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正邪天下-第19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习柔水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甚至比众人想象中更为美丽。
她的美是一种具有野性诱惑力的美,一袭如火般的红裙让人的血液亦不由奔流更快,她的眼神大胆无羁,面对众人的目光毫不避让羞怯,而是坦然相对,却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丝毫的放荡。那双微陷的双眼及比常人更为高挺的鼻梁显示出她身上有着北方某个异族的血统。
习柔水的目光从容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范离憎身上,然后便见她径直向范离憎这边走来,微笑道:“小兄弟,可否与你同入一席?”
范离憎也许是所有剑客中心情最为复杂的一人,他知道洛阳剑会绝不会真的就如此平淡地开始,又如此平淡地结束。所以入座之后,他一直在紧张地思虑着,习柔水向他发问,他不由一怔,方醒过神来,忙道:“夫人请自便。”
习柔水如一阵美丽的风般自范离憎身边而过,在他身旁坐下,范离憎立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如兰似麝。
习柔水忽然低声道:“小兄弟,你该称我为姑娘才对。”
范离憎大窘,忙道:“在下……鲁莽了。请姑娘恕罪。”
他见习柔水比自己大几岁,衣着明艳,又无羞涩之态,以为她是有夫之人,便称其为夫人。只是没想到这是个误会,更没有想到习柔水当面纠正了他无意之错,窘迫之情自是难免。
倏闻有人大声呼道:“尊驾何人?”
很快又有人喝道:“朋友请止步!”声音显得颇为紧张,本有些不耐烦的众剑客听得此声,心头皆是一震,目光齐齐向发声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飘然而至,看似闲庭信步。其速却快得惊人,几名锦衣少年刚要上前拦截,但觉清风扑面,那人已自他们身侧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瞬息之间,那人已掠至广场中央站定。
众人顿时皆有眼前一亮之感!
但见此人极为年轻,一袭白衣如雪,身材挺拔,五官几至完美无缺,嘴角处若有若无的自信笑容更显出其超然脱俗之风范!范离憎本已极为俊朗,但与来人相比,却仍有所不及。
习柔水不由“啊”地一声惊叹。
而范离憎亦是神色一变,眼中有了极为复杂之色。
立即有四名列于场中的少年剑手掠身而至,挡在白衣少年身前,其中一人拱手施礼道:“尊驾何人?为何要强闯洛阳剑会?”语气不亢不卑,甚为得体。
那人淡淡一笑,道:“在下乃五色门门主牧野栖!”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失色!
偌大一个广场在那一刹间,竟静得落针可闻!
“多……谢了。”小草在黑暗中抚摸着刚刚由轩辕奉天接好的腿骨,低声道。
“没什么……可惜没有药敷在伤口处,恐怕短短时日内难以痊愈……”轩辕奉天有些结巴地道。
一阵沉默。
小草终于又开囗道:“不知有没有过去一天?”她的话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字吐出来的,显得颇为吃力。
“己过了二天。”轩辕奉天答道。
“你如何知道?”小草有些吃惊地道,她感到轩辕奉天的语气很是肯定。
轩辕奉天道:“此时我们置身于在地下,又是在石洞中,根据石壁的回潮情况,就可以推断出大致过了多少时间。”
小草有些佩服地道:“你懂的东西倒不少。”
轩辕奉天无声地笑了笑——当然,小草并不能看见他的笑容。
“水族的人为何一直没有设法攻入地下秘道中?”小草此时对轩辕奉天已多了几分信任,便如此问道。
轩辕奉天沉吟道:“水族族王虽未与在下直接交手,但足以显示出她的武功已高至通神之境,地下秘道的机括对付别人尚可,却绝不可能阻挡得了她那样的高手。”顿了顿,又道:“何况,若只为取我们的性命,她们无须攻入秘道,就有许多种方式对付我们!”
