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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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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小茹的办法并不高明; 却是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的,又因为发生的突然; 他们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只能措手不及被动地等着新帝的动向。
  “唉; 依我看,那姜琬一伙儿怕是狗急跳墙了,要不; 咱们也抓他的人?”于忠有点生气; 回想之下抹着冷汗道:“瞧我出的这馊主意; 小姐已经被封为郡主了; 咱们还抓人干嘛。”
  说不过去。
  南朝没有出过权臣,慕容深底气不足,不敢做太出格的事儿,他闷声道:“我先进宫去看看再说。”
  新帝裴据坐在金线绣着飞龙的软榻上眯着眸,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模样; 见了姜琬:“朕就知道君逸你会来见朕的。”
  姜琬愣了愣; 他这算不算九死一生:“臣未能为陛下登基出力; 羞愧万分,已是腆着脸来见陛下的。”
  瞬间入狱瞬间又看到新君,丧与燃之间的酸爽真是没法形容了。
  裴据淡笑道:“你我旧相识,说这个干嘛,朕也是身不由己。”
  他朝后看了下又道:“父皇和母后一天去了,这天下又不完全姓裴,朕……”
  他的眼神黯然下去,睨着姜琬不再说话。
  姜琬心道,裴丰和慕容深这次并未真的动摇朝廷的根基,他从狱中出来,那些看守的人见了皇帝的腰牌竟然恭恭敬敬地让他通过了,说明什么,大多数人还是认裴据这个皇帝的,甘愿为名正言顺的皇帝卖命,而不是听慕容深的。
  “陛下。”他正要委婉地表个忠心什么的,忽然听外面传慕容深来了,姜琬便不再说话,默然跪在一侧,心里忐忑个不停。
  他害怕慕容深,害怕他报复。
  但却不得不赌。
  “陛下。”慕容深穿着官服,须发半白了,可见这些年没少殚精竭虑,他朝裴据行了礼后道:“小女自幼无人教养,留在宫中怕不妥,还请陛下让臣把她领回去吧。”
  他没绕一点儿弯子,上来就挑明了路青荷的事情。
  他这么沉不住气倒让姜琬惊了惊,心中诧异他的城府这么些年是如何从边境跑到北夷,又是如何在北夷国师的位子上呆了十几年的,难道单靠侥幸和他那些歪门邪道?
  “大元帅有所不知,漫城郡主生性沉稳,正好替朕管教宫中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郡主,怎么,难道大元帅不想为朕分忧?”裴据挑着笑意道了句。
  “不敢,不敢。”慕容深道:“臣十分荣幸。”
  裴据不愿意再说这件事:“那就好。”
  他斜了一眼姜琬:“听说姜大夫之前在狱中被关着?所犯何事啊?”
  慕容深怔了下道:“臣不知。”
  先帝时候的事儿他怎么敢说知道呢,撇清关系还来不及。
  裴据又是一笑:“前些日子朝廷动荡不安,冤狱盛行,朕即位后一直想大赦天下,大元帅看着可行否?”
  慕容深喉咙里又涌上一口心头老血,娘的,这明摆着是要放姜琬出来之意,可裴据说的光明正大,他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道:“陛下要大赦天下,臣无异议,只是刑部尚未得知陛下旨意,什么人能大赦什么人不能大赦,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拟定。”
  他怕皮球踢到了刑部,心道,按照历年大赦的条件,姜琬这种带着“谋反”罪名而入狱的根本不在大赦之列,你想弄他出来跟我作对,门儿都没有。
  裴据皱了下眉目:“漫城郡主今日百般求情,朕还以为你们父女一条心呢。”
  慕容深有些不自在:“小女什么都不懂竟在陛下跟前妄言,都怪臣家教不严。”
  “呵呵。”裴据道:“朕看漫城郡主倒是个真性情之人啊。”
  他早听说过路青荷对姜琬的一片痴心,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她都嫁为人妇了还不死心,竟然还在被人卖了情况下处处为心上人求情,这种女子,真真是可怜又少见。
  慕容深攥了攥拳头,咬牙没说什么:“臣替小女多谢陛下夸奖。”
  姜琬听着他们君臣一句一句的过招,心中抽搐着疼,路青荷这件事,他做的真他娘的不是人。
  可若不这样,恐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转机,他没法放弃这个机会。
  “来人,带大元帅去见见漫城郡主。”裴据难得地“发善心”道。
  慕容深并不想见女儿,他怕被人抓住弱点,尽管已经暴露的十分明显,可君命难违,他只好硬着头皮从御书房退出来,跟着宫里的小太监往后头去了。
  御书房里,新帝端起茶抿了一口:“姜君逸,你说咱们这样就扳回一局,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他心里没底,如在云里雾里。
  姜琬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陛下是怕慕容深故意示弱,而后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咱们?”
