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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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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脸几乎瞬间晦暗:“拿走,拿走,别用女子之物来羞辱老夫。”
黑衣人淡笑:“放心,慕容先生,您的女儿慕容小姐很好,她住在我府上,要穿金的我不敢给银的,要穿丝绸我不该给棉布。”
经不住这么一诈,老者愕然瞪大双眸:“老夫丢失多年的女儿,真的还活着?”
黑衣人笑道:“慕容姑娘不活着,我也不敢来见你呀,慕容先生。”
慕容深道:“你是从哪儿找到我女儿的?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南朝虚衔小官,为何能找到我丢失多年的女儿。”
第127章 战火起
“是草民的亲身经历。”
“真的!”
“草民不敢欺大人。”
“呈上来。”
黑衣人微一怔:“大人是要……”
“证据!”
燕翎又一怔:“大人; 草民说的都是实话。”
“那没有用,我要证据,呈上证据来!”
“大人……”
“没有证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大人; 草民有两个江湖友人可以做证。”
“十个、百个都是空口说白话; 证据,证据!我要证据!”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草民没有证据。”
老者又拍了桌子:“没有证据谁相信我; 那是欺君大罪,你想害我!”
“草民不敢……”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人是说……”
“‘金’邦的‘敢死军’,那有这种事; 亏你想得出来。”
“大人,草民句句实言。”
“证据呢?你为什么拿不出证据?”
“大人……”
“无中生有,危言耸听,你究意想干什么?”
“大人怎可冤枉草民……”
“你拿不出证据,怎可说我冤枉你?”
“无中生有,危言耸听,对草民什么好处?”
“你自己知道。”
“大人……”
“你想弄得人心惶惶,居心叵测,又要害我落个欺君大罪; 我跟你何怨何仇……”
老者又一次转脸向外,就要叫。
燕翎手起手落; 五指已插进了坚实的书桌里; 老者闻声回望; 吓得没敢再叫:“你想干什么?威胁我!”
“草民此来没有恶意,大人最好不要逼迫草民。”
“你还说没有恶意!”
“草民若有恶意,一根手指就可置大人于死地。”
老者亲眼看见了,这是不折不扣的实情。
“可是你……”
“在下二人不过是为了朝廷,为了太子,没想到会碰上大人这样的官。”
陈遂没说话,纵然他不爱听,他气,却不敢说什么。
“事情在下已然告知陈相,陈相如何处理,全在一念,不过在下还要告诉陈相,这不比别的事,希望陈相不要做了千古罪人,告辞!”
又一阵烛影曈曈,人一闪便不见了。
陈遂没有喊人,他额上渗出汗迹,颗颗如豆。
话犹未完,那马脸阴森的瘦削老者忽地一声阴笑。
“老头儿,你把老夫当成了什么人?”
那老头儿两眼发直,望着面前这马脸阴森的瘦削老者,颤声兑道:“那么,老………老侠客,你是要……”
那马脸阴森的瘦削老者突然问道:“你,读过书么?”
那老头儿战战兢兢地道:“读过几年私塾。”
那马脸阴森的瘦削老者摇头笑道:“那不行了,老夫上体天心,念好生之德,本想只剜去你双眼,拔了你的舌头,如今却要连你的一双手也留下了。”
那老头儿吓得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舌头发了硬:“老,老侠客,小老儿可以在……在神前赌个重咒,今天所看见的,小老儿不说出去就是。”
那马脸阴森的瘦削老者嘿嘿笑道:“赌咒有什么用,老夫赌过的咒不下千百次,如今个个未应验,还不是像吃饭一样……”
脸色忽转狰狞,接道:“老头儿,你是要留得一条命回家见妻子,还是想把命留在这塞外凉州罗什寺中,你自己说。”
那老头儿浑身直打哆嗦,道:“老,老侠客,小老儿都……都想要……”
说着,他两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那马脸阴森的瘦削老者忽地一声狞笑,道:“鱼与熊掌,岂可兼得,老头儿,你是在拿老夫开玩笑吧?”
