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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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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王紫东和方大遒心中的疑虑散去一点儿,心思复杂,既对姜琬抱着期望,又怕他带着米粮而来是沽名钓誉,做给别人看的,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
  轻咳一声,方大遒道:“大人长途奔波,还是先在客栈住下歇息一晚,赈灾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晚。”
  他们要看看,姜琬这个年轻的工部侍郎到底带了多少米粮过来。
  姜琬察觉二人有疑,也不点破:“二位大人请带路。”
  他一连三日在官道上奔波,满面倦色,确实是累到极限了。
  枝县的官用客栈虽然简陋但一应俱全,早有人安排了一桌小菜送至客房,姜琬换了衣裳净过手道:“二位大人不如留下来一同用饭?”
  “不了。”王紫东和方大遒几乎是同声道:“大人请。”
  他二人站在一旁,姜琬如何能吃的下去,看着还算精致用心的小菜道:“县中遭此大灾,二位大人夙兴夜寐多有操劳,本官初来乍到,无寸功于枝县百姓,怎能安心享此佳肴?”
  说罢,他放下筷子:“来人,本官从京中出来时带了一些京中的梅菜肉饼等吃食,取来,请二位大人尝尝。”
  从京中跟来的离年一愣:“公子。”
  “无妨。”姜琬道:“二位大人就不要再见外了,坐下一块儿用饭吧。”
  工部侍郎姜大人请吃的,一个小县令怎敢拿乔,很识时务地道:“如此,多谢姜大人了。”
  一顿饭吃下来,王紫东和方大遒对这位姿容秀逸的姜大人的好感度莫名上去几分,不过内心的芥蒂并没有完全消去,临走时吩咐人夜间没人的时候掀开姜琬带的马车,瞧瞧里面到底是不是全是米面,若是,那这人就有几分可信了。
  若是个沽名钓誉,来走过场的,他们也好早早想出对策。
  翌日。
  姜琬去了枝县县衙,妥县、松县两个县的县令、县丞已经早早候着了,只等看看朝廷派来的大官如何行事。
  王紫东拿了受灾人口的花名册给他过目:“这一个多月,县中的灾民没吃过一餐饱饭,野菜挖完了就靠吃观音土活命,当务之急就如大人昨天所说,要解决吃饭问题啊。”
  姜琬点点头:“先将我带来的米面做成粥、饭分发下去。”
  “大人,那后续?”方大遒问。
  昨晚他们的人踩了点,姜琬的马车上装的的确是米面,但对于枝县来说,这点粮食不过杯水车薪,救济不了三五日的。
  “本官已联络粮商。”姜琬皱着眉头道:“不过,县里的路,似乎要先修一修。”
  出京之时,胡安玉悄悄来见了他一面,那小子办事靠谱,姜琬便把此事托给他找人往皖西送米粮来了。
  “先修路?”王紫东不解地问。
  若要征工修路,青壮年劳力需求的粮食会更多,眼下……
  “对,不仅要修路,还要开挖河道。”姜琬道:“河道改道,泥沙淤积,若不及时清理,只怕再发一次洪水。”
  “这……”
  “以工代赈。”姜琬直接道:“修路、开挖河道的劳力,除了可以吃官府的饭外,还要额外的酌付工钱,自愿报名,几位大人意下如何?”
  “以工代赈?”
  闻所未闻。
  “嗯。”姜琬徐徐道:“三日之后,官府的粥棚只对妇孺老弱免费,自愿修路挖河的,可领取2倍工钱,不愿的,官府会收取少量饭钱……”
  方大遒道:“办法是好,只是大人,陛下拨给的银两只有二十万,修路挖河,少说要这个数。”
  他比了四根手指——四十万两白银。
  谁来填补这个空白。
  姜琬道:“陛下给的钱远远不够。开挖河道之后,两旁会淤出很多新的农田,这些被大水浸泡过的地方甚是肥沃,本官昨夜看了地图,估算有五百多顷,这些农田若以官府的名义开垦后再租出去,每亩一年收二两银子,二位大人算算,能筹多少银子?”