  裴据点点头,拿起御暗上的玉玺在什么东西上敲了下:“朕不能留你,你还是回狱中吧,裴丰。”他顿了下道:“这个给他。”
  他把一块金帛扔到了姜琬面前。
  “陛下。”姜琬双手捧起那块金帛,迅速地塞到了衣袖之内。
  “你速回去,晚了什么东西都带布出去了。”裴据道。
  趁着现在慕容深被羁绊在宫中还没反应过来的空子,先把紧要的事情办了吧。
  心中的不安愈大,对慕容深的恐惧愈深,他只好不计前嫌地和裴丰联起手来,就算将来他落个被废被鸩的下场……那这皇位上坐的至少也是裴氏的人,而不是慕容深一个外姓之人。
  更何况,裴丰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先帝真是仁慈的可以,竟没早下手灭口,裴据在心中自嘲了片刻,对姜琬道:“去吧,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第148章 书生
  姜琬匆匆拜别裴据,一刻也没有耽搁地回了狱中; 连个眼神都没来得及分个宗小茹; 直接来到裴丰跟前道:“殿下; 陛下说一切托付给您了。”
  见他要从袖中掏什么出来,裴丰立即制止:“罢了,烧了吧,本王信他就是了。”
  “殿下,那您如何出去?”姜琬讶然道。
  裴丰被慕容深摆了一道,似乎手中已经没有筹码可以出去扭转局势了。
  “如果不是怕搅动一场血雨腥风,本王,有什么不能出去的?”裴丰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宗姑娘,该回府了。”
  姜琬这才想起宗小茹还在等着她的腰牌出去,抹了一把冷汗歉疚道:“小茹; 对不起,你快走吧。”
  他把那枚温润如玉的腰牌郑重地放在她手上:“顾玠和郑景或许在找你; 出去之后; 只要能自保就好,其他的; 你不要再管了。”
  宗小茹也不啰嗦,深深地看着他道了句:“保重。”
  姜琬有些伤感:“保重。”
  等他们都转身走了; 他才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说不出的无力感。
  血流漂杵; 浮尸千里。
  这是姜琬对政变的印象; 他前世在书中看过太多; 照理说该有心理准备的,可当他一想到要身临其境时却不受控制地害怕起来。
  “姜侍郎。”一个小狱卒跑过来看了他一眼:“咱们都知道兵马大元帅,啊呸,慕容老贼不是东西,毅王殿下出去肯定能扭转乾坤,您为何留在这里不走呢?”
  姜琬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牢狱已经任人随便进出了吗?”
  难道慕容深没放人在这里监管。
  “殿下出去的时候,杀了人。”小狱卒语气冷漠地道:“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姜琬:裴丰这是和慕容深彻底撕破脸皮了?
  “唉。”小狱卒叹了口气:“这世道已经乱了,你走吧姜侍郎,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姜琬听他说世道乱了,脑子里嗡的一声,好似已经听到了外面的金戈铁马之声,他踉踉跄跄地起来,对小狱卒说了句:“谢谢你,我走了。”
  被外头强烈的光线灼了下眼睛,姜琬下意识地站住了,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哭爹喊娘的声音突然此起彼伏,紧跟着人群四散逃窜,冲撞的他几乎站不住脚步。
  出事了!