“你是说她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击杀我们?”小草有些略感意外地道。
“至少不仅仅是这个目的。只是在下对水族与求死谷的冲突矛盾知之不详。倒也无法猜出她们更多的意图。”
小草沉默了片刻,方道:“水族与求死谷的仇恨来源已极为遥远,可谓传承了千余载……我如此说,轩辕公子一定有些不信吧?”
的确,有什么样的仇恨,会延续千余年?
但轩辕奉天却道:“我相信。”
小草略感有些意外,心中忖道:“也许他只是出于礼节才这么说的。”顿了顿又继续道:“水族与求死谷的冲突一直是断断续续的,而近些日子之所以全面爆发,是因为水族要配制一种药,药方中有一味药惟在求死谷中才能找到——简而言之,便是如此。”
因为事关墨门这一隐世门派的秘密,故小草并未向轩辕奉天解释更多。
“水族有没有得到那味药?”轩辕奉天问道。
“没有,如今求死谷的药圃已被水族彻底烧毁,那味草药自然也没有幸免。”
“水族将我们困于此地,会不会还是为了得到那味药?”
小草思虑了良久,道:“他们要找的那味药名为‘不眠草’,‘不眠草’极为独特,其形状与常人想象的模样绝不相同,相信世人能识出‘不眠草’的人,定然极为稀少。只要我不说出来,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它。”
说了这么多话,她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了,水筱笑“水殇十三指”在她身上造成的伤着实不轻。
轩辕奉天迟疑了一下,道:“既然姑娘是惟一可以为水族指引‘不眠草’的人,她们自然不会对姑娘施下毒手。”
小草“嗯”了一声,随即补充道:“以水族族王的武功,完全可以让我……我们脱身不得。按理,她们应该选择擒住我们之后,再设法从我们口中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儿,她忽然心念一闪,低低地“啊”了一声,道:“莫非……莫非水族族王这一举动是要诱使他人前来救我们?”
轩辕奉天脱口道:“她怎知一定会有人前来救我……或者救你?”后面的半句话,显然是另行补充的。
小草对此倒未加留意,她良久未说一句话,轩辕奉天心中有些忐忑,正待询问,小草已轻轻叹息一声,缓声道:“她们大概不会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冒险前来救我。”她的语气显得十分忧伤:“如果白大哥还活着,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轩辕奉天静静地听着,他隐隐觉得,由小草的话中可以断定最有可能前来救她的人就是其口中的“白大哥”,水族如果真的是设下围困他们从而伏击救援者的圈套,那么那位“白大哥”就极可能是水族的目标。
他很想知道小草口中的“白大哥”与水族又有什么样的恩怨,但小草的哀伤让他不忍开口。
五色门乃川境较大的一个门派,自青城派灭亡后,五色门的势力更是壮大不少,众所皆知五色门的门主是“五色剑君”蓝诱,故乍闻有人自称是五色门门主,众剑客心中之震愕可想而知。
更何况自称是五色门门主的人是牧野静风之子牧野栖?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牧野”二字都足以使人震撼,而当它与五色门门主联系在一起时,更是如此。
范离憎亦不例外。在场的所有剑客中,惟有他识得牧野牺,此时他心中飞速思索着:“牧野栖来此的目的何在?既然他在此出现了,那么风宫白流的人会不会也出现在洛阳城?”
这时,已有人大声道:“五色门门主分明是蓝诱,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五色门门主?”
又有人道:“阁下若真是牧野栖,洛阳剑会就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更有人低声私语,短暂的死寂过后,场内一片嘈杂。
那四名少年剑手道:“我家主人虽邀约了五色门门主,但世人皆知五色门只有一位蓝门主,尊驾自称是五色门门主,实是让人难以相信。”在得知眼前的年轻人就是牧野栖之后,他们还能这般镇静;着实不易。
牡野栖从容不迫地道:“蓝诱自觉武功平庸,实不能胜任五色门门主之位,就让位于在下,这又有何不妥?”
“简直是一派胡言!”