  二两银子租一亩农田,远远低于市场价的三两,临近没有受灾的大户,有谁不愿意捡这个便宜呢。
  “这,若按照姜侍郎所算,三年内重建枝县的银也有了。”
  姜琬又道:“还有被水冲垮的农田,官府若出面疏通淤积,有主的也可酌情收些工费,这些钱给雇佣的青壮年劳工,一举两得,你们说是不是?”
  “姜侍郎说的不错,我看可行。”王紫东就这么被说动了。
  其他两个县讨论了会儿,也默认下来。
  姜琬道:“几位大人要是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第一,赶紧把手头能发的赈灾粮分发下去;第二在县衙门口张贴以工代赈的公告,并让人快速通知下去;还有修复的农田认领需要缴纳工费的事儿、新出的农田买卖的事儿,都一并通知下去,张榜公布,告之于民吧。”
  五日后。
  三十几辆运粮车抵达枝县,姜琬命人用朝廷的救济银买下分发给三个县,灾民看着白花花的米面一袋子一袋子往粥棚里抗,乐的流下了眼泪。
  “这回可是来了个青天大老爷啊。”遂奔走相告。
  “哎呦,听说大老爷是新科状元出身,长的那叫好啊……”有人吃饱了扯淡起来:“也不知咱们这儿最俊的姑娘是谁家的,要是能攀上姜大人这样的,咱们皖西以后有好日子喽。”
  “姜大人还未婚配?”有人接茬:“我说李老三,你可打听清楚了?别弄巧成拙了。”
  ……
  等到道路、河道、农田开始清理,有人领了工钱回去,其余的人坐不住了,纷纷前往衙门报名,给姜琬说亲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京中。
  “陛下。”大太监王福全端着新沏的茶进来:“皖西的折子到了,您看看?”
  皇帝今日气色颇好,蔼声道:“怎么?告发姜君逸的?”
  王福全笑道:“哪儿能呢?陛下看人哪儿能走眼。姜侍郎啊,在皖西可是做了几件大事呢。”


第151章 大婚
  裴据拈起折子看了一会儿; 声调不自觉高亢几分:“这几件事办的还像样儿。”
  单就“以工代赈”这一条,他就十分满意。
  姜琬这人,不似朝中其他老臣那般迂腐; 可堪大用!
  “陛下; 那这折子?”王福全很有眼色地试探:“您批复吗?”
  皇帝瞧了他一眼,起身走了两步:“皖西这三县,再减免两年税赋。姜君逸,”他眯着凤眸道:“朕给他个惊喜吧。”
  ……
  一个半月之后。
  京城。
  “轿里坐的可是姜侍郎?”
  姜琬正在打盹,听见有人拦路,立刻掀开轿帘; 见着来着的瞬间; 他讶了讶:“王公公,您这是?”