  姜琬顾不得想许多,撒开脚步就跑,提着一口气跑回了姜府,找了半天才发现姜母领着一家老少躲藏在府中最不起眼的一间柴房里,外头堆放着些财物,已经伪装成人去楼空的模样,看来早做了被洗劫的准备。
  “琬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一家老少见着他纷纷抹起了眼泪。
  姜琬惊魂未定:“祖母,阿爹阿娘,是我拖累你们了。”
  姜徵看了他一眼:“琬哥儿啊,你注定不是乱世的英雄。”
  这个儿子他是看透了,有些才气,盛世的时候做个能臣大概尚可,若遭逢乱世,怕要埋没了。
  姜琬心道:是是是,我是没有那个打打杀杀的魄力,我承认。
  一家人躲起来听外面喊杀声震天,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姜琬一会儿便坐不住了,他道:“我出去看看。”
  他娘一把拉住姜琬:“你去哪里?宗家……”
  她就知道姜琬肯定放心不下宗小茹。
  姜琬哑着嗓子问:“不去宗家。秦真来过吗?”
  那小子自从从姜府走了之后就再没消息,难不成和老上司梅三韧将军占山为王去了?
  姜如玉红着脸道:“昨夜似乎来过。”
  姜琬:“……”
  什么叫似乎来过。
  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姜徵插话道:“如今都是自身难保,谁也指望不上,琬哥儿,你一个书生,别出去凑热闹了。”
  等着新皇帝力挽狂澜稳住局势再说吧。
  姜琬无声地摊了摊手,姜徵那句“你一个书生”刺激到了他,他脸色白了白:“父亲,我有事,你别管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一旦动乱来了,手中没有兵权,再多的才华似乎也抵挡不住沦为刍狗一般的命运。
  ……
  外面愈发混乱,忠于朝廷的将领一看裴丰出面了,纷纷投到他的麾下,追着慕容深的兵到处跑,而慕容深也不示弱,挂着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金印到处调兵为自己所用,双方斗法不断升级,暂时谁也压制不住谁,两两僵持中。
  姜琬拉住一个军士模样的人问:“这位大哥可知道梅三韧将军在哪儿?”
  他出门之前在脑中盘桓了一阵,朝廷的将领他都模模糊糊地知道他们在那里戍守或者打仗,只有梅三韧这个人目前去向不明,或许……是裴据手中的一大筹码吧。
  莫非,裴据放裴丰出来跟慕容深斗法,他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吗?
  姜琬打了个冷颤,觉得漩涡之中人人心思莫测,彀中彀,局中局,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知。”那人看他长的俊气,和善地道了声:“小兄弟你这是打算投军啊?不错,正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不过,要投还毅王殿下麾下吧……”
  姜琬没心思听他说后面的,道了谢:“我一个大哥在梅将军手下做事,这么一乱,家里人担心他,让我出来找找人。”
  那人哦了声,听见远处自己人的哨子声,握紧腰中的刀飞也似地跑了。
  “你……”姜琬正要去问别人,忽然被人从后头捂住了嘴巴拖到城墙后面的隐蔽处:“姜大公子不够惜命啊。”
  见是郑景,姜琬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郑景嘘了声:“奉陛下之命,来看看两个老东西死了没有。”
  姜琬:“……”
  果然,裴据把裴丰放出来,意在让他和慕容深二人互相残杀,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姜琬睃了他一眼:“陛下未免太心急了。”
  郑景道:“嗯。连顾玠都用上了你知不知道?”
