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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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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下粉末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纸袋重新放回石盒中,又走到白隐的尸体前,如法炮制,只是这一次的粉末已成了青色,与白隐的衣衫颜色又是颇为接近。
随后,他向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白茹的身上。
当他从石盒中取出一小纸袋白色粉末时,正待弹开,忽听得低低的一声呻吟声!
他不由一惊,低头一看,白茹仍是毫无动静,却不知方才这一声呻吟是不是她发出的。
他的神情变幻莫测,似乎在紧张地思索着什么。
终于,他飞快地将纸袋放入了石盒中,然后把石盒收入怀里,这才弯下腰来,把住白茹的脉博。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忽然长吸了一口气,左手倏然出指如电,转瞬间已迅速点了白茹身上十几处大穴!
其速之快,使整套动作恍如仅仅是一眨眼而已!
点了白茹十几处大穴后,他的右手已出,握住插在白茹腹部的剑,一抽,剑便已抽出!
但伤口处却并没有血流出!
正忙碌中,他的神情忽然一变,停止了一切动作!像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片刻之后,他已飞快地一把搂着白茹的腰肢,双目迅速四扫,然后身形一晃,人已突然掠起!
其身法之快,几乎已不在牧野静风之下!
以他这样的身手,按理根本不会败给血火老怪的!
他的去势快得惊人,如同一道若有若无的淡烟般,转瞬间,已掠出数十丈之外!
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将已气息全无的白茹带走?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行事如此古怪?
就在他离开不久,西侧已响起一片脚步声,不一会儿,出现了一群人。
第二十一卷
第一章 万无一失
荒野之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与寒掠一道出现的六个黑衣人!
而六个黑衣人之后,则是三十几个镇子上的汉子一一他们定是被黑衣人挟来挖掘坟坑的,手中都带有铁铲、锄头等用具。
这些人显然被眼前的惨烈景况吓坏了,走路都有些不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栽倒,还未开始干活,便有不少人已是满头大汗了!
如果不是慑于那六个散发出一身邪异气息的人之威严他们早已扭头便跑了!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这对镇子中的人来说已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今天却是在青天白日之下,竟死亡了数以百计的人!
以他们纯朴简单的思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六个黑衣人在附近拣了一块沙质地,便让这些人开始挖掘墓坑。
若不是因为牧野静风的缘故,他们从来只有杀人的习惯,而没有埋人的经历。
好在炎越只吩咐他们将临安白家的人埋了,而沙质上又极易挖掘。
六个黑衣人大概是不愿在这儿呆得太久,以免节外生枝,所以他们亲自动手,将要埋的尸体一具具地提到坑边,只等坑挖好后,将尸体在坑中一推,就算完事!
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到尸体已少了白茹的这一具。
就在华埠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芦苇荡的血腥之战所吸引时,却仍有一人例外。
他就是镇子上的卜瞎子。
他成为惟一的例外并不奇怪,因为他是瞎子。对于他来说,即使对某件事再怎么感兴趣,也是无法去亲眼目睹的。
他静静地坐在自己屋中,屋子建成的年代有些久了,又缺少修葺,更显阴暗破旧。
一间古旧的老屋。
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无论何时何地,这样的情形总是会让人心生苍凉之感。
何况,外面是长街空寂?
倏地。卜瞎子的眉毛一跳,脸上顿时有一种异样的神情!
他的右手轻轻地放在了横置于膝上的一只长条形包裹上。自语般地道:“伙计,歇息了这么多年,只怕又要劳动你了!”
如果有人听见卜瞎子一人在阴暗的屋子里自言自语,一定会吓一大跳。
但此时又怎么会有人听到他这一番话?
有!
一个苍凉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这么多年了,你的武功还没有搁下。能够凭借感官察觉我的存在之人,并没有多少!”