三恨庄庄主步贞拍案而起,大怒道:“五色门乃正道门派,蓝门主更被人尊称一声‘剑君’,而阁下是风宫魔道中人,五色门怎会屈于风宫淫威之下?分明是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牧野栖似乎早已料到会出现这种场面,并不慌乱,更不曾动怒,而是气定神闲地道:“姑且不论蓝诱是否当得起‘剑君’二字,他退身让贤却是不争的事实。”
步贞冷声笑道:“空口无凭,若你认为以三言两语就能骗得过诸位豪杰,可就大错特错了。”步贞己年逾六旬,却显得极为精神,发怒之时,一脸虬须根根竖起,极为威严。
牧野栖道:“若是在下有凭有据,不知这位前辈又当如何?”
步贞见对方还尊称自己一声“前辈”,顿时将火气按捺了不少,以免显得度量大过狭隘,连一介后辈也不能容忍。他沉声道:“若是你有真凭实据,老夫今日就退出角逐剑魁,你自可安心以五色门门主的身分留下来。”
听到这儿,居右忍不住低声对慕蓉楠道:“步老侠这话似乎……有些不妥了,他这是与牧野栖针锋相对,若是牧野栖拿出真凭实据,步老侠自可答应让其留下,但并不等于众人都答应啊?毕竟牧野栖是风宫宫主之子!”
慕容楠道:“这只是步老侠气头上的话而已。”
居右点了点头,低声道:“不过牧野栖又怎么可能拿得出继承五色门门主的真凭实据?我的担忧,是毫无道理了。”
倏闻李青低声惊呼:“五色脸谱!”
居右闻之,心头剧震,急忙向牧野栖那边望去,骇然发现此刻牧野栖手中已多了一张呈五彩之色的脸谱,但见牧野栖将五色脸谱缓缓移动,众人的视角不断变化着,所见到的图案亦不断随之变化,呈现生、旦、净、末、丑五种不同的面谱。
这正是五色门世代相传的五色脸谱。五色门始祖连战本是一个戏子,一人能兼生、旦、净、末、丑五种角色,后因机缘巧合,终成一代高手,创下了五色门。五色脸谱乃连战以挚友所赠的青玉打磨而成,从不同的角度观看,就会呈现不同的面谱图案,极为神奇。
此物只为历代五色门门主拥有,五色门门下弟子见此“五色脸谱”就犹如见到门主亲临。
一时间,场中诸多剑客尽皆愕然失色。
步贞脸上神情煞时变得煞白,半晌后终于长叹一声,道:“老夫言出必行,不再角逐剑魁之位,至于你……”
“慢!”一声冷喝,却是江南剑公子姬泉发出的。只见他缓缓起身,直视牧野栖道:“步老庄主也许可以让你留下来,但我姬某却不一定要与步老庄主的意见一致,因为我心中尚有疑虑。五色脸谱的确是五色门奉如神明之物,但手中有五色脸谱,未必就一定是五色门主、因为得到五色脸谱的途经,除了顺理成章继任门主之外,还有别的方式。”
他的嘴角有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比如盗取或劫取!”
牧野栖神色一变,眼中倏然射出一抹冷芒!
但很快他又恢复正常,道:“朋友这么说,未免大小看了五色门。你意思是说五色门连祖上传下的圣物也没有能力保管么?”
姬果不曾料到牧野栖会以此反击,不由又惊又怒,但只能强忍怒火道:“你不必挑拨姬某与五色门之间的关系!”
牧野栖轻轻吁了一口气,道:“看来若不是蓝诱亲口告诉诸位,那么无论如何诸位也是不肯相信在下所说的话了。既然如此,就烦请那位朋友前去笑菊苑东门对面的酒楼将蓝诱请到这边,让他亲口告诉诸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范离憎心中暗忖道:“他果然是有备而来!”
