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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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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岁月。

十年岁月中的每—个片断都是弥足珍贵的。

“为何命运如此不公,要让我的亲人与朋友都遭遇不幸?师祖、父亲、水姑娘、敏儿……甚至连未谙世事的栖儿也要遭受磨难!”

“我一定要报仇!退避与忍让根本于事无补,唯有以血还血,以杀止杀,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不知为何此时牧野静风虽然已伤得板重,性命垂危,但他的思绪却是汹涌沸腾,而且有一种暴戾之气不知不觉地侵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倏地,他听得叶飞飞一声惊呼,一股劲风向自己扑面而来!

牧野静风双目倏睁,发现寒掠已至面前,手中有一把小巧但很锋利的刀!

但牧野静风更关切的是叶飞飞!

叶飞飞并未受伤,她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

牧野静风一动也未动——并非他无意反抗,而是因为他根本就力不从心!如今他连动一根手指都颇为困难!

寒掠竟说了一声“得罪了”,话毕,牧野静风便觉自己右手一凉,寒掠的小刀已在他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但因为牧野静风此时正在忍受着无边的痛苦,所以这割肉之痛对他来说已没有任何感觉了。

牧野静风不知寒掠此举的用意——事实上寒掠有什么用意他并不太在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一有机会,便要杀了此人,为敏儿报仇!

他在心中默默地道:“寒掠,现在你不杀我,只要我能活下去,必将灭你!”

这个念头几乎占据了他整个灵魂!而其他的一切,已显得不甚重要了。

鲜血由伤口渗出后,寒掠立即以一块衣角将血揩干,同时对风宫属下大喝一声:“取水来!”

立即有一个作脚夫打扮的风宫属众飞身奔出!

这儿是一片芦苇荡,自是靠近水源,不消片刻,那人已飞奔而回,去时他的手中本是握着一根竹扁担,回来时竹扁担已被双手平握于前,劈开的那一个方向向上,在竹节间盛着一些水。

此人反应倒颇为敏捷。

寒掠接过水,对那人道:“伸出手来!”

那人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

寒光一闪,寒掠手中的小刀已在此人手上划出一道伤口!

鲜血立即渗出,寒掠伸出竹扁担,接下两滴。

血滴入水中,便慢慢地化开了,水成了淡红色。

寒掠又取出那块已浸了牧野静风之血的衣角,用力一挤,血立即被滴入水中两滴!

贺烈、阮十三等人惊讶地看着寒掠的举止,一时不明就里。

却见寒掠的脸色渐显凝重!

炎越心中一动,忙上前探身一看,神色亦变!

说不清是惊是喜。

但见牧野静风的血滴入水中后,竟不散开,而是凝于水中,宛如一颗血色珍珠!

而本已被风宫弟子的血染红的水,此时在牧野静风的血珠四周,赫然已出现一片澄清!

风宫那名弟子的血竟已被“挤”到四侧!

寒掠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喃喃自语般地道:“好霸道的血!只有战族主人的血才有这般霸气!”

说到这儿,他忽然双膝一曲,竟已跪在牧野静风面前!

风宫弟子一呆,而伏龙堡及洞庭十二坞的人更是惊愕欲绝!

更让人吃惊的是炎越也随之跪下!

风宫弟子不敢怠慢,亦“扑通”“扑通”悉数跪倒!

剩下伏龙堡、洞庭十二坞的人呆立当场,一时跪也尴尬,不跪也难堪,形状狼狈至极!

只听得寒掠与炎越齐声道:“属下冒犯少主,罪该万死!”

神情肃穆恭敬,惶然不定,决无一丝的做作!

叶飞飞目睹眼前情景,心中之惊愕难以形容!

牧野静风倏而狂笑!

狂笑声乍起,便已戛然而止,鲜血狂喷!

笑声变成了嘶哑古怪的如兽般的呜呜声!伴随着鲜血一同溢出!

