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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强]良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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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逐流的兵一贯有这样的特色,进她的帐子直接掀帐帘,也不管她是在批机密文件还是在写私人信件。林逐流怀疑即使她在里面更衣,从外面进来的自己的兵将也会面不改色。

    韩小四被打了,也不恼火,哈哈地笑个不停。

    “怎么回事,你当心别把肠子笑断了。”

    “头儿,太有意思了,哈哈……”韩小四一笑就挺不住,于是示意旁边的阿才说话。

    阿才没韩小四那么厚的脸皮,脸红了一下,才对林逐流说道:“头儿,事情是这样的,方才有两个封暮来的探子游过了明珠湖……”

    “有探子游过来你们还笑!逮到没有?”林逐流皱眉。

    “头儿,您能听我们说完么?也怪这两个探子点背,上岸时正好赶上萧哥在湖边洗澡。萧哥的那模样那身材,你是最清楚的吧?月光底下一看,可不就跟湖妖似的。那两个探子看到他一身的水光,当场就呆了,一猛子扎进水里往回游,被萧哥逮了上来。上来的时候那两个探子还在挣命呢,我和阿才看到那模样,笑得差点嗝屁。”

    林逐流看了看韩小四,脸上的表情绷了两下,没绷住,还是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她朝韩小四勾了勾手,韩小四不明就里,但还是乖顺地走到她面前,“怎么了,头儿?”

    “萧魅在洗澡,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林逐流眯起眼睛,笑出一脸邪气。

    “……”

    林逐流脱下脚上的常鞋,劈头朝韩小四抽了两下,“不成器的死小子,没羞没臊,居然敢偷看我男人洗澡!”

    她敲了韩小四两下,便看到他身后的帐帘子被撩开,萧魅披散着头发走了进来。

    由于刚在湖中洗过澡,萧魅身上带着湿冷的水汽和好闻的青草味道。他的头发极长,湿滑柔顺地披至膝间,身上那件雍瞳文将常穿的娑衫,将本就极好的腰身线条一展无疑。

    帐中三人看着他,一时竟愣了。

    萧魅看三人盯着他敲个不住,笑道:“看我做什么?方才不还在热闹着?”

    “没什么,不过就是韩小四……”

    “头儿,我错了!”韩小四抱住林逐流的大腿,“我以后不敢了,口下留情……啊!”

    韩小四话未说完,便被萧魅拎起来扔出了帐子。

    “唉,韩小呆偷看你洗澡的事你知道?”林逐流有点诧异。应该不至于吧,如果萧魅知道这事,当时就该把韩小四给揍了,没道理现在才爆发。

    她想了一下,方觉是韩小四抱了她的腿,萧魅在吃味。

    “他偷看我……你娘的韩小四!”萧魅一甩衣袖就要往帐子外面冲,被林逐流一把抱住了腰。

    “哎,算了算了,运送军火要紧。这次炼兵改变了些许铜矿、铁矿和锡矿的比例,皇帝老子等着看成果等得都快望眼欲穿了。你先跟我去北篱关吧,回来我替你揍死他。”

    萧魅点头走出营帐,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集合了一支轻骑分队和一支弩兵分队。

    紫营的速度一向快得惊人,只用了短短一夜的时间,就将成批的铁剑交到了接应的韩老将军手里。

    这位守关的韩老将军叫韩希,是韩小四的老子。年过五十的他丝毫不显老态,声如洪钟,鹤发童颜。站在他身旁的副将也威风凛凛,而且是个女人。

    韩希手下的兵都管这位白副将叫白娘子,第一是因为她是韩将军的夫人,第二是因为韩老将军能坐到将军的位置,白娘子居功甚伟,坊间传言韩希就像那许仙,活脱脱是被白娘子给抬上了位。

    娶了一个这样好的娘子,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真正是良人了。

    林逐流看了看身边的萧魅,不仅上得战场,下得厨房,长得更是比白娘子好看多了,有运气!