卜瞎子听得这个声音,竟不惊讶!他缓缓转过身来,正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主人,你终于来了。我之所以不敢把武功搁下,是因为我还要为主人办事。我知道主人交代下来的事,一定是不那么容易完成的。”顿了一顿,又道:“何况,这么多年来,我假份瞎子,以耳代目,听觉自然也精湛了不少!”
卜瞎子竟然不是真正的瞎子?
非但如此,他还应有一身可怕的武功!
那神秘出现于卜瞎子屋中的人须发皆白,身躯高瘦,目光清冷,赫然是在太湖马迹岛出现过的天儒老人!
只见天儒老人淡淡地道:“让你办的第一件事办得如何?”
卜瞎子道:“我已证实,牧野静风的确是风宫中人。”
天儒老人沉声道:“你敢肯定吗?有何证据?”
卜瞎子很冷静地道:“我卜贡子办事绝无半点差错,至于证据一—风宫属众大量涌现,并一心要牧野静风成为风宫少主,就是证据!”
原来卜瞎子的真实姓名为卜贡子!
天儒老人动容道:“牧野静风答应了吗?”
卜瞎子——即亦卜贡子道:“此刻也许牧野静风与风宫中人仍在镇子东面的芦苇荡中对峙。牧野静风乃十年前名动一时的少侠,他怎么会甘心成为风官少主?”
天儒老人的脸上有了笑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对这件事你一定要胸有成竹,否则你又怎会被人称作‘万无一失’卜贡子?”
卜贡子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我终是瞒不过主人。其实要达到主人的意愿,也不应利用牧野静风。”
‘哦?”天儒老人惊讶地道:“难道还有比牧野静风更合适的人选吗?”
“有,那就是牧野静风的儿子牧野栖!”
天儒老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方道:“你了解他?”
“他的天份不在牧野静风之下,更重要的是他未曾习练武功,对江湖中事一无所知。而且,我知道他比其父更为好强!”
天儒老人若有所思地道:“听你如此说,我倒很想见见他。”
卜贡子却摇头道:“一时半刻,是无法见到他的,因为此刻他已落在他人手中,好在这些人对他并无恶意。只需主人吩咐一声,我就可以带他来见你!”
天儒老人道:“你如此有把握?”
卜贡子自信地笑了笑道:“谁让我是‘万无一失’卜贡子呢?”
当风宫死士退走之后,芦苇荡静寂得有些诡秘,连同远处的流水声,也变得沉滞如呜咽!
离风宫死士埋葬死者地点数丈远的地方有一只破旧的竹篮,竹篮上还挂着枯死的水草、破布——显然,这是近期发大水时,从上游流淌至此的。江南一到梅子成熟的季节,雨量就特别多,绵绵阴雨常常使得江河暴涨,带来水灾。
阳光照着芦苇荡,也照着这只破旧的竹篮。
当血腥之战结束后,镇子上的人壮着肚子走向这边,欲目睹这一场可怕的灾难所带来的结局。
好奇是人类永远都无法摒弃的特征——只是难以定言这究竟是优点还是缺点。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镇子上丰衣“布庄”的刘掌柜。
当他看到远处横七竖八、死状各异的尸体时,原本红色光满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了,小腿的肌肉也开始不由自王地一阵抽搐。
他很想回转身去,没想到紧跟着他后面的寿材店的帐房却推了他一把,道:“活人尚有可怕之处。但死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话犹未了,帐房先生的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的右手也颤抖得直指前方,语无伦次地道:“那儿……那儿……”
一行人见他神色如此紧张,不由更觉惶然,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齐齐色变!
他们骇然发现前边有一只破旧的竹篮在晃动!
难道,真有冤死的鬼魂在作祟?
如此一想,地上的尸体更见面目狰狞,仿佛随时都会一跃而起。择人而噬!
不少人脸色苍白地望着那只竹篮,开始慢慢后退!
蓦地,那只破旧的竹篮向一侧一翻,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脑袋!
所有人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全然停滞了,脑子中一片空白!极度的惊骇使他们的表情惊人一致!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脑袋飞快地下沉。直至完全消失!