是的,一切都太可笑了,可笑至极!!

蓦地,心中一阵巨痛,牧野静风狂叫一声,就此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牧野静风终于悠悠醒了过来。

醒来时,发现炎越、寒掠一左一右以掌抵于自己后背,而自己体内两股奇寒奇热之气此时都已基本上消失了!

显然,是寒掠、炎越二人救了他!

但这一切又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不知什么时候起,伏龙堡、洞庭十二坞的人也已跪下!

“可笑,可叹!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这些人却毫无理由地向我跪拜,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慑于风宫的势力而已,全是一群废物!”牧野静风心中感慨万千。

见牧野静风已清醒过来,寒掠与炎越同时收功,恭立于牧野静风面前。

炎越道:“少主,自四十多年前风宫小主人亦即少主之父失踪后,风宫属众一直没有放弃寻觅。今日,我等终于见到了少主,实是风宫之幸!望少主能携风宫千万弟子,为风宫驱逐魔障,共图风宫大业!”

牧野静风默然无语,仿佛他并未听见炎越所说之话。

他对风宫的了解仅限于来自于一些武林传说,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与风宫有密切关联!

这种变化来得太快太过突然!

炎越见牧野静风未开口,又道:“少主,你的伤势颇重,让属下带少主去一个安全之地疗伤吧?”

牧野静风忽然开口了。

他道:“我真的是你们的少主?”

炎越道:“唯有战族之主方有霸道至极的血,此事确实无疑!”

牧野静风嘴角处忽然有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只听得他冷冷地道:“那么我说的话,你们是否会遵从?”

炎越毫不犹豫地道:“少主一语即出,风宫弟子将万死不辞!”

牧野静风那抹诡异的笑意更甚!

他道:“好,那你们替我杀了贺烈!”

跪在地上的贺烈乍听此言,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脸色已变得苍白如纸!

牧野静风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落在他的身上,一字一字地道:“贪生怕死之辈,罪该万死!”

炎越应道:“属下这便为少主取他性命!”

话音刚落,他已掠空而出!

贺烈怎会想到会祸从天降?一时心胆俱裂!

面对暴掠而至的炎越,他颤声道:“炎老,我已愿为风宫效力……”

“废话!纳命来吧!今日你只有一死!”炎越丝毫不为贺烈的哀求所动!

暴喝声中,他已挥掌直取贺烈!

贺烈顿时明白炎越已根本不可能放过他,那么,除了放手一搏外,已别无选择!

心意一定,他有些古怪地嘶声笑道:“要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的右手已断,只能左手持枪,但见他左一沉腕,拇指在枪尾一按,“铮”地一声轻响,枪尖突然疾射而出!

原来他的这杆枪还有如此妙用!

炎越一声怪笑,双掌交错一吐真力,枪尖顿时改变方向,标射而出!

一名伏龙堡弟子避之不及,立被枪尖射中胸膛,仰头便倒!

而贺烈已借这有限的一点时间,枪身点地,借力弹起!

身在空中,贺烈惶急叫道:“快替我挡下这老家伙!”

立即有十数个伏龙堡弟子疾扑而上,向炎越攻到!

但以他们的武功,又怎能挡得住炎越!

双掌翻飞如蝶,惨叫声不绝于耳,十数个伏龙堡弟子在炎越快捷凌厉至极的掌风下,纷纷倒跌而出,非死即伤!炎越神勇如入无人之境!

贺烈见炎越与自己相距更近,惊慌至极!他右臂被白智秋斩下后,曾一度晕厥过去,幸亏有属下及时救护,现在一动真力,创口又开始迸裂出血,加上心中惊恐,使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见炎越转眼即至,立即将手中已无枪尖的长枪射出!

江南一方霸主此时已没有一丝一毫的霸气,反而更类似于丧家之犬!

炎越单掌一拍,枪杆立即反射而回,直取贺烈,破空之声如破帛!

