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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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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几位真正的剑道高手在场,我幽求又岂能活到今日?”
幽求提及这一点,他人一时倒无以反驳,按理洛阳剑会应已云集了中原剑道高手,最终却被幽求一剑所灭。无论怎么说,都不甚光荣。幽求虽然过于嗜杀,但他的为恶,却可谓是光明正大的为恶。
忽听得一人道:“在下虽非武林中人,却亦想斗胆说几句。”说话者正是南宗。只听他接着道:“以在下之见,当年洛阳剑会必有阴谋。众所周知,当年逍遥门门主太叔岱宗为最后一位剑魁,其剑法必定十分高明,为何在那次剑会前夕凑巧遭到不幸?同样凑巧的是,当年洛阳剑会前,曾盛传纵横山庄的武帅秦傲将角逐剑魁、当时秦傲秦大侠的武功已极高,世人猜测新一任剑魁应非他莫属,但最终秦大侠并未出现在当年的洛阳剑会上。可以说,若是有太叔岱宗与秦傲两位前辈高手在场,幽求绝不可能胜过他们的联手攻击!在下觉得。此事多半有些蹊跷,倒好像有人早已料到幽求会出现在洛阳剑会大肆杀戮,故早早地为他扫清了道路。”
说到这儿,南宗略作停顿,补充道:“这只是南某人的浅薄之见。”
幽求并未怒形于色,反而问道:“你何以对此事知晓这么多?”事实上,他对自己当年何以能一口气杀绝百余名剑客一直有些困惑,此时听南宗提起。就想闻其究竟。
南宗肃然道:“四十五年前,阁下大开杀戒,最后只放过一个不愔武学之人,此人就是我们南家的人。”
南家一直在资助着洛阳剑会,在剑会中出现南家的人自在情理之中。
幽求沉声道:“你怀疑这一切是我所为?”
南宗摇头道:“在下不懂武功,却也知道阁下当时绝对不可能同时完成数件事情。”
幽求长吸了一口气,道:“不错,如果胜利是以诡计得来的,那样的胜利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他的声音略略提高:“老夫知道诸位欲除我而后快,但我想奉劝诸位还是待到逐出剑魁后再动手不迟,否则洛阳剑会又将有中断的可能!”
“好狂妄!分明是不将中原剑道群雄放在眼里!”金剑门门主扈不可冷冷地道。
“我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而己。”幽求道,他之所以不愿此刻与众人交手,那是因为他心中希望范离憎能成为今日的剑魁。
他当然不会亲自夺取剑魁,一旦他出手,必会使竟争变为生死搏杀。何况,在他看来,场中还没有人配做他的对手——范离憎的剑法是他所传;牧野栖曾经败于他手中。至于其他剑客,虽比范离憎、牧野栖两人成名较早,幽求却不屑一顾。
扈不可还待再说什么,却听得古治道:“也好,幽求,我等就答应你。以侠道评断,你是一个魔者;以武道评断,你还算是一个真正的武者。相信你不至于出尔反尔!”
他倏然长身而起,犹如一只鹰隼,掠空而过,以快不可言的速度飘射至最末一席,大声道:“幽求,五年前你我曾有一战,却未能尽兴,今日再聚,且在此饮上几杯,待到决出剑魁后,你我再战如何?”
幽求哈哈一笑,道:“你肯出手,今日一战,总算有些意思!”他的神色从容,与古治隔席而坐。
古治的决定,他人自然不便反对。
阑媒向身边的婢女道:“你们去伺待古老前辈吧。”
“是。”两名婢女应了一声 走下长廊,自席间穿过,走至古治这边。
绝世剑客幽求近在咫尺,她们竟无惊惧不安之色——是因为有古治的存在,还是因为她们不谙武学,不知“幽求”二字意味着什么?
或是出于别的原因?
牧野栖亦是沉默不语,但他的神色比范离憎悠闲从容。
是否因为他胸有成竹?
阑蝶樱口轻启,道:“羊前辈、姬公子、慕容夫人、扈大使、习姑娘、范公子、牧野公子,想必七位己留意到这千余盆菊花吧。”
姬泉道:“难道角逐剑魁,与菊花有什么关系?”