“丰衣”布庄的刘掌柜喉头发出低低的声音,随即肥胖的身躯如瘫痪了般向后倒去!
日落时分。
牧野栖从“屈姑娘”口中得知母亲去逝的消息,有那么一刹间,只觉一片无边的黑暗一下子笼罩了他的整个灵魂,悲痛与绝望之情使他的身躯如同秋日的枫叶般颤抖!
他低低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痛苦使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泪水不可抑止地夺眶而出!
“屈姑娘”默默地望着他,她的眼神有些怜悯、有些同情,还有丝丝温柔。
牧野牺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嘶声道:“我爹他为什么不为我娘报仇?你们不是说我爹的武功很高吗?是了,你们一定在骗我,你们所说的话,前后自相矛盾,我娘不可能出事的!”
他多么希望能有人对他说:“是的,我们的确骗了你!”
但是没有!
“屈姑娘”轻轻地道:“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对不对?你爹以一人之力,如何与对方相抗衡?武林中有谁不知你爹对你娘情深义重?他对凶手之恨,对你娘之爱,绝不在你之下!但江湖本就如同一个可怕的漩涡,置身其中,常常身不由己,许多人所做的选择,未必都是与自己的心情相符……”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眼中有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让人感到她的这一番话,与其说是讲给牧野栖听,倒不如说更是讲给她自己听的。
“闻大哥”望着她,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他相信唯有他。才明白她此时心中所思。
“屈姑娘”对牧野栖柔声道:“孩子,你要坚强些,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日日生活在悲哀之中,对不对?你爹,还有我们,都会设法为她报仇的,我也会如你娘一般照顾你!”
说到这儿,她伸出手,想要替牧野栖抹去脸上的泪珠,不料牧野栖却尖叫一声:“别碰我!你不是我娘,即使你再像她,也不会是真的!”
“屈姑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羞怒、遗憾、惊讶、懊恼……种种思绪齐聚心头,百感交集。
“闻大哥”正待出言安慰,外头蓦然有尖锐的竹哨声破空传来,让人心惊肉跳!
屋内众人齐齐色变!
“闻大哥”霍然起身,沉声道:“好可怕的追踪术,居然连我们的兄弟也摆脱不了他们的跟踪!”
一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汉子自责道:“只怕是我引来的,因为我是最后一个退回的人!”
“闻大哥”道:“老三,怎可这么说?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对付他们。何况你潜伏于芦苇荡中,所探得的消息极有价值,可谓劳苦功高。”顿了顿又道:“老黑是个好强的人,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实在顶不住,他是不会冒然传出警讯的。”
一人急道:“那我们立即驰援老黑!”
“屈姑娘”摇了摇头,道:“不,我们的人本就伤亡近三成,而且这还得益于当时是在黑夜中。我们本就不适于强攻强守,如今更不能以己之短。对敌之长!!”
“闻大哥”道:“不错,倒不如让老黑他们撤回……”
话音未落,倏闻一声狂笑:“他们永远也无法撤回了!” 声如闷雷,震得顶屋尘埃飘落而下!
“锵”地一声,屋内三十多人几乎在同一时间齐齐拔出兵器!
空气在那一瞬间已因为寒刃而变冷了许多!
就在“闻大哥”及他的兄弟们齐齐拔出兵器之时,四侧的土墙已突然塌出一个个大大的口子!
如血残阳立时倾洒而入,与飞扬而起的尘埃相杂,形成了一幅幅诡异的图画!
四周人影绰绰,此屋赫然已被包围!
尘埃弥漫之处,一个高大的人影越众而出。傲然立于摇摇欲坠的门前,一声狂笑过后方道:“十几年前的‘死亡大道’能名扬天下,全仗旦乐手下的杀手。你们虽是败亡之师,但也有些手段,竟能从我们手中抢先夺走我们要找的人!只可惜你们这些人中,既没有了‘无血无肉的杀手’石诛,也没有了‘有血有肉的兵器’蒙敏,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纵使你们用诸般手法想掩饰行踪,也是无济于事!”