好在贺烈在伏龙堡威信颇高,有不少甘为他出生入死的属下,眼见堡主有难,他们立即奋勇救主。更有一人疾扑而出,不惜以身挡在贺烈之前,“卟”地一声,那杆无尖长枪顿时将他的身体洞穿!

更多的伏龙堡弟子如潮水般向炎越涌来,炎越纵有绝世武功,一时也无法立即格杀贺烈!

贺烈心情稍稍平定了一些。

就在这时,倏闻一人高声道:“伏龙堡的兄弟听着,我等已顺应风宫神威!就应为风宫效力,贺烈已成风宫逆贼,我们便应擒下此逆贼!与风宫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这声音贺烈太熟悉了!

这正是伏龙堡副堡主毕盛的声音!

贺烈失声道:“毕盛,你竟然叛我!”

与此同时,又有几名伏龙堡弟子大声喝骂毕盛!

但毕盛总算也是一个副堡主,而且伏龙堡众弟子又为寒掠、炎越的武功所慑,权衡之下,亦有不少人站在毕盛这一边,与其他弟子相对抗!

几句不合,双方竟拔刀相向!

炎越趁乱连杀数人,又向贺烈逼近了一些!

这时,只听得牧野静风的声音响起:“像贺烈这样无德无能的堡主,早就该由他人取而代之了!”

这话在毕盛听来,无异是一种极大的鼓舞!

他大喝一声:“让我为少主擒下此逆贼!”立即拔出兵刃向贺烈这边冲来!

顿时,伏龙堡内部陷于一片混战之中,双方各为其主,全力拼杀!

叶飞飞有些吃惊地望着牧野静风,忍不住道:“穆大哥,为何要如此做?”

牧野静风的嘴角处有了一抹残酷的笑意:“这些贪生怕死之辈,死不足惜!让他们与炎越拼杀,还可为江南除去一害!”

他所说之言似乎也不无道理,但叶飞飞却仍是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牧野静风那冷酷的笑意?还是牧野静风异于平日的行事方式?

第八章 旷古杀劫

寒掠见炎越一时无法得手,手痒难捺,怪啸一声,人已如一只黑色的苍鹰般射出!

身在空中,已有十数根黑色的带子由他双手疾射而出!

因为伏龙堡的弟子混战一团,因此寒掠所袭的人中,既有向着毕盛的人,也有向着贺烈的人。

众人早已见识了他的杀人手段,眼见他一出手,有不少人心中顿时萌生怯意,不由自主地倒退而出!

炎越趁势长泄而进!

贺烈只觉眼前一片金黄色的光芒闪过,随后胸口一阵刻骨铭心的痛,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已当场毙命。

贺烈一死,伏龙堡之属众的心理顿时起了很大的变化!除少数一部分绝对忠于贺烈的人之外,其他人纷纷倒戈,投向毕盛!

毕盛心中狂喜!他相信堡主之位已唾手可得!

当下对不肯与他一道对付贺烈的人毫不留情,全部予以杀戮!

伏龙堡在围攻临安白家人及接天楼时,已经损失了一部分人马,如今又是一番自相残杀,死亡更重!

终于,毕盛反手一刀,击杀了最后一个不肯投向他的人,然后趋步上前,一刀斩下贺烈的首级,快步走到牧野静风前面,单膝跪下,恭声道:“少主,逆贼贺烈已授命!”

在毕盛的身后,有伏龙堡残剩的六七十人!

他们的脸色都很是复杂,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情绪。芦苇荡在一番血腥厮杀之后,有了暂时的沉静。

但平静的仅仅是表面。

牧野静风以一种让人心生寒意的目光看着毕盛,冷冷地道:“你为何要杀贺烈?”

毕盛道:“因为我已顺服风宫,少主要杀的人,便是我毕盛应杀的人!”

牧野静风古怪地笑了笑,道:“好,说得很好!贺烈的确该死!”