  王福全笑的眼睛眯缝着:“先别回姜府; 陛下等着您呢。”
  姜琬在皖西停留了两个半月之久; 接到回京圣旨后; 他不曾耽误片刻; 立即便动身了; 正是心有所系——不知京中的佳人眼下如何了。
  “公公; 容在下先去宗府瞧上一瞧。”
  王福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陛下说您得先去见宫里。”
  姜琬:“……”
  五月天乍暑,日上三竿的当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惊的; 一身汗透出来; 他面上泛起一层绯红; 浑然不似风尘仆仆远道赶回的那般憔悴; 皇帝见了姜琬笑道:“姜公子满面春风的回来了啊。”
  姜琬行完大礼之后苦笑:“臣让陛下见笑了。”
  “来啊,给姜侍郎喜上加喜。”裴据笑道。
  王福全笑盈盈地退了出去:“是,陛下。”
  姜琬不知他要做什么,愈加紧张:“这,陛下……”
  裴据缓缓道:“君逸,该娶媳妇了。”
  姜琬:“……”
  是啊,我就是急着赶回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娶媳妇的。
  不是,这跟您老人家有关系吗。
  隐隐有环佩叮咚之声传来,姜琬正了正面色,目不斜视地跪在地上,生怕是皇帝后宫的宠妃或者什么人来了。
  “陛下。”那女子清音一起,他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地用眼角的余光寻找过去,正好她也看了过来……
  “哈哈哈,你们果真是心有灵犀,两情相悦。”裴据很接地气地玩儿了一把昏君:“朕本来想夺爱的,可你们两个……。”
  姜琬:“……”
  不,我记得您老人家看上的不是我老婆。
  宗小茹:“……”
  陛下,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福全:“……”
  主子,您今天没吃药吧。
  裴据看着几人一脸的懵,无奈笑笑:“王福全,取笔墨来,朕现在就下旨给他们二人赐婚。”
  宗小茹:“……”
  “陛下,家父……”
  裴据打断她道:“不碍事,朕会着太医院全力救治宗太傅的,一定耽误不了你们拜堂,呵呵呵。”
  姜琬被这两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的几乎窒息,太好了,宗太傅还活着,活着……
  “看来姜侍郎还不知道。”王福全这个助攻当的不错:“宗太傅身边,一直有陛下的人,这次舍命相护总算保了太傅一命。”
  姜琬闻言周身一冷,宗家里面竟藏着皇帝的人,这些人,一开始就是奔着保护宗家父女的目的去的吗?
  还是监视。
  皇帝点点头:“朕的老师自然不能死在宵小的手里。”
  宗小茹微微偏头和姜琬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几乎同声道:“陛下大恩,宗家时刻铭刻于心。”
  “去吧。”裴据略懒怠地往龙椅上一坐:“朕累了。”
  嘉元元年三月,新帝承袭年号的初年,穿过来的第八个年头,姜琬时年二十二岁,刚到法定婚嫁的年龄。
  宗小茹长睫轻掩,娴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侍婢们为她梳妆挽髻。
  十七岁的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加上略带英气的五官,浓妆艳抹反倒失了气韵,因此她指了指胭脂盒子,示意她们用些淡的脂粉。
  侍婢们了然,巧手片刻为她画了个淡淡的飞霞妆,再绾起柔细乌亮的长发,最后带上冠钗。
  身侧伸过来一面铜镜,姜如玉笑嘻嘻地道:“弟妹,真美。”
  宗小如抬起睫羽,揽过铜镜,娇羞带怯地瞥了一眼,便递还给她:“如玉姐。”
  接回铜镜时,姜如玉捏了捏她正红色的金线绣着百子闹春的袖口:“可算要把你娶回我们姜家了。”
  宗小茹低头浅浅一笑:“我……我不知道他……”
  房里有没有女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纳妾。
  如果姜琬房里有人,她过门之后,她们是不是就要抬姨娘了,倘若这样,她可要提前备着些首饰什么作为见面礼的。
  “……”姜如玉愣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宗小茹要问的事儿,却不直接答,挑着笑道:“他呀,除了你,我们府上的女孩儿都是摆设。”
  瞧见低着头出去的侍婢,她又道:“我要是个男子,绝不会把府上最漂亮的挑来服侍你。”
  方才那低头出去的女子,正是去年姜琬外放之前送过来照顾宗小茹的丫头——清莲,人如其名,长的清丽似荷,又心灵手巧,她是姜府进京的时候买回来的,□□了几年,做事十分稳妥,比谁都要得姜母中意,她被送到宗府时,老太太还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呢。
  姜如玉不提还好,一说起清莲宗小茹脸上蓦地闪过一缕忧色:“如玉姐,老太太的意思可是让我把这丫头……”
  说服姜琬收了房吗?