阑蝶道:“不错,在这一千一百盆菊花中,有两盆菊花的根茎其实是昙花,是嫁接而成的。不如就将这两盆花称为昙菊。昙花虽美,却只能花开一瞬,这两盆昙菊亦是如此。小女子略通花事,知道两盆昙菊将在一个时辰内盛开。昙菊与昙花一样,也是甫开便谢。七位若是有人能在昙花盛开的那一刻,将花以剑采摘,就属今日的剑魁!”
居右忍不住道:“阑姑娘,恕老未直言,姑娘又是奏乐又是折花,固然显得文雅,却终是有些不妥。难道以这种方式,就可以看出谁的剑法更为高明?”
阑蝶微微一笑,道:“历次剑会中,均分几个阶段,未到最后阶段,多是尽量避免作生死搏杀,只是方式各不相同。小女子以琴音剑意相试,虽不能说全无偏颇,但总是有些用处的。当然,也许还有高人不喜此法,却又身怀绝世身手,那么他自可挑战上届剑魁,只要能在五十招不败,亦可参与最后角逐!”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以剑折花,决定剑魁’看似近乎儿戏,其实昙菊仅有两束,又是稍开便谢,要得一束昙菊,着实不易。”
居右道:“姑娘所言,亦不无道理。只是,洛阳剑会已中断数十年,又何来上届剑魁?”
闸蝶环视众人,道:“小女子有个建议,既然太叔大侠已经作古,那么就由他的后人代其先人之责,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听得此言,众人先是一愕,很快纷纷赞同。
事实上,与其说他们赞同阑蝶的建议,倒不如说这是因为众人急于想知道太叔岱宗是否真有后人在世。
阑蝶最后征求了古治的意见,古治微微颔首。
阑蝶这才道:“阿楚,你可将‘纵横剑’交与古老前辈了。”
众人皆是一怔,不明其意。
却见自暗雪楼闪出一名少女,年约十四五岁,竟是身着女子极少穿的黑色衣衫。
黑色衣衫把她的肌肤衬得更显雪白。
目睹此少女,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眼前的少女就是由这两种极富冲击力的印象融合而成,让人纵是惊鸿一瞥,也必今生难忘。
她的冷,与阑蝶的优雅、恬淡正好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同样让人心神大震的还有她捧着的那柄剑。
剑未出鞘,但凭剑鞘,众人就可一眼认出她手中的剑正是“纵横剑”!
惟有“纵横剑”的剑鞘才是方形的——剑鞘的方正亦在暗喻着剑会的公正。
“纵横剑”在销声匿迹十余年后终于又重现世人面前。
而自四十五年前那场变故后,世人本以为逍遥门已永远消失,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
难道,这位净如千年玄冰的少女是逍遥门的后人?
一直从容平静的牧野栖在乍见黑衣少女的那一刹那,神色突然剧变。
因为他赫然发现了黑衣少女竟是鄂赏花的弟子断楚!而鄂赏花则杀了他的祖母楚清!
“断楚此时已经出现,那鄂赏花会不会就在左近?”牧野栖心中转念着。
断楚手捧“纵横剑”,目不旁视,径直来到古治席前,奉上“纵横剑”,道:“请古老前辈过目。”
古治接过剑,无须拔出,就已感觉到此剑的不凡之气,他颔首道;“正是‘纵横剑’!”
断楚这才向众人道:“家祖己仙逝多年,今日我太叔断楚愿代祖父向诸位讨教!”她的声音极为独特,很清脆,却无法让人感到一丝温暖气息,只觉犹如玄冰破碎之声……
第三十五卷
第一章 洛阳剑魁
居右闻听断楚之言,哈哈一笑,大声道:“断楚姑娘,我若胜了你,是否就可与其他七人一道角逐剑魁?”