  “不知。”姜琬叹了口气:“说不定是好事。”
  “是啊。”郑景随口道:“日后就是有功之臣了。”
  姜琬道:“看来陛下这次是胜券在握啊。”
  “□□分吧。”郑景顿了下:“慕容深早晚被诛杀。”
  二人说话的功夫,不远处又是一场恶斗,隐隐的能闻到血腥味儿,姜琬险些呕吐出来,他强忍住不适道:“兄弟,这次我真觉得自己无用。”
  郑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若叛乱落实,陛下还是要召你回去重用的。”
  “兄弟,你知道宗府如何吗?”姜琬不想说别的了,直接道:“我怕他们被报复。”
  郑景面色凝重:“听说慕容深从宫里出来便派人去了宗府。”
  姜琬脑中嗡的一声,拽着郑景道:“跟我去一趟。”
  郑景甩不开他,一边跑一边道:“你现在就是去跳火坑,姜琬,你听我说,宗家肯定保不住了……”
  “保不住也得保。”姜琬一股血气冲上来:“郑景你他妈不够意思。”
  “姜琬,我试图找过他们,唉,宗家父女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死犟,非留在府中。”郑景怼了他一句,两个人皆是脚下生风,直奔宗府而去。
  ——
  姜琬怎么也没有想到,往常的太傅府中竟会变成人间地狱,刺目的血流了一院子,青墙黛瓦上滴滴答答的还在流,杀人的狞笑着,还未死绝的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一瞬,他差点跌倒在地,不管不顾地大叫道:“宗姑娘!小茹!”
  郑景抽刀砍了两个正在肆虐的,骂了句:“娘的,慕容深真是丧尽天良。”
  姜琬冲进屋中,到处不见宗东方父女的影子,心中凉了个透,怕是——他们已经遭了慕容深的毒手了吧。
  “公子。”绝望至极中,一缕细微的声音从幔帐下面传出来,姜琬一个激灵跳过去,循声扒开遮蔽,见到人他深喘了口气,立即宗小茹捞出来抱在怀里:“我来迟了,太傅呢?”
  宗小茹怔了下蓦地泪如雨下:“一个时辰前家里闯进来数百名手执大刀的人,家父不肯躲藏,端坐在正堂之内,怕是遭了毒手了。”
  姜琬:“不,没有,小茹你别乱想。没有,不会的,不会的。”
  他一边安慰宗小茹一边回忆,从正堂穿过的时候那里没有多少血迹,宗东方应该没死,没死。
  府里的侍卫不是摆设,姜琬觉得他们一定护住宗东方逃了出去,他还心存一丝侥幸。
  宗小茹摇摇头,忍着没哭,也不说话。
  姜琬望了外面一眼:“我去帮帮郑景,你在这儿别动。”
  慕容深派来洗劫宗府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被郑景和姜琬反杀几个,逃了几个,片刻后只留下遍地的尸身,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姜琬的手在杀人之后软的提不起来,前世他没历经过血腥,这辈子原主又是个绣花枕头,身体里缺属于男人的嗜血的荷尔蒙,他头晕了一阵,强撑着道:“郑公子,多谢了。”
  郑景苦笑一声:“怪我没顾念到他们。”
  他知道姜琬曾对此心存期望。
  姜琬扔了刀往里面走,他要带宗小茹回家。


第149章 复仕
  他再次进来的时候; 宗小茹已经敛了哭意:“公子该去和毅王殿下一同对付慕容深。”
  朝庭必胜,谁加入朝廷军都会捞到平叛之功的。
  “我先送你回姜府; 然后便去。”姜琬道。
  宗小茹脸色苍白,眼神却笃定执拗:“我不会去的,你走吧。”
  姜琬不知她在想什么; 鼻尖淡淡的血腥气息扰的他心神不宁:“你我有婚约在身,宗家乍然遭逢此难; 姜家若此刻冷眼旁观留你一人在此; 来日京中人人戳着姜家的脊梁骨骂人,到时候姜家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宗小茹微微垂首; 手上蓦地端起茶盏:“今日公子能赶来救我就够了,公子请速回吧。”
  姜琬瞧着她莹白的手指把着青色剔透的玉盏,眸光动了下,叹口气道:“在下告辞。”
  她不肯离开宗府,大约是怕连累姜家吧。
  慕容深那个老东西对宗家的执念太深,他不死,谁知道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
  宗小茹不敢心存侥幸。
  ——
  那一场争斗打的焚天灭地; 整整持续了四天,第五日半晌慕容深的追随者们被赶到了城门外; 关上城门的一刻,很多人的腿都软了,东倒西歪靠在城墙里面大哭的大笑的; 瞬间乱成一团。
  “姜公子快去看看吧; 毅王殿下快不行了。”前任户部尚书齐可宣抖着双腿跑过来扯住姜琬的衣角:“想见见姜公子。”
  姜琬一惊:“殿下方才不还骑在马上亲手杀了两个叛兵吗?”