“闻大哥”沉声道:“风宫中人敬奉牧野静风为少主,自然不会对他儿子无礼,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江湖中最忌惮的就是与杀手组织作对么?”
尘埃渐渐落定,那高大身影的庐山真面目渐显,众人一看,皆倒吸了一口气。
此人全身肌肉饱涨,年约五旬,一把又宽又厚的刀斜插于背后,目光狰狞凶残!
更可怖的是他右脸赫然刻有一把断刀的图案!那刀形的疤痕,由他的前额直贯而下,一直延伸到他的右颈。如同一条粗大的蚯蚓依附于他的脸上,样子触目惊心!
只见此人森然遭:“世人皆知杀手不畏生死,却不知世间还有比杀手更不畏生死之人,那就是我们风宫的勇者!何况今日你们被围堵于此,纵有雕虫小技,也无法施展!但如果你们能乖乖交出我们所要的人,也许我‘霸刀’哈图鲁一高兴,可以赐你们一个全尸!”
“闻大哥”眉头一跳:“霸刀?”复而冷声道:“蒙古霸刀二百年前与苗疆妖刀、中原圣刀、东海鬼刀并驾齐驱,也算是一方强者,他的后代又怎会甘心为他人之仆?”
对方神色顿显狰狞:“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霸刀的刀!”
话音未落,一道光芒已自他的身后闪出,眩目摄魄,让人难以正视!
众人心中一沉:果然是霸刀的刀!唯有霸刀的刀,才会如此先声夺人,狂霸至极!
“闻大哥”身侧的一个年轻汉子喝道:“拥有霸刀未必就是霸刀后代!”喝声中,他已疾掠而出,手中一根软鞭如同毒蛇般向对方卷去!
杀手所用的兵器,永远是以小巧灵活为主!
一声暴喝,刀势如虹,划空而出!
随即漫天血雨抛洒,一刀之下,那名年轻人竟然已身首异处!
果然不愧是霸刀!
“屈姑娘”脸色顿时有些苍白了,她低声道:‘老二、老三,你们护着小孩,其他人,拼了!”
让“地行四杰”中的老二与老三护着牧野栖,是希望在难以支撑的时候,他们能凭借一身惊人的地行之术掩护牧野牺退出!
此言一出,无疑等于宣告要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言罢,“屈姑娘”与“闻大哥”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向霸刀疾掠而上!他们不约而同地为自己选择了对方阵容中的最强者!
“屈姑娘”手持一柄软剑,翻腕之间,剑芒如雨,倾洒而出,快捷辛辣!与此同时,“闻大哥”的弯刀已自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光弧直新霸刀的腰侧!二人配合极为默契!
但对手却是霸刀之后!
二百年前武林中有四位刀中强者,即蒙古霸刀、中原圣刀、苗疆妖刀与东海鬼刀。四人武功刀法本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为证明自己才是刀中最强者,他们苦战十年,难分高下、此时圣刀突然消失。五年后方再次重现江湖,而此时的他手中已经无刀!但中原圣刀竟在三十招之内即重挫蒙古霸刀、苗疆妖刀及东海鬼刀!没有人知道圣刀的武功怎么会如此突飞猛进!
此战之后,四刀不约而同地在江湖中销声匿迹。除了苗疆妖刀的后人在四川青城山曾与牧野静风一战外,其他三人一直未再现江湖,没想到蒙古霸刀会在这儿出现!
哈囹鲁的刀芒闪掣如电,挟着可开山裂地的凌厉劲风贴身暴扫!
惊心动魄的巨响声后,“闻大哥”闷哼一声,连退三步,方勉强站稳脚根,只觉气血翻涌,右臂酸麻至极!而他手中的弯刀赫然已被震断一截!
“屈姑娘”的兵器是软剑。故免去了断剑之厄运,但由剑身传来对方的内家真力,仍使她心生窒息之感,不由大骇!
