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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三国演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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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马超兄弟,领了三千马队,星夜兼程,不数日到了舞阳,见过云长,云长大喜,极力夸奖。马超见云长神威凛凛,也自十分敬服。云长道:“前因子龙孤军深入,惧有疏虞,第一次派黄崔二将领兵万人,前往协助,第二次派元直领兵五千亲往,兵力差足支配,惟需大将,孟起兄弟一去,我军必操胜算矣!军情紧急,不敢久留,由某处再派马队二千,驰往汝南,与元直子龙协议,分头迎敌,某在此处静听捷音也。”
马超闻言,立时拜别云长,同马岱领了军队,风驰电掣,到了汝南,将军马扎在城外,兄弟随带亲兵百余人入城。子龙元直,正在商议迎敌事情,昕得马超兄弟到来,不胜欢喜。两个出来迎接,入府坐定,云騄向前见过哥哥,悲喜交集。自从马超随着孔明出兵,兄妹才第一次见面,手足之情,自然诚挚,这也不在言表。
马超随问赵云道:“现在三方军势如何?”子龙道:“据廖化严寿昨日报称,孙权接收了合肥,派徐盛率领韩当周泰两员上将,领步兵二万,合曹真兵三万,共五万人,由合肥来攻新蔡,离新蔡不过百里之遥,黄武崔颀在郾陵与曹兵相拒,胜负未分;于禁领了四五万人马,由汝南南面进攻,现在正与元直商议分头迎敌也。”
马超道:“既然如此,请元直驻扎汝南,居中策应,超领原来马队五千,步兵一万,前往迎击于禁;子龙与舍妹去迎击徐盛,若有缓急,可飞请云长君侯进驻汝南,以壮声势也。”二人称善,立时分兵前往。
那于禁屯兵大胡山一带,因曹休前奉张辽命令,中途折回,留守襄城,只剩下吕虔满奋阎温杜则四员副将,兵马四万余人。于禁先遣细作,往汝南哨探一切情形。以便进兵。那探子回报,汝南只有赵云夫妇并军师徐庶,现闻吴兵已由合肥进攻新蔡,赵云自往迎敌,留徐庶守汝南。于禁闻讯,异常欣悦,督率部队,向汝南进发。
于禁离开大胡山,不到五十里,只见前面一支汉兵,人强马壮,甲亮盔明,于禁即将人马列开,整阵以待,只见汉兵阵门开处,一员大将,挺枪跃马而出,大旗上面,明写着西凉马超四字,于禁吃了一惊。马超大叫道:“于禁匹夫,已入绝地,何不下马投降?”于禁大怒,纵马上前,也不答话,举枪直取马超。两个战到五十余合,于禁气力不加。阎温杜则,各持兵刃,向前助战。
马岱见三将合战马超,挥动马队,冲杀过去,赶到阵前,将阎温一刀,砍于马下。马超奋起神威,一枪将于禁左腿剌着,挑下马来,吕虔满奋,双马齐出,死命救回,向后败走。杜则逃避不及,被马超刺死。马超兄弟乘胜追杀,曹兵降者万数。于禁三将,率领败残人马,逃往秣陵关,投降东吴去了。
马超教马岱带兵万人,荡定桐柏泌阳各地,严防于禁再来,与黄叙协同动作,以通南路消息;自领马队回到汝南,告知元直。元直大喜道:“沸汤泼雪,不如此易,将军真天下英雄也!郾陵防密,不须过虑,仍劳将军往新蔡协助子龙也。”马超道:“超之来此,为助子龙,即军师不令超往,超亦必往也。”随令部下在汝南休息一日,次日即率军前往新蔡,自有一番战争。
