之下,顾云浩、楚毅、李文旭三人自然又是蹭着胡家的大船; 一路到府城赴考。
此时即将立秋; 淮江的江面上阵阵有风。
虽然顾云浩他们乘的这艘商船极大; 但却是艘空船; 又没有什么重物压舱,在这江面上也并不比那些寻常客船稳多少,几人都是不能温书的。
好在他们一行人多,加上一共也就几个时辰的路程,说说笑笑时间也就过去了。
他们一行共有九人。
除了坚持跟来陪考的顾长光之外,还有李文旭的父亲李新明。
楚毅的家人并没有来,只是带了一名小厮。
最夸张的还是胡宇凡,胡父此次更是派出了一老一少两名仆人跟着伺候。
到府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几人一下了船,便开始找客栈号房子。
因着院试的缘故,府城内早已云集了各县的童生,到了临近考棚的街道,更是随处可见身着长衫的读书人。
他们来的还算比较早,各处客栈的客房还不算很挤,加上院试参考的考生不如府试多,所以住店的花销倒是要比上一次府试少上一些。
院试的考棚与府试是设在一处的,加之上次住店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顾长光便提出,还是选择他们上次府试时所住的泰和楼。
当然除了觉得上次住得不错之外,顾长光还另有心思。
他私心想着,上次儿子住在泰和楼,就考中了府试第三,说不定是泰和楼的风水好,很旺人。
那么此次院试,要是也住在泰和楼的话,那么是不是儿子考上秀才的可能就要大一些。
众人自是不晓得他心中所想,但一听说是泰和楼离考棚近,便都说先去看看。
“这不是临川县的顾老爷么?顾老爷今次是来应考院试的么?”
到了泰和楼,掌柜的显然还记得顾云浩,忙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急急恭维道。
说到这里,那掌柜又极快地看了楚毅几人一眼,脸上的笑意更甚,继续道:“想必这几位老爷便是顾老爷的好友了,今次可是预备入住我们泰和楼?刚巧还有六个房间,正好能住下。”
楚毅等人原本听到顾云浩被那人喊“老爷”,都在暗暗发笑,哪晓得那掌柜的又突然如此称呼他们,也是一阵尴尬。
一般来说,考上举人,方才多称为“老爷”,得中秀才,则多被喊作“相公”。
当然,这些也只不过是民间俗称罢了,并没有很大的讲究。
只是老百姓所知不多,因而大多都是将读书人统称为“老爷”。
听着那掌柜的一口一个“老爷”喊着,几人总归还是面嫩,又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都觉得有些不适应。
“掌柜的可莫要这样称呼了。”
顾云浩一脸无奈地说了一句,而后便岔开话题,问起了此次住店的费用。
掌柜的反应极快,见几人皆是一脸尴尬,便知顾云浩几人都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当下便也不再多言,直接道:“本店客房四百文一天,且一日三餐皆在内,到时店小二可以将饭食送到房中,很是方便,也适合各位公子温书备考。”
上次府试,客房是七百文一天,虽然今次院试参考的士子要少一些,但这个价格也算是合理了,不像上次那样高的吓人。
顾云浩略一思索,觉得性价比还是不错,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便问楚毅几人:“你们觉得如何?”