第二章 地行四杰
心念急转,立即喝道:“老二、老三速带孩子撤退!”她明白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对方对抗!既然如此,不如做出明智的选择:全力保护牧野栖撤离,这样才不至于使诸多兄弟的生命成为无谓的牺牲品!
“地行四杰”中的老二、老三心知也许当自己冲出包围圈后,将再也无法与众兄弟相见,悲怆之情油然而生,但他们终究是栖身于杀手组织多年,早已习惯了在生死关头做出冷静明智的抉择!
两人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铲子,狠狠地向地面直插下去,与此同时,已有五人团团护于他们周围!
哈图鲁狂笑一声:“煮熟的鸭子,还想飞么?”
身形暴旋而出,如同扑食鹰隼,向“地行四杰”中的老二、老三遥遥袭击!刀气如虹,交织成网罗一切的刀网!
守护老二、老三的五人兜头迎上,五件兵器以不同角度直取霸刀!
“自取灭亡!”一声冷哼,刀如鬼魅过空,闪幻不定之间,五人已同时向几个方向倒飞出去,鲜血抛洒,在空中交织成诡异可怖的一幕!
甫一接触,在霸刀之下,五人已是三死二伤!
“地行四杰”掘地遁行之术鬼神莫测,间不容发之间,老二、老三己掘出数尺深的坑道!
但霸刀却已挟着催魂夺魄的破空之声,横扫而至!
“闻大哥”大惊之下,挥动断刀自侧翼不顾一切地向霸刀攻去!霸刀听得风声,脚步一错,借着身躯拧旋之力,挥刀反扫!
这一刀并无太多的变化,简单而直接。
但却绝对的快,绝对的狠!仿若一刀之下,就可开山断岳!
这就是霸刀刀法!
“当”地一声暴响,霸刀赫然再断对方兵器,其速竟未少减,仍是疾劈而下!
利刃断骨削肉之声响起,“闻大哥”的右臂齐肩而断!
霸刀未作丝毫停滞,如游鱼般贴地飞出,刀芒倏闪间,“地行四杰”的老二己闷哼一声,倒跌出去,身在空中,鲜血狂喷,拉出一条血淋淋的弧线,触目而惊心!
哈图鲁的武功显然凌驾于众人之上!“地行四杰”中的老三见兄弟被杀,悲愤至极!但他竟能以极大的毅力强忍悲痛,不顾一切地运铲如风,铲下的土石如喷泉般不断抛起——他的掘地速度已快得不可思议!但在霸刀似欲横扫一切的攻袭之前,这样的速度仍是无法改变他及牧野栖的命运!
眼见成功在即,哈图鲁得意至极!他的霸刀挟着风雷之声,向可以阻拦他的最后一个目标——“地行四杰”中的老三狂扫过去!
“屈姑娘”目睹了这一幕——但她已力不从心,根本无法在霸刀诛杀老三之前,将之就下!
一切似乎都已无可挽回!
倏地,一声奇异的破空之声响起!这声直不像任何兵器划空而过的声音,其气势却不亚于任何兵器破空之声!
一抹黑影如同黑色的闪电般自屋顶疾射而下,正好落在霸刀与“地行四杰”的老三之间!
那锐不可挡的一刀竟因此而生生收住!
如同奔腾的烈马突然收蹄,如同划空的闪电突然凝形于夜空!显得那般不可思议,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静止的惊心动魄!
人止!
深深地插在哈图鲁与“地行四杰”之间的是一截乌黑色的刀鞘!
哈图鲁的目光在这乌黑色的刀鞘上停留了片刻,眼中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的刀握得更紧!其声音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与激动:“我苦苦探寻了一生,一直未能找到你,今日你终于出现了!”
难道,他已由那截乌黑的刀鞘上看出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地行四杰”中的老三一愕,而“屈姑娘”则悄然接近牧野栖。
屋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识得此刀,果然是霸刀刀法传人!”
