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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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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风宫死士亦随之跪下,轰声道:“宫主神威,霸令天下!”

十八帮派之主不敢怠慢,齐齐跪倒!

在黑压压跪倒之人的面前,惟一立着的叶飞飞、白辰二人显得格外惹眼!

牧野静风神色微变,颇有不悦!他逼视着叶飞飞,道:“你追随我多年,如今我成了风宫宫主,难道你反而不开心吗?”

叶飞飞默然无语!

牧野静风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不少,目光犀利,一股杀机隐隐显露!

叶飞飞感觉到握着白辰的手似乎紧了紧,她心中一颤,暗自叹息一声,拉着白辰,缓声道:“孩子,向宫主施礼吧!”

说这话时,她感觉有一股热热的东西向上直涌!

那是泪!

但却并非因为自己受到的委屈,而是为牧野静风身上所发生的惊人变化!就如同眼看着自己心爱之物突然腐烂败坏了一般!

终于,诺大一个校场,只有牧野静风一人站着了!

他心中不由豪情万丈,狂呼道:“我要成为至高无上的人,世间万事万物在我面前,都应是跪伏着的!”

牧野静风望着诚惶诚恐跪伏一地的人,只觉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意在他的心中激荡!他忍不住仰天长笑!

笑声中融入了他雄浑无匹的内家真力,源源而出,声势骇人!

十八帮派的掌门人只觉胸沉气闷,暗自惊骇,不由把头伏得更低!

笑声倏止,牧野静风寒声道:“洞庭十二坞的人虽然太过无能,但他们既然是为我风宫办事;要死也应该是死在风宫手下!幽求闯入洞庭十二坞,杀人无数,本宫主绝不会放过他!你们要对幽求的行踪严加追查,一有机会,立刻不惜任何手段,将之诛杀!”

这是风宫新任宫主发布的第一个命令,众人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时应声如雷!

牧野静风满意地笑了笑,走至叶飞飞面前,将她扶起,与她正面相对,轻轻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成为我的女人,对不对?”

叶飞飞娇躯剧震!

牧野静风所说的,正是隐蔽在她心中十年并不能算秘密的秘密,也许,牧野静风、蒙敏两人都能察觉到叶飞飞对牧野静风的情愫,只是牧野静风与蒙敏倾情相爱,叶飞飞又是一个理智冷静的人,所以十年来,三人以纯洁的友情抑制了其他的可能,他们彼此相互尊重……

叶飞飞以为这种平衡会一直维持下去,这对她而言,虽然隐隐有少许遗憾,但她并不会觉得不公平。能看着牧野静风幸福地生活着,就已是她的幸福!

这种情结,在他人看来自是难以理解的——但她本就不乞求他人的理解。

当蒙敏遭遇不幸之后,这种维持了十年的平衡终于打破了。叶飞飞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心如止水,冥冥之中,她已有种企盼,但也仅仅是企盼,她不会刻意去追求。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能愧对蒙敏,尽管蒙敏临终前曾叮嘱她照顾好牧野静风。

而今,收野静风却说出了足以让叶飞飞深深震撼的一句话!

顷刻之间,叶飞飞表面的平静与理智在牧野静风轻声相问之后,立即土崩瓦解!一种微醉般的晕眩一下子占据了她的灵魂!

有那么一瞬间;叶飞飞恍惚间已忘了自己身置何处。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沉浸于温馨的春风之中……

但,牧野静风的眼神终还是让她惊醒过来!

这绝非叶飞飞所熟悉的眼神!牧野静风的眼神本该是清朗如山野之风,让他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而现在他的眼神中,却隐隐有一种欲念,有一股霸道,甚至,还有种居高临下的戏谑之意!

牧野静风双手拥着叶飞飞的双肩。逼视着她,他的神情似乎在宣告无论是武力,还是情感;他都可以征服他想征服的任何人任何事!

若在平时,叶飞飞真的无法抵挡他的微微一笑!但此时此刻,牧野静风那自信得近乎自负的神情反而深深刺痛了叶飞飞!