姬泉冷哼一声,道:“姬某不怕你耍出什么花招!”言罢霍然起身,似要前去东门外,立即有锦衣少年上前道:“姬公子,此事怎敢劳你大驾?”另有两名锦衣少年已向东门外匆匆而去了。
不多时,便见两名锦衣少年已领了一个人向这边走来、待三人走近了一些,众剑客发现被带来之人五短身材,面孔白皙,正是“五色剑君”蓝诱。
一时间,数十道错综复杂的目光齐齐集中于蓝诱身上,或惊诧或不屑,或同情或嘲讽……
第八章 另类剑道
蓝诱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众人心情的复杂,目不斜视,径直走到牧野栖面前,倏然单膝跪下,恭声道:“属下蓝诱听候门主的吩咐!”
蓝诱这一跪,让所有剑客皆瞠目结舌!姬泉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了,缓缓坐了下来。
牧野栖的目光并未正视蓝诱,而是越过他的头顶,投向了远方,缓声道:“蓝诱,你将门主之位让出,可是心甘情愿?”
蓝诱道:“蓝诱无才无德,实不配为五色门之主,惟门主执掌五色门,方是五色门之大幸!”
忽听得有人冷笑道:“蓝诱,世人称你为五色剑君,依老夫之见,你应改一个名字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摄魂剑身后的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清瘦老者,腰背挺直如一杆长枪,神情肃然,眉头微皱,似乎总在思虑着一件天大的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的腰间,赫然有一支长约三尺、色泛幽光的精钢战笔。
顿时有人欢呼道:“是风尘老侠古前辈!”
此精瘦老者正是风尘双子中的古治,也就是十数年前倍受世人尊崇的武林七圣之一。
一时间招呼声、喧闹声不绝于耳,古治与古乱的性情正好相反,总是甚为恃重,此时亦不例外。
因为古治的出现,场内气氛顿时改变了不少,众人对洛阳剑会的命运如何本是惴惴不安,此时见到了古治,心中皆安定了不少。
当年武帝祖诰、日剑刀月、英雄无名、高僧苦心、风尘双子被人并尊为武林七圣,德高望众,武林地位超然,而今武林七圣仅剩少林苦心大师与古治二人、苦心大师多年来一直闭关苦修,而古治一向行踪飘渺,难见其踪。自风宫肆虐江湖以来,武林正道中人一直有种茫然无依之感,此刻见到古治,心中之喜悦可想而知。
众人又想到风尘双子本是一向孟不离焦,如今却只有古治一人,不免又有些唏嘘感慨。
居右高声道:“古老前辈声称应为蓝诱改个名字,不知要改个什么样的名字?”
古治道:“就改作五色剑仆吧!”
居右大声叫好,亦有人附和,但更多的人想到蓝诱在江湖中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屈服于牧野栖之下——或者说是屈服于风宫之下,必是因为承受了无法承受的压力,反而沉默下来了。
蓝诱的脸色煞白如纸,他的身躯开始不可抑上地颤抖起来,如同秋天的枯叶。
牧野栖缓声道:“你起来吧。”顿了顿,又道:“这儿已没有你的事,你去欲仙酒楼等候佳音吧。”
蓝诱缓缓站起,退出两步,这才转身,向外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方才鼓噪声、嘲讽声反而静了下来,众人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同情之心。
在风宫势力之下,被迫委屈求全——蓝诱未必就是因为贪生怕死方选择这条路。真正的江湖中人是很少有人害怕死亡的,江湖中还有许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这时,自暗雪楼内走出一个中年人,略略有些胖,面容和气,一身绸衫,颇具富态,他清咳一声,快步走下台阶,向众剑客遥遥抱拳,道:“在下南宗,今日诸位英雄大驾光临,实使南某脸上添光不少,怠慢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说着南宗已快步走到古治身前,深深躬身施札,道:“古老侠乃武林泰斗,愿为洛阳到会的公证人,更是笑菊苑一大喜事。”
古治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按规矩,剑会召开时,‘纵横剑’应交至公证人手中,不知这一次又该当如何?”