几人看了下环境,觉得还算比较清静,便也都点头决定住下。
一共六间客房,顾云浩父子跟李文旭父子各一间,胡宇凡带了两名仆人,一间是住不下的,便要了两个房间,楚毅亦是号了两个房间,与那小厮分开来住。
安顿好之后,众人又聚在一起吃过了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明日一早去领取考牌。
回到客房,顾云浩拨亮了油灯,就开始温书。
顾长光则是在一旁整理行李和包袱,他动作放的很轻,生怕弄出什么动静,会打扰到儿子看书。
看了一个时辰往年院试的程墨,顾云浩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便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此时却看见顾长光正在准备打地铺。
其实这客房的床算比较大的,足够睡下两个人,但他爹还是坚持要打地铺,说是免得影响了他的睡眠,第二天没精神看书。
上一次府试的时候,他们住的那个房间里刚好有个竹榻,顾长光可以睡竹榻,顾云浩便依了他。
但这次的房里没有竹榻了,顾长光一说打地铺,顾云浩便怎么说也不同意。
一时间两父子僵持不下,最后可算是想起了楚毅房内有一空闲的竹榻,便叫掌柜的找人搬了过来,方才解决了顾长光睡觉的问题。
次日一早,四人相约一起到府衙领取了考牌,又在街上买了院试一应需要的文房笔墨等物,便回到了客栈。
刚进门,却见一名士子赶在他们前面挤了进去。
那人一脸颓然困顿之色,行动间似乎还带着几分醉意,身上衣衫穿的也不似寻常士子一般整齐。
都这个时辰了,酒居然还没醒,也不知道这人到底醉得有多厉害……
顾云浩一向最讨厌这种醺酒之人。
他素来谨慎惯了,一见着那人便皱了皱眉,随即拉着楚毅等人止住了脚步,只准备等那人上楼之后,他们方才上楼。
前世多的是醉驾酒驾的人,顾云浩最是觉得厌恶,毕竟这不仅是对自己的性命安全的不负责任,更是坑害旁人。
现在正是院试当前的关键时候,可是要离这种人远一些,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于那人而言是自找活该,而对旁人来说,便是无妄之灾了。
“你们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没?”胡宇凡有些尴尬地问道。
“不就是一股子酒气嘛,在这样的时候,居然不好生用功,还有心情喝酒,哼!”
楚毅不屑地看了那人离开的方向,冷冷一哼,说道。
“哎呀,不是酒气,难道你就没闻出来别的?”胡宇凡急了,又似不好直言的样子,急得很是娘气地跺了跺脚。
“你是说,他身上的脂粉之气?”
李文旭皱了皱眉,一脸平静地道。
此言一出,顾云浩跟楚毅皆是愣住了。
他们只看着那人似醉酒未醒,又一身的酒气,除此之外,还真是没注意到这个……
“可不就是嘛!他刚刚是从我身边过的,那香气都要熏死人了。”
胡宇凡苦着一张脸抱怨,随即又面带尴尬地说:“你们说,那人不会是去了那种地方吧……”
“不说那人了,真是恶心。”
听了这话,几人皆是面上一红,随即又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便不约而同的不再提及。
每到应试的时候,总有些自诩风流才子的读书人,流连于青楼楚馆之中,其中许多还是些寒门子弟。
顾云浩心里对此种人更是嫌恶非常。
在这个时代,读书本来就是件奢侈的事情。
对于寒门之家来说,都是要全家人省吃俭用方才能供养得起一个人读书,更别说科考所费的银两了。
现在院试临近,不说好生温书备考,以待高中回报父母亲族,却是拿着家里人的血汗钱到那种腌臜的地方鬼混……
“可恶可憎。”
顾云浩忍不住挤出了这几个字。
“罢了,那是人家的事,跟咱们无关,我们还是好生准备吧,我想着今明两天,抓紧把前两年越省院试的程墨读一遍。”
见那人上了楼,李文旭便拉着几人一面上楼,一面说道。
“看程墨有用么?难道还能考题重复?”胡宇凡接着道。
“我觉得应该有效果,你看啊……”
……
时间一点点流逝,院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顾云浩几人除了吃饭的时候见面说上几句话,平时都在自己房间里埋首苦读。
在紧张的备考之中,八月初六到了……
第44章 第44章:院试
本朝院试; 只考两场,第一场称正场; 第二场称覆试。
跟府试有些差别的是; 院试并非是全部考生都连考两场; 而是第一场考完之后,便会开始糊名阅卷; 两日之后放出草案,公布正场的成绩。
因院试需要糊名; 故而首场发案之时,并不会公布考生姓名,只是写相应的座号。
只有首场取中的考生,方才有资格参与第二场的考试,待两场考完之后,才发布最后的名次。
一般而言,首场录取人数,大多都是比当取秀才名额会多出一倍。
按照他们越省往年的规矩; 每州每府院试录取的名额是一样的; 都只有五十人。
以如此算来,基本上首场考完; 参加覆试的就只剩下一百名童生了。