她顿时冷静下来,轻轻地,却很坚决地挣脱了牧野静风的束缚,道:“穆大哥,你忘了敏姐了吗?”

她如此说,绝无亵渎牧野静风与蒙敏之间的情感之意,她只是希望当自己提及蒙敏时,牧野静风能因此而忆起他最珍惜的女人,以及与蒙敏之间发生的美好一切。

牧野静风部皱了皱眉头,放开对飞飞,重重地哼了一声。

禹诗清咳一声,恭声道:“少主愿承先人大业,执掌风宫,自是风宫之大幸,此等大事,不能草率了结,而需郑而重之,行继位大典!”

牧野静风点了点头,道:“此言不虚,你们说风宫至今一分为二,又有幽求孑行江湖,执令不一乃成大事之最大障碍,若我继任风宫宫主之事被风宫所有弟子知悉,必会众心思归。促使早日一统!禹诗,你认为继位大典应以何处最为适宜?”

禹诗迟疑了一下,道:“这……”

牧野静风目光一沉:“禹老难道有难言之隐?”

禹诗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道:“历代宫主继位,皆在‘战风台’,只是……只是‘战风台’所在的行宫,仍为风宫逆贼把持!”

牧野静风若有所思地来回踱过几步,停下脚步,果断地道:“好,我就先夺回此行宫,让风宫所有弟子相信我有能力持令风宫!至于你们十八门派,且先对付幽求,若是能将他除去自然很好,即使不能,也可暂时缠住他,使他无法介入我的举措中!”

炎越插话道:“他手中有骨笛与一小儿,该当如何?”

牧野静风不假思索地道:“骨笛务必要保全!至于那小孩,幽求说他乃练剑奇才,若能为我风宫所用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缄默良久,方对十八门派之主挥手道:“你们这就启程设法截杀幽求,记住,今天所见所闻,不得向外人透露一句!”

“是!”十八门派的掌门人齐声应是,躬身施礼后,匆匆而退!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脚下时,禹诗低声道:“少……宫主,他们十八门派虽归附风宫,但却未必都心悦诚服……”

牧野静风淡淡一笑,打断他的话道:“你担心他们会将我所说之话泄露出去吗?哼,其实我料定这注定是一个无法保守的秘密!”

禹诗又惊又喜地道:“宫主另有计谋?”

牧野静风傲然一笑,道:“风宫逆贼由他们口中探出我的计划后,一定会想到这多半是我有意透露出去的风声,他们必会以为我们只是欲声东击西,其真正的目标绝不会是‘战风台’,如此一来,他们对‘战风台’的防范必有所疏忽。这恰好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血火老怪有些担忧地道:“风宫逆贼的力量目前并不在我们之下,宫主能否待到我们的力量更为强大时,再与他们一决高下?以免仓促出战,两败俱伤!”

牧野静风不屑地道:“没有我牧野静风时,你们尚且能与他们抗衡数十年,难道以我的力量,尚不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吗?”

血火老怪脸上有赧然之色,嗫嚅了两句,退至一边。

牧野静民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我牧野静风已沉寂十年,现在该是我重耀江湖的时候了!”

他猛然挥手:“返回行官;我要亲自布署攻袭‘战风台’的计划!”

当牧野静风一行人退出君山之后,君山唯剩下空空一片死寂!

乌云散去,阳光亮得有些不太真切。太多的血腥与肃杀使君山的一切都显得沉重凝滞。

甚至,包括鸟鸣虫啾之声。

木箱连同箱中五十八颗人头留下了,牧野静风曾坐过的交椅也孤零零地留在了校场中央。

没有生命,唯有死亡的气息!

倏地,校场中响起一声叹息!

声音很轻,但在如此寂静的校场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人耳!

校场中仍是空无一人!

叹息声由何而来?

难道,是郁积不散的幽魂为他们自己叹息吗?