说到这儿,话锋倏冷,牧野静风沉声道:“但你却没有资格杀他!你卖主求荣,比贺烈还不如!今天你可以出卖贺烈,那么将来你就有可能出卖风宫!”

毕盛脸色在那一刹间已变得铁青,额头更有冷汗渗出,心中一片冰凉!

他惶然道:“少主,我永远也不会背叛风宫!”

牧野静风已不再理他,而是望着炎越,道:“对于一个很可能会出卖风宫的人,该如何处置?”

炎越沉默了片刻,然后由齿缝间挤出一个字来:“杀!”

牧野静风一声长笑,道:“正合我意!你们这些叛主求荣的人若进了风宫,必定会成为祸患,既然如此,倒不如今日尽将他们除去!”

手一挥,沉声道:“把这些人全部杀了!”

叶飞飞目瞪口呆!

寒掠、血火老怪、炎越亦是吃惊不小!

血火老怪忍不住道:“少主,风宫正值用人之际…

…“

牧野风立即打断他的话道:“原来你们口口声声称我为少主,其实心中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也不是!”

血火老怪赶紧恭声道:“老仆不敢!”

牧野静风沉声道:“那还犹豫什么?”

“是!”

血火老怪如此一应,毕盛顿时如坠入冰窖之中,又惊又怒又惧!

在那一瞬间,他不由暗忖道:“我这又何苦来着?今日不但性命难保,更留下了一个臭名声!”

想到这一点,不由又想到贺烈,他在心中道:“不知贺烈在临死之前,是否对他自己的选择后悔?”

正思忖间,风宫属众在血火老怪的指挥下,已向他这边掩杀过来!

伏龙堡众弟子决没料到一场惊心动魄的自相残杀刚刚平息,就须得再去面对风宫之剿杀!

事已至此,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奋力一战!

刀光剑影再起!

血腥之气此时已浓得化不开!

洞庭十二坞的人都在暗自平定自己的心绪,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无法子静下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牧野静风的矛头会不会又指向他们?

虽有这种担心,但因为寒掠、炎越的武功太高,他们纵是有后悔之心,此时也不敢有反叛风宫之意!

无形之中,牧野静风已成了他们命运的主宰!牧野静风的愿望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

牧野静风静静地望着在作殊死搏杀的风宫中人与伏龙堡弟子,自始至终,他的嘴角处始终有那冷酷的笑意!

不时抛洒的鲜血与残肢使牧野静风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幕幕往事!

想到父亲之死,卓英雄、司如水之死……

想起了水红袖之死……

想到了敏儿之死……

“为什么那么多可亲可敬的人要遭噩运,而恶人反倒好好地活着?眼前这些人都是该死之辈!我让他们自相残杀,是再好不过了!”

“原来我可以如此轻易地决定他人的生死!这实在太好了,我要让这些可恶的人一个个地死去!我不会再容忍!”

“哈哈,我竟然是风宫少主!那么我岂不是万恶之首?不!即使没有我,风宫一样是一个嗜杀的组织,我若成为风宫之主,便要让风宫与其他牛鬼蛇神相互残杀,然后让双方两败俱伤!”

千奇百怪的念头不断地闪过牧野静风的脑海,不知不觉中他已忽视了眼前的血腥厮杀!

如果此时蒙敏还活着,那么蒙敏便能够看出牧野静风的身心已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因为牧野静风在与寒掠、炎越激战时,用了“逆天大法”这种内功心法之缘故!

“逆天大法”本是邪门武功,必须身具邪恶之心方能练成。当年牧野静风之所以能够习练“逆天大法”,是因为当时的牧野静风正被强敌克制了他的灵魂,成为白天正义、晚上邪恶的人!

习练“逆天大法”有此要求,同样地当以“逆天大法”化天地间浊气为己用时,不知不觉中便会触动邪恶之心!