抬起右掌,便要抓出。
一条人影飞掠而至,笑道:“老朋友,别难为人家过往客商,中原至此千里路,家里妻小还等着他呢,怪可怜的,看我薄面,放他走吧。”
第128章 讹传
“殿下; 外面有什么军情吗?”姜琬问。
裴丰一愣; 理襟就往外走:“我去瞧瞧。”
虽然几拨探子日夜不息,首尾相接地盯着周边的动静; 但他还是不放心。
姜琬蓦地皱起眉目:“殿下,且慢。”
“为何?”裴丰站住脚步。
他自知不是个好臣子; 这些年并未为朝廷出过力,但他是个好统帅; 战场上那种身先士卒的责任; 生就刻在骨子里头。
姜琬近前道:“梅将军和他的人失踪前大营的帐篷里不见丁点儿血迹; 殿下; 可见北夷人的诡术似乎重在将人引到大营之外; 殿下还是不出去的好; 让在下去便可。”
他心道; 这毅王真不像京中传闻的那样; 倒有几分大将之风。
裴丰脸色淡然:“你快去快回。”
姜琬从靴子里抽出一把佩刀放在腰中摸得到的地方; 掀开帘子出去。
寒冬已至; 枯黄草叶飘飞,太阳冷清地挂在半边天上,染着一圈血晕。
看到来往巡视的将士,他悬着的心稍稍安定几分——
看来北夷人还没有动手。
绕着大营走了一圈,各处都井井有条; 该严阵以待的没有松懈的; 该轮班修整的没有聚众赌博的; 军纪之严明; 处处可见。
“姜监军。”他正要折回大帐,忽然被人叫住,他侧过脸去,见一个黄皮高个子提了一桶土过来:“这地方的土真邪门。”
姜琬讶然,一路过来只见黄沙,哪有土壤,便走过去朝桶里看了看:“兄弟,你从哪儿弄来的?”
壤质泛紫,一看就十分肥沃,不像塞外的土质。
“昨晚他们在远处捡柴禾,不小心烧起了火,兄弟们怕出事,随手把周围的枯枝树叶清理干净了,谁知道那火就在地上烧了起来……”黄皮高个子说道:“一个兄弟病了,我弄点烧上给他暖和暖和。”
姜琬哦了声,正要走过去,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抓了一把那土:“在哪儿弄的?带我去瞧瞧。”
……
“殿下,那边八成是我大军的血殉之处。”姜琬捧着一掊土放到裴丰面前:“只有血肉浸饱了的才会如此。”
“那地势如何?”裴丰双目刺红,拔剑就往外走,生生被姜琬拦下。
“殿下,在下方才去时,似乎觉得周遭有人,或许是敌方的探子也未可知,宜速不宜缓……在下以为,不能再等下去了。”
裴丰:“你是说,我方先发动进攻?”
出征前,皇帝嘱咐他务必不要轻开战端。
“殿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姜琬道:“我数十万大军来此,究竟为了什么?”
难道活活等着北夷人再研制出什么新的诡术吗?
不如趁着他们尚未开动之时,直捣北夷的王庭所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裴丰阖上双眸,片刻后蓦地睁开:“集结大军!”
三日后。
残阳如血。
陈遂的车队刚过玉门关,就见一路上淅淅沥沥的全是逃难的人群,他心道,不好,一定是裴丰贪功冒进,和北夷人打了起来。
如此,他再去北夷,岂不是送命的事儿。
“楠之。”陈遂朝后面跟着的马车道:“来,老夫同你说几句话。”
朱楠之依言上前,附耳听陈遂说了几句,脸色激变。
而后,两人迅速吩咐马车掉头,匆匆又往关内去了。
***
宗小茹得知姜琬战死的消息是在又两日后。
方时,她正与陈韵儿等一群京中闺秀在园中对弈,闻言,她木了许久,眼前晃过一片血色,又一片白色,耳边飘来一阵阵永不停息的哭声……
陈遂从边关回来,上奏皇帝,裴丰的大军尽数覆没于塞外,无一幸存,北夷人不日即将南下,以他为首的六部官员请求皇帝迁都避难。
皇帝裴秀听后,一口血没忍住喷了出来,当场晕倒在龙椅之上。
京中人人惶恐,已有大户人家开始雇车,陆陆续续地出城,准备逃亡福建、广东等地。
太子一面带人封锁京城,一面命人整饬京畿的护卫,以图暂时稳定人心。但兵败的消息早已无孔不入,人心一溃千里,但凡能动的,都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只等城门一开便要逃去。
“难不成要我改嫁的那话竟一语成谶?”不知昏过去多久,再次醒来时,宗小茹看见床边站着哭肿眼睛的姜如月。
“宗小姐,老祖宗说宗太傅肯定不能离开京城,不能离开太子,她让我……让我来带你跟我们一起走……”姜母实在是喜欢这女孩子。
宗小茹杏眸眨也不眨,好像没听懂似的:“不可能,绝不可能啊,他不会死……”