    韩希看到林逐流身边的萧魅,拍拍她的肩膀道:“阿逐,你的新副将生得好俊俏!”

    林逐流笑了笑,将这次运送的军火清单递给他。

    “哎,我家那个混小子还好?”

    “好得很。”林逐流勾起嘴角,朝韩希点了点头,“前两天还偷看男人洗澡,被我用鞋底揍了一顿。”

    林逐流没型没状惯了,常与她相处的人都知道。韩老将军的兵和林逐流打过不少交到,所以也没把她的话太放在心上,听了笑过就算了。倒是白娘子有些慌,一脸紧张地将她拉到一边,“小四偷看了哪家小伙子?哪个营的?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林逐流翻了个白眼,他倒是敢……

    几个人正说着,便见一位身着古铜色铠甲的将军从北篱关的城墙上走下来。

    韩希见他过来,忙说道:“哟,邱小子过来了?阿逐,他为了见你可是提前来这里等了三天。”

    那将军没有说话,墨黑色的双瞳紧紧盯着林逐流。

    林逐流本不愿意看他,被他盯得躲避不开,只得朝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邱殇。”

 22前尘旧事

    这人就是邱殇,萧魅仔细打量着他。

    非常干净硬朗的长相,很高,身姿也挺拔。

    他穿着古铜色的铠甲,却仍能看出长铠包裹住的身体有多精壮英武。他的脸庞英气逼人,凛冽得如深秋的寒霜,料想这人举手投足,便能迷倒一半雍瞳帝都的姑娘。

    萧魅想了想林逐流之前的恋人:一个是隐雩国的护国大将军;一个是雍瞳帝都的守将;一个是燮枝城的城主。再想想自己,无官无爵,身无长物,不仅在营中当过军奴,连唯一差强人意的一张脸也不见得是林逐流喜欢的样子。况且男人哪有拿脸去讨女人的喜欢,想想就觉得寒碜。

    “将军……”邱殇极轻地叫了一声。

    萧魅心中一痛,林逐流从前也是邱殇的将军。他可能也为她做了许多自己做过的事,为她带兵征战,为她出生入死。

    他转过头去看了看林逐流,她却只是看着邱殇,一双琉璃般的瞳孔深不见底。

    半晌,林逐流微微眯起眼睛,抽出腰间的龙牙戎予,极快地朝邱殇右手袭去。邱殇转身强躲,却仍被那鞭子抽红了手背。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剑锋微转朝林逐流疾速刺来。

    林逐流对邱殇没下重手,不然一招就可以将他撂在地上爬不起来。她玩儿似的与他来来回回过了几招,便用龙牙缠住邱殇的长剑,手腕使力轻轻一抽,邱殇的长剑竟应声断为三截。

    也许是没想到邱殇的佩剑如此“羸弱”,;林逐流不禁愣了片刻。

    “邱殇,你的武艺可退步了不少。”她弯腰捡起地上残剑的碎片,朝他皱了皱眉头,“这垃圾是哪里弄来的?戎山制的兵器你没在用?”

    “将军。”邱殇没回答她,却走进她两步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林逐流朝他点了点头,又转身对萧魅说道:“萧魅,我跟邱殇说些事情,可能耽误一会功夫,你跟着韩将军安排将士入北篱关,今夜我们在这里驻扎。”

    萧魅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与韩希一同带队进了北篱关。

    林逐流看队伍走远,便同邱殇两人登上北篱关的城墙,望着明珠湖的方向。

    “那个萧魅,是你的副将?”