太叔断楚没有开口,阑蝶却道:“正是如此。”
居右却摇了摇头,道:“纵然老夫取胜断楚姑娘但终胜不了羊老兄;若是万一败与断楚姑娘。老夫一世英名将付诸东流矣,不试也罢。”
众人哈哈大笑,古治虽沉吟不语,心中却暗道:“这位七星楼楼主倒识得大局,他这一番话看似插科打浑,随意调侃,其实却是在提醒他人,不可自视过高,若是自忖武功不及羊孽、牧野栖他们,就无须冒着败给一个不知名的后辈的风险一试了。”
果然,听得居右一番话后,本是跌跌欲试者思量之余,又稳下性惰。如此一来,自可避免洛阳剑会陷入一场混战之中。
太极剑派掌门人罗琵琶却已长身而起,道:“罗某久慕羊老先生等人高明剑法,倒想能有机会与诸位切磋一番,奈何罗某不谙五音,只好另辟途径了。”
言下之意,自是要与太叔断楚一较高下。不过,论辈分他比太叔断楚高上不少,此举多少有失体面,却又不愿失去夺取剑魁的机会,只好以“不谙五音”掩饰搪塞了。
太叔断楚神情淡然地道:“罗大侠请!”
一声“罗大侠”让罗琵琶老脸一红,当下故作未觉,自席间缓步走至场中空地上,向太叔断楚道:“罗某久闻逍遥门的逍遥风云剑法,愿一瞻真面目!”
与一个十几岁的女流之辈过招终究不甚风光,罗琵琶就有意将话题引至逍遥门的逍遥风云剑法上,让人感觉到这是太极剑法与逍遥风云剑法之争,而非一派掌门与一少女之战。
忽闻幽求冷冷一笑。
罗琵琶本是微红的脸色此刻立时又变得铁青,他沉声道:“姑娘请出招吧!”
“罗大侠,得罪了!”太叔断楚冷冷地道,倏然翻腕,一抹幽冷光芒如幽灵般自她腰间闪出“嗤嗤嗤”三声轻响,她的剑已虚刺三记,所取方位,皆不可危及罗琵琶。
太叔断楚此举是以晚辈自居,但她三招皆未攻击罗琵琶,显然有绝对的自信。
罗琵琶干笑一声,缓缓拔剑在手。
太叔断楚目光一沉,手中之剑倏然划空而出,如同一抹咒念,直取罗琵琶胸前要害,所取角度刁钻狠辣至极,剑挟慑人杀气,闪电般迫进。
众人不由心萌寒意,仿若太叔断楚那一剑并非刺向罗琵琶,而是刺向场中每一个人。
幽求本是漫不经心,目睹这一剑,脸上顿时出现专注之色。
罗琵琶略一侧身,借拧身之际,太极到法已挥洒而出,身形未移,剑身已划出一个很大的弧度,将对方的辛辣招式悉数封挡——正是太极剑法以防守见长的一招“如封似闭”。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罗琵琶沉肘之间,剑已顺势滑出,借着反震之力斜斜倒撩,速度奇快,却没有丝毫仓促草率的感觉。罗琵琶在太极剑法上浸淫四十年,尽得太极剑法之精髓,出手之间,就将太极剑法的“虚、圆、柔、非、攻”五字真言发挥得淋漓尽致,脚下配以独门步法,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柔和却又极富韧性的剑风,将太叔断楚笼罩其间、他的剑几乎一触即走,灵动至极,难以想象以他微胖的身躯,竟有这般快捷灵巧的身手。
两团剑芒纵横迸射;刹那间双方已攻守十招。
居右皱眉低声道:“断楚姑娘所用的剑法快绝冷酷,绝不可能是逍遥风云剑法。”
慕蓉楠微微颔首,道:“逍遥风云剑法正如其名。极为飘逸、不过逍遥门遭遇大劫时,断楚姑娘多半还是一稚童,未练过本门的剑法也在情理之中。”
正说话间,倏闻太叔断楚道:“承让了。”身形倒掠,“锵”地一声,剑已归鞘。
众皆一怔。齐齐向罗琵琶望去,却见罗琵琶身上毫无受伤迹象,不由大惑不解。
罗琵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强自道:“老夫甘拜下风!”言罢向众人草草揖手,竟自离去、显然他自感身为一派掌门,却败于一位年仅十几岁的少女之手,觉得大丢脸面,再也无颜留在此地。
当他转身离去之时,众人目睹其背影,赫然发现他的衣衫后背处竟多出了一个花形破洞。
此洞无疑是太叔断楚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以快不可言的剑法在罗琵琶身上留下的。洞并不大,正因为不大,方更不易做到,要想在罗琵琶这样的高手衣衫上刺上一剑,已是不易,更勿论用剑在柔软的布衫上划出一个完整的图案了!众人皆知若非太叔断楚剑下留情,罗琵琶早已丧命,无不愕然失色。