姜如月泪如雨下:“宗小姐,我哥他……他真的已经战死了……跟北夷人打的,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不。”宗小茹腾地从榻上下来,动作极利索:“秦大哥是不是在你家里?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姜如月哽咽道:“秦大哥还在昏迷中……”
“带我去瞧瞧他。”宗小茹的声音忽然清亮起来,神情也恢复不少。
姜如月搁心里佩服这姑娘,拿过大氅给她披上:“走吧。”
宗小茹反手握着她手:“他不会死的,我不信。”
姜如月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失声痛哭:“我哥真的回不来了,陈相亲眼看见战场上全是尸骨……”
宗小茹怔了下:“我会去找他。”
声音铮铮。
姜家大门开着,门把上已系上了白布,门内呜咽声不止,府上空一片哀云。
宗小茹走至门口,发疯了一样扯去白布,掷在地上:“他没死。”
屋中人影一晃,姜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一把把两个女孩儿搂在怀中:“好孩子,你们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回苏州。”
宗小茹心痛的几欲昏死过去,她强打着精神笑了笑:“老祖宗,他没死,我会把他给你们找回来的。”
下个月就是他们的婚期了,他还没有来娶她,他不能死,绝不能。
“我命苦的孩子啊。”姜母大哭一声,把人搂的更紧:“怎么能再把你搭进去。”
宗小茹掏出手绢给姜母擦了擦眼泪,依旧笑道:“我去见见秦大哥。”
姜母犹自哭个不停,全家只有姜徵还算清醒,咳了声道:“宗姑娘,你跟我来。”
姜琬走时,特地把秦真的事跟姜徵交待了个清楚,所以之后一直是姜徵在照顾秦真。
姜家的后院静悄悄的,宗小茹的绣花鞋碾在积雪上,地上留下一串小巧整齐的脚印,坚强而落寞。
“他一直没醒过来吗?”见到秦真后,她开口问。
姜徵摇摇头:“请了京中最好的名医,还是无济于事。”
宗小茹犹豫片刻:“叔父,我能看看他身上的伤吗?”
姜徵怔了下,动动唇却没说什么,直接把秦真的上衣撩了起来。
此刻,他也顾不得非礼勿视的话了。
宗小茹看完朝他拜了拜,神色自若:“我去找他。”
秦真身上是刀伤,并不是京中传闻的什么可怕的东西,她心里有了底儿……姜琬,他不过是遇到强敌了。
“宗姑娘。”她才出姜府走出去没多远,一个雪枝扔过来,挡住了宗小茹的去路。
宗小茹回身看见一清秀小厮,微愕:“这位小哥儿,你认识我?”
“我叫离年。”离年上前一拱手:“宗姑娘可有办法带我出城?”
说完,他从袖中摸出一把扇子,展开给宗小茹看了看。
扇面上是姜琬题的字。
宗小茹再次讶然:“你是姜琬的书僮?你为何要出城?”
“昨夜我看到城外有熟人发的信号,他们急死了,可这城门不开……”离年的五官都皱巴起来,他也急死了。
他们当家的老大,郑景那厮,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怪愁人的。
加上京中喧嚣尘上的传言,他都要相信老大已经阎王那里报到了。
宗小茹忽然想起来什么,明眸一亮:“离年,你不止是姜琬的书僮吧?”
离年笑的比哭还难看:“宗姑娘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没听说姜公子……为国捐躯了吗?”
都这个时候了,别的姑娘早哭死了,这还有心情问翻他的老底儿呢。
“你信吗?”宗小茹反问:“秦大哥身上的伤明明是刀砍的。对方,不过武艺高强些罢了。”
离年摇摇头:“这可不好说。”
他们的人在城外,压根儿进不来,他又出不去,什么线索都断了。
“我可以带你出城。”宗小茹端详着他:“不过,我要见见你们的人。”
离年拱手:“只要能出得这京城,我们的人姑娘想见便见。”
宗小茹道了声:“你去宫门口等我。”
她要进宫去找太子。
离年苦笑:“宗姑娘,我还是躲在路口那颗歪脖子树后面等姑娘吧。”
他可不好在明处晃悠。
宗小茹点点头,翩然去了。
离年拍拍手:“好,真是好。”
他在城门口转了三圈了,无论如何都混不出去,要不是回来路上碰到宗小茹,他都准备去河道上凿个洞跳下去,潜水游出城去了。
第129章 虎狼之心
等了约摸小半个时辰; 就见一身男装的宗小茹过来寻人,离年跳出来:“宗姑娘。”
宗小茹朝他招招手:“走吧。”
离年不大相信:“这就能出城了?”