    “他是我男人。”林逐流垂下眼帘,眼里满是温柔。

    邱殇看着这样的林逐流,心里还是不可遏制地痛了。

    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娶了自己心仪的遥女,永和郡王家的郡主。五年了,两人有了一个顽皮的小子和一个奶兮兮的丫头片子,在帝都的生活安逸闲适。

    可在雍瞳的这些年,他的梦里永远是戈锁城斑驳的城墙、碧绿的明珠湖、冷冽的雪藏戎山、玉润的栖凤温泉。还有一位骑着黑马的将军,唇角轻扬将他拉上马背,捏着他的手教他如何张弓开弩。

    “你和遥女过得还好?”林逐流坐在城墙上问他。

    其实林逐流知道邱殇过得不会好,如今他在雍瞳做守城将领,没有烈酒吃,没有硬仗打,就像只折了双翼的鹰一般失去了骄傲。所以她只问这两人过得好不好,只要这两人过得还算不错,邱殇当时为她放弃双翼也算值得。

    “不好,很不好。”邱殇的声音沙哑,语气竟似有些痛苦。

    与遥女成亲前,邱殇从不知道,原来帝王家的儿女是这般的苍白。

    是的,就是苍白。

    他原先常常觉得遥女妩媚,能歌善舞,知音识画。

    成亲后,他发觉自己身体里到底流淌着好战的血。诗词歌赋、歌舞升平,都只是闲暇时的玩物罢了。

    他开始怀念戈锁城烽火狼烟的生活,或者说,他开始怀念与林逐流一同血战沙场的时光,怀念她自信的微笑中,眼角眉梢荡漾开的绝世风情。

    林逐流看了看一脸颓败的邱殇,将他从城墙跟下拎起来,一拳揍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邱殇,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打过我?”

    邱殇的身体一僵,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其实我得谢谢你啊,当时若不是你那一拳,我还真不能醒过来。”她放开他,又坐回城墙上,修长的双腿闲散地晃动,“当年你打我的那一拳,我现在仍然记得。我当时就想,邱殇这小子,良心真他娘的被狗吃了,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打回来。”

    “将军……”

    “邱殇,在萧魅之前,你是最让我难过的一个人。”林逐流转过头,不羁地笑了,“老子当初那么喜欢你啊,喜欢到心甘情愿去求遥女跟你在一起。”

    她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说道:“可是认识萧魅没多久,他就差点被我害死了。那是第一次,我觉得我不止是难过,而是心疼。你相信么?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老子差点哭了。”

    邱殇愣愣地站在她面前,没有说话。

    “也是那一次让我知道,其实有些难过是值得的,有些难过根本不值得。你现在怀念戈锁城的一切吧?可这种怀念也不值得。戈锁城已经不是你的家,林逐流也不是你该爱的人。雍瞳可能不是最适合你的选择,可是你既然选择了,就绝对不要后悔。至少,不要让我林逐流瞧不起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邱殇抬起头看了看她,“将军,遥女在洛瑜关等我,还有我的两个孩子,你明天要不要送我一程?”

    “好啊,明日我和萧魅送你到洛瑜关,看看你家小子。哎,是小子还是丫头?”

    “一儿一女。”

    林逐流哈哈一笑,伸手在邱殇额头弹了一下,道:“混蛋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有儿有女有贤妻,你若还算过得不好,韩小四他们岂不是羞愤欲死了?”

    邱殇垂下头勉强一笑,林逐流知道他还没有释然,可是有些话她必须告诉他。

    她得对得起自己。

    第二天,一行百余人的队伍便向洛瑜关行去。

    从北篱关到洛瑜关的路上,有一长段路程是能够看到明珠湖,因为这段道路极平坦,林逐流平时都是带着队伍急行过去的。可今天,林逐流看了看头顶上的阿舍和阿得,挥手让分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身旁的萧魅问她。

    “河上有焚邱的兵。”林逐流吹了一声口哨,让骑兵排了队形,弩兵也站好位置。

    今日没什么日头,明珠湖上起了些薄雾,林逐流扬起手中的火弩,三管羽箭齐发,狠狠射入迷蒙的雾中。只听三声重物落水的声音,焚邱的船只渐渐行至岸边。

    船只行进后,便能看到是焚邱的战船,主船船头站着的是乔必信,每一艘穿皆插了橘色战旗。

    “娘的林逐流!怎么又是你!”乔必信看清林逐流后大惊,要知道他们得到的线报,林逐流只运送武器到北篱关,剩下来得路程交给那个没什么能耐的雍瞳守将邱殇。

    林逐流哈哈一下,“老乔,若是让你料到了,老子还是林逐流么?”