他们淮安府士子众多; 院试的参考人数虽然不能与府试、县试相比,此次也有一千一百多名童生参试。
也就是意味着; 首场考试的竞争是最大的; 会直接有一千余名考生无缘参加覆试。
这样的录取比例; 简直堪比前世的公务员考试了。
八月初六这天,恰好乃是立秋。
顾云浩仍是早早的就起了床,换了好衣裳,先是洗了一把冷水脸,瞬间觉得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小浩,喏,开水灌好了。”
顾长光此时也推门而入,拿着一个装了水的竹筒递过来。
其实从昨晚开始,他就没睡着,但为了不打扰儿子休息,硬是在竹榻上挨到三更天,才悄悄地起床去外面洗脸、灌开水。
顾云浩接过竹筒,又再检查了一下考牌和笔墨砚台等物,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提上考篮,跟顾长光父子两人一起下楼。
众人人一起吃过了早饭,便出了客栈,往考棚方向而去。
一路上车马往来,骡铃之声不断。
到了考棚,就见龙门之前立着五个高高的火把,把整个考场照的夜如白昼。
待到入口处,顾长光诸人自然又被拦了下来。
“文旭,好好考啊,族里都盼着你今次高中呢。”
“知道了,爹。”
听到李文旭父子的对话,顾长光便担心儿子压力过大,忙把顾云浩拉到一旁,低声嘱咐道:“小浩,你只放心考就是,其余不用多想。”
知道他爹的心意,顾云浩不由心里一暖,道:“爹,别担心,我没事。”
因是八月间,寅时一过,天就慢慢亮了起来,考生也开始入场。
参加院试的考生虽然不及府试、县试人数多,但明显看起来都要老成一些。
顾云浩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白发童生。
科考一途确实是不好走,有人甚至穷其一生,都难以取得一个功名。
他虽然有些天赋,但也并不觉得自己就比旁人有多大的优势。
还是得要谨记“勤学”二字,不断努力才行。。。
“顾兄?”
随着一个声音想起,顾云浩回了回神。
循声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衣着素雅的如玉少年。
这人一脸温和,嘴角带笑,正是前些日子,与他们在临川汇源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季航。
他们都是今次府试前十,院试时候都得提坐,故而自然是在一处等候搜检入场。
“季兄,上次临川一别之后,倒是今日才得相见。”
顾云浩对季航的印象不错,便与之闲聊了起来,因都在一处,楚毅跟李文旭二人也加入了话题。
“今次院试,只怕我们这些提坐堂号的士子要有些麻烦了。”
季航面带忧色地叹息道。
“为何?”
“我家里叔爷爷最是喜欢研究这些时节气候,依他所言,只怕今日会有雨。”
听了这话,顾云浩也是心里一闷。
知道了科考不易之后,他已经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谓严寒酷暑,他都是不怕的,但唯一这个下雨……
毕竟酷热寒冷,遭罪的只是自己的身体,但要是下雨的话,就有可能损及卷子。
更何况他们是提坐堂号的士子,那可是露天而考啊。
虽然这露天考座并非完全暴露在日头之下,头上也还是搭了顶棚,但这顶棚漏不漏雨,谁又知道呢?况且假如刮风的话,那么坐在边侧的士子,可就真是倒霉了。
“既如此,我们做题的时候还是尽量快一些,另外注意着把正卷收好,免得真出什么意外。”
想了想,顾云浩还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几人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士子们也开始陆续进场。
顾云浩亦是经过了搜检,提上考篮往考棚而去。
一直脚刚迈入龙门,但见一阵红光直映而来。
抬眼看去,却是初晨的朝阳正在此刻划破天际,冉冉而起,那通红似火的光芒瞬间散向四面八方而去。
朝阳东升,真是个好兆头。
顾云浩心神一振,昂首而入。
拿着考牌,到公堂前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定之后,顾云浩便细看四下的环境。
他的座位并不在最边侧,也就是说只需要防备顶棚漏雨了。
只是他并不晓得,此刻亦正有两双眼睛在看着他。
公堂之上,提学李霖越端坐正中,左侧另设一座,座上之人正是他们淮安知府江程云。
见着江程云面带微笑地看着堂下一考生,李霖越略感诧异,循目看去,却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单薄少年。
那少年一身青色布衣,看着应是出自贫寒之家,但行径却并并不如寻常士子那么拘谨小心,甚至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洒脱之意。
“此子便是你前次堂试取中的那名考生?”