两个身影倏然闪现于数丈高空,一高一矮,如雁雀滑翔般悄然射落校场中央!

身形落定,可见是一老一少;赫然是卜贡子与牧野栖二人!

第二章 魔之本性

原来,在校场西北角树着数丈高的刁斗,洞庭十二坞的弟子置身其中,可籍高望远,察看敌情,如有异变,便向众人示警,或以灯笼为号,或以旗帜为号。卜贡子料定牧野静风必会在君山出现,故领着牧野栖守候于此。牧野静风、禹诗、炎越皆是身手不凡之辈,却不会想到有人就隐身于自己上方的数丈高空之中!

卜贡子在刁斗上挖了小孔,用以察看下边的情形,至于牧野静风诸人的对答,更是悉数落入他们的耳中!

不仅是牧野栖,连卜贡子也为牧野静风如此惊人的变化而感到暗暗吃惊!在此之前,他已料定风宫奉牧野静风为少主,必另有手段控制了收野静风,而今日看来,牧野静风不但神智清晰,而且他的言行根本没有言不由衷之迹,若非是与之共处一镇达十年之久,卜贡子一定会认定牧野静风的本性就是邪恶的!

卜贡子对牧野静风当年的事自然亦有所闻,知道他曾经因为受到邪门手法的控制,变得日正夜邪,难道这一次,牧野静风又有了同样的际遇?

牧野栖的心情自然比卜贡子更为复杂,当他看到姑姑叶飞飞向父亲跪下时,其心中之震惊难以言喻!

父亲的容貌怎么突然变得充满了邪异气息?他的一言一行为何冷酷如冰?他怎会那般对待叶姑姑?

诸多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远非十岁孩子所能承受!尽管牧野栖深深盼望着能与父亲相见,而今日一见,他所感觉到的,却是自心底萌生出的凉意!

“若是自己此时与父亲见面,他会不会如对待叶姑姑那般待我?”这个念头让牧野栖倍受煎熬!

五十八颗人头以及叶飞飞的一跪,终于抑止了牧野栖欲与父亲相见的冲动!他相信父亲的变化必定有蹊跷之处,所以他会与父亲相见的,但却不是现在!

一老一少立于洞庭十二坞的校场中央,各怀心事,久久不语。

许久,牧野牺以微颤的声者道:“瞎爷爷,我该如何是好?”

卜贡子叹息一声,道:“你了解自己的父亲吗?”

若是以前,牧野栖早已点头,而今,他还是疑惑了好一阵子,终是摇了摇头。

卜贡子缓缓地道:“的确如此,你所了解的只是身为你父亲的牧野静风,对十年前被视作武林后起之秀的他毫不知情,对身世奇特源自风宫的他,更是一无所知!你父亲已入魔道,你若想救他,就应该好好地了解他的过去!”

顿了顿,卜贡于古怪地笑了笑,继续道:“也许除了你母亲以及叶姑娘之外,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因为我在华埠镇一住十年,惟一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他!”

牧野栖惊愕地望着他,他不明白卜贡子为何要以十年的时间来了解父亲!

是不是江湖中的每一件事,都是神秘莫测的?

卜贡子的声音倏然变得格外幽远:“当你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事之后,你会发现要让你父亲回到从前的生活中,有多么的困难!你们父子将要面对的力量,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可怕!”

牧野栖静静地听着。

对于卜贡子的话,他尽管未能全部明白,但有一点却是勿须置疑的,那就是平静的生活已离他而去,永远不再复返了!

傍晚时分,幽求与小木步入一个繁华的小镇。

幽求选了镇上最具规模的酒楼“快意楼”用膳,而且要的是“快意楼”二楼上等雅座。

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幽求都不愿居于人后,他有高高在上、傲视世人的灵魂!

甚至,连用饭这样的小事也不例外!