南宗道:“逍遥门后人即刻将‘纵横剑’送至,请古老侠稍等片刻。”
众人听得此言,皆错愕不已,心中忖道:“难道逍遥门还有后人幸存于世?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未听人提及此事?”
那位广发剑帖邀约天下剑客的人既能请到武林七圣硕果仅存之一的古治为剑会公证人,又能找到早被江湖中人认定已经覆灭的逍遥门后人,足见此人神通广大。只是众人皆不知其庐山真面目,不免有些心痒难耐。
这时,已有锦衣少年将牧野栖引入席中。众剑客中虽有人心存非议,但牧野栖的确证实了他已是五色门门主,而五色门门主本在受邀之列,倒也不宜再说什么。何况若是仅牧野栖一人,就让众人避之惟恐不及,未免显得有些胆怯。既然牧野牺有胆识独闯洛阳剑会,众人即使有些担忧,也不宜示明了。
南宗极为恭谦而世故,与古治相见后,又与在场的数十名剑客—一施礼相见,如此过了近半个时辰。范离憎的目光与古治相遇时,古治神情并无异常,想必他并未识出范离憎的真实身分。毕竟他与范离憎只有一面之缘,而那时范离僧年仅十岁,如今容貌形体都已改变不少。
不知不觉中,时辰已至申时初,洛阳剑会约定俗成的揭幕时间到了。
嘹亮的号角声自笑菊苑西南方响起,响彻整个洛阳城,从洛阳城的上空滚滚而过。
一阵阵整齐的步伐声开始回荡在笑菊苑中,一列列身着劲装的汉子不知自何处出现,十人为列,快速穿插奔走于笑菊苑中、不过片刻,笑菊苑四周已布满了被坚执锐的劲装汉子,兵甲之寒芒便笑菊苑顿时显得肃穆了许多。
通向广场的东、西、南三个入口更是各有数十名劲衣大汉严阵以待,而暗雪楼上亦有人影闪现。
南宗重新走到古治面前,恭然道:“请古老前辈上座!”
古治也不推让,由南宗亲自领着,在暗雪楼长廊上的一张交椅上坐下了。一则他的辈分比场中每个人都高。二来他是此次剑会的公证人,所以没有人会觉得不妥。
牧野栖在入座时,目光与范离憎相遇了。
两人皆未开口,仅是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地相互淡淡一笑。
两人的座位正对着,中间是二丈宽的空地。
但他们知道,桓亘于他们之间的,绝不仅仅是二丈之距。
所以,他们的淡淡一笑中所包涵的诸般意味,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能全部分辨清楚。
当他们年幼在江南古镇嬉戏之时,绝不会想到命运会将两人一步步推向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相见时,竟已不能轻易相互问候。
虽然只有二丈间隔,但范离憎却觉得牧野栖与自己的距离极远极远,远得让他无法看清对方。
正自心神不定间,忽觉周遭有些异常。他略略一怔。方知场内忽然鸦雀无声。
极静,似乎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屏息凝气地惟恐惊动了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暗雪楼正门,因为那边有一位女子正缓缓走来。
一个能够吸引男人,亦能吸引女人的女人!
能吸引男人的女人很多,但能吸引女人的女人却绝对不多。
她身着一袭杏黄色长裙,身材高挑挺拔,飘逸如仙、当她轻盈走向那架古琴时,范离憎恍惚间觉得是一片幽幽月色飘向那边。
她眼神亦是美而却又幽远,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间。
那女子走到长廊上,向众人盈盈施了一礼,道:“小女子阑蝶拜谢诸君赶赴洛阳剑会之情。阑蝶自幼习剑,只是心性愚钝,仅能聊以自娱,久闻诸君在武林中各领风骚,好生仰慕,却无缘一一拜会。想到昔日洛阳剑会云集天下剑道名流,既光大了剑道,亦可使嗜剑者大开眼界,实是武林之幸、可惜四十五年前一场变故使洛阳剑会风光尽失。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斗胆相邀剑中豪士,再聚洛阳,承蒙诸君不弃,竟欣然赴约。更兼风尘古老侠鼎力相助,为剑会公证人,阑蝶何其幸也!”