  姜如玉摇摇头:“平时多聪明一个人,怎的遇上这事儿就傻了?老太太即便有这个心思,也不会在你过门的当年往他房里放人,你可是多心了罢。”她俯身凑在宗小茹耳边悄声道:“姜家再好的丫头,以后也都是凭你使唤的,这就是琬哥儿的意思。”
  宗小茹闻言愈发羞涩,慌忙唤了人进来:“你们仔细点儿,今日万不可出差错的。”
  一个模样端庄的年长女子拿了盖头过来:“小姐,快上轿了。”
  宗小茹顺势让她把自己蒙了起来,不再和姜如玉说话。
  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姜琬这一日穿了红色里衣,外罩玄色锦袍,玉面映在满眼喜庆的红色里,愈发显得温润如玉。
  “公子,上马吧。”他身边的小厮离年换了一身新装,笑的大牙都藏不住:“哎,哎,您慢点,时辰还早着呢。”
  姜琬看也没看他就跨上了挂着大红绸布的白色骏马,坐稳后丢了一袋子喜钱过来,“去的晚可没有赏钱了。”
  离年嬉皮笑脸地掂了掂手里的分量,忽然想揍人——凭什么他们都拿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而自己只有一袋沉淀的的铜钱!
  过分,哼!
  喜轿过处,红妆十里。
  人声、乐声喧天中,宗小茹的轿子终于停在了门前,姜琬看着丫头们扶着身穿嫁衣的她从轿中出来,一时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脑中涌上来的又是那个终极问题,搅的他心不在焉,直到肩膀上拍过来一只手,姜琬才倏地回过神去:“秦兄,你……回来了?”
  秦真自从去年跟着梅三韧平了慕容深的叛乱后就一直戍守边关不曾回京,乍然相见当真有些意外。
  “我偷跑回来的。”秦真似真不假地道:“回来蹭点儿你小子的喜气,不然要打一辈子光棍喽。”
  姜琬的目光落向内院,眉目微皱,微叹了口气:“陛下登基后至今没有册封后宫,连个婕妤都没赏给谁。”
  他外放的日子,裴据曾微服来过姜府一次,和姜如玉单独见了一面,至于说了什么,外人谁也不知。
  秦真掩下失落,脸上挂着真诚的笑意:“哥哥这次是来喝喜酒的,快,快去应付完长辈咱们不醉不归。”
  姜琬豁达一笑:“等着。”
  繁复的婚礼仪式开始了,他执起宗小茹的手跟着司仪给长辈磕头敬酒时,心中竟被放空了一样,满满的竟是对婚后日子的憧憬和想象。
  ……
  觥筹交错中,天色由明转暗,又在推杯换盏中由浓渐淡。
  姜琬送走来客推门进来时,一眼便看见琉璃茶几上搁着一碗醒酒汤,丫鬟婆子得了不少的喜钱,精神的到现在连个盹都没打,忙迎上去:“公子,夫人吩咐给您温在这里的,您趁热喝了吧。”
  姜琬:“……”
  他今晚特意多喝了几杯,太清醒了容易想的多……。
  “你们都下去吧。”
  “公子,交杯酒还没喝呢。”一个伶俐的丫鬟上前,笑着端了一小盅香甜的女儿红给他。
  姜琬挥挥手:“不用服侍了,我自和夫人喝去。”
  丫鬟婆子见他眼角飞了些红,知是醉了,嗫喏着道:“夫人……”
  宗小茹柔声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守着了。”
  这里有他们两个就够了。
  “你竟蒙了一天的头,闷没闷着?”丫鬟婆子散去后,姜琬掀开喜帕,一愣:“忘了忘了,我去打盆水来。”
  新娘子还没卸妆呢,他竟急着把下人打发出去了,真是糊涂。
  “别。”宗小茹低低唤了他一声:“她们肯定守在门口,我去吩咐一声。”
  她刚起身就被姜琬拉住了下手腕,又立时松开,那双英俊的眸子凝着她:“等我仔细瞧瞧。”


第152章 转运铁盐使
  新婚才不过旬月; 朝中一旨令下; 把姜琬从工部挪了出来,命他出任翰林院学士,与中书舍人、国子祭酒等人轮流留宿宫中; 以备皇帝夜间有事相询。
  走马灯似的更换岗位; 姜琬也没什么意见; 只要别让他造陵修坟,其他差事都算是差强人意吧。
  “琬哥儿。”这日才从宫中值宿回来; 姜母急急叫住了他:“你去胡家看看; 安玉的舅舅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怎么说罢官就罢官了?”
