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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毒妾当道(瑾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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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少游和齐涵芳不时“娘,您醒醒”、“娘,您可不能就这样扔下我们兄妹”的哀声哭喊声中,在周珺琬和满屋子下人低低的啜泣声中,太医终于由引路的婆子领着,姗姗而来了。
郭妈妈虽也跟众人一样红着眼圈,好在并没有失了往日的能干利索,忙指挥人将幔帐扯了起来,齐少游方迎了太医进来。
太医诊脉的结果先是让满屋子的人都舒了一口气,“……夫人这是急怒攻心,兼之素日里劳累过度,忧思过重,以致夜间失寐所引起的外感加内伤,瞧着虽凶险,好在并不妨事,待下官开几剂药调养一阵子,便可望痊愈了!但只一点,夫人这夜间失寐的毛病并非一日两日了,以后若再像现下这般劳累忧思,只怕与寿数有损,当以静养为主!”
但随即心又都提了起来,她们宜兰院的人之所以能在府里横着走,皆因夫人乃手握实权的当家主母,若是夫人不再管家了,她们的好日子岂非也到头了?
尤其是齐少游,一颗心就更是瞬间沉到了谷底。
母亲以后若都只能以静养为主,不能再劳累忧思了,岂不是意味着再没精力主持府里的中馈,只能将管家大权交出去,整个侯府也将不再在他们母子的掌控之内?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府里如今无人可用,果真母亲不能主持中馈了,主持中馈的权利少不得要落回祖母手里去,祖母又向来偏疼贞华院那对下贱母子,父亲那一颗心也是早就长偏了的,到时候那对下贱母子岂非很快就要坐大,越发威胁到他的地位?
不行,他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一定要尽快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章七十八
更新时间:2013…1…14 11:49:56 本章字数:5380
太医很快便开好了方子,讲明了熬药的方法和火候,由齐少游送了出去,余下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即刻便按太医吩咐,打凉水的打凉水来给宁夫人冷敷额头,熬药的去熬药,各自领着人忙活儿起来,一时间是谁也顾不上再理会周珺琬与齐涵芳,二人惟有大眼瞪小眼。爱豦穬剧。请记住本站
当然,从头至尾都是齐涵芳恼怒兼不屑的瞪周珺琬,周珺琬可“没那个胆子”回瞪她,一直都低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样,顺便掩去眼底的异样光芒。
齐少游送罢太医回来,郭妈妈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齐涵芳忙上前接过,要亲自喂宁夫人。
却被齐少游半路将碗截了过去,几步走到宁夫人床头,扶了她靠在自己肩上,自己喂她吃起药来。只是他终究养尊处优,被人服侍惯了的,几时做过这等服侍人之事?行动间免不了笨手笨脚,捉襟见肘,以致一碗药十之八九都撒在了宁夫人的衣衫并被褥上,真正进她口的,充其量十之一二。
一旁王大贵家的与郭嬷嬷看不下去,忙赔笑上前劝道:“二爷,还是让老奴们来罢?”
齐少游却一脸悔愧的道:“都是我不好,才累娘病倒的,两位妈妈就让我稍尽一点孝心罢,不然我委实心里难安。”太医说了娘以后都当以静养为要,他可不能再惹她了,凡事都尽量顺着她,尽量引她开心罢!
这话说得王大贵家的与郭嬷嬷都是一脸的欣慰,暗想二爷心里终究还是孝顺夫人,将夫人放在第一位的,嘴上却继续赔笑道:“二爷千金之躯,不及老奴们服侍夫人都是惯了的,还是让老奴们来罢,省得累坏了二爷。”真再让二爷服侍下去,还不知道夫人多早晚才能醒过来,病又多早晚才能好呢!
齐少游不是没看见宁夫人衣襟及被褥间的狼籍,说实话,实在有些看不得,见二人坚持,也就顺势站了起来,道:“既是如此,就多劳二位妈妈了。”说完想着二人只怕还要给宁夫人换衣衫,于是避到了外间去。
余下郭妈妈忙命人又去端了碗药来,小心翼翼的服侍宁夫人吃毕,又与王大贵家的一道与她换过衣衫,折腾了这一番后,宁夫人终于长吁一口气,醒了过来。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见了,不由惊喜的叫了起来:“夫人,您醒了?”