其实无论是谁,无论是圣者也好,恶人也好,在他的心中都是有正有邪的,只不过在各人身上,正邪的多少强弱不同而已,而且这种正邪之念也会同时因事的不同而相应地变化着。

此亦即人们常言之“人心莫测”。

牧野静风为了击败对手,不惜动用“逆天大法”,当时虽未自伤其身,但无形中却已激发了他的邪恶之心!

而爱妻蒙敏的惨死,更激发了他的杀意!

如今,目睹眼前一幕幕的血腥场面!牧野静风心中邪异杀意更是被刺激得无以复加!

当年牧野静风为“逆天大法”及夕苦的邪门手法同时困扰时,幸而有蒙敏与他一道同甘共苦,并最终助他回复原性。所以蒙敏对这种内功心法引起之人的性情变化是颇为了解的。

但叶飞飞却不同。

叶飞飞只是曾听蒙敏提及此事,但当她真的见到牧野静风之言行有些异常时,她一时却并不能意识到这种变化的起因!

所以,她对牧野静风如此残杀的举止很是吃惊,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场上厮杀声倏停!

风宫属众只剩下六人,此六人正是与寒掠一道出现的六人,饶是他们骁勇善战,能在接二连三的残杀之后大难不死,但脸上仍是有恶梦方醒,余悸未定的神情!

他们的衣衫已分不清原先的颜色,而一律成了褚红色!

那种凝固了鲜血的颜色!

而伏龙堡弟子已荡然无存!

毕盛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这仿佛是上天对他的一种惩罚,一种考验,似乎是要试一试他的承受能力有多强!

毕盛的承受能力并不太强,虽然在江南这片土地上他也已身经百战,但在那些时刻,是他在杀别人,而今,却是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倒下——死去!

未亲身经历,是很难体会到由此带给人心的极大的震憾!而一旦经历了,必定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当毕盛身边的人倒下一半的时候,毕盛的脸色已如死灰!

他的脸部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瞳孔因为心中难言的恐惧而有些放大!

所以,当最终轮到他死亡的时候,他的招式已极为疯狂,仿佛要借此来泻泄他心中的恐惧!

死亡对他来说,几近于一种解脱了。

此刻,突如其来的沉寂让牧野静风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当他看清场上的局面时,脸上有了满意的笑容!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向洞庭十二坞的人。

在他的目光之下,洞庭十二坞的人不由自主地齐齐退出数步!

仿佛牧野静风的目光也有某种可怕的杀伤力!

牧野静风忽然笑了笑,道:“你们还罪不至死,大可放心!”

堂堂雄霸讧南的一大帮派在听到牧野静风的这种居高临下、暗含不屑的话后,竟没有愤怒的感觉!

相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牧野静风又道:“阮十三,你觉得今天在场的人中,还有谁该杀?”

阮十三心中猛地一震!

在极短的时间内,阮十三已在心中转念无数!

他要惴度牧野静风话中之意,面对性情大变的牧野静风的问话,他不能不回答,但同时也不能答错!

可惜,虽然阮十三一向工于心计,颇有谋略,但今日却仍摸不透牧野静风的心!

所以,片刻犹豫之后,他只能道:“少主一言九鼎,少主认为谁该死,谁……便该死!”

这话说出来,对阮十三而言自是费了好大的劲。

因为他必须做好牧野静风突然说一句“该死的人便是你”的思想准备,若真如此,那么阮十三就等于是自作聪明自讨苦吃了!

牧野静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你错了……”

听到这儿,阮十三心便猛地一沉,后背已有麻凉之感,似乎有一股冷风在“嗖嗖”地吹,极为不适!

好在牧野静风又继续道:“赏罚必须分明,而且要有理有据,不可滥杀,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该杀的人!”

说到这儿,牧野静风声冷如冰,眼中有了一种类似于疯狂的愤怒光芒!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

但每个人心中的感觉想必并不相同。

牧野静风逼视着阮十三,道:“冒犯主人的人该不该杀?”