雅座布置得颇为精致,共有四张桌子,分别用半人高的屏风隔开,幽求二人所在的桌席在里边,当他们被伙计引着向里边走时,发现靠外侧的三张桌席都已客满。

幽求要了足够两个人吃的饭菜,却只要了一份碗筷,跑堂的伙计虽觉奇怪,但却是不敢多问。事实上当幽求与小木一老一少进入“快意楼”之后,人人皆觉酒楼中骤然平添了不少冷意,幽求那凌驾万物的气势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有人自找没趣?

幽求示意伙计将碗筷放在小木的面前,伙计摆妥碗碟之后,恭声道:“二位慢用,小的随时听候二位差遣。”

言罢,方倒退着退了出去。

小木也不待幽求招呼,自顾享用、幽求静坐于他的对面,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过了片刻,幽求忽然道:“你夹菜时从不上下挑拣,而是很准确地夹中你想要的,毫不犹豫地置入自己碗中,这正是一名绝世剑手所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目的性强,只取自己要攻击的目标,不为虚无次要的东西所迷惑,也不为繁琐花哨的事物所牵累!”

小木一怔,夹菜的手在空中略作停滞,方将夹着的菜放入碗中。

幽求继续道:“你的左手始终放在桌上,身子也不曾前倾,这说明你极为自信,而自信亦是成为绝世剑客的一个重要条件!”

他的语气显得甚为欣慰,脸上洋溢着一种异样的神采——如同一个发现了绝世好玉的玉匠一般!

他的这一番话对小木显然颇有震动,但小木的动作几乎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改变。

幽求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在一旁对你评头论足,而你却稳如磐石,心静如水,这份修为,今天的我虽然能够做到,但在我十岁的时候,只怕是没有能力做到了……心静剑疾,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他的声音渐轻,眼中兴奋之色却渐增!

此时,与这边仅隔一张屏风的雅座忽然响起桌椅移动的声音,随即听得一个如洪种般的声音响起:“齐某劳诸君久等了!”

于是又响起了一阵寒喧之语,人多口杂,一时也听不明白。一阵喧闹后,方渐渐安静下来。

幽求清咳一声,正待开口说什么,冷不妨邻座“砰”的一声响。似乎有人拍案而起!

幽求皱了皱眉头。

那洪钟般的声音再度响起:“这等妖女,可杀至极!莫说阎大侠是我齐子仪的莫逆之交,就算我与阎大侠素不相识,齐某也要为他出口恶气!”

幽求低声道:“原来是聚剑庐主人齐子仪!”

能让他知晓名字的人,自然绝非庸手。

齐子仪生性爱剑成痴,据说已收集良剑逾千。幽求嗜剑如命,对齐子仪这样的人物,自然不可能不留意。

当下幽求真气内敛,运起高深莫测之内家心法,顿时灵台清朗,邻座的声音入耳,清晰无比!

听了一阵子,才知邻座皆是武林中人,除了聚剑庐齐子仪外,还有关东三义之老大徐达、老二韩贞,另外两人却无法由他们的言谈中听出身份、只知众人称其中一名声音苍老的为戴老先生,称另一人为白少侠。

除了聚剑庐主齐子仪外,其他几人幽求根本不屑一顾。倒是他们不时提到“老前辈”,言语间对这“老前辈”颇为仰戴、听了片刻,幽求兴致索然,不再理会此事。这时,小木轻轻地搁下碗筷。

幽求见状,喊了一声:“小二!”

跑堂的伙计快步赶至,躬身道:“大爷您吩咐?”

幽求道:“另备一份饭菜用食盒装着!”

伙计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桌上剩得颇多的饭菜,却也没有多问,立即依照幽求的吩咐去办了。

当伙计离开时,小木忽然道:“你一向自以为可以操纵一切,其实,你也有忌讳的事情!”

幽求“喔”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道:“你倒是说说看。”

小木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这种笑意,竟与幽求脸上常有的笑意十分相像!他不紧不慢地道:“你虽十指皆断,亦可使出绝世剑法,但你却不敢在众人面前用饭,因为你知道一个双手皆废的人,用饭时的情形,必定很狼狈!”