且说孙权见曹真愿让合肥与吴,请求出兵夹攻赵云,即召集众文武商议。张昭道:“昔赵受上党,而邯郸被围,今日之事,将无类是?”黄盖道:“合肥重镇,我若不取,必为赵云所得,后欲取之,悔之已晚!且战祸已成,不受合肥,宁免兵事?”权大声道:“公覆之言是也。”即传檄晓谕合肥居民,令陆逊住守合肥,令徐盛领韩当周泰,精锐二万人,合曹真所部,由合肥出攻新蔡。正是:
阵云忽变,武威之突骑西来;虏马饮流,瓜步之江声东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异史氏曰:司马谲诈,有胜于操者,如与曹真共领大军,赌赛红妆,以决蜀兵之必出,及诸葛遗以巾帼之服,竞对众发书,含笑受之,则未尝耻辱妇人,而有意羞愧子丹也明矣。知与曹爽共受遗诏,同心辅政,以承托孤之寄命;及兰卿狩于高平之原,竟入宫发诏,东市戮之,则未尝目存曹室,而有意诛灭宗亲也又明矣。由军中赛智,而回顾病中夺印,由洛中生变,而上溯邺中告反,前后互证,夫岂待至其子昭,路人始知司马氏之心乎?而演义写懿,切莫言赌赛事,只同心报国,以慰曹真;写料驽马恋栈豆,智囊痛哭,兄弟三人皆豚犊耳,以薄曹爽;写闻仲达受先帝托孤之重,安敢有异,辄大惊失色,车前俯伏,泣奏请提一旅,破蜀平吴,俾明臣心,以对曹休;写钟繇以全家良贱,只保一人,而此事朕亦悔之无及,非卿一举,两京已休,以动曹睿;无一处不回护司马,意若仲达未负曹氏子孙,而曹氏子孙多负仲达耳。人快司马之篡,足以报曹,亦每置懿而论昭,本书于是,乃深论之;如曹彰领兵十万,一面贾逵,即索先王之玺绶者也;司马懿出入曹门,两番夺印,亦惟但问兵权,且以戮及夏侯也;何至今日而俱谦让不迭,拱手相逊,有如此者!倘为双方媲美,然则翻案之云胡哉?是故曹彰听命,亦犹自馁于奔噩,司马抗颜,不异设词于问病;极言曹彰尚不可得而攘臂,却如浚休真爽辈之冥蠢同犬豕,有不自入彀中而堕老奸之凶狡者?不惟不获与争尺寸大阿之兵柄,抑至丧师取辱,覆族灭宗,以贾倒刃之奇祸焉。旧既以料敌赌胜而移兵权,此即以失机退败而据帅位;闲居托疾,司马之让犹不让, 则孤城自保,司马之谦何所谦,一片矫情,腆颜相揖,不过如是而已!有一曹彰足知其心,只一曹彰能奉人位,故以曹彰借写,明其高于曹氏所有子孙一筹,庶不见嫉于司马也,以司马无形奸诈,因仍以无形笔之。得此一回,于是马谡反间,周鲂断发,自取帅印,分兵斜谷,诈病赚爽,克日擒达,政归司马,凡写司马出处各案,一例诛心,于无形中翻尽删去。王莽谦恭下士,曹操诸镇勤王,只须愈写礼让,愈使后世识其奸伪,真无庸另费笔墨耳。
诸葛血战中原,只落得宫殿荆榛,凄凉满目,闾阎凋蔽,万骨皆枯,惟剩主帅徘徊河上,赋诗行乐,尚有何乐可言!如此而致膏肓之疾, 则较写尽勒躬尽瘁者为何如耶?噫!秋风五丈,只写了云霄万古之一人,洛水五言,却咏及俎豆千秋之百姓;如是始不为功狗,如是方可享蒸尝,一统纵见成功,而诸葛定论,卒亦莫逃于笔底,则又如此。
第四十一回 徐文响尽节死新蔡 曹孟德临命涸漳河
却说赵云夫妇,领兵来到新蔡,严寿廖化迎接入城,进到衙署坐定。云问二将,吴兵可曾来此?二将答道:“吴兵先锋韩当领兵五千,离城十里下寨,全军人马,相隔不过三十余里,军队异常骁勇。”云听罢,即吩咐二将道:“吴兵还来,利在速战,我兵深沟高垒,凭城拒敌,待其气衰,然后击之,未为晚也。”二将遵令,自去小心守城。
到了第二日,徐盛大兵到了,便令韩当周泰引兵攻城,吴兵擂鼓呐喊,逼近城边,汉兵只是不理。吴兵便蚁附登城,将到城头,只见满城尽是汉兵,灰瓶石子,金汁滚木,如雨点的打来。吴兵退后不迭,两三个时辰,吴兵损伤了千余人。徐盛知道汉兵有备,挥军急退。讵知一声鼓角,城门开处,汉兵乘势冲杀出来,强弓硬弩,直射吴军,吴军纷纷落马。