  “殿下这次本就打算与慕容老贼同归于尽的。”齐可宣摇摇头; 往常修的整齐的胡子邋遢不堪地黏在胸前:“背部中了一刀没当回事,谁知道那贼子在刀上涂了毒……”
  乌云压顶。
  “本王蛰伏了二十年,如今最后一战能为陛下扫清逆贼,也算死得其所了。”裴丰已经换下了戎装,此刻裹着狐毛大氅坐在软榻内,睨着黑漆漆的汤药道:“命大夫都散了吧。”
  “殿下,姜公子来了。”贴身的仆人附在他耳边道。
  裴丰侧过眸来,声音少了先前的浑厚,添了几分虚弱:“你过来。”
  姜琬疾步走过去跪在他跟前:“殿下,您怎么……”
  一时哽咽的竟说不出话来。
  裴丰摆手挥退左右:“本王不死,你们这些跟着本王的人怕永无出头之日了。”
  皇帝不会轻信任何人,往后,更不会在慕容深被清理之后任由另一个人坐大。
  姜琬一惊:“殿下,陛下同您终究是……”
  父子血亲啊。
  话又说回来,天家无父子,虽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裴丰沉默半晌,缓缓道:“你今日来见本王,本王有一句话赠你,你记着后就回去吧。”他顿了一下才开口:“官在地方,要福泽百姓,官在朝廷,则循默守位。”
  循默守位,不就是多磕头少说话吗?
  曾国藩晚年以亲身实践传世的至理啊。
  “在下记住了。”姜琬在心中默念一遍,叩首道:“谢殿下教诲,姜琬感激不尽。”
  担忧地道:“宫中解毒之物甚多,在下这就进宫去求陛下。”
  “不要。”裴丰出言阻拦:“你回府去吧,过不了几天,皇帝就会重新启用你们了。”
  姜琬还有说什么,裴丰一拍手,立即有人进来把他推了出来。
  “……”
  “殿下的毒无药可解了。”毅王府的人送他出来的时候哭着道:“公子就此别过吧。”
  三日后。
  毅王薨逝。
  那日姜琬从毅王府出来之后就进了宫,皇帝裴据骤然闻听裴丰危在旦夕,默然半晌,而后不惜翻遍整个皇宫为他找药解毒,奈何无力回天,父子终究阴阳相隔。
  裴据换了一身黑色龙袍,只腰间绣着一条金龙,颓然道:“慕容深退守太原,梅三韧穷追不止,将士在外面卖命的关头,毅王的丧就暂时不治了吧。”
  死了连一场丧事都不能风风光光的操办,何等悲哉,他说这话的时候觑了一眼姜琬:“但朕遵照他的遗愿,启用你为工部侍郎,也算对得起他了。”
  他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灌入耳中,姜琬转瞬愣怔又转瞬无比清醒,头重重地叩在地上:“谢陛下隆恩,臣乍然得此高位,既喜又怕,生怕辜负……”
  裴据垂了眼帘,并没接他这番话:“梅三韧一日之内连发三封捷报,不日,朕或许就坐稳这把龙椅了。”他抚着明黄色龙椅的把手:“可这江山,朕盘点了下,先帝在位的前几年国库尚且充盈,到了后期则年年亏空,先帝命好,没遇上天灾**,可这些偏偏都让朕赶上了——上个月,皖西发了大水,折子昨日才送到朕的案头,方圆千里之地怕早成人间地狱了……”
  夕阳穿过窗棂落在一樽红瓷上,那色泽浮起来殷殷如血,仿佛要滴下来一般,看的人心头一跳。
  姜琬道:“陛下,臣既任职工部,要是陛下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臣愿意前去赈灾。”
  水利本就是工部的事,裴据先任命他为工部侍郎,后又提起赈灾之事,姜琬觉得帝王是在试探自己。
  “嗯?”裴据眯着凤眸:“你当真愿意去皖西赈灾?”