李霖越与江程云相识已久,又是多年好友,故也不想其他,直言说道:“看着他,我倒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你。”
“他比我强多了。”
闻言,江程云收回了目光,摇头笑道:“当年我院试失利,便一蹶不振,虚度了三年光阴,此子心志坚毅,却是不会如我当初一般。”
“难得见你如此夸人。”李霖越眉尖一挑,吃了口茶,说道:“我亦是看过此子府试的文章,确实乃案首之才,只是不想你却只给了第三之位。”
说到这里,李霖越又是一叹,随即道:“老师多年久居高位,对于名利之事早已看淡,小航回乡应试,他老人家虽然知晓,但也并未多言其他,其实也不必……”
听了这话,江程云默默了许久,方才一脸平静地道:“季阁老人品贵重,自是不在意这等小事,只是旁人如何,谁又知道呢?”
说到这里,江程云又顿了顿,继续道:“再则,季航的文章确属上佳,我取他为案首,虽是有诸事干扰的缘故,亦是看重他的才识配得上我淮安第一的名头。”
这话说得虽然看似推心置腹,乃是诚恳之言,但李霖越却是觉得滴水不漏。
当下心里便不由一叹。
他与江程云乃是少年好友,当时一起进京赶考,是何等畅意自在。
只是后来他拜在了季阁老座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了不少。
李霖越乃是前两个月才到任的越省,诸事熟悉之后,便就要开始主持全省的院试,也是直到淮安院试时,两人方才见面。
只是经此一见,李霖越更是发现越来越看不透这位老友了。
此时辰时已到,全部考生都已经入场坐定,李霖越也不再多想,直接宣布开考。
顾云浩自差役手中接过试卷,打开看了一遍,心下稍定。
此次院试的题量不大,仍是一道四书题、一道五经题外加一首五言八韵诗。
看着这一场的题目,顾云浩便也猜到了第二场的出题方向。
院试每场的题型是不同的,因而只怕第二场会考表判跟杂文了。
表判跟杂文并不是本朝科考的主要内容,因此看来此次院试,首场便是关键。
所谓科考重首场,还真是有道理。
来不及多作感叹,顾云浩便开始审题。
可以说今次院试,新到任的这位李提学是给足了这些考生面子,首场的这三道题都不算难。
但也正因为题目不难,所有考生都能写得出文章,才更是需要多花些心思,写出的文章才能脱颖而出,让考官眼前一亮。
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有了!
睁开双目,顾云浩提笔沾墨,直接开始破题。
他下笔很快,不一会,便一气呵成,将整篇文章写了出来。
删改润色之后,看着天色似有些变化,云层越积越厚,顾云浩心里一紧。
也不着急去作第二题,直接先将首题誊写好,让差役收卷。
院试亦是分场收卷,时间也是按三道题的顺序,分别于午正、申正时分收取第一题跟第二题的试卷,最后一题仍是放在酉正散考之时收卷。
现在不过巳时,却见顾云浩急着交了首题的卷子,众士子都是有些不解,但考场之上,也不好多问,只管埋头做自己的题。
哪晓得仅隔了一会,便见坐在堂前第一排正中的考生亦是让差役收卷,大家便有些不淡定了。
公堂上的座位是有顺序的,他们即便没太注意顾云浩的座位,但都是知道刚才那个坐在第一排正中的,正是他们今次的府试案首季航。
难道提前交卷有什么说法?