这声音传到静候在屏风外的齐涵芳并外间的齐少游耳里,忙三步并作两步围到了宁夫人床前,果见宁夫人已醒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红着眼圈齐声道:“娘,您可算醒了!”
宁夫人初初醒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还是四下里望了一圈,又见满屋子人都红着眼圈,周珺琬则躲在角落里时,方猛地忆起了自己晕倒前之事,立刻便激动起来,“你个不孝子还来做什么,你不是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小狐媚子,不是跟老不死的搭上同一条船了吗?你还来做什么,是见我还没死,想再气我一次,将我活生生气死过去吗?”说着手指向门口方向,要齐少游马上滚出去。
齐少游自然不可能真顺着宁夫人的话‘滚出去’,虽然他心里对宁夫人的气性大不无微词,但仍“扑通”一声跪到了宁夫人床前,温声道:“娘,都是儿子不孝,才会将您老人家气成这样,儿子心里已是后悔不来,只恨不能以身相代了,娘再这样说,儿子实在没有立足之地,惟有以死谢罪了!”说着红了眼圈,声音里也带出了几分哽咽。
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宁夫人就是再生齐少游的气,如今见他这样,心也软了,更何况王大贵家的还在一旁赔着笑脸劝说:“夫人您不知道,方才还是二爷亲自喂您吃的药呢,二爷待您,绝对跟您待二爷是一样的,只是牙齿与嘴唇再要好,也还有咬着的时候呢,过了那会子,自然也就好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于是神色间不自觉已缓和了许多,只是终究还没彻底消气,因此虽没再拿话撵齐少游出去,却也正眼不瞧他。
然饶是如此,也够齐少游知道她消气了,忙趁热打铁道:“娘待儿子自小便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可儿子如今都二十大几的人了,却每每惹娘生气,想来委实是不孝之极,万幸娘此番有惊无险,不然儿子真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儿子向您保证,以后一定好生孝顺您,不再惹您生气,一定事事都听您的,再不会出现今日这般情形!”
听在角落里的周珺琬耳朵里,就忍不住暗自冷笑起来,齐少游的保证和承诺,还真是有够廉价的,但凡是个人便能得到,也不知宁夫人会不会被他就这样糊弄过去?不过正所谓“知子莫若母”,以宁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想来当不至于轻易被糊弄过去罢?
“一定好生孝顺我,一定事事都听我的?”果然宁夫人听了这番话后,才消下去的那几分怒气复又涨了回来,且越发高涨,冷笑道:“这话儿你可不止对我一个人说过,我可记得之前在萱瑞堂时,你对着老不死时也曾说过一样的话!怎么你以为你娘老糊涂了很好骗是不是,所以拿一样的话来糊弄我!好啊,你不是说事事都听我的吗,那我现在就要你将姓周的小狐媚子赶出去,以后都不得再见她,且尽快娶一房妻室进门!我倒要看看,你是真如你所说‘事事都听我的’,还是只是嘴上这样说说而已!”
他怎么可能将琬儿赶出去?
齐少游满心的苦涩懊恼,他如果真将她赶出去了,不待他的新妻室过门,他的秘密便会穿帮,毕竟他不可能经年累月的不近女色不碰女人,总不能让他再找一个女人来帮他瞒天过海罢,谁知道再找一个女人,会不会如琬儿这般嘴紧,眼里心里只有他为了他什么委屈都愿意受?会不会自谓抓住了他的把柄,便百般要求他甚至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更何况,万一真将琬儿赶出去了,以她对他的恋慕热爱,一时因爱生恨将他的秘密说出去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他岂非一样会失去一切,且再没脸见人?
因忙赔笑劝道:“娘难道忘记父亲答应过韩家的话了?至多儿子答应您,以后尽量少去……不,娘如果实在不高兴,儿子便不去周氏屋里,并命她无事时不要出来逛,不出现在娘眼前,以免碍了娘的眼,让娘眼不见心不烦便是,毕竟父亲与韩大人是有言在先的,韩大人在朝中的门生故吏又比比皆是,果真惹恼了他,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咱们西宁侯府?还求娘千万以大局为重……”
只可惜话未说完,已被宁夫人冷笑打断:“我不知道什么大局不大局的,我只知道,仅仅就在一瞬间以前,你还满口以后事事都听我的,谁能想到这么快你便食言了,还是这样一件不过举手之劳的小事?可见是在敷衍糊弄我!”
