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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色戒(低手)-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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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稳干练之余,身上也透出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

而他身边的那位身材高挑的美女,自然就是胡可儿了,她生得杏眼桃腮,美目流波,松散的发髻如同花朵一般斜开在耳畔,胡可儿身上却也穿着一件白色绣花旗袍,勾勒出诱人的腰身曲线,她微笑着站在于佑民的身边,如出尘的荷花一般淡雅端庄,袅娜娉婷。

王思宇只瞄了一眼,就觉得眼前的尤物比电视上还要靓丽许多,也是一位祸国殃民的绝色佳人,难怪于佑民宁可违背长辈的意愿,舍弃背景深厚的宁霜,娶了这位当红歌星。

四人站在车边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张倩影便拿出一张画轴来,笑着交到胡可儿手中,柔声道:“三嫂,初次登门,也没带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是一幅《鸳鸯戏水图》,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好合,还请收下。”

胡可儿展开画卷只望了一眼,就抿嘴笑道:“这幅画真好,色彩明快自然,笔法简练传神,颇有大家风范,弟妹真是太客气了,你们夫妇能够大驾光临,佑民和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用送这么珍贵的礼品。”

张倩影却摇头道:“三嫂太客气了,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缺的,所以只从画馆挑了这幅画来,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于佑民在旁边笑着道:“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气了。”

众人说说笑笑地回到楼上,进了于佑民的家门,视线顿时豁然开朗,房子是跃层结构,空间很大,屋子也很多,二楼是几间卧室,一楼除了宽敞的客厅外,还有书房,钢琴室,以及专门的舞蹈间,整个房间装修的基调是以白色为主,就连沙发、窗帘都是白色的,看起来很是舒服,感觉格外的干净。

来到沙发边坐下,胡可儿泡了茶过来,便坐在张倩影的身边聊了一会,她们两人虽是初次见面,却觉得有些投缘,就一起到各处转了转,又去了二楼,倚在雕花栏杆上轻声说笑起来。

于佑民抬头望了一眼,就向楼上指了指,笑着道:“她们两人倒是很谈得来。”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佑民兄,最近怎么样,在中办还顺利吧?”

于佑民点了点头,递过一根烟,笑着道:“还好,不过也快动了。”

王思宇点了烟,皱眉吸了一口,继续道:“去哪里,定了吗?”

于佑民把身子仰在沙发里,摩挲着头发,轻描淡写地说:“再过几个月,可能要去渭北,到海通市任市委书记。”

王思宇淡淡一笑,点头道:“恭喜了,那可是副省级城市,佑民兄官运亨通,前途不可限量。”

于佑民笑了笑,摸起杯子,轻轻吹去浮在上面的茶叶,叹了口气,沉吟道:“渭北的情况不容乐观,唐家这些年向渭北渗透的速度很快,加上陈家的人,那边现在是三足鼎立,受到李皓辰案的牵连,李书记败局已定,回天乏术,三年后肯定会退下去,爷爷这次让我去渭北,也是希望能稳定军心,提振士气,渭北太重要了,不能轻易丢掉,否则京城这边的压力就太大了。”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目光落在对面墙上的大幅婚纱照上,若有所思地道:“关键还要看上面的态度,如果他们决心已下,就不要勉强,更不能硬顶,那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于佑民微微一笑,起身在地上走了几步,沉吟道:“上面的态度有些暧昧,迟迟没有明确的信号,应该会因势利导,不过,只要爷爷的健康不出问题,能再坚持三年,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王思宇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样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于佑民转过身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道:“老四,因为父亲的位置特殊,太过靠前,成了很多人眼中的靶子,现在咱们老于家是众矢之的,我一直都很担心,单靠连横来化解危机,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父亲或许会主动辞职,到那时,于家就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王思宇把手中的烟头掐灭,轻轻丢到烟灰缸里,缓缓站起,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火红的夕阳,久久无言。

第159章 卜卦

晚餐很精致,除了精美的佳肴外,还准备了水果沙拉,玫瑰花茶,以及两瓶价值不菲的洋酒,四人在用过餐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王思宇抬手看了下表,便起身告辞,于佑民夫妇将他们两人送到门外,胡可儿笑着道:“欢迎你们夫妇以后来家里作客,尤其是小影姐,要记得常来玩。”

张倩影抿嘴笑道:“可儿,谢谢你们的款待,以后闷的时候记得打电话,我陪你出去逛街。”

王思宇也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和于佑民握了手,便挎着张倩影的胳膊,慢悠悠地下了楼,开车离开小区。

张倩影坐在副驾驶位上,喜气洋洋地摆弄着一样造型别致的钻石饰品,笑嘻嘻地道:“小宇,这是胡可儿送我的,怎么样,漂亮吧?”

