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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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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他竟是仰天长笑,笑声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怆然之感!
众人惊愕地望着他。
笑声倏止!
他的脸色已完全恢复了平静——或者说恢复了他的冷漠与肃杀!
他望着麻嫂,一字一字地道:“我会记住今夜你所说的话,但我仍要杀了你!因为我要让你的儿子恨我!唯有心中有恨,他才能成为绝世剑客!”
麻嫂静静地听着,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狰狞肃杀之色浮现于幽求的脸上!
起风了!夜风中有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漫飘散!
麻嫂忽然以梦一般的声音低声道:“又是一个有风的夜晚……”
她的声音很低,但却已一无遗漏地送入每一个在场之人的耳中!每个人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金针银线娄巧衣突然掠起!
她已看出幽求的杀机,所以她要借机抽身而走!
骨笛在手,已没有什么值得她留下的了。
她的轻身功夫着实不弱!仿佛已可御风而行!
一声冷哼,幽求身形亦起!他的腋下挟着小木,速度竟丝毫不比娄巧衣慢!
两个人影如两缕轻烟般向东南方向飘射而去!
麻嫂一惊之下,随之而起!小木在幽求手中,只要她有一息尚存,幽求就是去天涯海角,她也要舍命追寻!
蒙敏不能对麻嫂之事置之不理,她亦随之而起,但她的右腿已受了伤,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血火老怪既然一直将她称为主母,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众人先后掠出客栈,本是喧闹嘈杂的笛风客栈顿时变得安静了!
※※※※※※※※※ 金针银线娄巧衣将自己的功力已提运至极限!
在今夜行动之前,她已知道在今夜下手的人并不止她一个,但同时她也相信合她与易传的武功,今夜之举,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
孰料已销声匿迹数十年的幽求会在今夜突然出现?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幽求十指皆断之后,仍有惊世骇俗的武功!
不消片刻,她已在小镇之外!
但幽求与她之间的距离已越来越近!
当她刚刚掠过一片芦苇丛之后,突然听得身后有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
而且不仅是一处!似乎在她的身后已同时有千百柄利剑向她刺来!
剑势漫天!
娄巧衣神色大变!
未等她反应过来,漫天剑势已如天罗地网般当头罩下,她身躯的每一寸空间都已为这可怕剑势所笼罩!
娄巧衣的身形顿止!与此同时,她已发现向他袭杀而至的并非利剑,而是无数的芦苇杆子!
只是每一根芦苇杆子都挟有锐利劲风,它们的杀伤力绝不亚于寻常人手中的利剑!
无数芦苇杆子便如同一张剑网,以各种速度、角度、力度向她罩下!
娄巧衣双手倏扬!
数十道银色的光芒同时暴射出手!银色的丝线在瞬息之间已交织成一张银色的光网!
剑网与银色光网倏然相接!
随后便听得一连串的碎响声,无数芦苇杆眨眼之间已在银色丝线织成的光网中被绞得粉碎!
一股青草般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金针银线娄巧衣的一式“天衣无缝”,已把对方攻势化为乌有!
但一道白色的人影已如流星划空般闪掠而至!
幽求飘落于娄巧衣身前!他能在瞬息之间,以自己的剑削断芦苇丛中的芦苇,并化作一张独特的“剑网”,所有的动作,几乎是在他掠过芦苇丛上空的瞬息间完成,其身手之快,骇人听闻!

他露的这一手绝学并未指望凭它便一击得手,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阻挡娄巧衣的去势。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娄巧衣心中一沉,心知今夜与幽求之间唯有一战了!
心中主意拿定,她反而镇定下来,与幽求直面正对,暗中则凝神戒备,随时准备与幽求一拼!
幽求声冷如冰地道:“你师父害我断了十指,我要让她为此付出百倍代价!我要让她明白没有十指的幽求一样可怕!”他的眼中有了一种疯狂光芒:“而你的死,便是她要承受的第一份痛苦!”