越说越生气,不免又犯了左性,“还搬出什么‘难道忘记父亲答应过韩家的话了吗’来做借口,就算你父亲答应过韩家又怎么样,原是韩家不留余地在先的,如今两家已毫无瓜葛,他韩家凭什么过问干预我齐家的家务事?就算闹到金銮殿前,也没这个说法儿,不过是你偏袒周氏那个狐媚子,被她迷了心窍,舍不得将她赶出去,所以找的借口罢了,还想糊弄我!”
一席话,说得一旁的齐涵芳深以为然,一脸同仇敌忾的插言道:“娘,您不知道,就在刚才您昏迷期间,二哥还为了那个女人推我这个惟一的亲妹妹呢,要知道二哥以前从不这样的,连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过一句,如今却动起手来了,可见是真被她迷了心窍,娘,您今儿个一定要将那个女人赶出去才是,不然任她再迷惑二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胡说八道什么!”齐少游快被齐涵芳的骄纵气死过去了,怒声喝断她道,“原是你动手打周氏在先的,难道我身为兄长,看见你半点体统气派不顾的亲自动手打人,打的还是好歹算你大半个嫂子的人,也不能管了?你也不想想,你还是没说亲的人呢,有了这样一个泼妇的名声,哪个好人家的子弟还敢与你结亲?也不怕人笑话儿你不尊重!我若眼睁睁看着你打人还不管你,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
骂得本就正满心生气委屈的齐涵芳越发的生气委屈,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还与宁夫人说:“娘,您也看见了,当着您的面尚且如此待我,骂我是泼妇,可见背着您时是何等的凶恶,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若是换做以往,宁夫人是一定会站在齐少游这边的,连齐涵芳素日里要刺她最憎恶的冯姨娘几句她都要制止她,惟恐她背上一个“欺辱父妾”的名声,以后不能结一门好亲事,更何况今日她还动手打人了,打的还是兄长的二房?
但今日宁夫人委实是被齐少游给气坏了,早失去了素日的冷静自持,又如何瞧得齐少游当着她的面儿骂向来最疼的宝贝女儿?当即便一把搂了齐涵芝在怀,满脸怒色的骂齐少游道:“我早知道你看我们娘儿俩不顺眼了,可你别忘了,有我在,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还轮不到你对你妹妹大呼小叫!你不是铁了心那护着那个狐媚子吗,今儿个我就让你看看,这个家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说着满脸戾色的看像角落里早在她命齐少游将其赶出去时,已跪在了当地“瑟瑟发抖”的周珺琬,“来人啊!将这个狐媚子给我捆了,拿帕子堵了嘴,即刻送到庄子上去,记得看好了,别叫她出门到处乱晃!再将她的奶娘和丫鬟也一并送去,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否则,决不轻饶!”
宁夫人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未彻底失去理智,还知道要避人耳目,只是将周珺琬主仆送到庄子上看管起来,而不是真将人直接赶出去,毕竟西宁侯府倒了霉遭了殃,他们母子也讨不了好处去!
“是,夫人!”
就有两个腰圆膀阔的婆子中气十足的应声走了进来,径自行至周珺琬面前,粗暴的一左一右架起她,便不由分说往门外拖去,力气大得周珺琬根本不能挣脱分毫,显见得是专干这活儿的。
周珺琬心下不由有些急了,头一次觉得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齐少游身上,会不会太冒险了些?毕竟齐少游的人品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了,最是自私自利唯我独尊,只要他觉得她没有可能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他便极有可能不会保她!
因忙哀声哭道:“二爷,您忘记我们之间的秘密,忘记那夜您与妾身说的话,忘了我们素日的情分了吗?您忘记了,妾身可没忘记,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您可不能在这当口丢下妾身不管啊!若不然,妾身就要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爷那夜说与妾身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了,否则,妾身便是死,也不能瞑目啊!”
既是提醒齐少游别忘了答应过她的话,也是变相的威胁他果真不保她,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一定会将他的秘密公诸于众。
短短几句话,说得宁夫人越发的怒不可遏,喝骂那两个婆子:“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堵了她的嘴,就任她满口胡吣任她发浪,是不想要这差事了是不是?”
那两个婆子闻言,方回过神来,慌慌张张便要拿帕子去堵周珺琬的嘴。
“慢着!”却被齐少游厉声喝住了,猛地站起来,一脸戾色的冲二人冷声道:“今儿个有我在,我倒要看看谁敢将我的人带走!”