幽求的瞳孔慢慢收缩,眼中有骇人的光芒在闪动!

小木所说的不错!任何人皆有他的弱点、幽求虽然有一颗傲世之心;但他仍是无法完全地超脱,世人眼中的他一向是只可仰视的战神!为了保持这种形象,幽求从来不在大庭广众面前用膳。因为若是如此,那么哪怕他的武功再高,其缺陷也将暴露无遗!

这是幽求所绝不愿意遭遇的!

没想到今日一个十岁少年却如此一针见血地点明了这一点,这如何不让幽求惊怒至极?

幽求身上的白袍无风自鼓,满头银发也飘舞不定!

他此时的目光,冰冷如剑,锐利如剑!

倏地,他喝了一声:“什么人?”霍然转身!

其实此时出现在他身后之人是跑堂的伙计,幽求突然转身时,在伙计的感觉中,自己所看到的是一个全身弥漫着无限杀机的杀神,那种骇人的气息,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

伙计心神一震,“妈呀”一声惨叫,手中食盒砰然落地。转身就跑!

幽求本就是杀意汹涌,难以自抑,却又不愿毁去自己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小木这一绝世剑才,眼见伙计转身逃走,心忖大概他也听到了小木的那一番话,眼中寒芒大炽,右掌在桌上一拍,一支筷子如电射出,由伙计的后脑贯入,前额穿出!

伙计连哼都未曾哼出一声,即如朽木般砰然倒地!

邻座立即有几个声音同时喝问道:“什么人?”

随即齐于仪极度惊怒的声音响起:“他死了!”声音略略提高:“何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我聚剑庐主齐子仪虽无德无能,却也不敢袖手不理!”

被称作“白少侠”的人振声道:“无胆鼠辈,怎么藏头缩尾?”他的声音显然贯入了内家真力,直把二楼雅座震得“嗡嗡”不绝!想必年少气盛,欲以此显露一手,但在幽求的眼中,这已是稚嫩得可笑可悲了!

小木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记起幽求在手刃洞庭十二坞怒蛟旗三十多名弟子之后所说的一番话,不由暗暗为对方担心。

幽求又怎会任由对方称他为“无胆鼠辈”?他沉声道:“人既然已经死了,你们又能如何?”

“原来凶手在此!”话音甫落,‘怦”地一声暴响,挡在幽求与邻座之间的屏风顿时碎裂!

幽求与对方顿时直面相对!

二楼其他客人被异响所惊动,纷纷起身,待看清这边情形时,立知遇上了江湖纷争,胆小的当然逃之夭夭、剩下几个胆大的好事者在楼梯口远远望着这边。

幽求的目光扫过邻座五人;只见其中一人身躯格外高大伟岸,年约五旬,满脸虬须,不怒自成,腰悬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幽深,光泽奇特,绝非凡器,幽求立即断定此人必定是聚剑庐主齐子仪!

五人当中最为年轻的想必就是被称作“白少侠”的人,他高幽求最近,碎裂屏风之举,即是他所为。

让幽求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五人当中竟有一人仍是端坐未动!

此人年约六旬,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甚为合体,与其他四人的愤慨之色相比,他的神色颇为平静。

剩下两人服饰相近,形貌剽悍,自是关东三义之老大徐达、老二韩贞。

那姓白的年轻人见这边仅有一老一少,略略一怔,随即从幽求那道人的目光中感觉到自己并未找错对象,当即朗声道:“你为何出手行凶?”

幽求淡淡一笑,道:“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那姓白的年轻人脸色一寒,道:“滥杀无辜,罪不容诛!”

话音甫落,一声铮响,他已反手抽出一把弯弯如月的刀,刀身极薄,寒刃如秋水!

年轻人低喝一声:“接招吧!”

光芒暴炽,直取幽求前胸,刀影绰绰,闪幻不定!

幽求轻叹一声,右手径直向那一片寒芒穿插而进!

便闻有骨骼断折之声响起!