  这份苦差给谁,姜琬进宫之前他着实头疼了好一阵子,翻来覆去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臣虽不擅治水,但听折子上来说,皖西似有能人,臣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安民,臣无他才,唯有几分勤勉谨慎能报效陛下。”姜琬道。
  远走地方历练一番未尝不是好事。
  ——
  翌日接到前往皖西赈灾的圣旨后,姜母正在与家人商议:“虽说眼下宗太傅下落不明,婚嫁是不成了,但总要把那丫头接过来吧,一个女孩子家,没人照应怎么行?”
  “琬哥儿,这事你说怎么办?”
  姜琬恭敬地把圣旨收好:“朝中三日之内若再寻不到宗太傅,宗家就要操办丧事,她不会到姜府来的。”
  或许这时候他不该揽下皖西的事儿,但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如此……
  “宗家若治丧必然由礼部操办,说来宗丫头也不用费什么心思,只是这样反倒更伤感。”姜徵点点头:“我看还是让如玉过去陪着她,琬哥儿这就启程去皖西才最妥帖。”
  提到姜如玉,姜母似是想起了什么:“琬哥儿,玠儿如今在哪儿?”
  京中一乱便没了顾玠的消息,昨日她瞧见姜如玉心思重重地在门口张望,心道这丫头到底是没忘记那个人。
  姜琬脸色微变:“我也不知,他现在是皇帝的人。”
  或者说,顾玠是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就看上的人,现在太子升级成皇帝了,怎么也要把自己的人拉上去吧。
  只是迟迟没有他的消息,姜琬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的暗卫,一旦进去则终身不能露面,甚至要改名隐姓,直至死去。
  姜徵听着儿子似乎有些失落,宽慰道:“玠儿是自己人,他混的好,对咱们也有好处。”
  姜家不也盼着自己亲外甥出人头地的吗。
  “是啊,我替他高兴着呢。”姜琬遮掩住表情,淡淡说了句:“祖母、父亲不用担忧,说不准玠表哥过几日就过来了。”
  姜母欣慰地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到了天黑,姜琬请了郑景过来,拉到房里关上门问:“顾玠的事儿,你打听到了没有?”
  郑景皱着眉:“你先别压着我,这姿势……别扭。”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私情急着**呢。
  姜琬松开他,没心情调侃:“到底怎样了?”
  郑景:“暂时还没打听到。”
  皇帝已经不是当年急着用人的太子了,裴据早把他这个根不正苗不红的给踢掉了。
  姜琬摁下这件事不说:“我两日后启程离京,前途未卜,多少有些不安呐。”
  朕景不懂朝堂之事,摆摆手:“别,你好好混着,日后做了封疆大吏,我也好好有个大树靠着。”
  两人寒暄一阵,姜琬道:“我也没别的事了,若打听到顾玠的消息,早些送个信儿给我。你也保重些。”
  山高水长,但愿基友们都各自安好。
  “我知道一家卖旧书的,里面有些上古治水的书,要不要去买来看看?”郑景一心替他着想:“治水可不是容易的事啊。”
  大禹治水,前后搞了十一年才有成就,三过家门而不入,悲壮着呢。
  姜琬:“……”
  想多了,水早退了,他不过是去发放银子,替朝廷打探打探民情而已。
  “哎。”郑景又道:“你说,宗太傅要是找不到,宗姑娘就得守孝,啧啧,你还要守身三年……”
  他别用有意地扫了一眼姜琬下身:“你屋里收人没有?”