阮十三身子微微一震,顿时有所醒悟,他不敢与牧野静风的目光相对,垂首低声道:“该杀!”

牧野静风古怪一笑,又道:“杀了主母之人,该不该杀?”

阮十三双膝一软,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他在心中道:“你为何要让我来回答这样的问题?这叫我如何回答?”

显然,此时牧野静风的目标便是寒掠了!

寒掠与他有杀妻之仇,他不能不杀寒掠,但此时牧野静风在寒掠、炎越的救治下,虽暂保无恙,却根本不可能与寒掠、炎越一战!

更不用说要在“寒炎归一”的合击下杀了寒掠为蒙敏报仇!

他已看出风宫的力量的确极为强大,如果今日杀不了寒掠,以后几乎更无可能!

所以,为报妻仇,他不惜违心做风宫少主,然后以风官少主的身份向寒掠兴师问罪!

若在平时,牧野静风纵是对寒掠恨之入骨,他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报仇的,但自以“逆天大法”强催真力后,他已异于平时!

他要将寒掠以及风宫的人都推入一种两难之境!

如果他们想保住寒掠,那么“少主”的无上尊严便成了谎言!

如果他们要遵从“少主”,就必须杀了在风宫中地位尊崇的四老之一寒掠!

此时此刻,让阮十三这样的人来回答这样的问题,自是无从开口!

阮十三的冷汗越擦越多,他既不敢面对牧野静风的目光,也不敢面对寒掠、炎越的目光。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沉声道:“该杀!”

众人一惊!

说话者竟是炎越!

当牧野静风咄咄逼问阮十三时,炎越突然插话,而且一口应承杀了蒙敏的人寒掠该杀,此举连牧野静风也大出意外!

阮十三则有“大出一口气”的感觉,本已有些酥软的身子又复挺直,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偷偷地看了寒掠一眼,发现寒掠神色肃静,仿佛并未意识到牧野静风的矛头已直指向他。

阮十三心中不由直犯嘀咕。

牧野静风一怔之后,立即寒声道:“炎越,你说,杀了我妻子的人是谁?”

“是我师弟寒掠!”炎越答话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牧野静风再逼进一步,一字一字地道:“那么,寒掠他是不是已是死罪难逃?”

炎越毕恭毕敬地道。

古怪的笑容再现于牧野静风的脸上:“好,我便要让你代我杀了寒掠!”

“属下遵命!”炎越的回答干脆利落,让人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炎越真的会对自己的师弟出手吗?

如果是,那么风宫的规矩已森严得可怕了。

寒掠不可能再继续保持沉默。

他向牧野静风道:“少主,原先属下并不知道少主的真实身份,属下愿为少主戴罪立功!”

牧野静风两眼默视远方,根本不看他一眼!

他在心中道:“如果此时我不是有伤在身,早已亲手为敏儿报仇了,你却还在此向我求情,实在是可笑至极!”

这时,只听得炎越沉声道:“寒掠师弟,少主要取你性命,你便别无选择!你我忠心为风宫,不能在今日将以前的忠诚毁于一旦!你,还是作自我了断吧!”

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却又略有颤音,显然可见他心中亦是心潮起伏,难以自抑。

寒掠嘶声道:“师兄,我们自从进入风宫至今已有七十多年,为风宫出生入死,从没有皱一下眉头,可今日要我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决不甘心!”

炎越慢慢地向他走近,他那金黄色的衣衫无风自鼓,显然是在暗凝内家真力,他沉声道:“不是不明不白,而是天意如此,谁要你误杀主母,你还是认命吧!”

寒掠的脸色渐显阴鸷,他嘶声道:“师兄,你我本为同门,数十年来一直并肩作战,难道你忍心对我下手?”

炎越并未为之所动,他的神色越发凝重:“你也该知道风宫的规矩,主人之令,远远大于同门之情谊!”