说完看向宁夫人,同样满脸戾色的冷声道:“请娘将所有人都屏退,只留下琬儿,我有话与您说!”
章七十九
更新时间:2013…1…14 11:49:58 本章字数:6758
“……请娘将所有人都屏退,只留下琬儿,我有话与您说!”
眼见齐少游满脸戾色,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周珺琬便知道他十有八九是要与宁夫人说他如今已不行之事了,心下不由暗喜,让齐少游亲自将此事告诉宁夫人,可比经她之口让宁夫人知道效果更要好得多。爱豦穬剧。请记住本站由她将事情告诉宁夫人固然会让宁夫人觉得她委屈,同时却会失了齐少游的心,让齐少游怨恨她,所以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他亲口告诉宁夫人!
而宁夫人见齐少游脸上的戾色是自他出生以来二十几年之所未见,心下不由猛地一挑,也约莫猜到他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大事要与自己说,虽恼怒于他明令旁人都退下,惟独留下周珺琬之举,到底还是一摆手,令众人都退了出去,包括齐涵芳,“芳丫头你也回自个儿院里去,晚间再过来不迟。”又冲王大贵的家使眼色,示意她把好了门窗,省得让人将不该听不能听的听了去。
众人忙都屈膝应了一声“是”,便要鱼贯退出去,惟独齐涵芳满脸的不情愿,嘟哝道:“有什么事儿难道是我也不能听的?我到底是不是娘的亲女儿,是不是二哥的亲妹妹……”
话没说完,已被齐少游冷声喝断:“让你出去你便出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还是你不愿自己出去,想我找两个人来帮你?”
他说话时,一双微微吊梢的眉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整张脸也因此而笼上了一层危险的光芒,看起来让人禁不住不寒而栗,齐涵芳一个养在深闺,千娇百宠的小姑娘又如何招架得住?当即便唬得变了颜色,颤声留下一句:“出去就出去嘛,这么凶作什么!”便落荒而逃了。
这里齐少游看着众人都退了出去,方定定的看向宁夫人,脸上虽在笑,那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反而给人以一种很残忍的感觉,冷冷的开门见山道:“娘不是恼怒于我为何会背叛您,说什么也不肯娶亲,还站到祖母那边顶撞您,与您对着干,当众下您的面子吗?您不是生气于我专宠琬儿,以致府里传出我指不定哪日便会扶正了她,所以一心想让我尽快娶亲吗?我来告诉您原因,我之所以会专宠琬儿,之所以会说什么也不肯娶亲,为此甚至不惜百般恳求祖母,皆是因为,因为……”
“爷,您不能说,夫人可还在病中,您若是说了您……夫人会很伤心的……”周珺琬在一旁适时插言,表面看起来虽红着眼圈一脸的欲泫欲泣,心下却是无比的快意。
换来齐少游一个感激歉疚的眼神,随即仍定定看向宁夫人,片刻方闭上眼睛,下定决心般咬牙切齿又急又快的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皆是因为一个多月以来,我都在床上无所作为,我已经不行,根本算不得男人了,我不‘专宠’琬儿,岂非会让人动疑,我不百般抗拒眼下娶亲,岂非会在新婚之日便穿帮,我不护着琬儿留下琬儿,岂非会让她白受委屈,甚至于因爱生恨将我的秘密公诸于众?”
齐少游连珠带炮似的三个‘我不……岂非会……’,恰如平地一声响雷,炸得宁夫人当即便懵了,整个人就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也不动,亦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好半晌,还是周珺琬的哭声响起:“爷,妾身从未觉得委屈过,更从未想过果真被送去庄子上,便将爷的秘密公诸于众,妾身才只是说说而已,妾身可以向您发誓,妾身绝不会那么做的,您为什么要说出来呢,您不该说的啊,夫人还在病中,万一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样呢……”
方让宁夫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张口便要说话,然脖颈却如被一双无形的手卡住了一般,张了好几次口,都未能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只能被人抽走了浑身的筋骨和力气一般,软软的瘫倒了在被褥里。
急得周珺琬忙叫了一声:“夫人!”随即便站起来,几步抢上前,大力掐住了宁夫人的人中,又急唤齐少游,“二爷您别光愣着,看是上来与妾身搭把手,还是去外间叫王妈妈郭妈妈进来啊!”