惟有牧野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对自己的剑法一向极为自信。但上次与太叔断楚交手时,对方丝毫未露败象,以她的剑法胜过罗琵琶自在情理之中,只是这个结果比牧野栖猜测的来得更快而已。
之所以会有如此结果,除了因为太叔断楚的剑法神奇不凡之外。亦与罗琵琶剑法不济有关。牧野栖心道:“连姬泉这样的人物都能勉强窥出琴音剑意中的破绽,罗琵琶身为一派掌门人竟有些力不从心,无怪乎太极剑门数十年来在江湖中的地位日渐沦落。”
古治见罗琵琶中途退出洛阳剑会,亦不加劝阻,想必对罗琵琶先不顾身分向太叔断楚出手,最终又落得惨败很是不屑。
阑蝶打破沉默,道:“由此刻开始进行最后角逐,不知是否有人持有异议?”
金剑门门主扈不可振声道:“以扈某之见,还有一人应在此列。”
阑蝶道:“扈大使请说。”
扈不可道:“此人就是断楚姑娘!她只是剑魁后人,并非上届剑魁、按照剑会规矩,她完全可以参与其中,而且以她的剑法,谁也不能否认她有这种资格。”
太叔断楚郑重地道:“多谢扈大侠抬爱,太叔断楚自知分量,尚不敢有所奢望!”
她的目光无意间与牧野洒的目光相撞,随后迅速移开。
牧野栖亦没有任何举措。
这时,天色渐渐变暗;笑菊苑有灯光不断亮起。天色愈暗,周遭的灯笼火把燃起越多,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不经意间很难留意到已由白昼进入了黑夜。
列于笑菊苑前的二十名少年剑手悄然退开,闽蝶的目光扫过范离憎等七人,道:“诸位不妨到前席来,可与昙菊挨得更近。”
习柔水笑道:“此言倒是不假,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笑声中她的娇躯已如风中败柳般飘然而起,凌空斗进折身,衣袂飘飘,如同一片杏黄色的浮云,轻盈落于千余盆菊花西侧的长席旁。身形过处,香风阵阵,醉人心脾,不愧为以明艳著称的闲云剑姬。
她的身法固然让人耳目一新,但更让众人佩服的是她的不拘一格。阑蝶说出让七人列于前席时,摄魂剑羊孽等人尚自恃身分,有些犹豫,习柔水却毫不犹豫,其豪爽气概不让须眉。
居右心道:“七人夺取两束昙菊,僧多粥少,难免有一番拼杀。高手过招,胜利仅在毫厘之分,阑姑娘让他们坐于前席,只怕他们个个极为愿意,却又要故作超脱,反倒不如这位闲云剑姬直率。”
他自知以自己的剑法武功与剑魁绝对无缘,反倒落得心安,冷眼旁观他人,暗自评头论足,倒也痛快。
有习柔水开此先河,另外六人也移身至前席,范离憎仍在习柔水身边落座,羊孽亦在这边坐下了。而姬泉、李青、扈不可、牧野栖则在对面落座。
幽求忽然道:“那中年妇人是何人?”他问的自是古治。
古治与幽求一战难免,却并未拒绝回答幽求,道:“她是姑苏剑侠之妻。”
幽求道:“她毫无战意,绝不可能脱颖而出!”
古治微微颔首,忖道:“姑苏剑侠夫妇二人一向同进同退,如今仅有李夫人一人,又如何能与他人相匹敌?”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于千余盆菊花上。
众人忽然发现时间过得格外慢,随着时间的推移,诸多剑客越来越感到阑蝶此计极为高明,也许最终分出高下只在极短的一瞬间,但在此之前'奇‘书‘网‘整。理。'提。供',却已有无声的较量。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旁人皆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呼吸压得悠长平缓。
谁也不知道那两束隐于众花丛中的昙菊在何处,亦不知它会在何时盛开。所以,七人需自始至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大战一触即发。
无疑,这是一个既耗心力亦耗真力的过程。
“当啷!”