    她微微扬手,身后的弩兵便架起了火弩。

    林逐流的弩兵最大的特点就是快,准,狠。只是五十个人的弩兵分队,却看见羽箭像下雨似的,密密射向焚邱人的船。

    也怪乔必信点背,迟不奇袭早不奇袭,偏偏总遇上林逐流在的时候奇袭。

    看见自己的兵下饺子似的往水里栽,乔必信也有点慌了。若是强行上岸,没有拿起武器便会被射死,即使侥幸拿起了武器,也会被那另外五十个轻骑兵砍死。

    乔必信忙命人转舵,林逐流挥挥手让弩兵停止了射箭。

    “将军,为何停发?”

    “我带的羽箭不多。”林逐流简短答道。

    乔必信见林逐流也不追击,吃不准她心中的想法。但他在她手中栽了太多的跟头,栽得他着实有些崩溃,于是他眯起眼睛看了看,便看见林逐流的队伍中有一个颇打眼的人。

    他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看错了。再看去,仍发觉有黑马群的骑兵队伍中,有一位骑兵是象牙色皮肤,墨黑色的头发,看长相轮廓显然有柔岚血统。

    乔必信忍不住多看了这人几眼,压住心中的狂喜,挥手让自己的部下摇船返回焚邱。

    林逐流看乔必信的船队走远,便挥手扯了火弩,一行队伍继续朝洛瑜关而去。

    约摸走了四个时辰,便能隐隐看到洛瑜关的城门,高高耸立在两座苍山之间。

    洛瑜关临近柳南城,至此,已没有了戈锁那半城烟沙的苍凉,而是一片明山秀水。

    林逐流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萧魅,觉得有点不爽。

    这男人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一声不吭闷头倒在被窝里就睡了,今天也是一声不响地跟在自己后面。她压下南风的脚步,刻意等他跟上来,朝他问道:“萧魅,你不高兴?”

    “看得出?”萧魅有些错愕,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了。

    “不瞎的人都看得出吧?”林逐流忍不住笑了笑,“洛瑜关可是全端月有名的食城,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老子带你去大吃一顿。”

    “仍旧是我出钱么?”萧魅浅笑着问。

    林逐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到萧魅方到戈锁时被她宰了饭钱,却在当天拼着性命救了她一次,觉得心中柔软,背着他人在萧魅脸上轻轻一吻,“这回老子请你啊。”

 23画舸逐流

    林逐流老远便看到了遥女。

    她站在洛瑜关的关口,被一个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扯着衣袖,手里还抱了个奶白奶白的小娃儿。

    见到林逐流,遥女的眼里荡漾开一片温柔,“好久不见了,阿逐。”

    林逐流笑着点了点头,“遥女,你真是长大了。”

    她记得初见时遥女只有十四岁,穿象牙色纱衣湖绿色罗裙,小巧的脚上踏着缀满银丝的绣鞋。那时的她梳着双髻,一双大眼睛小兽般清澈可人。可现在的她挽着贵气的双环髻,一身帝王家的锦衣,手里抱着自己的孩子。

    不知为何,林逐流竟微感心酸。

    “阿逐,这是我的孩子。”遥女上前两步,将手上的小婴儿递给林逐流。

    林逐流没接,只是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孩子的头,“遥女,你就饶了我吧。对付小娃儿,我的手笨得像脚。”

    她话音刚落,遥女身边那男孩走到林逐流面前,眨着一双水亮的大眼睛道:“你是林逐流?”