当下赵云一马当先,左有严寿,右有廖化,如狂风骤雨,横卷而来。吴兵退过三四里,方才阻住阵脚。韩当横刀跃马,径取赵云,严寿使大刀迎住;周泰飞马来到阵前,廖化舞刀接住;一来一往,两个战到六十余合,廖化刀法渐渐松懈,马云騄急向前帮助,徐盛便来战云騄,赵云骤马战住徐盛;两军混战,直杀到红日衔山,方才各自鸣金收军。
赵云收军入城,吴兵亦防汉兵乘夜劫营,离城十里,安营下寨;一连六七日,大小十余战,两军都不分胜负。徐盛与众将商议道:“我军连日血战,徒因敌人强硬,不能进入尺寸,劳师费时,殊非善策!我看赵云后无重援,全师御敌,明日曹将军督同韩周二将,仍往攻城,某家自领轻兵,径袭新蔡后路,乘隙攻城,得了新蔡,云军自败矣。”曹真道:“将军之言是也。”徐盛分兵五千,乘夜越过新蔡,次日黎明,韩当引兵叩城挑战。赵云便要领兵出城,云騄谏道:“我军连日全师出战,敌兵若以轻骑袭城,后无归路,危险万分!”云道:“夫人言之有理,城内留兵万人,尽归夫人节制,专任守城之责可也。”云騄领命,登城守御。赵云同廖化严寿开城出战。
正在两军交绥时候,徐盛领兵从新蔡城后进攻。徐盛躬冒矢石,身先士卒,云騄指挥军队,竭力抵御。忽听西边马蹄杂沓,一彪军马,卷地而来,直冲入吴军后队,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威震大河南北的马超,见着吴兵在此攻城,不由心内着忙,一马当先,直取徐盛。徐盛舞刀接住厮杀,两个战了四五十个回合,马云騄在城上,见哥哥不能取胜,拈弓搭箭,望徐盛背后射来。只一声响,正射中徐盛马腿上,那马把前蹄一蹶,后腿一掀,将徐盛翻下马来。西凉兵士,挠钩套索,蜂拥上前,将徐盛绑个结实。吴兵急待向前救护,被马超冲杀开去。
马云騄见徐盛被擒,火速开城,引兵接应哥哥。马超略谈数语,教妹子将徐盛绑入城去,自己领兵追杀东吴败兵,前来接应赵云,一马当先,杀入阵中,高声叫道:“子龙听者,徐盛已被某家生擒活捉,解入城中去了。”赵云见马超杀来,精神百倍,汉兵登时得势,吴兵心中疑惑不定。马超纵马掉枪,径入吴军,神枪到处,曹真躲闪不及,一个枪花,了决性命。韩当周泰,见阵势已乱,并骑杀出,径归本阵,退入营中,凭营死拒。马超见徐盛已擒,曹真已死,二将已无能为,同赵云收兵入城。
赵云与马超并辔而行,军士齐唱凯歌,看见两员上将,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有未曾见过马超的,有未曾见过赵云的,一时得见,无不啧啧称羡。
马赵二将,进了衙署,分宾主坐定,云騄把徐盛解了上来,云自下位,亲解其缚,延之上坐,又介绍了马超。盛固执不肯就坐。云道:“江夏一见,有如旧识,主母归宁不反,不图婚媾,竟作仇雠,云与将军数场血战,极知英果,不识能捐小节,辅汉中与否?”盛答道:“盛与将军,皆同心理,惟盛受孙氏三世厚恩,义无反汙,今既被擒,有死而已,不敢他求!”马超在旁劝道:“徐将军!子龙既殷勤相劝,将军何妨稍屈一时,而伸于百世?”徐盛道:“败军之将,视死如归!二位将军,若不视盛为不肖,请赐一剑,以全公私之谊。”
赵云知盛刚烈,不能回心,即自解佩剑授之,说道:“文响!今日之事,各为其主,将军既百折不回,云亦不能以不入耳之言,来相劝勉。就义之后,当以玄纁傅体,送回本军,令得归正首邱!前敌之兵,让其自退,决不追击,令文响瞑目九泉也!”盛颔首者再,接过佩剑,向东再拜道:“受主厚恩,不能图报,九泉之下,死有余辜!”言讫,拨出佩剑自刎而亡。