不知是谁的剑与剑鞘突然碰响了。
立即有十数人本能地向自己腰间的剑摸去。
更有两人“呛嘟”一声拔剑出鞘,长剑拔出一半,方醒悟过来顿时一脸愧色。
姬泉的客头开始有细密的汗水不断渗出。
摄魂剑羊孽越来越频繁地摸着他的山羊胡须。
习柔水的双颊却一片潮红,娇艳欲滴。
忽然,李青长身而起,叹了一声,向募容楠那边苦笑一声,她刚站起时,身子竟不由微微一颤。
慕容楠向她宽慰地笑了笑,点点头,心意自明,李青便悄然退开了。
她已无法承受惊人的压力——没有慕蓉楠在身边,她的定性无疑大打折扣。
慕容楠迎上前去,与其妻携手时,只觉她的手心一片冰凉。鬓角却已见汗,不由大起怜爱之心。
蓦地,冷剑出鞘,其声犹如龙啸九天,生生破碎了夜空的沉寂。扈不可和羊孽几乎不分先后地扬剑出鞘,掠身而起,向场中射去。
当习柔水、姬泉随之而出时,扈不可与羊孽的剑已在半空悍然接实。
两人皆蓄势已久,一出手就是倾力而出,两剑相击,其声如雷,金星四射,犹如万点繁星并耀夜空,蔚为壮观。
羊孽毕竟江湖经验老道,悍然一拼之下,强拧身躯,手中的摄魂剑在对方反震之力下弯曲如弓,倏而弹直,他的整个身躯顿时如同一团狂旋飓风,凌空长射而下。
这时,众人亦己看到花丛中有一束白色的花朵开始缓缓绽开。
在场众人平时过着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何尝有兴致赏花?如今亲眼目睹花蕾绽放,真是感触莫名新奇。
可惜他们的目光却不能在那束正在绽放的昙菊上停留太久,因为剑道巅峰之战他们亦不愿错过。
羊孽未能接近昙菊,姬泉、习柔水已一左一右掩杀过来,而扈不可则自上向下悍猛袭出,剑气如啸,交错纵横,羊孽顿时身受三面夹击。
羊孽不及回头,反手一剑;剑身虚幻如雾,不可思议地破入扈不可的剑网中,“当”地一声暴响,羊孽借着一撞之力,人如纸鸢般飘飞出去,险险避过习柔水、姬泉的合击。
习柔水的剑为软剑、剑身细长,振脱之间,剑身一颤,便向昙菊花盆卷去,手法极为高明。
姬泉一声冷哼,冷剑一挡,习柔水的剑立时将其剑卷个正着!姬泉内力疾吐,同时身形暴旋,试图将习柔水的剑纹飞,孰料习柔水一声轻笑,剑身倏然挺直,如毒蛇般直刺姬泉右腕,姬泉凛然一惊,挥剑疾封,剑气顿时如一堵坚不可摧的气焰,将习柔水的攻势瓦解。
但由于略一慌乱,姬泉已踏翻一盆菊花——这虽不算落败,却亦让他自觉脸上无光。正待再进,旁侧已有狂烈剑芒汹涌而至,冷眼一扫,却是扈不可!金剑门不愧为武林中一个财大气粗的门派,扈不可的剑亦是真金所铸。剑柄上嵌着十颗上等宝石。幽光绽放,好不奢华。
一时剑气飞扬,四个人影穿飞腾掠,身形快不可言,四人之间忽儿结盟,忽儿为敌,局面瞬息万变,触目惊心。
但范离憎与牧野栖却一直没有出手!
难道,他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幽求目睹如此情形,不免有些焦虑,他对范离憎期望甚高,没想到范离憎却迟迟不曾动手。
那束昙菊不断绽开,越发显得美丽。
羊孽、姬泉、习柔水、扈不可四人斗得更紧,渐成胶着状态,谁也无法取得绝对优势,自然就无人能在三剑环伺之下取得昙菊!