齐少游却只是站在原地,满脸的冷笑讥诮,一动也不动。
周珺琬见状,便不再唤他,只也讥诮的勾了勾唇角,越发大力的掐起宁夫人的人中来,直至掐得宁夫人吃不住痛,总算睁开眼睛,恢复了几分神智后,方惊喜的叫了一声:“夫人,您醒了!”然后诚惶诚恐的退到了一边。
“少游,你才说的,不会是真的罢……”宁夫人恢复了神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挣扎着坐起来,满脸迟疑而不无期待的问齐少游,“对,一定不会是真的,这样荒谬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一定是我听错了!少游你告诉我,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
宁夫人一脸的自欺欺人看得周珺琬心下有多快意自不必说,亦连齐少游心下也涌起了一阵难言的快意,他甚至觉得,宁夫人会恐慌成现下这样,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要那样步步紧逼,逼得他毫无退路,只能将生命里最大的耻辱告知她的?她这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因故意笑得一脸灿烂而恶毒的答道:“娘,您没有听错,您一个字都没听错,您惟一的儿子我的确已不行了,已算不得真正的男人了,这辈子都不算得了,所以您想抱孙子的愿望,只能寄诸于下辈子了,不,这辈子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您不是还有二妹妹吗?只是外孙再好,又如何及得上嫡孙?看来您想抱孙子的愿望,是真只能寄诸于下辈子了!”
许是太绝望太扭曲,竟连说漏了嘴,说出了那句不可告人的‘您惟一的儿子我’都未察觉。
一席话,说得宁夫人本就因才昏迷醒来而惨白如纸的脸越发的惨白,整个人也是抖得有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说出的话更是句不成句,调不成调,“不,你是骗我的,你是气我的,你一定是气我的……不,你根本不是少游,根本就不是我儿子……少游自来孝顺听话,绝对做不出这样气我的事,你根本就不是少游,根本就不是他……”
说着说着,渐渐歇斯底里起来,最后更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洒在她月白的素绫中衣上,给人以一种触目心惊的感觉。
周珺琬忙适时哭道:“二爷,您不要再说了,您看您都把夫人气成什么样儿了,求您就不要再说了,不然夫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伤心后悔的还是您自个儿啊……”
齐少游见此状闻此言,这才着了忙,忙几步上前坐到宁夫人床头,给她顺起气来,又命周珺琬端了茶盅和痰盂来服侍她漱了口,亲自给她擦了嘴,才哽声道:“娘,儿子不是故意气您的,儿子真不是故意的,儿子也是心里太伤心太绝望了,所以才会迷了心窍,胡说八道的,娘,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可千万不要吓儿子,您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丢下我和二妹妹,可怎么样呢……”后面的话,也哽咽得再说不下去。
宁夫人木然的任齐少游和周珺琬服侍她漱了口又擦了嘴,从头至尾都一动也不动,满脑子只余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当初一心要打掉周珺琬的孩子,差点儿害得她一尸两命,满以为自己以后会有很多嫡孙,所以死个把个庶孙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却没想到,报应竟会来得这样快,她这辈子竟再别想抱上亲孙子!
“哈哈哈哈……”宁夫人木然了片刻后,忽然开始大笑起来,先是低沉阴森好歹有所压抑的笑,渐渐便发展成了毫无顾忌的尖声大笑,一边大笑一边还大叫:“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啊……报应啊,真是报应啊……”
听在一旁周珺琬耳里,就忍不住暗自冷笑起来,宁夫人总算知道后悔当日不该杀害真正的周珺琬母子,终于知道报应了,只可惜已经迟了,这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她真正的报应还在后头!
宁夫人笑着笑着,忽然就停了下来,满眼憎恶怨毒的看向周珺琬厉声道:“是不是你这个狐媚子狐狸精引诱得少游坏了身子的?你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方法,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掏空了他的身子?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我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就知道宁夫人知道齐少游不行了之事后,矛头第一个对向的准是自己……周珺琬忙就地跪下,红着眼圈,一脸委屈的不停摇头道:“妾身没有,妾身真没有,不信夫人问二爷,妾身真没有,求夫人明鉴……”
又望向齐少游,哀求道:“二爷,您说句话儿啊,好歹为妾身说一句公道话,告诉夫人妾身没有……”
对周珺琬之前说可以发誓不会将自己秘密说出去的“真情告白”,齐少游还是很受用的,因此一接收到她的哀求,便挺身而出为她出起头来:“娘,此番之事,琬儿的确是无辜的,从头至尾都不干她的事……”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护着她!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被鬼迷了心窍是不是?”奈何话没说完,已被宁夫人怒声打断,“你自来洁身自好,从不上那些个青楼楚馆,屋里就只得她周氏和锦云主仆两个,不是她害的你,还是会谁?就算不是她,是锦云那个贱丫头,也是她指使的,与她脱不了干系!”