她如秋水般的眼眸缓缓扫过场中每一个人,又接道:“阑蝶此举别无他意,只求能抛砖引玉,让洛阳剑会这一武林奇葩重现新辉。今日剑会,只论剑道,不计昔日恩怨,远避血腥杀戮。”
说到这儿,她向众人再拜一礼,这才侧身对古治道;“前辈,时辰已到,可否正式开始?”
古治郑重地点了点头。
诸般剑中豪杰见召集各大剑客重开洛阳剑会的竟是在武林中默默无闻的一个女流之辈,无不大惊失色!当下皆在暗自揣测其身分,何以能劳动古治大驾?
范离憎暗中扫了牧野栖一眼,只见牧野栖亦显得有些惊讶,心中便断定此举与风宫白流无关。
那么,会不会是风宫玄流所为?
只是,眼前的阑蝶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风宫玄流中人。
阑蝶在古琴前轻盈坐下。纤手轻挑两下琴弦,道:“阑蝶略通音律,私下将一套剑法之神韵隐入一曲之中,阑蝶愿为诸君献上此曲。只是此曲既与剑法相融,其间暗隐之剑法,在诸位剑道高手眼中自有破绽。”顿了顿,又接道:“诸君席间皆有南府珍藏佳酿一杯,只要听有剑曲所隐剑法中有破绽者,便请饮尽自已席前的美酒。”
话音甫落,便听得姬泉朗声道:“此法甚妙,如此一来既可察知众人剑道造诣如何,又不失风雅,无须打杀,阑小姐之高明,姬某实是钦佩之至!”
其实场中无一不是剑中好手,自然明白剑法高低如何,其源在于剑慧,其根在于剑意,当然也能明白阑蝶此举的用意,无不暗自佩服她的心思巧妙。但这一番巧思之妙,本应在不言中方能更显其妙,而姬泉为显示自己的见识,将之说出,立时大减其雅意。当下便有人微微冷笑,姬泉却兀自未觉,为自己能窥出阑蝶心思而暗自得意。
阑蝶淡淡一笑,试了试琴弦,正待奏响时,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如飞而至,身手居然不惜,此人径直奔至暗雪楼走廊前,单膝跪下,向阑蝶禀报道:“小姐,幽求已至洛阳城!”
阑蝶沉吟了片刻,纤指一拔,一声铮响后,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淡然道:“他终于来了。如果今日他不出现在洛阳剑会上,他就不是名扬天下的幽求了!”
不错,即使幽求明知在洛阳城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亦绝不会退避!
当幽求远望洛阳城时,四十多年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了,如同一个重复了千百遍的梦,梦中的情形十分清晰、真切。但却又不可描述、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化作漫天剑影与漫天血腥。
幽求心中的洛阳,并非剑气与牡丹交映的洛阳,而是剑芒与血腥交融的地方、正是因为洛阳剑会,幽求从此剑鸣天下,也正是因为幽求,洛阳剑会的意义,已不仅仅只限于“剑会”表层内涵,它成了足以牵动武林中人每一根神经的盛事。
站在远离洛阳的一处高岗上,幽求的目光掠过巍巍城墙,在洛阳的上空徘徊,他知道现在城中有无数的人在等待着他的出现。无论这些人是否与他有着深仇大恨。
此时,日已西偏。天边的夕阳一片血红,整个洛阳城亦在这种血红色的笼罩之下,显得格外肃杀苍凉。
没有人能看出幽求的剑隐在身上何处,此刻亦看不到他身上的剑。惟有他自己清晰地感觉到剑的存在,以及心中奔涌不息的剑意。
幽求就在如血残阳的映射下,自南大门飘然步入洛阳城,步入此时已被一片暗红色所笼罩的洛阳剑会广场。
他的一袭白衣与残阳相映,显得极为醒目。
进入南大门,穿过最繁华的长夏街,跨过了新中桥,幽求离笑菊苑越来越近。
他知道此刻一定有不少目光在暗中注视着他,但他已心无旁骛。
咯咯琴音,自阑蝶纤手之下传开,不疾不徐,若即若离。