    “哟,小鬼,你居然知道我?”林逐流一只手捞起邱殇的儿子,笑着弹他的额头。

    小男孩歪着脑袋玩她的鬓发,“当然知道,我爹的房里有好几张你的画像。爹说了,林逐流是他仰慕的人,是端月最最厉害,最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他一定会带我来看你。”

    “哈哈……”林逐流听他说的一本正经,经不住笑了出来:“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邱画舸,是我爹取的名字!”

    “邱画舸……这名字好听,有什么典故?”林逐流饶有兴致地问。

    “我爹说了:已看画舸逐流水,不惜长柳折与人。我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

    林逐流拍了拍脑袋,为难地笑笑,“这文邹邹的东西真难倒我了。”

    “阿逐。”遥女说:“我们多久没见了?我难得过来看你,你便在小春城住几日,多陪陪我。”

    “住几日?”林逐流皱了皱眉头,“封凌韵等这批军火等得眼睛都要飞到戈锁来了,你居然要他再等?”

    邱画舸扯着林逐流的头发说道:“其实是爹亲娘亲急着见你,所以让皇帝表叔下旨要你运送军火,爹亲娘亲是坏人!”

    “你们这些人……”林逐流无奈道:“全拿军机当儿戏……”

    遥女笑了笑,也不答她的话,却指着萧魅问她:“阿逐,这位是?”

    “这是萧魅,我的……”

    “我是将军的副将。”萧魅打断林逐流的话。

    “哦,原来是副将。萧魅,你原是帝都的隐羽银座,随我们一同去小春城一游也不为过。”

    小春城是洛瑜关中的一座小城,不仅风景宜人,更是吃喝玩乐赌一应俱全,虽鱼龙混杂,却是帝座微服私巡时的必玩之处。遥女这次便是住在这里。

    萧魅朝遥女抱拳行礼,又转身朝林逐流道:“将军,我不进城了,我与紫营的兄弟在城外驻扎。”

    “怎么?你不跟我进城?”

    萧魅嘴巴动了动,没有开口。

    林逐流见他为难,便拉着他的手道:“你若是不想进去,就在城外等我。我见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有什么烦心的事,回戈锁城统统告诉我好不好?”

    “好。”萧魅朝林逐流清浅一笑。

    林逐流刚要开口,便听见头顶上传来苍鹰的嘶叫,阿舍在林逐流头顶盘桓了一阵,便落在她肩头。她在阿舍脚踝处拿出一张卷成筒状的牛皮纸,看过后皱眉道:“死老头就是事情多!戈锁那边缺人,我们在这里呆不到三天了。”

    “这怎么行!阿逐,我们多久没见了?你现在要走,我不依的!”遥女急忙拉住林逐流不放。

    “唉,军务为大,我们以后总是有机会再见的。”

    林逐流看着遥女,总觉得这时的她与从前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可她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好像温柔和善,眼里却仿佛藏着什么东西似的让人不安。

    “阿逐,既然是军务为大,你就先叫你的军队回戈锁去,你在这里陪陪我。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你忍心就这么走?”

    林逐流被她缠得无法,这郡主又是她得罪不起的角色,便只得转身对萧魅说道:“萧魅,你先带紫营的兵士回戈锁,老头子还有任务要派给我们。若有什么急事,你跟韩小呆齐风他们商量着办,送走遥女和邱殇我便赶回来。”

    萧魅点了点头,准备翻身上马,却不防备林逐流扯住了衣袖。

    “萧魅,等等。”她轻哨一声伸出手臂,让盘桓在她头顶的苍鹰停在她手上,同那苍鹰做了几个手势,它便乖顺地飞去了萧魅肩头。

    “若是真有紧急的事,你便写纸条绑在阿舍的腿上,让他飞过来给我。还有,原本说请你喝酒,也只能等下次了,你别生气。”

    萧魅低头笑了笑,“将军,你要怎么补偿我?”