话音甫落,右腿倏然扫出!
没有光芒闪现!
但却有漫天剑势!
因为,他的腿本身便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一般!
娄巧衣顿时花容失色!
她已见识了幽求以腿御剑之剑法,知道他失去十指之后,武功仍是高得不可思议!
而现在,她才明白事实上幽求的武功,比她在笛风客栈中所见到的还要高出许多!
在那一刹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她师父曾说过的那句话,其师说当年没有设法杀了幽求,而只是断他十指,也许这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当时她颇不以为然,因为她师父的武功已至通神之境,又何需担忧一个十指已断的剑客?
现在她才相信师父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幽求以右腿的攻击化作惊人剑势,直取娄巧农!娄巧衣一怔之下,两袖间已有无数的金针银丝暴射而出!
她的身上似乎隐有无穷无尽的针,无穷无尽的线!
数以百计的金针银线结成锥状,而这“锥子”的“锥尖”便是数百枚金光闪烁的细针!
声势惊人,破空之声如裂帛!“锥尖”径直迎向了幽求的右腿!
但她的金针银线终是轻巧之物,又如何能攻破对方坚如气墙的无形劲气?
就在金针与对方右腿迅疾接近的时候,娄巧衣一声清啸,双腕一震之下,数百枚金针突然与银丝相分离,暴散开来,由各个角度直取幽求周身大穴!
这才是她的真正杀着!
幽求本是迅如奔雷般的右腿突然疾收,身躯以自己左腿为中心,疾然旋走!
他的身形之变化,已完全超越了正常人所能及的动作!
他的满头白发随着他的动作飘飞而起!
在娄巧衣看来,此时他的白发赫然已成一柄白色的利剑!
白发飘扬飞洒!
漫天金针突然化为乌有!
娄巧衣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一刻,幽求头上白发倏张!
金芒乍现!却已是向娄巧衣那边倒射而回!
但娄巧衣手中还有银丝!金针反射之时,娄巧衣的身躯已暴旋而起!
那数以百计的银丝顿时随着她的身躯飞旋,因凝有她惊人内力,银丝赫然又在她身侧组成了一团光幕!
所有的金针悉数被挡住!
但与此同时,幽求的身形已如鬼魅般长躯而进!
他身上的剑似乎无处不在,但又不能看见任何一柄剑!而他身子的每一部分似乎都可以使出凌厉剑法!
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是怎样挥出他致命一剑!
娄巧衣也不知道!她所做的只能是把自己的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
身形未落,娄巧衣清啸一声,瞬息之间已将自己体内真力提运至最高境界!
幽求只听得“沙”的一声响,那声音很像是一件衣物被生生划开时的声响!
随后便见无数丝线由娄巧衣身上射出!
而她的外衫在那一瞬间已化为乌有!
原来,她的整件衣衫便是由无数“金针银线”组成!只不过因为做工极其精巧,外人根本看不出它其实便是数以千计的“兵器”组成!
化衣成招,不愧有“金针银线娄巧衣”之称!
数以千计的金针银线如同无数飞蝗般飞舞穿射,组成了一幅绮丽而诡异景象!
此时,娄巧衣已只剩贴身衣物,美艳逼人!她顺势侧飞!
一声长笑,幽求冷声道:“老妖婆为何不把她的剑法传给你?”
笑声中,一道银色光弧划空而出!
所有的银线顿时断开!
变幻无穷的金针银线在一剑之下,竟悉数告破!
剑气破空之声未止,而是直取本欲借这最后一招的掩护抽身而走的娄巧衣!
娄巧衣知道幽求必定能化开她最后一招,只是她没有料到对方几乎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已破去了她的最后一击!
所以,当一缕冰冷的寒劲穿胸而过时,她心中的寒意比剑锋所带给她的寒意更甚!
幽求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不见剑在何方!
仿佛方才一剑穿透娄巧衣身躯的人并不是他!
恰好在这时,蒙敏、麻嫂、血火老怪匆匆赶至!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幽求与娄巧衣相对静立着,极静极静。让他们无法明白的是娄巧衣为什么会只身着贴身衣物?
远远地他们便已听到了这边的劲气破空之声,但此时他们为何默然相对?
麻嫂最关注的自是小木,眼见小木虽仍是被制,但暂无性命之忧,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
这时,蒙敏轻轻地“啊”了一声,因为她突然发现在娄巧衣的胸前有鲜血不断地涌出,而娄巧衣的脸色则越来越苍白!
终于,她的身躯如同折了翅的鸟儿一般,向后打着旋倒了下去!香消玉殒!
幽求幽幽地道:“你师父终是对我心存顾忌,所以她不敢把她最自诩的剑法传给你,她担心我会由你身上找到击败她的方法!”
顿了一顿,又道:“可即使她如此做了,我仍是能杀了她!”
他背向三人,好像是对娄巧衣说,其实却是在喃喃自语!说完这些话,他突然伸出一只脚来,向地上的娄巧衣扫去!
众人大吃一惊,还以为他生性残忍,连一个已死去的人也不放过!
不料他的脚尖只在娄巧衣身上一碰一勾,那支笛子便已飞起,正好插在他的腰间!
血火老怪厉声道:“你是被逐出风宫之人,不配拥有风宫法器!”
“找死!”幽求的身躯倏然闪进!
血火老怪的武功已可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但对方倏然发难,血火老怪堪堪反应过来,已觉胸口奇痛无比,沉闷一声,已不由自主倒跌出去,鲜血狂喷!
他竟无法应付幽求倏然一招!幽求的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测!
身形再晃,幽求回到原地,冷冷地道:“我没有杀你,是因为我已说过会饶你一死!何况你的忠心也让我很欣赏!”
血火老怪吃力地直起身来,嘴角犹自挂着血迹,他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幽求,你没有资格拥有风宫……
风宫法器!”
好一个倔强的老头!自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对方之敌,却仍是死不改口!
幽求仰首狂笑道:“休说区区一件法器,便是整个风宫,我幽求也不曾放在眼里!这破笛子我本毫不在意,既然你如此说,我就偏要占有它,我倒要看看有谁能奈何得了我!”