王思宇转头望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不错,挺好看的。”

张倩影把饰品挂在修长的脖颈上,对着倒视镜望了望,美滋滋地道:“小宇,他们两口子要开高档酒吧,我想入股呢,你同意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点头道:“同意,只要你开心就好。”

张倩影叹了口气,双手捧着脸庞,幽幽地道:“真是奇怪呢,因为宁霜的关系,我对胡可儿还是有些看法的,但见了面以后,听她聊了一些事情,就觉得他们其实挺不容易的。”

王思宇缓缓开着车子,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个不容易法?”

张倩影摸着首饰,轻声道:“他们两人相恋了那么久,中间经历了许多坎坷,能够顶着各方面的压力走到一起,确实很不容易的,而且,胡可儿能为了老三放弃现有的一切,甘愿做出牺牲,真是很令人钦佩。”

王思宇呵呵一笑,摇头道:“小影,你啊,就是心软,一件首饰就把你收买了,居然替他们说了这么多好话,要是被宁家二小姐知道,肯定会和你绝交。”

张倩影笑着吐了下舌头,嗔怪地乜了他一眼,撅嘴道:“哪有啊,我真是被感动了呢,他们两人的爱情故事很感人,晚上我慢慢讲给你听。”

王思宇的眉头挑了挑,似笑非笑地道:“有咱们之间的感人吗?”

张倩影哼了一声,撅着嘴巴道:“乱说,咱们两个哪有感人的故事啊。”

王思宇把车停下,望着路口的红灯,轻声反驳道:“怎么没有,记得当初我光溜溜地躲在床底下,一藏就是好几个钟头,又累又饿啊,那还不够感人吗?”

张倩影“扑哧”一笑,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恨恨地道:“还好意思说呢,你啊,总是喜欢干些荒唐事。”

王思宇嘿嘿一笑,缓缓发动车子,得意洋洋地道:“不管怎么说,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把大美人骗到手了。”

张倩影低下头去,怯怯地笑了起来,过了半晌,她才摆弄着纤细的手指,低声抱怨道:“臭小宇,不要提那些事情了,真是难为情呢。”

王思宇转过头来,望着她晕红的笑脸,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秀发,点头道:“好,就听我家小影的,不提那些荒唐事了。”

张倩影抿嘴一笑,转头望向窗外,望着斜对面的马路,笑着道:“真是奇怪,都这么晚了,怎么路边还有卦摊呢。”

王思宇扭头看了一眼,眼中忽地露出惊喜之色,忙把车速降下来,在下个路口拐了弯,缓缓向卦摊方向驶去。

张倩影有些奇怪地道:“小宇,怎么又回来了?”

王思宇低声道:“正好心里装着事情,想找人算一卦。”

张倩影撇了撇嘴,迷惑不解地道:“小宇,算卦的都是江湖骗子,你怎么也信这个啊?”

王思宇摇了摇头,望了远处昏暗的街灯下,那个裹着破旧的军大衣,站在卦摊后冻得直蹦跶的老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悄声道:“这个卦师不一样,他算卦确实很准的。”

张倩影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诧异地道:“真的?”

王思宇嘿嘿一笑,把车子停下,轻声道:“当然了,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张倩影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点头道:“好吧,倒是挺好玩的,不过算什么呢?”

王思宇闭了眼睛,点了一根烟,悄声道:“你去问问他,老爷子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张倩影喔了一声,轻轻推开车门,摇曳生姿地走了过去,来到卦摊前,望着那个戴着厚厚镜框的老头,笑着道:“师傅,我想来算卦。”

老头见来了生意,自然是喜不胜收,忙推了推眼镜,摸出一根铅笔,递了过去,乐滋滋地道:“好啊,卜卦五十,先交钱,再写个字吧。”

张倩影望着他那黑黢黢的脏手,不禁直皱眉头,忙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十元钱丢到卦摊上,却没有去接铅笔,而是伸出右脚,用高跟鞋在地上划出一个“一”字,笑吟吟地道:“师傅,我就测这个‘一’字。”

老头拾起那张五十元的纸钞,捏在手里揉了揉,又举起来,眯起眼睛,对着街灯仔细望了望,确信无疑后,他把钞票放进大衣口袋里,慢吞吞地从卦摊后走了出来,低头望着地上那个“一”字,沉吟道:“你要测哪方面的?”