要知道如今京城四处的大门都是御林军把守; 尚不允许官员随意出入,她就这么搞定了?
宗小茹点点头,示意他快点走。
城门在风萧萧、雪飘飘中看着蓦地多了几分苍凉之色,又被黄昏来临的黯然一覆盖,愈加沉闷的透不过气来了。
越走近,离年越紧张; 直至宗小茹拿出一块令牌给看守的将军看过; 大门拉开条缝,他的心才沉稳了去。
出了城,宗小茹的眸光忽然变的精明起来; 肃然道:“离公子; 你的人呢?”
离年往东边指了指:“昨晚信号是从那边升起来的。估摸着离这里有十来里地。”
他看着宗小茹脚上的靴子:“要不姑娘找个客栈等着?我回头再找姑娘?”
“不必。”宗小茹道:“我同离公子一起去。”
离年暗自惊讶; 这姑娘竟是什么都不怕的。
“那姑娘等着,我去寻两匹马来。”
离年在街镇处买了两匹马,他特地为宗小茹挑了一匹矮小温顺的母马; 想不到回来后她直接上了那头高大的公马:“你不必等我,咱们快些就是。”
“姑娘……”离年待要说什么; 那个看着娇弱的人儿已经打马往前面跑去了。
一口气跑出去五六公里处,宗小茹勒住马问:“你的同伴是有固定安身之处的还是?”
万一找过去扑个空怎么办。
她太急于知道北境到底发生什么了; 此刻才猛然想到这个问题。
离年失笑:“宗姑娘; 你是怕我找个借口骗你送我出城吗?”
更甚至; 她就不怕被拐骗走吗。
宗小茹双眸一弯:“离公子; 我信你。”
一路上她都留意着呢,离年看着吊儿郎当的,眸底却隐藏不住忧色,必然是在想着郑景吧,哪有心思跟她绕圈子。
“那就走吧,再往前有个我和兄弟们的接头处,那里定能找到人。”离年交了个底儿。
宗小茹一鼓作气,她身下的马撒开四蹄,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离年说的地方。
“嘘——”离年跳下马来吹了声口哨,哨声绵远悠长,一圈圈回荡出去。
很快,柴门处出来一位留着白胡子的老头,他先朝离年身边的宗小茹瞥了一眼:“你们小年轻在这里吹什么口哨,害我老头子不能睡觉。”
离年不屑地哼了声:“离因,别装了,出大事了。”
天下要大乱,他再没那种见不得人的自觉了,说话也不需要回避一下。
离因愕然,一把抓下脸上贴的假胡子,露出一张少年的脸来:“你说什么?”
什么天下大乱。
离年无语:“你们昨晚放信号灯,什么事?”
离因拍拍手:“你不知道?”
他拿眼睛瞟了一眼宗小茹:“这位小兄弟从前是在哪个地盘上的?”
宗小茹一本正经地道:“在下是郑景郑公子的同乡。”
离年不耐烦离因这急死个人不偿命的慢性子,上去揪住他的衣领问:“昨晚到底是什么事?还有,老大那边到底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离因翻了个白眼:“急什么?又不是坏事。”
离年跟宗小茹对视一瞬,几乎同时问:“不是说朝廷军队在北境全军覆没了吗?”
离因一把推开离年:“谁他妈的说全军覆没了。老坎儿他们昨晚给你放烟火报信儿你眼瞎没看见还是怎么的?”
昨晚的确是报喜的信号,他没留意这个。
离年愣了愣:“你是说还在打仗?”
“打个鸟。”离因一开口就斯文不见:“裴丰直捣北夷王庭,估摸着十天半个月收拾完那帮孙子就该班师了。”
“你说什么?”宗小茹听的差点跳了起来。
直捣北夷王庭,那岂不是打了个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可陈遂与朱楠之回来却上奏……
宗小茹脸色大变,心道不好,便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了。
若姜丰真的凯旋归来,皇帝知道真相后,大约会直接处置太子吧。
陈遂毕竟是太子的舅舅,搞了这么一出翻天覆地动摇朝廷根本闹剧,皇帝能不疑心他的用心。
更深一层说,他会不会怀疑这事是太子指使的。
太子一旦被疑,她父亲宗东方和姜琬该如何自处。
虑及此,她的手下意识捏紧了。
离年又抓住离因:“直捣王庭的信儿是从老大那里直接传回来的?”