赵云马超,皆为凄惨,将徐盛尸首,用玄纁束帛,好生包裹,令东吴降卒,送回本军;教韩周二将,火速退兵,决不追赶;三日不退,当遣兵攻击。降卒领命,护送徐盛尸首回营,韩周二将,抚尸痛哭。降卒转述赵云言语,二将知道赵云重信,留此无益,即刻拨队起程,由铜陵下船,直抵吴会。
孙权闻报,自同文武出城迎接,只见徐盛双目不暝,面目如生。权顿足大痛,文武莫不坠泪,将尸首移入城中,用上好棺木,金装玉裹,好好收殓。权自漉酒拜奠,安葬钟山之麓,厚恤其家;令吕蒙星夜前往阜阳,抚辑余军。东吴自此无力进攻汉兵,仅能保境自守,即因徐盛阵亡之故。所以古来人说得好,国家的上将,就胜如万里长城;那万里长城,是个固定的东西,生在西北,绝对不能移向东南,国家的上将,是个活动的长城,东来东挡,西来西挡,时南时北,随时转移。诗经上有句话说得好,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就是这个意思;古往今来,一言难尽。
且说赵云听见吴兵已退,对马超道:“徐盛一亡,东吴再无能力攻我,可令严廖二将,镇抚此间,我与孟起乘胜还攻临颖,以摇许昌可也!”马超称善。云留兵万六千人,令二将紧守城池,二将领令。云与马超兄妹,电掣星驰,回转汝南,见过元直,述知备细。
元直闻之大喜道:“东事一定,我得专心以应北虏矣!郾陵战事,不甚剧烈,曹兵以战为守,无须重兵,黄崔二将,即可应付。子龙可进驻郾陵,以张声势,汝南留吴懿镇守,孟起可领万人,由郾陵直取康公镇,以攻叶县之东;某回舞阳,请云长君侯渡沣而北,进攻叶县之南;一面知会士元翼德,由方城竟攻叶县之西;三方并进,张辽虽有三头六臂,亦当计穷力竭矣。”二将齐声道:“军师妙计,鬼神莫测。”
赵云虑马超一人,嫌无臂助,火速令吴懿前往桐柏,替回马岱。军书星火,不到十日,马岱回来。云令马云騄留守汝南,自与马超兄弟直趋郾陵。到了郾陵,令黄武回守汝南,调云騄来前军,云分兵万人,与马超兄弟去袭康公镇。
马超兄弟来到康公镇,守康公镇的乃是陈矫,有兵万人,闻知马超兵到,不敢迎战,分头遣人去许昌叶县求救。马超同马岱计议,到三更时分,乘风纵火,烧毁曹兵栅寨。陈矫立足不住,只得领兵退扎许昌附近,马超便占领了康公镇。
张辽正待遣兵来救陈矫,只听得方城方面,战鼓如雷,张飞引领全军,左有关兴,右有张苞,前来攻城,辽急令曹仁登阵守御。又听得探马飞报道,关云长引兵北渡沣水,由南面进攻;接连又听得马超攻破康公镇,由东面进攻,三路人马,不下十余万,声势浩大。接连又昕得赵云引兵三万,由康公镇乘隙进袭许昌。张辽同曹仁文聘商议,张辽道:“许昌根本重地,驻有重兵,主上指挥诸将,赵云偏师,自无足虑;叶县若失,襄城亦不能守,藩篱尽撤,许昌危矣!我等只宜固守叶县,兵力粮草,均足支持,伺隙出战,汉兵虽众,谅亦无如我何也!”二将道:“全凭将军调度,某等无不遵依。”辽与二将,分防三路,一面檄知徐晃曹洪,伺隙出兵,截击张飞后队;一面使人飞报司马懿,言汉兵现已集中叶县,窥伺许昌,请分兵回顾京师。
司马懿听得此项消息,不觉吃了一惊,立请曹彰领步兵一万,马队五千,以李典作先锋,火速东归,还救许昌。曹彰听见许昌危急,不敢懈怠,同着李典,带领军队,不分昼夜,赶回许昌。及至到时,陈矫军队,已被马超攻破,陈矫死于乱军之中,马超纵兵大掠,许昌城外,火光熊熊,上烛霄汉,许昌城里,照得通红。