他的右掌已渐渐变得通红,一团赤色光芒开始笼罩在他的右掌四周!

寒掠那苍老不堪的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倏而他嘶声狂笑道:“师兄,你杀不了我的!你已受了伤,若你要逼我出手,那么最终死的人将会是你!”

炎越的瞳孔在慢慢地收缩,他缓缓地道:“明知是败,也必须一战!我若杀不了你,你大可将我杀了!”

乍闻此言,众人无不心惊!

第九章 炎寒之决

寒掠怪声道:“不错,我应该能明白你的身不由己,但让我如此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我着实不甘心!师兄,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已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向炎越冲将过来,其势甚猛!

炎越脚步一错,双掌已暴旋而出,同时双腿更借着一旋之力,连环疾扫,角度方位刁钻如鬼!

但他们本是同门,彼此间的武功都已极为熟悉,寒掠身形闪掣之下,已让过炎越的攻势!

同时右掌疾吐,一股罡烈劲气向炎越席卷过来,破空之声惊心动魄!

一声沉喝,炎越掌上光芒大炽,挟一股炙热气息,向寒掠的气劲迎去!

“砰”地一声,两股强大的力量剧烈撞击!

一撞之下,寒掠已借着炎越反撞之力斜身飘掠,直飞出数丈之外,方开始下坠!

身形过处,正好有一洞庭十二坞的弟子,寒掠毫不犹豫,在此人头顶一点,再此借力飞出!

炎越暴喝一声:“想逃?快将他截下!”

但又有谁会去拦截寒掠这般人物?

何况炎越与寒掠终是同门师兄弟,其他人不可能不心存顾虑!

暴喝声中,炎越自身亦已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向寒掠那边疾驰而去,其身形之快,难以言喻!

转瞬间,寒掠、炎越几个起落,已双双消失在远处的芦苇丛中!

牧野静风神色微变!

就在这时,由远处寒掠、炎越消失的方向又传来了呼喝厮杀声!

众人心道:“炎越终是将寒掠追上了,却不知二人战果如何?”

呼喝打斗之声越来越密集!

牧野静风的脸上却宛如严霜笼罩,让人心中惴惴不安,众人无法猜测此时牧野静风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倏地,远处传来了一声痛喝,似乎是遭受了不小的痛苦后发出的!

随后,一切复归平静。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射向方才二人消失的方向。

良久,众人的视线中终于再度出现炎越那金黄色的身影,他正从一片芦苇丛中慢慢走来,身形蹒跚迟缓——莫非他已受了伤?

不错,炎越的确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他的腹部有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鲜血仍是不断地渗出,当他摇摇晃晃地走到牧野静风身前,只说了一句:“少主,属下无……无能,没能截……截杀寒掠……”

身形一晃,就要倒下!

血火老怪大吃一惊,急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惶然道:“炎老,你没事吧?”

炎越强提一口气,道:“快……快发风……风雷箭!”

血火老怪忙吩咐仅剩的六名风宫弟子为炎越上药止血,自己则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奇形怪状的弓来。

严格地说,这已不再像寻常意义上的弓,它比弓要短上许多,而且结构之复杂匪夷所思,其中之机括错综复杂,可谓巧夺天工!

连所谓的“风雷箭”也是不同凡响!此箭通体银白色,却不像普通的箭那般箭杆笔直,而是呈一种奇异的螺旋形,长不过尺许。

血火老怪将“风雷箭”扣在那奇形怪状之弓的一条凹槽内,指向东北方向的天空,扣动机括!

一道夺目的光芒由“风雷箭”的尾部射出,“风雷箭”已如一道惊电般直冲云霄!

显然,在“风雷箭”的尾部有一些压缩过的火药。

箭出之后,在天空中响起极其尖锐奇特的啸声,声音与“风雷箭”一道直破长空!

“风雷箭”去势之快之猛,已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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