    “哎?还要补偿么?”林逐流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子,这个月的俸禄还真被她花得差不多了。

    萧魅对她笑了笑,在暗处抚了抚她的手背。他的手很热,掌心的温度让人安心。可林逐流总觉得他这两天有些奇怪,总是一个人闷闷的,跟她说话时却刻意装作开心的样子。

    她不知他怎么了,只知道他这些天很不安。可这是她心尖上的人,他不开心,不行。

    林逐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想着回戈锁后得好好与他谈谈。

    林逐流随遥女邱殇来到小春城,便见到了小春城的守将、城主。她与这些人都是旧识,开始虽有些久未谋面的生疏,片刻后便热闹了起来。

    小春城最有名的美食,便是城西烧鸡周的辣烧鸡。

    他家的鸡全是自家用稻谷青虫喂出的乌骨鸡,配上半锅辣子和几十种调料烧出来,老远便能馋得人口水直流。

    “老周,杀五只乌骨活鸡,辣烧,鸡一定要新鲜!”汪城主看了看笼子里的鸡,皱眉道:“老周,你家今天的鸡怎么这样蔫?不会是害了病吧?”

    烧鸡周嘿嘿一笑,“可不就是害了相思病么?昨日公鸡被阉了,这群母的也只得蔫了……”

    听他这样讲,几个武将全部笑了出来,也没跟他多计较。

    几个人在二楼包了个隔间,点了两个唱小曲的姑娘,便坐下来喝酒谈天。

    “林帅,听说帝座派了个人到你们营?”汪城主问。

    “是啊。”林逐流笑道:“非常骁勇果敢,架打得很好!可惜他带队先回了戈锁,不然真得带给你们看看,雍瞳送来的人也不全是娘们唧唧的样子。”

    一个守将道:“帝座的隐羽萧魅嘛,我见过!他原在我的营做过军奴。”

    另一个守将接口:“唉?!竟是那个隐羽银座?听说他爹是别国的军奴,他自己也做过。做过军奴的人,得有多脏!”

    林逐流听到这里,再看身旁武将不屑的表情和遥女嘴角似有若无的诡异笑容,终于明白过来这几天萧魅闷闷不乐的原因。

    脏!这些人居然认为萧魅脏!

    这些人在她面前对萧魅的不屑可能还稍稍收敛,对着他时必然表现得更明显。因为萧魅不想让她被人非议,所以不愿与她一同进城。萧魅他……竟然是在自卑!

    她突然想到在戎山上,萧魅对姜齐说的那句“我这下贱的军奴可以为她拼命”。

    娘的!他居然一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觉得自己下贱!而她居然该死的没有察觉这些人对萧魅的不屑!

    “林帅,你怎么会找了这么个人做副将?戈锁城没人了么?”

    “是啊,在戈锁城随便丢一块板砖,也能砸出两个愿意做你副将的汉子,怎么选这么个……”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林逐流一掌击在饭桌上,楠木做的坚硬圆桌竟被她一掌击垮。

    看着一地的饭菜与木屑,一桌子人全部愣了。武魁大人虽然彪悍,但很少在私玩时发这样大的火,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可怕。

    这天的酒宴不欢而散,林逐流回到邱殇为她准备的院子,气得什么也不想做,便直接躺下睡了。

    躺下后她感到胸口一阵一阵地憋闷,料想是为吃酒时的事情气的,便也没有多管。第二天她起身的时候,却感到身体有些异样。

    醒来时她便觉得头昏脑胀,低下头看自己的胳膊,竟发觉起了些淡红色的斑块。她猛地一惊,清醒后更感到头昏目眩,耳边全是凄厉的叫喊声。

    林逐流定了定神,那叫喊声仍然没有停歇,这才惊觉那叫喊声不是幻觉。她吃力地披起衣服,推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从墙外传来的叫喊声却是越来越大。林逐流靠在墙根上喘了口气,这才有力气走到了长廊边的扶木,小憩片刻后,一位着宫装的医女从她的院子走过。