“老大……”离因咳嗽两声:“不是,咱们的人找不到老大,却见到姜公子了。”
离年:“……”
看来不久,他们就要改姓姜了。
转头看看宗小茹,离年笑道:“宗姑娘,听见了吧,姜公子没事,你就等着给他庆功吧。”
宗小茹道:“离公子,你现在同我进城一趟吧?”
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让太子知道。
离年面有难色:“宗姑娘,咱们不是往北走吗?”
她之前不是惊天地动鬼神地要去找姜琬吗?京城那鬼地方,出来都出来了,干嘛要再回去。
宗小茹摇摇头:“不了。”
离年道:“姑娘,你不会要回去给太子报信儿吧?”
他就不掺和朝廷的事儿了吧。
“离公子。”宗小茹道:“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
她自己倒也不是不能回去,只是怕在路上遇到意外耽搁。
离年厚着脸皮笑笑:“愿意,愿意,甘心为姑娘所驱使。”
他怕郑景和姜琬回来找他算后账啊。
宗小茹马不停蹄地又折回城去,拿着玉牌进宫见了太子,把北境的情况说了一遍。太子闻言又喜又惊:“这消息可属实?”
若不属实,京城再松了戒备,到时候可真是等着白白送死了。
宗小茹回道:“殿下,以毅王殿下之勇猛睿智,几十万大军怎可能在几天之内完全覆没?”
她还想说,姜琬那个左监军也不是吃素的啊。
太子没说话,摆手命她退下。
***
最后一仗打完,天边血染了夕阳。
眺目望去,沙海浩翰,一片无垠,莽莽苍苍,不知行脚何处,北夷将士大部分战死,尸体躺的漫山遍野都是,姜琬看着心生悲悯,不由得黯然神伤。
“送去朝廷的折子回来了吗?”裴丰扔了手中浸满血迹的手帕,问道。
姜琬回道:“殿下,不知为何,咱们送回京城的折子都如泥牛入海,没了音信……不会,京中有变吧?”
前一阵子只顾着打仗,没留意这事,方才一盘点,才发现竟和朝廷断了联络。
裴丰皱眉:“所有奏折都是你亲自派人送回去的?”
“都是。”姜琬笃定道:“派去的也是可靠的副将,不知为何,朝廷竟没有人来。”
他忽然想起来:“当日殿下出征的时候,陛下不是还有意派人前来谈和吗?”
人走到哪里了,为何不见半个踪影。
姜琬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裴丰愤然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莫不是陛下和太子怕我立了大功,功高震主,正在商议怎么让本王回不了京城。”
姜琬思忖着前前后后,道:“京中情形不知,殿下不宜先行猜忌。”
他这几天除了打仗,心惊胆战的就是怕裴丰有想法,一旦反叛,自己在京中的家人岂能保全。
裴丰冷哼一声:“姜监军倒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
到底是太子的人,处处为主子周全。
姜琬颇无奈:“以殿下此刻这势头,足可扬尘飞灰,呼云唤雨。可殿下忠贞昭昭,日月可鉴……”
裴丰比京城那二位实力强多了,想反不过一念之间的事,姜琬只求不要这个时候反,至少给他点时间缓冲下。
“姜监军何意啊?”裴丰不悦道。
他最不喜听这种不怀好意的奉承话。
姜琬拱手:“在下的话,实乃字字发自肺腑,在下对殿下十分钦佩。”
“呵,姜监军不愧是状元出身。”裴丰接着冷笑道:“连我都以为自己对裴氏江山忠心耿耿呢。”
姜琬脊背发冷,心中字斟句酌,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姜监军。”裴丰眯着狭长的凤眸,似不经意道:“你说,如果皇帝不允许你我回京,咱们在这里称王称霸,岂不更自在?”
他早他娘的不想回京城了。
“殿下。”姜琬几欲失态:“北夷乃蛮荒之地,当初的北夷王自认都不如京中的富户过的滋润,殿下岂能屈尊在此……”
这话说的假到不行,像毅王这种人,岂会把京中那点富贵安逸放在眼里。
裴丰忽然哈哈大笑:“姜监军真乃务实之人。”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考虑什么事情都绕不过富贵安乐这个坎儿。
哪里知道他的鸿鹄之志。
姜琬也跟着笑笑:“在下看重富贵二字,让殿下取笑了。”
裴丰道:“我堂堂裴氏子孙,岂会看上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弯腰凑近姜琬:“京城那个龙椅,我一样坐得。”
姜琬动了动唇:“殿下……”
无疑,裴丰动了反心。
“君逸。”裴丰忽然唤他表字:“不如你辅助我,日后得了天下,你我君臣共享荣华富贵,如何?”