张倩影抿嘴一笑,眼里闪过狡黠的目光,故意刁难道:“师傅,您是算卦的,何必来问我。”

老头微微一笑,摘下眼镜,用满是油渍的衣角擦了擦,摇头道:“怎么,想考我?”

张倩影嫣然一笑,转过头去,指着停在路边的奥迪车道:“师傅,我老公说您算卦准,我偏不信呢,就想让您测测这个字,如果真的很灵验,我再多给您一百元,要是不准,刚才那五十元,您就得还我。”

老头戴了眼镜,眯着眼睛望着奥迪车,却没有看到车里的人,他低头望着地上的字,沉吟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太太,你要问的那个人,可是位大人物,身份尊崇,贵不可言。”

张倩影怔了怔,脸上浮上一丝诧异的表情,惊疑不定地道:“师傅,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头微微一笑,轻声道:“简单,这‘土’上面加个‘一’字,恰巧是个‘王’字,应该是当过大官的。”

张倩影登时收了小觑之心,惴惴不安地道:“师傅,您给测下吧。”

老头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用脚在地上写了“生死”两个字,表情凝重地道:“‘一’字,是‘生’字的最后一笔,也是‘死’字的第一笔,正所谓生之尽头,死之初始,太太想问的是生死之事,对吗?”

张倩影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道:“师傅,你侧得太准了,还请告诉我结果如何?”

老头轻轻点头,皱眉问道:“他的属相是什么?”

张倩影赶忙道:“是属牛的。”

老头想了想,就用脚在地上写了个“牛”字,又在底下加了一笔,轻声道:“‘牛’字添上你问的‘一’字,恰巧就是个‘生’字,你要问的那人,在一年之内没有性命之忧,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张倩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她从钱包里取出一百元钱,递了过去,低声道:“多谢师傅了。”

老头伸手去接钱,却被人一手拍开,他诧异地抬起头来,却见到了面带微笑的王思宇,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早知道是你来测字,我应该开价五千才对,亏了,这次真是亏大了。”

王思宇摆了摆手,笑着调侃道:“周大师,做人可不能太贪了,应该适可而止。”

老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铁公鸡!”

王思宇呵呵一笑,望着老头脸上细密的皱纹,有些感慨地道:“三年了,我们到底是在京城见面了,周大师,你的卦术果然精准。”

老头却摇了摇头,一脸沮丧地道:“有时也是不准的,前些日子算错了一卦,惹出了点小麻烦,在宣武区被人把卦摊砸了,刚搬到这边,生意清淡得很。”

王思宇不禁讶然,随即展颜笑道:“这倒是稀罕事,原来国家二级卜卦师也有算错的时候。”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卦摊后,翻着白眼道:“我们这些算卦的,都是十卦九不准,算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思宇笑了笑,转过头去,向身旁的张倩影道:“小影,你先回去吧,我和周大师许久未见,应该好好聚聚。”

“好吧,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的酒。”张倩影柔声叮嘱了一句,就转身回到奥迪车上,开着车子缓缓离开。

王思宇微微一笑,走到卦摊边上,摸起铅笔,在一张旧报纸上写了个“茜”字,随后将笔丢到一边,笑着道:“周大师,我来测这个字。”

老头瞄了一眼,伸手敲了敲桌子,勾着手指道:“钱,这个字值五百!”