众人细思了一番,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也许是受着二人的影响,做题的速度都要快了一些。
待到午休鼓响起,顾云浩已经做好了第二题,他并不着急休息吃东西,直接开始润色誊写第二题。
将第二题誊写好,又交由差役收卷放好,顾云浩稍微松了口气。
见着午休时间还没过,便急急吃下几块云片糕,稍微喝了点水,开始想第三题的应试诗。
他的诗才虽是称不上绝佳,但也算是不错了,做一应试诗,其实并不难,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心中便有腹稿了。
此时才刚到未时,大多数考生才刚交了第一题,正在埋首思索那道五经题。
见状,顾云浩也不着急,先是将那首应试诗写到稿纸上,反复斟酌润色。
感觉再也做不出更好的了,便开始铺开最后一张白纸,开始往正卷上誊写。
这时,突然一阵风起,天色又暗了几分。
见这状况,果真是要下雨的样子。
一面庆幸他动作快,前两题的卷子已经交了,一面又是下笔将那首五言八韵诗抄写好。
“轰咚……”
随着一声雷鸣,众人一惊,随即意识到是快要下雨了,都是加快了下笔的速度。
顾云浩见那卷上墨迹已干,也是松了口气。
总算是赶在下雨前做完了……
一点、两点、三点……
先是雨滴一颗颗掉了下来,随即便是大雨哗哗而下。
因着院试最后一题不可提前交卷,为了以防万一,顾云浩便将最后一张正卷,用稿纸包好一卷,放进自己衣袖之中。
这个时代的长衫,大多数宽袖窄口,放一张卷纸,自然是不在话下。。
感觉这堂中似有些湿润之气,顾云浩四下看去,也不由心里一叹。
提坐堂号果然是不靠谱,居然真的漏雨了。
这时西风骤然而起,雨势更是随着风向而来。
因着考棚没有门板,这下即便是那些坐在棚内应考的士子,也是受不住了,当下考场里响起了一片哀嚎之声。
“我的老天爷啊……”
第45章 第45章:案首
一场大雨; 让淮安府的院试平添了不少波澜。
虽然大多数考生都并不至于因这场大雨而弄损试卷,但这也并不妨碍众人对它的抱怨。
首场考过之后,便会糊名阅卷; 待到三日后方才放榜,因而这几天,众多士子皆得在府城等候着。
在这等候放案的几天里,顾云浩真可谓是看尽了百态。
有的考生因大雨影响了考试; 料想自己成绩不佳; 便索性自暴自弃; 开始流连于青楼楚馆之中,尽情地放纵。
有的则是心灰意冷; 但又不甘就此离开,只在客栈里长吁短叹,愤恨上天对人不公。
当然这些也只是少数; 更多的考生还是埋首苦读,一面等待三日后的放榜,一面准备下一场的考试。
胡宇凡这几日心情也是不好。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首场考试当日,他的考舍漏雨,最后弄污了一张试卷。
众人知晓此事之后,也只得劝慰几句,再不好多说什么。
待到放案这天; 众人自然是相约一起去府衙看榜。
待到府衙门口时; 早已是人山人海; 不仅聚集了各地的士子,还有不少考生的家人亲朋亦早早的在此等候。
对于院试而言,首场考试发案的关注程度,甚至要比最后取录放榜时更高一些。
要知道,这首场发案之后,便只有一百名榜上有名的士子,能够继续参加下一场的覆试,随之剩余的一千余名童生,便将成为此次院试的匆匆过客。
辰时一到,差役捧了红榜出来开始贴榜。
榜文一出,众士子更是急急上前。
被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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