眼见昙菊在一片剑气弥漫之中即将完全怒放,众剑客不由暗自焦虑,心忖若几人一直僵持不下,只怕未等任何人得到昙菊,昙菊便己谢了。
就在此时,一个白色的人影如箭射出,向无数花丛中飘然而去。
正是牡野栖!
身在空中,“呛嘟”一声脆鸣,牧野栖已拔剑在手,动作洒脱至极。
剑甫一出鞘,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姬泉!
姿势手法之优雅从容,难以言喻。
他的动作在众人看来历历在目,清晰可辨,其速却快得不可思议,姬泉挡开习柔水一剑,立即侧身横阻,剑影如织,但牧野栖的身形已不可思议地闪入了重重剑影之中,迅速贴近对手!
姬泉心泛寒意,刹那间已将自身功力提至极限,整个身躯凭空后掠,仿若在他的身后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牵引着他的身躯。
但牧野栖攻击他并非最终目的,只是志在将对方逼退——使姬泉被迫退至羊孽那边,让他们两人相互牵制。
无疑,牧野栖的目的达到了。
而这时牧野栖身如淡烟,长驱直入,直逼扈不可——扈不可与那盆昙菊相距最近!
牧野栖的身法从容不迫,他的剑在身前,却隐隐有穿天破地的气势。
扈不可顿觉压七大增。
他的瞳孔倏然收缩,沉喝一声,一团金黄以的剑影在他身侧暴织,剑气狂啸,汹涌如潮,他的剑势强盛至前所未有的境界,以开天辟地之势,向牧野栖疾迎而上。
众人对这位金剑门门主的武功本是不以为然,对他能跻身剑会七强之列多有疑惑,此刻方知他剑法之高,远在世人想象之上。
两剑悍然相撞之下;扈不可一声闷哼,倒跌而出,金剑疾插地面,青石地板顿时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火星四溅,借此扈不可方稳住身形。
牧野栖亦被震得斜斜飘飞,身在空中,剑芒乍起,如行云流水般向习柔水席卷过去,剑式之精妙,无懈可击,丝毫没有仓促之感。
习柔水听到了长剑破开虚空的“滋滋”声,与兵刃饮血割肉的声音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习柔水心中一凛,手中软剑如有形无质的幽灵般闪出,其速不可捉摸。
两柄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接近!
“铮”!
习柔水只觉手中一紧,软剑倏然如同有了惊人的生命力,一股强大的旋绞之力由剑身贯臂而上。
习柔水的软剑脱手而飞!
牧野栖右臂翻扬疾卷,剑风所及,顿时将软剑卷带而出,向那盆业已怒放的昙菊迎去。
软剑剑身被牧野栖以无形内力贯注,弯曲如弓,飞旋而出,剑身宛如一截绸带,在昙菊的花盆一侧一擦而过,整盆昙菊立时飞起!
牧野栖身如惊虹,闪电般掠空而起,伸手一接,立时将昙菊接住。
牧野栖从出手到得到昙菊,整个过程快捷流畅至极。当他将昙菊接住时,观者方长长吁了一口气,但觉牧野栖虽是在步步惊心动魄中取得昙菊;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赏心悦目,没有丝毫的血腥与压抑之感。
幽求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范离憎出手,万万没想到直到牧野栖得到昙菊,范离憎仍无动于衷,不由惊怒交加,重重哼了一声。
羊孽等人自持身分,牧野栖刚得到昙菊,他们便齐齐收剑罢战。
牧野栖还剑入鞘,微微一笑,左手并指一扬,指风如剑,昙菊立时被削下,牧野栖手持昙菊,缓步向走阑蝶那边,与阑蝶相距数尺卓然而立,朗声道:“请姑娘过目,看此花是否就是昙菊?”