王思宇哈哈一笑,伸手从钱包里摸出一沓钱来,轻轻丢了过去,满脸无奈地道:“你这老头,倒是越来越市侩了,眼里只认得钱。”

老头接过钱,看也不看,就揣进兜里,愁眉苦脸地道:“马上就到年根底下,再不赚点钱交房租,只怕要露宿街头了。”

王思宇笑了笑,轻声道:“周大师,要不我出资,帮你租个门面吧,要是名气打响了,生计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头却摆了摆手,喟然叹息道:“不用了,我命里无财,注定清贫一生,能在有生之年到处走走,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不再劝他,而是指着报纸上的“茜”字,轻声道:“我想帮朋友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不知道能否有收获,还请大师帮忙指点迷津。”

老头拿着铅笔在上面画了几道,就眯着眼睛道:“从字面上来看,此人情形倒和你有相似之处,她原本出自四口之家,因故流落到华西,中间虽有些波折,但最终还是能够与家人团聚的,不必担心。”

王思宇暗自松了口气,笑着道:“那太好了,周大师,快把摊收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叙叙旧。”

老头点了点头,苦笑道:“好吧,你既然来了,我也该解脱了。”

王思宇微微一怔,皱眉道:“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收拾了卦摊,轻声道:“走吧,到了地方,你自然就清楚了。”

第160章 盲女小佳

天色渐晚,王思宇跟在老头的身后,缓缓地走在街上,在穿过两条街道后,老头在一家肯德基店前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子,透过玻璃橱窗,向里望了几眼,稍稍犹豫了下,就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摸出五十元钱,递给王思宇,轻声道:“帮我买些吃的吧,要小孩子喜欢吃的那种。”

王思宇微微一怔,把他的手推开,沿着台阶走了进去,买了几样套餐,拎着白色的塑料口袋走出来,老头迎上前一步,接过口袋,慢悠悠地向前方走去,两人在路上行了二十几分钟,拐进一个漆黑的小巷,在里面走了十几米远,就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小院,院子里很是脏乱,一些破旧的杂物堆在墙边,几扇窗户下面还摆着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坛坛罐罐,空气中浮荡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老头走到东边的一间屋子门口,轻轻敲响房门,窗口的灯光亮了,很快,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出现在门口,她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个子很高,但身子有些瘦弱,那张白净秀气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她用双手在身前摸了摸,小巧的鼻子耸动几下,嘴角绽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轻声道:“爷爷,您回来了?”

老头“嗯”了一声,语气温柔地道:“小佳,今天有客人来了,快叫叔叔好。”

小女孩歪着脑袋,竖起耳朵听了听,就把头转向王思宇这边,甜甜地道:“叔叔,你好。”

“没错,这是个盲人小女孩。”意识到这点,王思宇的心一阵抽噎,忙笑着道:“小佳,你好啊,叔叔今天来得急,没有给你带礼物来,改天一定补上。”

小女孩却甜甜地一笑,转身立在门边,摇头道:“不用了,叔叔,小佳不需要礼物。”

老头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王思宇跟着他走了进去,却见这间屋子只有十平方大小,房间里很是简陋,靠近墙边的位置,摆着一张上下铺的木板床,都挂了紫色的帘子,而斜对面的方桌上,放着一些破旧的书籍,旁边的椅子上搭着一条木板,木板上面放着锅碗瓢盆,下面除了煤气罐外,还有一个装满水的大红桶。

老头把塑料袋放在方桌上,脱了大衣,将衣服随手挂在墙壁的铁钉上,指着木板床道:“坐吧,屋子太小,也只能坐在床上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下,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周卦师,这里条件太艰苦了,这样下去可不成,你不在乎,也要为孩子着想。”

老头笑了笑,没有吭声,而是挽起袖子走到红桶边,舀了些清水,把手洗净,便将塑料袋中的食物取出来,笑着道:“小佳,过来吧,爷爷给你买好吃的东西了。”

小女孩微笑着摸了过去,接过汉堡后,嗅了嗅,就笑着道:“爷爷,不用买的,昨晚我只是说着玩的。”

老头叹了口气,点头道:“吃吧,昨儿你赢了,爷爷既然答应下来,就一定会给你买的。”

小女孩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站在桌边吃了几口,就摸了一个鸡翅,缓缓走到床边,伸出手去,怯生生地道:“叔叔,你也吃点吧。”

王思宇摇了摇头,轻声道:“小佳,你吃吧,叔叔晚上已经吃过了。”

小女孩哦了一声,扶着旁边的梯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上铺,坐在床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着道:“爷爷,上午有来收电费的,我已经交了,还有来查暂住证的,我没给开门。”

老头笑了笑,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床边轻声道:“小佳,把奶奶留给你的东西找出来,爷爷想看一看。”

“好!”小女孩清脆地应了一声,就转身从枕头下面翻出一个油布包,递了过去,疑惑地道:“爷爷,你要看这个干什么啊?”