话音甫落,牧野栖的神情忽然变得极为古怪!他脱口道:“是瞎爷爷吗?”
一声长笑:“你还记得瞎爷爷么?”长笑声中,一个人影破瓦而入,飘然落于地上!
牧野栖定神一看,又惊又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果然是华埠镇上的卜瞎子,牧野栖与镇上其他孩子一样,一直称其为瞎爷爷。但此时他的双眼精光如电,哪有半点盲人的模样?
他的怀中抱着一把刀,刀身大部分被一块雪白的布所包裹,只有刀尖与刀柄呈现在众人目光之下。但见刀尖与刀鞘一般,亦是乌黑发亮,与雪白的布相辉映,极其抢眼!
卜贡子道:“若是霸刀刀法之祖知晓他的传人已沦为风宫仆从,不知当作如何想法!”
霸刀乃蒙古族人,武林中知道他名字的人极少,而卜贡子指出他是风官中人,更是让“屈姑娘”诸人暗吃一惊,心忖牧野静风既然被风宫尊为少主,那他们又怎么会对牧野栖无礼?
随即很快明白过来,他们想到了“地行四杰”在华埠镇芦苇荡中探听来的消息,知道风宫这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力量,其内部也存在着纷争,而哈图鲁所依附的,显然是有别于牧野静风的另一股力量
霸刀哈图鲁道:“风宫乃勇者云集之地,我蒙古族人最崇敬英勇擅战者!我哈图鲁效劳风宫,有何不妥?”说到这儿,他语气一寒:“我霸刀之祖当年败于圣刀之后,以后每代弟子脸上皆刻有断刀,以铭此耻!历代弟子,无不以再战圣刀传人一雪前耻为毕生心愿,没想到前人一直没有实现的愿望,今日竟将由我哈图鲁来完成了!”
说到这儿,他横刀而立,道:“今日我绝不会放过与你决战的机会,拔刀吧!”
卜贡子肃然造:“当年圣刀之祖,手中无刀,亦可在十招内胜了霸刀。我本当效法前人,但此次与你一战,并不仅仅是私人恩怨,我只能求万无一失!”
吉罢,内力一吐、裹着刀身的白布顿时碎如乱蝶,纷纷飘落!
乌光迸射,不愧为刀中之圣!
霸刀哈图鲁刀身一压倏扬,人刀合一,刀光人影交加不绝,纵横交错,向卜贡子冲杀而进!
卜贡子身躯暴旋,刀芒如同密不透风的光幕!以他的身躯为中心,吞吐闪掣。
短兵相接,金铁交鸣之声密如骤雨,电光石火间,双刀交接无数次,火星四射。惊心动魄!
一接倏分,霸刀哈图鲁如鹰隼掠空而起,双手高擎巨刀,凌空暴砍!
没有任何的变化,有的只是无可回避的凶霸之气!
众人但觉刀势汹涌如潮,恍惚间,这石破天惊的一刀似乎不是劈向卜贡子,而是攻击着屋内的任何一个人!有不少人已然身不由己地惊骇而退。
卜贡子的嘴角反而有了讥讽的笑意,冷叱一声:“莽撞无奇,徒具其名!”手中乌刀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曲线,当头迎上!
“哈哈,你错了!”哈图鲁得意的狂笑声中,本是至刚至霸的一刀突然斜斜一闪,与此同时,哈图鲁的身躯强拧,倒曲如弓,他的刀恍如鬼魅过空,由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卜贡子的腰侧疾扫过去!
本是雄浑至极的刀风亦突然大变,变得尖锐如啸,预示着这将是一式可以穿破一切的刀法!
卜贡子神色一变,右脚在一张方桌桌角一点,身躯倏然倒翻,乌黑色的刀贴身疾走,仿若已融入他的身体之中!
飘掠于一丈之外,方堪堪避过这一刀!
卜贡子亦惊亦喜,道:“果然得霸刀真传!”
话间未了,霸刀已加附体之蛆,横扫过来!