  姜琬一怔; 这才反应过来姜母问的是京兆尹胡真珝的事儿; 他道:“官场沉浮实属正常; 祖母不必大惊小怪。”
  胡安玉的舅舅被罢官,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胡真珝是前年当上的京兆尹; 京中王公贵族、大小官员,官场上尔虞我诈; 关系勾连错综,稍一不甚就卷进了这个或者那个漩涡; 他这次马失前蹄; 大概和新帝登基之前的事儿有些牵连吧,姜琬听过一耳朵; 但其中具体的缘由; 他便不知道了。
  “去胡家看看吧。”姜母一再催促:“安玉那小子; 不知急成什么样子了呢。”
  姜琬道了声“好”,借着更衣的由头回到房中问:“小茹夫人,今日老太太听说胡家的事儿后急的不得了,你说我该不该这时候去胡府?”
  “你都有主意了还来问我?”宗小茹回头浅笑:“我知道你在避嫌呢,怎么好再怂恿你去?”
  说完她踮脚伸手想去刮姜琬的鼻子,白嫩嫩的一截手腕蓦地就被他抓在手里:“如果这次姜家袖手,旁人说起来,终究是不义。”
  胡安玉和他的关系终究不那么一般,京中谁人不知他们相交深厚,此时他不做些雪中送炭的事儿真没法交待。
  “既然夫君这么说了,那还是去看看吧。”宗小茹一点儿正经都没有:“要我陪夫君去吗?”
  姜琬:“……”
  “我若去了,必定被牵连,到时候传到陛下耳中,更要迁怒胡家了。”
  皇帝这次拿胡真珝开刀并不是和胡家有什么宿怨,不过是抓个典型给那些欠教训的世家和旧臣们看的,似乎没有大动干戈之意,不然不会只罢了胡真珝的官儿了事,连人命都没出,应当算不上大事。
  ——但是,一旦姜琬出现在胡家,更或者想为胡真珝说句话的时候,不出意外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跳出来说他和胡家结党,然后拉出他们的诸多罪状,最后的最后,说不定就成十恶不赦之罪了。
  不敢。
  “原来你晓得此中利害。”宗小茹轻笑了声,道:“胡家这次怕要破财消灾了。”
  “破财消灾?”姜琬来回踱了几步,豁然道:“可不。眼下国库里面……”
  他顿了下,伸手揽过宗小茹,凝神静气地看着她,没说话。
  国库艰难,户部拆东墙补西墙,艰难的不得了,皇帝也整日为朝廷的开支头疼,动不动就化身火龙,逮谁向谁发火,闹的宫里哀声一片,时时默求财神爷显显灵,天降一位救朝廷于水火的金主。
  “胡家,也不知舍不舍得。”姜琬犹豫着道:“胡安玉那小子自从出了事就不登姜府的门了,咱们还没怎么着呢,他倒先避起嫌来了。”
  胡安玉若是上门求他,而姜家之后没有动静,皇帝知道了不可能迁怒,谁在情急之下不拼命抓根救命稻草呢。
  所以胡安玉上门没事,可姜琬若去了胡家,那传扬出去,性质可就变了。
  “悄悄知会他一声吧。”宗小茹道:“我明日出去买小玩意儿,随口让人带句话,引他过来再说。”
  隔日。
  姜琬没等到胡安玉,却被门房堵住耳语了句话:“胡公子说他准备离开京城。”
  意外之下,姜琬的脸色蓦地变了,压着语气问:“什么时候?”
  门房摇摇头,对方没说。
  姜琬原地愣了会儿,掸掸身上的落花,青丝在春日阳光中泛着鸦青色的光泽,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拔腿快步出去,往宫里去了。
  “唉哟姜大学士,您来的可算巧了。”一个老太监看见姜琬哈着腰凑了过来,脸拉的苦大仇深:“陛下正琢磨着要将老奴们赶出宫去……”
  “张公公。”姜琬扶了他一把:“这是为何呀?”