老头接过油布包,递到王思宇的手里,轻声道:“小佳,这位叔叔是当大官的,他能帮你家伸冤。”

小女孩微微一怔,手里的半块汉堡掉了下来,她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急声道:“真的吗?爷爷,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老头叹了口气,又拿了些食品放在床上,轻声道:“小佳,爷爷怎么会骗你呢,你先吃东西吧。”

小女孩嗯了一声,摸过薯条,缓缓放在嘴里,只吃了几口,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蜷缩着身子躺了下去,随手把帘子拉上。

王思宇皱着眉头打开油布包,却发现里面是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衬衫,打开后仔细望去,上面竟是几个蘸着血写成的大字,只见上面写着:“冤枉,我没有杀人,他们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王思宇悚然一惊,疑惑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老头,低声道:“周卦师,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抬头望了一眼,轻声道:“咱们去外面说吧。”

王思宇轻轻点头,把血衣包好,放在床边,跟着老头走了出去,来到外面的巷子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来,丢给老头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在烟头明灭中,听老人讲了起来。

原来小佳的父亲,是某地国有企业的一位干部,因为举报单位领导侵吞公款,被打击报复,那位单位领导的弟弟是当地的公安局长,竟指使亲信,将一起强奸杀人案嫁祸给他,办了一起冤案。

小佳的父亲被抓走之后,就遭受了刑讯逼供,一伙人在审讯室内对他拳打脚踢,用警棍敲击敏感部位,在头上放鞭炮,用牙签扎手指缝,各种阴损的办法都招呼到了他的身上。

他本来一直咬牙坚持下来,拒不承认,可几天之后,竟然有刑警威胁,再不招供,便开车将他拉出去,直接造成逃跑假象,当场击毙,最后,小佳的父亲不堪折磨,终于屈服,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了笔录。

而一位颇有正义感的年轻干警,因为同情他的遭遇,在暗中送给了他纸笔,让他写下上诉材料,小佳的父亲就咬破手指写了血衣,连同写好的上诉材料,一起交到干警手中,那名干警悄悄将血衣与信件带了出去,交给小佳的母亲。

小佳的母亲带着材料到当地政法部门申诉,结果一连数月,都没有得到结果,无奈之下,她只好到京城上访,可被当地驻京办事处的人员拦截,关在宾馆房间里,之后强制遣返,回到地方后,先是被拘留一周,接着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那份至关重要的材料也被抢走销毁。

小佳的母亲不服,从精神病院逃出了出来,打算再次前往京城,可在半路上就被劫回,这次被抓之后,当地执法部门以“破坏社会稳定罪”将她逮捕,判处两年徒刑,在服刑期间,她得知了丈夫已经被执行枪决的消息,悲愤之下,就在狱中跳楼自杀。

事情出来后,小佳的奶奶就带着年幼的孙女,来到京城,开始了长达三年的上访之路,她一方面要躲避驻京办人员的堵截,一方面要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等待结果,就在这期间,小佳竟然生了一场大病,得了“硬脑膜动静脉瘘”,视力开始逐渐萎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已双目失明。

一次偶然的机会,周卦师遇到了小佳的奶奶,在闲聊之中,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对两人很是同情,就经常接济她们,但小佳的奶奶年迈体衰,加上老年丧子,积郁成疾,也在去年冬天辞别人世,周卦师便把孤苦伶仃的小佳接到身边照顾。

听着周卦师的叙述,王思宇的心情变得极为沉重,在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竟然抽了三支烟,最后把烟盒捏成一团,丢了出去,低声道:“周卦师,你讲的情况,有翔实的材料吗?”

周卦师点了点头,叹息道:“材料都是现成的,老太太口述,我做的记录,只是那名干警后来被清退了,据说到外地工作了,一直音讯皆无,没了他的帮助,想要翻案,恐怕要费些周折。”

王思宇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担心那些,既然有冤案的嫌疑,就要想办法查下去,你把材料交给我吧,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吧。”

周卦师微微一笑,点头道:“好,除此之外,小佳也要托付给你,这孩子跟着我,总是没办法过上安稳日子,她在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又是盲人,没有京城户口,上不了盲校,她现在一天天大了,应该早点去学些东西,总在屋子里这样闷着,孩子的一生就毁了。”

王思宇沉吟了一下,诚挚地道:“周卦师,要不你也搬过来吧,我最近的事情很多,正需要人手来帮忙。”

周卦师淡淡一笑,摆手道:“我这人自在惯了,喜欢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小佳有了着落,我也该早点离开这里了。”

王思宇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勉强,就点了点头,两人重新回到房间里,周卦师取了材料,连同血衣一起用油布包裹好,交给王思宇,便抬头道:“小佳,快起来吧,和叔叔一起到他那边,以后叔叔会安排你的生活。”

帘子一荡,小佳探出头来,疑惑地道:“爷爷,您不去吗?”