曹操本是久病之躯,因军情紧急,朝内无人,勉强扶病登朝,计划军事。劳心过度,得了失红之症,加以旧日头风老病复发,已是痛苦万分。那一位世子曹丕,自从逼死了甄妃,后宫内宠幸了那郭美人,又得了针神薛夜来,真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实在没工夫代理朝政;据他那一块料,就想帮忙,简直也是不行。曹操真个是万方有罪,在余一人,起首听得东吴出兵,颇为欢喜;到后来不徒于禁一军消息全无,就连东吴军讯也就鱼沉雁杳。赵云自来临颖,马超大掠许昌,云长张飞,合攻叶县,张辽势甚危急,曹操眼见得全无指望,还支撑着调兵遣将,防守许昌。猛见火光烛天,心内一急,头昏眼花,登时跌倒。左右急忙扶住,辇入宫室,接连大吐不止,发晕数次。
恰好曹彰赶到,进宫来见。操见彰来,精神稍振,略问偃师情形,彰言防务尚属安稳。操唤世子曹丕近前,喘息言道:“朕命在旦夕,若死之后,秘莫发丧,可将灵柩由地道装出许昌,朕前于漳河南畔,自作西陵,设立七十二个疑冢,汝兄弟可葬我于北岸,庶免被他人发掘也!”丕彰顿首受命。操凝神片刻,续续言道:“殓葬事毕,但密告文远仲达,任城留守许昌,汝可假吾命率宫眷直赴幽州募兵;待至幽州,即行建都,然后发丧。若叶县不守,可令文远还守许昌;许昌不能守,令文远仲达尽弃河南之地,专守幽州,结辽东以存国脉,而召鲜卑以乱中原;以山东与孙权,令彼代我受兵,亦救危之策也。”二子涕泣受命。
曹操令曹彰率兵去退马超。彰领命出宫,回到大营,同着李典,前来迎敌马超。谁知马超,因系偏师深入,知许昌一时不可猝拔,又见曹彰领军还来,自与马岱仍回康公镇去了。曹彰见马超军队已退,令李典引兵屯扎许昌南郊,自己回宫来见父王,报告马超退出之事。操已病亟,张目视彰,含笑而逝,享年六十六岁。
曹丕兄弟,谨遵遗命,将操沐沿成殓,装入梓宫,由曹彰亲领勇士,即夕由地道护送出城埋葬。所有窀穸,皆经早日预备,立时安放妥帖,仍由地道而回,塞了隧道,神鬼不知,回见曹丕。兄弟商议了一夜,所有许昌一切军民事项,尽归任城王曹彰主持。曹丕于次日发布父王手令,言许昌军情紧急,令太子曹丕,前往幽州征兵,即于幽州建立陪都,以备临幸。随将宫中宝物,并宫眷人等,即日起程,令程昱曹休,领虎贲三千人护卫,向幽州进发。
曹彰将曹丕留下手书二封,暗差亲信军校,分投司马懿张辽二处。司马懿接到手书,暗暗叫苦,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得按下心肠,尽心战守,满营将校,无一得知,连司马昭都不知道,可见司马懿深沉隐密。许昌大小事件,俱由任城王假作转奏父王,调度兵将,接济粮食,都照曹操在日成规行事,到也不露风声。
谁知马超回到康公镇,同云长翼德商议,去袭襄陵,以摇叶县后路,云长极为赞成。马超兄弟引兵来到襄陵。襄陵守将曹休,已随曹丕至幽州去了,换了徐晃,来守襄陵。徐晃见马超势盛,婴城自过,马超游骑四出,横绝襄陵叶县中间。曹彰派心腹小校送书到叶县,改换乡民衣服,充作逃难模样,被游骑拿住,来见马岱。马岱问他何处人氏?那小校毫无惧容,一一对答。马岱疑心道:“真是乡民,那里有这大胆?其中必有情弊。”吩咐左右搜检,登时将曹丕手书搜了出来。马岱看了大喜,令将小校绑了,即回马来见马超。
马超一听曹操身死,不由得顿足痛恨道:“老贼已死,我兄弟永无报仇之日矣!”言罢,不觉怒发冲冠,目眦尽裂。马岱谏道:“哥哥息怒!昔伍子胥报楚平王之仇,鞭尸三百,待破了许昌,寻着老贼骸骨,碎尸万段,以报叔父之仇就是,何必激怒伤心!不如回见云长君侯,再作道理。”马超恨不绝声,同着马岱,回见云长,呈上书信。