随即年轻人闷哼一声,身躯暴然跌退!立时将桌席上的饭菜撞了一地!

齐子仪急忙伸手去扶,却觉触手之处一片粘湿,定神一看,赫然发现年轻人的刀不知为何竟深深地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如此突变,让齐子仪愕然呆住了!

一直端坐着的老者这时终于起了身!

他的目光仍显十分柔和,并无锋芒,但幽求却突然意识到五人当中,最值得重视的对手并不是齐子仪,而是他!

老者身上亦有一股气势,但这种气势,与幽求的气势却是截然相反!幽求的气势锋芒毕露,欲压倒一切!而此老者的气势却是锋芒内敛,含而不露、唯有当受到外界气势的压迫挑战时,才会显露出来!

假设幽求如同一座绝峰;高高在上,睥睨万物,那么这老者就犹如平静的大海,并无先声夺人的气势,却是深不可测!

正因为老者的武功修为有如此特征,方使幽求这样的绝世高手与之毗邻而坐,竟也未曾家觉到有一个绝不平凡的人与他相隔不过数尺!

老者望着幽求,缓声道:“你果然是幽求!当你入座时,老朽就已感受到了你的战意!此时见你出手时手指皆无,而且手法精绝,如此看来,你必是幽求无疑了!”

幽求道:“可我却眼拙得很,竟识不得高人!”

说到这儿,他忽然发现齐子仪及关东二义的脸上皆有惊诧之色。

幽求从来不会说客套谦虚的话,他坚信自己不会看错,这老者一定是位绝世高手!

老者淡然一笑,道:“以老朽些许修为,怎敢担当‘高人’之称?”

幽求道:“你不必自谦,什么聚剑庐主、什么关东三义,与你相比,就如草萤与星月争辉,相去太远!”

这时,齐子仪、徐达、韩贞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不自然!

“难道,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与这老者相比孰高孰低?”察觉到三人的神色变化,幽求心中掠过这样一丝疑问。

齐子仪干笑一声,冷然道:“戴老先生在乡里素有名望,我等自有不及。只是你若以为借此花言巧语,就可以离间我等,那可是拨错算盘了!”

小木心道:“幽求虽是冷酷无情,但与‘花言巧语’却是丝毫也沾不上边的。”

幽求听得齐子仪之言,更是断定连齐子仪他们都不知老者的底细,心中颇为惊讶。

那老者道:“据说连十年前名动天下的牧野静风也败于你手,武功之高,老朽自是难以企及,只是老朽既然置身此事之间,拼着这一身老骨头,也要向你领教几招!”

幽求略略沉默,方道:“其实我胜了牧野静风有些侥幸,因为当时他刚刚遭受失子之痛。据说他有一套剑法乃当年谷风传授,以清朗见长。而其爱子失踪,使他的剑法再难达到真正的清朗。若是平时,我与他孰胜孰败,尚难定论!”

老者有些意外地望着幽求,道:“你为何要把这一点告诉我?”

幽求郑重地道:“因为,你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扫过齐子仪三人,继续道:“为了心无旁骛地一战,我希望你们三人暂且退开!”

齐子仪怒极反笑!让其感到极怒的是,幽求根本没有将他当作值得正视的对手,反而对戴无谓另眼相看!

而事实上他一直认定自己才是这次聚会的主角!

五天前,名震一方的“奔雷剑”阎冲之子阎尉,在奔赴临安为其外祖父祝寿时,途中偶遇一年轻女子,不知为何,二人竟起争执,那年轻女子武功竟是高深莫测,甫一交手,与阎尉阎大公子同行的四名随从当场丧命,而尽得“奔雷剑”阎冲真传的阎尉亦很快落败!

当有人路过见到重伤倒地的阎尉时,赫然发现他的下体鲜血淋漓!因为“奔雷剑”阎冲在这一带颇有侠名,故识得阎尉的人也很多,当即就有人将阎尉送回阎府!

之后虽经全力施救,保下了阎尉的性命,但他尘根已废,不能育子!