周卦师叹了口气,轻声道:“小佳,爷爷外面还有事情,年后就要离开京城,要很久才能回来,你在叔叔那边要听话,知道吗?”

小佳却抽噎起来,摇头道:“爷爷,我哪里都不去,小佳只跟着您走。”

周卦师的神色也有些黯然,叹息道:“小佳,你要乖些,爷爷答应你,以后会过去看你。”

小佳却一直哭着摇头,不肯下来,周卦师劝了许久,她才抹了眼泪,慢吞吞地走了下来,可怜兮兮地道:“爷爷,你以后可一定要来看我啊。”

周卦师叹了口气,把小佳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低声道:“放心吧,爷爷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也在一旁安慰道:“小佳,放心吧,叔叔给你配上手机,以后想爷爷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

小佳却撅着嘴巴道:“爷爷生意不好的时候,经常交不上手机费呢!”

周卦师不禁莞尔,在小佳的头上摸了摸,笑着道:“放心吧,爷爷以后少喝些酒,自然就有钱缴费了。”

小佳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来,怯生生地道:“叔叔,我们走吧,爷爷在外面冻了一天,让他好好休息吧。”

王思宇不禁暗自称奇,觉得这孩子倒是出奇的懂事,忙伸过手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缓缓走了出去,刚刚来到门外,周卦师却从后面追了过来,将那件脏兮兮的军大衣披在小佳的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摆手道:“走吧……”

小佳没有吭声,眼泪却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两人穿过巷子,走到马路边上,王思宇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带着她返回于家大院,径直回了房间。

张倩影已经躺下了,见他带了个盲女回来,不禁有些惊讶,忙穿着睡衣坐起来,下地泡了热茶。

王思宇先让小佳坐下,随后拉着张倩影走到门口,长话短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张倩影心肠极软,听了这桩案子,心里难过,竟潸然泪下,牵着王思宇的手,柔声道:“小宇,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咱们既然遇到了,一定要帮她。”

王思宇点了点头,抬手看了下表,轻声道:“小影,咱们先把小佳安顿下来,我再去找于书记,那些人竟敢明目张胆地制造冤案,想必是在当地极有势力,这才有恃无恐,要想翻案,替孩子的父母讨回公道,也只能劳烦他了。”

张倩影“嗯”了一声,回屋取了钥匙,把隔壁的屋子打开,两人打扫了一番,便把被褥铺上,又在浴缸里放了洗澡水,张倩影便拉着小佳走了过去。

王思宇回到房间,拿了油布包出了门,穿过回廊,来到正房外,见书房的灯还在亮着,知道于春雷没有休息,他在门外转悠了一会,就叹了口气,转身向回走,刚刚走了几步,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响,回头望去,却见于春雷站在门边,那张疲倦的脸上带着一丝和煦的笑意,正慈祥地望着自己,王思宇心中一暖,捏了捏手中的油布包,缓缓地走了过去。

第161章 长满虫子的苹果树

书房内,于春雷安静地翻阅着材料,只看了两页,他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浓重的眉头紧锁着,拧成一个川字形,过了半晌,他把材料轻轻丢下,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地道:“这样搞怎么能行呢,这是草菅人命,应该认真查查。”

王思宇轻吁了一口气,摸起一根烟点上,轻声道:“于书记,下面的情况很严重,很多地方官员结党营私,滥用公权力,欺压百姓,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于春雷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神色疲倦地道:“知道啦,这只是个案,不能以偏概全,我们绝大多数的干部还是好的,也是值得信赖的,要相信组织有能力解决问题,那些害群之马早晚会被清除出去。”

王思宇本想再争辩几句,但见于春雷气色不好,就不再吭声,只是皱眉吸烟。

于春雷面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忙用左手撑住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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