  姜琬:“……”
  “怎么,你准备自荐枕席?”
  郑景用那种“我一看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的眼神看着他:“别,别,别打自家兄弟的主意。”
  姜琬:“郑兄啊,你见过风流少爷逛青楼找花魁的吧?也见过倜傥公子出入楚馆包小倌儿的吧?我虽是个糙人,也不能一出手收个黑脸汉子入房……”


第150章 赈灾
  皖西地势低平,少处有丘陵; 南濒扬子江支流; 北临大别山山脉,乃皖州大邑; 皖淮一带的小粮仓。更新最快
  姜琬还在路上; 皖西下辖的三个县,妥县、枝县、松县上下已听闻风声; 传的沸沸扬扬; 说什么的都有。
  他们对朝廷的不信任,始于前任州官耿亭; 这人在任上的时候侵吞了工部拨来维修扬子江支流的数十万两银,修起来的大堤不堪一击,导致扬子江一发水; 支流暴涨这里就溃口,洪水一泻数十里; 三个县的土地全部被淹没,一百多名百姓丧命; 而他自己却靠着那数十万两银子的贿赂平步青云; 到扬州一带拥抱十里春风去了。
  三个县上至县官下至百姓; 没有一个人不恨他的。
  姜琬前来赈灾的消息一传下来,他们就派人去京中打听这人的根底; 生怕再来一个耿亭。
  枝县衙门。
  县丞方大遒忧心道:“打听来的消息倒说姜侍郎乃新科状元; 出身苏州姜氏; 曾任太子府洗马……是; 是个好官。”
  “狗屁的好官。”县令王紫东啐了一口:“朝里派出来的哪有好官?咱们的折子递上去,皇帝拨了二十万两白银,从他手里一过,能分给咱们的有五成就不错了,三个县再分,落到枝县的,不过三万两左右,够做什么用的?能顶过这两季?”
  “唉,可就这三万两银子,咱们还得招待他,孝敬他,折腾个来去……”方大遒搓搓手:“日后因着这点银子,咱们年年要孝敬他,当爷供着,你说憋屈不憋屈。”
  “去告诉另外陈大人、顾大人先别动,由本官先去会会他。”王紫东眸中精光一闪,年过四旬的面上表情不善。
  枝县是入皖西的第一站,郊野的水退去一个多月了,道路还泥泞不堪,马蹄一过溅的到处是泥点,相当之恼人。
  姜琬一进皖西便弃车骑马,越往里面走,眉头皱的越深:怎么这路都没人出面修整下?若是外面的商人进不来,就算带了钱又如何?
  照样买不到米面不是。
  “这位可是姜侍郎?”他正走走,忽然看见前面有几人拱手而立,看衣着像是衙门的人,姜琬立刻下马还了礼:“正是在下,阁下是?”
  “枝县县令王紫东。”王紫东报完自家名姓还不忘说说身边的人:“这位是枝县县丞方大遒。”
  姜琬看着他二人身材消瘦,和气道:“本官在户部的时候曾听过二位大人之名。”他看着二人脚上的泥垢道:“你们县人口伤了多少?为何连清理道路的都没有?”
  上来就问责,王紫东和方大遒面面相觑,为难道:“县中青壮年多人得了水肿,无劳力可征,早听说姜侍郎爱民如子,还请体谅我们这穷壤僻野之处的难处。”
  姜琬听了他的话微皱了下眉,早听说地方官难打交道,果不其然,这二位是面上恭敬,说的话则是绵里藏针,帽子给他扣好了,难处也抛出来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很好。
  “二位大人不容易。”姜琬微笑着道:“幸好大水退后没有疫病,水肿好治,本官来的时候在豫州换了几车米面,明日便可在县中搭起粥棚,先让县中受灾老幼吃上饭再说。”
  闻言,王紫东和方大遒心中的疑虑散去一点儿,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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