云长览书大喜,马上传檄布告天下,分头启知汉中王,并转知孔明翼德子龙前敌诸将。又令书记照抄曹丕手书数千份,令军士缠置箭头,射入临颖襄陵叶县城内。曹军拾得箭书,偷开观看,互相议论,沸沸荡荡,传入张辽徐晃与临颖守将耳内,自然万分惊扰。汉兵前敌军士,闻知曹操已死,士气百倍。正是:
一世之雄,而今安在?三军之众,无主何归。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异史氏曰:蜀魏昔者求吴,每以平分天下为饵,演义书不一书;而又钩心斗角,彼此不信,仅诸葛许割三郡,曾一践其言,然吴暗取荆州,卒如故也。今魏危亡已迫,既不惜外结鲜卑,则内以合肥饵吴,已较昔日口头甘言,十分小气;而吴竟死力援魏者,盖非尽由唇亡齿寒之义,亦以此时天下只有平分于蜀,再无天下能平分于魏之势矣。魏境日削,则所得者虽小,已无异举魏土与吴平分,尝鼎一脔,姑先自快,不图分受其祸,转丧长城,是合肥虽合而不肥,魏则日瘦;徐盛未徐而不盛,吴且日衰。离合之情,得失之数,举一一令食其报,故纵有于禁来降,可比黄权之投魏,而何堪文响身亡,不异云长之殉蜀乎?然则魏以合肥割于吴,正同魏以襄阳失于蜀也!特有云长之死,共过在吴,徐盛之亡,其过不在蜀。君子论其成败,世既以从贼忘汉分疆利土戎首归吴,卒之地以人存,人因地死,今日大翻旧案,更兴邦国殄瘁之悲,则三分无恙,哀蜀目亦在其中焉。至以合肥归吴,而蜀守新蔡如故,鲜卑不至,而超兵救应如飞;益见兴亡全在人谋,不欲成败妄称天数,削平鼎足,尚何天下得以平分,则古来割据称雄如孙曹,今日纵横献计如歆宠辈者,皆可以休矣。
吴有徐盛,魏有张辽,本如蜀汉之有云长,人物材能,均称匹敌。世俗只重云长,意有所偏也。作者鉴定衡平,铢两不失,故于张辽徐盛,皆异地以写云长;若以故意翻案,随心报复用笔目之,则不免隘视作者,抑真轻视云长矣。曹丕封王之使至吴,车后放声大哭,谓不能舍身奋命,为吾主并魏吞蜀,乃令受人封爵者,非盛也乎?是云长心汉,与文响心吴,固同为日月之昭昭者耳。因汉而特重云长为莫返君臣之陋见,在吴而同褒文响,为永存忠义之遗风,伤古有时,觉今及世,云长文响,端宜并拜,以共为不朽之传!于是时势虽绌三分,而英雄仍尊鼎足;以见苍黄反覆,最为不得统一之原,而至朝暮楚秦,早且不为三国所齿,则写张辽徐盛以匹云长也。夫岂有意翻案,而忽为吴魏快吐不平也哉。
曹操七十二疑冢,史传之,演义传之,世俗亦争传之,而古迹尚存,自许昌至于彰德,临洛磁州之交,高茔巍峨,如陵如阜者,士人相指以告,皆疑冢也。而真冢史书葬高陵,乃注未详所在,是操子孙欲求如世人祭扫,焚陌上一提纸钱之地,以追祀于不忘,且不可得;而世间转以疑冢长存,独不能忘夫老贼,每从指点以痛詈阿瞒之奸,诡奇千古,一世之雄果安在也?若文人学士,则又以卖履分香,瓷供侧艳,如潮之笔,豪华寂寞,动谱调笑于铜台,冢底多情,又不枯村骨何方,果可起而问之否也!今作者置疑冢于西陵通隧道于北岸,黄泉可见,自地中行,如此一传,恐不待马超发掘,操之窀穸,未易安矣!清陵慈禧之祸,为鉴不远,况有斯文赫定之流,四出考古于东方,锹锄所及,更不止国之人士耶。涉思至此,为阿瞒一具骷髅,不寒而栗!演义写操之亡,闭目见云长,开目见伏后,此诚不如司马师死,双目失明者为妙。而本书不搜神鬼,乃令耳不闻于禁消息,手不接东吴军讯,心不知司马布置,偏只听到一片赵云马超关公张飞声浪,两目猛见许昌城外火光烛天,就此一翻,无鬼胜于有鬼,岂不更妙!