这一次,哈日鲁因初战得势,平添百倍信心,一刀之下,更显得惊世骇俗!刀挟风雷之声,暴然席卷过来,让人顿时心生窒息之感!
卜贡子持刀傲然而立,宛如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在间不容发之间,承受了无数次冲击竟自屹然不动!任凭霸刀的刀势如疯如狂,遮天蔽日,那一抹乌黑的幽光始终不曾被吞没!
霸刀刀法以霸著称,对手愈强,就愈是要征服对手!
一声暴喝,哈图鲁双手持刀,内家真力提至极限,疾然挥刀!刀身过空,与空气剧烈摩擦,赫然有“噼啦”之声响起!
纵横刀气向四面八方狂卷而去,似欲催毁一切!
这正是霸刀刀法中最霸道的一式“霸气横秋”!
卜贡子只觉一股狂霸得无以复加的刀势横空而至,心中亦不由一凛:“是那一式‘霸气横秋’!”
心中转念,手上却没有丝毫停滞,双足疾点,人如怒矢般冲天而起,随之倏然倒掠,刀身一颤,“嗡嗡”声不绝于耳,无数刀影纵横交错,赫然再组合成一柄更大的巨刀!
这正是一式精绝无论的“巍巍圣心”!
牧野栖目睹双方惊人之战,小小心灵已被双方精绝的刀法所深深占据,恍惚间,几乎已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在他的心目中,卜贡子个子不高,还有些佝偻,面目清瘦,毫无光采的双目更是让他的形象显得颇为猥琐,没想到今日再见他时,一刀在手,已判如两人!他身上的强者气息让其身躯仿佛拔高了不少!
难道这就是武学的神秘力量使然?
思忖间,蓦然响起密如骤雨之金铁交鸣声!圣刀与霸刀已暴然相接!
刀气四溢!
屋子再也无法容纳这空前强大的气劲之冲击,土崩瓦解!
在屋子倾塌那一瞬间,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牧野栖!
是“屈姑娘”!
随即牧野栖只觉自己已被她挟带着冲天而起!
无数碎瓦断椽当头落下!从未见过如此阵式的牧野栖,惊骇之下,但觉眼前灰暗一片,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一定是非死即伤!”
恍恍惚惚间,崩坍声终于消失!只有尘埃四起,在如血夕阳的辉映下,眼前一切显得格外苍凉肃穆!
牧野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站着,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痛!
但,自己的手上为何有粘湿之感?牧野栖心中一沉,一看,才如鲜血是由“屈姑娘”手臂上流淌下来的。
见牧野栖望着自己,“屈姑娘”忙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牧野栖摇摇头,心中暗自奇怪:“她为什么对我总是如此好?难道就是因为她与母亲长得十分相像么?”
想到由“地行四杰”那儿得知的母亲之死讯,牧野栖悲愤之情大炽!他料定哈图鲁对他穷追不舍,一定就是杀害母亲的人!想到这一点,他的目光扫向了霸刀哈图鲁。
卜贡子与哈图鲁相去三丈,默默对立。卜贡子的刀尖斜斜指地,哈图鲁的刀横于胸前。
孰胜?孰负?
倏地,哈图鲁的身子一晃,倒退一步,握刀之手颓然垂下,另一只手抚于腹部!
鲜血由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
他败了?!
卜贡子缓缓地道:“霸刀刀法之精髓就在于其狂霸之气,但一个甘心为他人驱使的人,又怎能有狂霸世间的气势?你的思想与所为其实已与刀魂相悖,又怎能将霸刀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你难免一败!”
哈图鲁神色一变再变,眼神复杂至极!
终于,他一咬牙,嘶声道:“撤!”
卜贡子眼望着倒掠而出的对手,微微而笑,并未追击。牧野栖心中暗自惋惜,暗忖这些人与母亲之死多半有关系,却让他们从容走脱了!
“屈姑娘”道:“前辈之所以没有阻拦他们,是否料定他们必有接应之人?”
卜贡子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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