第130章 侥幸活命
裴丰说出这话来; 等于把自己的老底儿交了出来。
他有反心。
姜琬顿时色变; 好在他心中隐隐早有准备,瞬息谦笑:“承蒙殿下看的起; 在下素无大志。”
位及人臣是他志之所向,然而跟他的家人比起来,自然后者更重要。
裴丰没听到中意答复; 起身一掌拍在他的右肩旁上:“姜琬; 你可要想好了。”
姜琬肩胛欲裂; 痛的直想抽气:“殿下今日的话; 在下听完就忘了,一个字都不会记得。”
他既不会跟着裴丰反,也不会把裴丰的反心说出去,算是给彼此都留条活路吧。
裴丰盯着他,意念在杀与不杀这个人之间流转,末了怒笑:“好; 很好!”
姜琬不知何意,心下做了最坏的打算; 哑声道:“殿下,能不能让在下给未婚妻留书一封?”
要是逃不掉被裴丰灭口的下场,他临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宗小茹了。
见裴丰不语; 姜琬又道:“在下与宗姑娘婚约一场; 总要有个交待。”
裴丰凤目之中冷芒闪闪:“你倒是个情种。”
姜琬不语。
“杀了。”裴丰顿了下:“可惜!”
姜琬听得一线生机; 当即跪到在地:“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不杀。”裴丰道:“本王难放心。”
姜琬的心像在油锅中被煎着一样; 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只等着命数如何。
“殿下,朝廷的书信来了。”副将在大帐外面兴奋地喊了声:“是陛下的亲笔。”
裴丰看了一眼姜琬:“姜监军起来吧。”
说完命副将进来,当着他们的面拆开御封看了遍,又卷起来,微叹道:“来的倒快。”
裴丰出征的时候皇帝留了一手,所有派遣过来的将领,在战事时听主帅的,一旦战事平息,除了皇帝手谕,谁也调遣不动。
前几日皇帝和太子平息京中形势后,十万火急地派人给北境的朝廷军将领送了手谕过来,命他们各自撤回原先的驻地去,不必再听从裴丰的调遣。
皇帝还另外给裴丰写了封信,信中大叙兄弟之情,许诺回京后要同他共享江山云云,总之,就是先哄着人回了京城再说。
姜琬不知是何变故,待要发问一二,就见裴丰拂了拂袖子,转身出去了。
大概有急事。
有个小卒见他在地上趔趄了下没起来,过来扶起姜琬:“姜监军,你不要紧吧?”
姜琬脸热,觉得自己很没用,这点风浪就吓的腿软,低声道:“谢了,我没事。”
小卒不放心地道:“您快回去歇会儿吧。”
这一仗打完之后,人人都累的去了半条命,武人尚且如此,何况姜琬一个文官。
姜琬从袖子里摸出半两银子:“小兄弟,能不能拜托你去附近给我买个果子,我是南省人,受不了北地着这干燥。”
小卒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这鬼地方,刚打完仗,哪有卖果子的,您别抱太大希望。”
姜琬点头:“你只管去瞧瞧,若有买别的稀罕东西的,买来也行。”
他想着郑景来了北地,定不是一人来的,他们的人说不定在想办法找他呢。
应当叫人出去转转。
小卒拿着银子出去,好半天才回来,手冻的通红,不住地呵气:“见鬼的地方,连个买货的都没有,只见着个倒卖和田玉的,不稀罕……”
姜琬急问:“人在哪儿?”
小卒噗嗤笑了:“那人卖这玩意儿都快把自己饿死了,正在咱们大军驻地边上等着捡东西吃呢。”
姜琬随手拿了点干粮:“小兄弟,麻烦你带我去一下,我正想买块和田玉的如意把手呢。”
小卒呵着气嘿嘿两声:“是了是了,这鬼地方的玉怕是真的,买回去送心上人好的很。”
姜琬:“……”
迎着冷风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柴禾、破布堆成的角落地找到了卖和田玉的少年郎——
“兄弟。”小卒弯腰踢了他一脚:“卖卖来了。”
少年郎霍地睁开眼皮,起身对着姜琬作揖打千:“这位爷,您想挑点什么?”
姜琬在心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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