琴音甫起,牧野栖已微微一笑,端起席前的那杯色泽呈琥珀般的美酒,一饮而尽,动作优雅至极。古治目睹此景,目光一跳,眉头锁得更紧。
牧野栖竟如此轻易快捷地听出了琴声中所隐含的剑法破绽,这不能不让古治有所震动。
阑蝶的神情依旧恬静淡雅,从容不迫。琴声变幻不定,一时似在迢迢千里之外,一时又犹如轻拂衣襟的柔风。
范离憎这时亦端起了身前的杯子,却未一饮而尽,而是慢慢啜了一口后,继续端着杯子不曾放下。
古治微微一怔,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眼中渐渐有了疑惑之色,他隐隐觉得范离憎好生面熟,但一时却又无法想起对方是谁。
在场诸般剑道高手都已沉浸于琴声剑意之中,对他人的举上无暇旁顾,惟有牧野栖却好整以暇地旁观他人。当他目睹范离憎的举止时,亦微微一震,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一闪即逝。
琴音忽转,变得力逾千钧,沉浑激越,一时天地间顿添无形压力,惊心动魄。
牧野栖冷眼扫视,只见众多剑道高手的神情此时都显得紧张不安。居右双眉紧锁,姬泉的脸色略显苍白了,公孙铁拐的身躯不知为何竟在不知不觉中极力后抑,似在闪避着什么。
范离憎不紧不慢地又啜一口酒。
姑苏剑侠慕容楠忽然抓起酒杯,但却凝于空中不动了。琴声不绝,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倏地,牧野栖目光一跳:他赫然发现在这空前激越的琴声中,竟有人傲然一笑,端起美酒,一饮而尽。
是金剑门门主扈不可!
“金剑门”与扈不可在武林中名声甚响,这并非因为金剑门势力极盛,或扈不可剑法超凡脱俗。而是因为金剑门是武林中财势最大的一个帮派,其门下弟子无一不是富家子弟,扈不可更是一掷千金。
今日,扈不可亦是衣饰奢华至极。腰间所佩之剑的剑鞘上至少嵌有十颗上等宝石,只是他的剑法在武林中不够突出,加上不少人对他那种奢华之风甚为不喜,故有意冷落了他,反倒不如姬泉。而此刻在琴声达到最盛之时,惟一有所举措的人竟是扈不可!
他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能耐在这一阶段破解琴声剑意?
就在扈不可饮尽杯中之酒时,“砰”地一声脆响,慕容楠手中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碎。
慕容楠愧然苦笑。
牧野栖心知慕容楠定是欲在这时候破解琴声剑意,只是其修为尚有所欠缺,以至最终无法及时捕捉到其中破绽。心神激荡间,内力下意识地涌出,竟将酒杯生生挤碎。
琴声渐趋和缓,以一种独特的穿透力,在人人心际深处飘荡开来。
姬泉终于端起了杯子。
只是,此时他神色间的自负傲然己减去了不少。
而范离憎依旧在一口一口啜着杯中美酒!
第九章 浊魔之气
“白……大哥……大哥……”小草低低地呼唤着,她在长时间的伤痛和饥饿、心碎三重折磨之下,已陷入了晕迷之中。
晕沉之间,一股真力自她的背心透入。随后沿着经络贯入其体内。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睁开双眼,仍是一处黑暗。
小草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掌正抵于她的后背,不由惊喜地道:“是……白大哥吗?”
“墨姑娘,是我。”轩辕奉天轻声道。
小草终于自晕迷之中彻底清醒过来,亦记起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是求死谷的地下秘道。
“那么,冥冥之中所见到的白大哥,也是虚幻不真……了?”想到这一点,小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