但见他白衣飘飘,手持怒放的昙菊,神情中自有一股自信与从容,浑身上下洋溢着超俗脱尘与倜傥飘逸。
众人虽知他是风宫白流宫主之子,但仍是为其超然出世的风采暗自折服。
第二章 闻音听剑
阑蝶微微一笑,道:“牧野公子手中所持的正是昙菊,请牧野公于暂作歇息,待另外一束昙菊得主后,就可与之一较高下,角逐剑魁之位。
牧野栖先将习柔水的剑物归原主,并双手抱拳道:“多谢习姑娘借剑一用。”
习柔水笑道:“牧野公子剑法卓绝,奴家心服。”落落大方地接过了自己的剑,竟不再回前席就坐。
而牧野栖则走向席位前落座了。
幽求心中忖道:“范离憎习我‘破傲四式’已颇有成效,连青城王世隐亦在三招之内惨败,牧野栖的剑法虽然不俗,却未必一定能胜他,只是他为何一直没有出手?”
同时他亦感到牧野栖虽技压他人,但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尚未尽全力,跟先前与他一战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牧野栖未尽全力便可夺得昙菊,这只能说明中原剑道实是已日薄西山!
这与幽求四十五年前在洛阳剑会所为,及这五年来风宫肆虐江湖不无关系。
而众剑客见范离憎一直没有出手,有不少人在心中暗自嘀咕着:“先前饮酒品剑时,此子的举止匪夷所思,难道他别有高深之处?现在看来,多半是故弄玄虚,到了真正体现实力时,他就退缩不前了。倒是牧野栖,他能在第一个由琴声剑意中找出破绽,果然殊不简单!”
更有人想到范离憎之父范书心计如海,此子只怕亦是如此,他之所以迟迟不曾出手,必有用意。至少在争夺第二束昙菊时,就少去了牧野栖这个最强劲的对手。
一时间,形形色色的复杂目光皆落在了范离憎身上。
范离情沉默依旧,冷静依旧。
幽求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情稍定,暗忖道:“此子一贯冷静而有主见,此刻多半早已胸有成竹!”
古治见幽求目光始终不离范离憎左右,不由有些感慨,心想如果他们二人也算师徒的话,可谓是人世间最独特的一对师徒了。
范离憎忽然有了惊人之举——但见他离席之后,径直向其中一盆含苞未放的菊花走去。
羊孽、扈不可、姬泉看似平静,其实一直在凝神留意场中的一切变化,只是未见有昙菊绽放而已。范离憎刚有所举措,三人皆是一惊,正待出手,却发现范离僧所取的那盆花根本没有盛开。
既然花未盛开,自然绝不可能知道它是不是昙菊,因为从外观上看,根本无法分辨出昙菊与普通菊花有何区别,更勿论是从远处观察了。
一时间,众人皆惊愕莫名,怔怔地望着范离憎。范离憎从容而毫不犹豫地走到那盆花前,将之捧起。
他的举止太过奇异,连阑蝶、太叔断楚、古治、南宗亦大惑不解,不知范离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幽求更是震惊莫名,不明白此子怎会有如此惊人之举。
范离憎一手平端花盆,正视阑蝶,道:“阑姑娘,若在下手中这盆花就是昙菊,是否可算在下夺得了第二束昙菊?”
阑蝶有些意外地望着他,沉吟片刻,方道:“当然可以。只是花尚未开,范公子何以如此有信心?”
范离憎哈哈一笑,道:“这是一个秘密,恕在下暂时不能奉告。”
阑蝶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留意到这一点的人皆有些意外,因为阑蝶一直端庄高雅,没想到在她的身上亦有一分少女所特有的狡黠——一种很可爱的狡黠。
阑蝶正色道:“如果此花就是昙菊,那么范公子就算第二个得到昙菊的人。”略略一顿,她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在它未曾盛开之前,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昙菊,所以此时若是有人向你出手争夺这盆花,亦绝不算违规。”她笑了笑,继续道:“若是花落入他人手中之后再盛开,那么范公子就算前功尽弃了。”
姬泉本一直举棋不定,听得此言,心意立决,当下哈哈一笑,对范离憎道:“若是朋友就这么轻易得到昙菊,未免不够风光,也会让场中诸君失望。在下只好勉力与朋友拆上几招了!”
范离憎平静地道:“悉听尊便。”似乎己胸有成竹,根本无惧姬泉的出手。
姬泉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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