  “宫里缺钱啊。”张姓老太监摇摇头道。
  自叛乱平定依赖,京中驻军、人口逐年递增,对粮食和布匹的需求日益增加,原先从西北和中原转运到京中的物资已经远远满足不了日常开支,户部和工部不得不建议朝廷大力发展漕运,以便于从江淮和湖广等地调运粮食、布匹入京,但是扩展漕运需要朝廷牵头,出人就不用说了,用钱还是第一位的啊。
  姜琬进到上书房时,里面挤了七八位老臣,人人面带忧虑,压抑的叹气声此起彼伏,有人急的话卡在喉咙里,嗡嗡嗡的一片,却听不清每个人在说什么。
  裴据看了姜琬一眼:“先帝时宗太傅曾说过江淮的租赋之粮一直是转运至京城沧州的粮仓屯起来,而后再按需运往京中,从沧州调拨粮食给京中,上万辆牛车待命,朝廷承担一切费用,这笔支出不小啊,不如直接运粮进京。”
  姜琬没接话,脑子飞速算了下,才和身边户部的人低声道:“就算江淮、湖广的粮食直接运入京中,存放在哪儿呢?修几个粮仓比使用牛车的代家还高。”
  那人点点头:“陛下的意思,是直接让京中居民把粮食屯在自己家中,京郊的驻军各自也屯个一年半载的粮食,暂时缩减下国库的支出。”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姜琬道了声,竖起耳朵听老臣们争吵,末了才对裴据道:“陛下,江淮、湖广富饶之地的粮食进京向来是朝廷出人出钱,朝廷为此开支巨大,且江淮、湖广又没好处可拿,臣想了几日,不如……”
  把这事儿放给江淮、湖广两处的官员。
  他们惯来官商勾结,多少商人蠢蠢欲动想做京中的生意,若他们接了此事,必然有商人闻风而来,虽说会抬高粮价,暂时转嫁压力到民间,但好歹能保住朝廷的有效运营费用,也是一件划算的事儿。
  他顿了下,话没直接说出来。
  粮食转运一直捏在朝廷手里,就是为了防止地方有变卡住朝廷的喉咙,现在他提议把喉咙给别人去管,怕裴据说什么也不肯同意的。
  果然,裴据冷冷开口道:“江淮、湖广从朝廷拿的好处了,竟也不知回馈朕些,这等忘恩负义的官员,实不能再给大权的。”
  有人斜睨了姜琬一眼道:“姜学士出的主意是好,可让江淮、湖广的官员来掌控朝廷供给实在是死路一条,行不通,行不通。”
  裴据无奈地笑了声:“君逸,你还太年少。”
  姜琬:“……”
  我特么活了两辈子好吗。
  “权宜之计,也不是不可以放权给他们,等燃眉之急一解决,陛下再收回大权,撤换官员,岂不是一举两得?”有人觉得这似乎是个路子,试探着说了个折衷的法子。
  “要不陛下仿唐制,朝廷设置转运盐铁使,专管地方运输事务……”
  “……”
  集思广益中。
  裴据斟酌了半天,到最后阖上凤眸俨然睡着了一般,久久未开口。
  老臣们说的口干舌燥了,声音渐渐的也都熄了,叹气声再气,又陷入僵局之中。
  姜琬此刻才想起来,他是来见裴据说胡家的事的,便上前了一步,轻声唤道:“陛下?”
  裴据点点头:“你说。”
  姜琬道:“臣知一人,他能缓解陛下燃眉之急,不知陛下愿不愿意召见他听听?”
  裴据伸出指头敲了敲龙椅:“你说的这人是胡安玉?”
  那小子,似乎还不到二十岁吧。
  “正是。”姜琬坦荡道。
  “他有什么能耐?”古人轻商,裴据没把一个商人放在眼里。
  “无他,认识三教九流而。”姜琬道。
  裴据冷哼了声:“那就传他入宫见见吧。”
  他眯眸打量着姜琬,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君逸,他们说的未尝不可。”
  姜琬一时没反应过来:“陛下要设置转运盐铁使?”