    “将……将军,怎么连你也……这是瘟疫啊!”那医女看着她,眼中满是惊惧。

    “怎么回事?”林逐流发觉自己声音嘶哑。

    “将军……你……你自己回房躺着把,我去报告御医官。今日清晨瘟疫便在城里传开了,洛瑜关的柳王爷已经下令封了整个小春城。郡主、郡马爷、小郡主和小世子也染上了病,御医官在别院给他们诊疗。你……你自己好好的吧……”

    那医女说完,便飞快地走出了逃出了林逐流的院子,还将院门紧紧关上。

    林逐流听着院墙外面的哀号,看着城墙方向燃起的滚滚浓烟,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唯一庆幸的,就是昨日萧魅已率紫营的队伍回了戈锁城。

 24阴云满城

    萧魅带着紫营的队伍向戈锁城行进,明珠湖就在他身侧,湖对岸就是封暮国的焚邱城。

    焚邱人匪气重,又好掠夺,故而每隔不多时便会派船队来抢夺端月的军火粮草。

    就像这时,一群河盗正轰然上岸抢劫柳南城的官车,被萧魅撞见,他领着林逐流的那队兵士顺手就给灭了。

    其实在紫营,营中的兵士是很服他的气的。

    他这人不争名不夺利,对将军一心一意,又能给紫营的兵士带去很多新奇的演武招式、兵器用法和战略技巧。并且,自从萧魅来了紫营,营中兵士的伙食简直好到令人发指,故而在紫营中他已经成了林逐流之外最让人仰慕的存在。

    可那只是在紫营,只要出了紫营,他还是个令人不齿的军奴,而他绝对不能看到林逐流被其他人瞧不起,所以他离开了,不想让林逐流的那些朋友知道她委身于如此低贱的自己。

    真的,如果可以,他愿意告诉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他只是林逐流的副将。因为别的他可以改,可是出生原本就不比其他,纵使他再努力,却永远无法磨灭。

    萧魅的心情绝不算好,他沿着明珠湖前行了一阵,肩头的阿舍突地飞起,在空中随刚赶来的阿德盘桓一阵,又落回了他肩头。

    此时,这只本来乖顺的苍鹰突然间疯了一般,没命地啄他肩头的铠甲。

    “你也觉得我配不起将军?”萧魅垂下头,自言自语般道:“我会对她好,比任何人都好。”

    阿舍听不懂他的话,仍旧在他肩头不停啄着。萧魅也不去管它,骑着马疾速向北篱关而去。

    回到北篱关的时候,萧魅看见韩小四和齐风脚踏骏马,风驰电掣地往自己这边而来。只是今日的韩小四与平时不同,一贯嬉皮笑脸的他此刻却像是给人施了定身术,脸僵得像块石板。

    “萧哥!头儿出事了!”小四大声道。

    “怎么回事?”萧魅勒马停止前行。

    “小春城昨天起了瘟疫!头儿她……她在城里啊!他娘的!头儿就不该去见那个姓邱的孬种,跟他碰面就他娘的没好事!”韩小四抹了把汗水,还要再说,却被萧魅打断了言语。

    “柳棋在哪里?”

    齐风道:“他前几天被军头调到柳南城去了,现在正在往小春城赶。”

    萧魅点了点头,朝他吩咐:“齐风,你带紫营的兵回去,将军说过军头有军务交代。有什么事情你先顶着,是在办不成去找小黎将军帮忙。”

    齐风点头应了,他便掉转马头朝小春城方向回行,由于勒马的速度太快,让阿舍在他肩头站立不稳,只得飞了起来。

    “萧哥,等等我!娘的!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骑马这么匪!”

    韩小四咬咬牙,狠命抖了抖夕月的缰绳,追赶萧魅而去。

    小春城,原本是洛瑜关最繁华的城镇,如今整个城上却好似顶着团墨黑的云,哀鸿遍野,一片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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