说着恶狠狠的看向周珺琬,“你还不给从实招来你到底用的什么东西什么法子,定要等着我将你院里的人都拿来,给你们主仆一块儿上大刑时才招,是也不是?”
齐少游闻得宁夫人竟还想将周珺琬院里的人都拿来审问,心下又急又怒,不自觉也拔高了声音:“从当日琬儿小产至那日她无意发现……之时,我一次也没在她屋里歇息过,此事怎么能怪到她头上?如今事情不出也出了,您不知道也知道了,当务之急,便是大家集思广益,尽快拿出一个应对之策来,可您倒好,只顾着去追究这些有的没的,一心只想将事情闹大,您是想让阖府上下都知道我已算不得男人了,是想让父亲和祖母也都知道,然后名正言顺的将世子之位传给老三那个贱种,名正言顺的抬举那对贱人母子吗?”
一席话,说得宁夫人灰败着脸,没了言语。
她如何想不到此事一旦被传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齐亨那个白眼狼儿本就偏心,满眼满心只有贞华院那对贱人母子,之前若非碍于怕被御史参一本“宠妾灭妻”,只怕早抬举那对母子了,果真让他知道少游已不行了之事,让他有了名正言顺抬举那对母子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错过?只怕前脚方知道,后脚便已抬举了那个贱种了!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一定不能让本就该属于少游的这一切,被那个贱种夺了去,让那对贱人母子爬到他们母子的头上!
思忖间,又听到齐少游放低了声音,饱含自嘲和绝望的说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已经很恐慌很绝望了,可您还一步一步的紧逼我,几乎就要将我逼上绝路!不但您逼我,祖母和父亲都逼我,你们每一个人都逼我,不将我逼上绝路誓不罢休……惟有琬儿始终如一的站在我身后,给我温暖和安慰,为了我什么委屈都愿意受,为我百般周旋遮掩……可您倒好,一次次给她气受,一次次的欺凌打压她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想将她自我身边赶走,我统共就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了,您是真想逼死了儿子,才肯干休吗?”
眼见儿子满脸的苦涩和绝望,想起前阵子自己每每给周珺琬气受时她的欲言又止到逆来顺受,再想起前阵子儿子成日价都歇在外书房,甚至连自己赏下通房都被他婉拒了……宁夫人本是聪明人,到了今时今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生来好强,任何事都力争要做到尽善尽美,自诩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打垮她,谁曾想临到老来,还要面对这样巨大的打击?
不由疲惫颓然的闭上眼睛,滴下了强忍许久的泪,整个人看起来竟跟忽然间老了十岁似的。
宁夫人不说话,齐少游不说话,周珺琬自然也不会说话,屋里的气氛渐渐凝重沉闷起来,给人以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宁夫人最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闷:“罢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说任何旁的都没有用了,还是先想想要怎么解决问题是正经……”
宁夫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饱含疲惫和苦涩,但好在已大致有了章法,“第一件事,少游你必须得看太医,看太医给你把过脉后怎么说,只有找到了症状,才能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正经娶亲,总不能真就这样过一辈子罢?”
说着见齐少游明显想反驳她的话,一摆手便以不容反驳的声音道:“这事儿你必须得听我的,我是你娘,十月怀胎生下你的人,这世上任何人害你,我都决不可能害你,你放心,我自会安排好,不会走漏了任何风声的!至于第二件事,则是暗查那害你之人到底是谁,一旦查出来,不将其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说着还有意无意睨了周珺琬一眼。
却见她脸上半点心虚害怕之色也不见,反而深以为然的附和自己的话道:“夫人说得对,总要找到了症状,才还对症下药,还求爷不要再犹豫了,不然再拖下去,便是这会子只是小病,根本不怎么费力便能治好的,没准儿也拖成了大病,真遂了那暗地里害爷之小人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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