  唐时转运盐铁使的地位很高,不单是转运盐铁,最主要是是掌控着朝廷的漕运和陆运,非常有权,不过非常时期,这可是天大的难事,不知谁有够倒霉出任这个位子呢。
  “嗯。”裴据很直截了当:“朕打算升你的官。”
  姜琬:“……”
  好事就这么落到自己身上了。
  不,呸,重担啊。
  “拟旨,擢升姜琬为检校户部尚书,充江淮转运使;擢升徐玧为检校户部尚书,充湖广转运使,明日就赴任吧。”
  裴据逐字逐句地道。
  姜琬:“……”
  “谢陛下。”他给跪了。
  他不是来讨要官职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一瞬,有种再一次穿越的感觉。
  整顿漕运,为朝廷找钱不是容易的事儿,方才那么多人都想到了这个办法,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自荐的,逼得皇帝没办法不点名。
  怪就怪他这时候不该进宫来着……


第153章 户部尚书
  姜琬前脚出宫; 随即便有人向裴据进言道:“漕运乃国之大事; 中唐时刘晏改□□为国运,姜转运使反其道而行,改国运为□□; 陛下觉得可行吗?”
  裴据点点头; 失笑道:“怎么宗太傅开始关心起国事了?一出山就和爱婿唱对头戏啊这是。”
  从前漕运一直是国运; 为此朝廷每年要承担大额的漕庸,现在这笔钱被姜琬一笔抹去了; 他高兴都来不及; 哪里会考虑可行不可行的事儿。
  即便不可行,那也有姜琬撑着; 他暂且可缓上一缓了。
  宗东方大病初愈后修养了好一阵时日; 裴据令人勿扰他清净; 这不,前几日实在思念自己老师太甚; 才命人悄悄从郊外的皇家园林里接了过来,就安置在东宫后院的上房里; 除了裴据自己,别人谁都没能见到他的面呢。
  姜琬也不例外。
  “老臣是怕姜转运使太过年轻; 贪功冒进以致于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老臣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实不想被他牵连。”宗东方一本正经地道。
  裴据睨了他一眼; 又笑道:“朕可不舍得治太傅的罪; 就算姜琬犯了错; 那也和宗家没有关系。”
  “谢陛下隆恩。”宗东方赶紧谢了恩,才道:“唐中期刘晏任转运使后漕运由□□改为官运,江淮的漕粮转运完全由朝廷负责,沿线各州县均不直接参与此事,从江南到长安的数千里漕道完全放在朝廷手中,为防止沿岸百姓私开闸门引河水灌溉田地,刘晏在漕道要紧之处设置十三处巡院,巡院常驻皆选拔年轻有为的能吏充任,十三巡院的官员只负责维护漕道而不负责漕粮转运,换言之,他们只要保证漕道畅通即可。”他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姜转运使若要改官运为□□,这十三处巡院怕要先裁撤掉吧。”
  南朝在漕运上循唐制,在漕运线上仍设十三处巡院。
  裴据蓦地站起身来,行至宗东方身边弯腰道:“老师,朕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儿,可朕没办法,姜琬,他必须在这个时候给朕顶上去。”
  皇帝很坦诚,他要姜琬去做的这件事,就是其他人不愿意干的。
  宗东方闻言眸色微不可见地动了下,继而淡然道:“姜琬深受君恩,理应鞠躬尽瘁。”
  “老师这话说的不错。”裴据眯眸:“不过朕——自然也不会让他为难,若十三处巡院挑事,朕自然会护着他。”
  “那老臣替小女谢陛下了。”
  有皇帝这句话,自己女儿似乎不会早早变成寡妇了。
  “哈哈哈哈……”裴据爽朗地笑起来:“老师放心,朕视宗姑娘为妹,自然不会亏待她的。”
  宗东方又谢过他,才委婉提了句:“听说陛下方才还召见了胡安玉?”
  “嗯。”裴据似乎有些烦躁:“市井商贾,朕与他话不投机。”
  宗东方心道: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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