这对阎冲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中年得子,便是阎尉,其后连着三个皆是女儿,五年前夫人又染疾而逝,对阎尉自是百般宠爱,如此一来,自然娇惯了阁尉的公子爷心性。不过此子却也无甚大恶,故众人看在阎冲的面子上,也多半不与阎尉计较。

如今阎尉突遭此飞来横祸,对其打击之大,可想而知!阎冲悲愤之下,怒意攻心,竟一病不起!

齐子仪就是因为此事,而被邀来“快意楼”的。

邀其前来的人并非阎府之人,事实上阎府家主病倒,少主重伤,局面大乱,人人茫然不知所措。齐子仪是受戴无谓之邀,匆匆赶来的。

江湖中知道戴无谓的人极多,因为他古道热肠,抱打不平,仗义疏财。但真正了解戴无谓戴老先生的人又极少,因为他无门无派,一人独居,武功平平,为人谦和,很少有人会对他多加留意。在众人心目中,似乎戴老先生天生就是一个大好人,时时为了与他本是毫无关系的事而往返奔波,久而久之,人们已习惯了这一点。有事时,自然而然地会想到戴老先生,而戴老先生也从不推辞。

奇怪的是只要是有戴老先生参予其间的事,十有八九能有个圆满的结局。江湖中人就笑言戴老先生是个福星。

第三章 武林福星

戴无谓与阎冲有些交情,这一次阎尉出事,自告奋勇地要助阎家查情此事,惩戒凶手,阎府自然感激不尽。

齐子仪、关东三义,被幽求所杀的白岳扬皆是受邀而来。另有一位前辈高人也在受邀之列,但此前辈高人行踪飘渺,这些年已极少在江湖中露面,徐达等人相信此前辈多半是不会来了,故心中早已把齐子仪当作挑大梁的角色,至于戴无谓,不过在其中穿针引线而已。

没想到今日幽求对戴无谓颇为客气,而对齐子仪却是甚为不屑!饶是齐子仪心胸并不狭隘,也是难以忍受!

他相信这一定是幽求故弄玄虚。想对他们四人各个击破!

长笑声落,他脸色一沉,道:“你先打发了我齐某,再与戴老先生决战也不迟!”

幽求目光一闪,道:“这可是你自我的!”

齐子仪冷笑一声,更不答话!

戴无谓的脸上闪过一丝异常的神情,但谁也没有捕捉到!

只见他恳切地道:“齐大侠,既然他指明要与老朽一战,就……就让老朽打头阵吧。”

齐子仪略显愤怒地道:“戴老先生是要暗示齐某不应强自出头,自甘苦吃?”

戴无谓呆了呆,苦笑道:“齐大侠何出此言?”

这时,幽求侧首对小木道:“聚剑庐主的武功;比怒蛟旗的那帮废物要高明许多,你可莫浪费这个大好机会,要好生看清我是如何击败他的,你若是能从我的剑法中找出破绽;将来才有可能胜过我!”

听他言语,似乎决战未开始,胜负已然确定!饶是齐子仪涵养再好,也是无法忍受的!

右手在腰间一拍,剑已脱鞘而出,带起一团森寒剑气——果然是一柄旷世利剑!

齐子仪五岁习剑,五年后剑法已在其师之上。其父齐中天乃家资逾万的巨豪,见齐子仪天份上佳,大为欣喜,在齐子仪十岁那年就专门为其修建剑庐,并收集了百柄好剑,一并赐进爱子,又为齐子仪另择良师。

但三年后,齐子仪的剑法再一次超越他的师父。

如此再三反复,至齐子仪二十岁时,已先后追随了七位师父,他的剑庐中所收上等好剑也达数百柄,一等一的旷世好剑也有近十柄!

自二十岁起,齐子仪子承父业,从此再未拜师。他自觉所学剑法过于杂乱,于是闭关五年,集七种剑法之精华,日夜苦思,竟从中自悟出一套剑法,名日“大成剑法”!

大成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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