第四十二回 刘玄德略地驻南阳 赵子龙决水灌临颖
且说马超兄弟,游兵轻骑,横行许昌附近,因此上搜出了曹丕与张辽手书,晓得曹操已死,曹丕北迁幽州,回报云长。云长喜之不胜,与徐庶商议道:“今曹操已死,曹兵势将瓦解,与翼德环攻叶县后路,似嫌空虚,不如启奏汉中王,请移驻南阳,以壮我军声势,即速而重后路之防,军师以为如何?”元直道:“君侯之言深中情势,即速行之可也。”云长遂令周仓还守舞阳,关平星夜驰往荆州,护卫汉中王出驻南阳。二将分头前去。
玄德自从听得子龙大捷汝南,知道中原战事,将不次解决,令饬董厥前往桂阳,替回马谡,令马谡带领糜威向充两员战将,征发二郡士兵万人,前来荆州候令。又令郤正前往长沙,替回蒋琬,来荆州共商进止。
马谡接到令旨,将桂阳一应事宜,交付董厥,并将桂阳形势,画成图本,山川险要,历历在目,兵马钱粮,如何调遣,如何开支,十分过细,告知董厥,请小心在意,提防吴寇南犯。董厥心领神会,接过印绶簿籍,升堂视事,按照马谡成规,绝不改易。马谡放心,别过董厥,自同向糜二将领兵来到长沙,会着蒋琬,即日起程,用兵船载过洞庭,从澧州出公安,径入荆州,来见玄德。
马谡蒋琬入府参谒,玄德扶起二人道:“吴兵内犯,零桂动摇,非幼常公琰,覆我根本矣!”二人谦不敢当,鞠躬就座。玄德询问长沙桂阳情形,二人各将布防情形,先后呈明。玄德深加慰劳,便将云长捷报手书,递与二人观看。二人道:“赵将军进攻临颍,马将军直取襄陵,云长翼德两君侯环攻叶县,许昌危如累卵矣!谨为大王预贺。”玄德道:“徐盛一死,东吴无力内犯,我兵得以专意进攻许昌,较之前时,军势已为顺利矣。”正说话间,只见门官报道:“关君侯派关平送书求见。”玄德道:“关平还来,前敌必得胜利,即命进来。”关平上前拜谒,呈上书信。
玄德接来折开观看,不觉喜动颜色,说道:“老贼亦有死日耶?”将书交二人传视。二入看了,舞蹈称贺。玄德大喜,唤起关平,令刘琦宣布属地各郡,令二人谒见州牧刘琦。刘琦见二人新立大功,皇叔倚重之至,不敢怠慢,极为推挹。二人仍以僚属礼节,坐在刘琦下首。
玄德见三人和辑,更加欣悦,便问二人道:“云长来书,欲孤出驻南阳,二君以为如何?”二人齐声答道:“曹操已死,曹丕北行,士气已衰,必将瓦解。大王驾幸南阳,自是要着,恢复中原,非进不可。”玄德道:“二君之言,深切事理,孤意决矣!惟荆州重镇,绾彀中枢,非得高材,难资镇抚;琦侄年轻体弱,季常又出监夏口军事,即授公琰监大将军留府事,领江陵太守,辅佐琦侄,节制九郡,得便宜行事,以利戎机。”蒋琬固辞不就。玄德谓蒋琬道:“现在孝直在蜀,孔明在洛,士元元直,皆在行间,幼常当随孤北行,赞画军事,荆州留府,非君莫属;但须小心以临事,疾举以赴机,宽以役众,俭以使民,令江汉又安,则前军自壮矣。”蒋琬方才再拜受命。玄德再嘱刘琦道:“公琰文武全材,我之心齐,侄但倾心任之,当无不济之事也。”刘琦顿首受命。
玄德逐令关平为开路先锋,率荆州兵一万先行;令马谡为汉中王幕府记室参军,总参机议,监护诸将;令糜威为左护卫将军,领零陵军五千;向充为右护卫将军,领桂阳兵五千;玄德自领前屯在荆州兵五千,留兵万五千人,偏将二十余员,归蒋琬直接指挥,驻守荆州,布置就绪,即日起程。
军行迅速,不日玄德来到南阳,刘琰迎接入府,随令关平领兵五千,去舞阳报知云长,顺便协助。令樊建领兵五千入方城,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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