言罢,又是一阵狂笑!
蒙敏忽然冷笑道:“阁下自认为凭自己的武功,可以睥睨万物,其实我却知道阁下心中也是颇为畏怯!”
语出惊人!
幽求的目光冷冷地扫向蒙敏,道:“天下有何物何人可以让我畏惧?”
蒙敏道:“你造访笛风客栈,自然是有备而来的,你知道我夫君的剑法、武功都在你之上,所以你选择了他不在的时候来此地,这是其一;其二,你来笛风客栈定有目的,但你却说本无意于这骨笛,敢想而不敢说,自然也是畏怯;其三,你虽身手不错,但却始终不敢松开十岁稚儿,因为你希望他能够成为你的护身符,让我们投鼠忌器!由此可知,虽然你有不俗的武功,但你并非强者,因为你的心并不强大!”

幽求的神色一变再变,最后终于冷声道:“这不过是激将法而已!但我仍是愿让你看个明白,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畏惧!”
言罢,他竟真的放下小木!动作颇为细心温柔,似乎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瓷器般!
难道小木对他而言真的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蒙敏见他已识破自己的激将法,却仍把小木放下,心中很是吃惊!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与麻嫂两人几乎是不分先后地疾掠而出!
自始至终,小木没有哭喊,也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穴道虽然被制,但却还是能开口的!一个年幼的孩子,在面对如此惊人的血腥场面,在自己的生命系于一线之间的时候,竟能不声不响,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当幽求将他放下之时他的目光投向了麻嫂那边!
在他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丝惊恐!
这是一种让人心痛的冷静!一个太冷静的孩子,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萌生怜惜之感,总感觉到他幼小的心灵一定是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不幸!
他看着麻嫂与蒙敏向幽求攻来,同时,他也明白她们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救出自己!
可他的神情中并没有多少兴奋激动之色,反而有一种担忧与不安!
难道,他也已看出蒙敏与麻嫂二人根本不是幽求的对手?难道他已明白她们非但救不出自己,反而会为她们自己带来危险?
其实这一点并不是很难看出,但小木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何况他自己还身处险境之中,随时都可能有性命之忧!
果然!他看到麻嫂、蒙敏两人与幽求迅速地接近!
随后便见一道眩目之剑芒闪现!
没有人能够形容那一剑的风采!仿佛一剑之间,已蕴含了剑中至理!
那一剑本是攻向麻嫂的——幽求早已说过他必定会杀了麻嫂!但蒙敏却不顾一切地要为麻嫂挡下那惊世一剑!
于是,二道血光同时抛洒!
麻嫂与蒙敏同时身受重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
这一切,小木全看在眼中!
他仍是未出一声!
但,泪已流!
他并非一个没有感情的孩子,也许因为他对情感的领悟已远远超越了同龄人,所以,他才不会轻易地笑,更不会轻易地流泪!
但如今,他却已流泪了。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透过泪水所看到的一切都已是有些模糊。
所以,他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幽求如同一个白色的幽灵般向蒙敏、麻嫂那边射去!

第十章 神风重现
她们未受伤的时候尚且挡不住幽求一剑,更何况受了重伤之后?
一团红光由斜刺里向幽求那白色的人影疾迎面上!自是血火老怪挺身而出,要救下被他称作“主母”的蒙敏!
可本已受了伤的血火老怪又如何拦得住幽求的去势?
红色的人影与白色的人影一接近立即倒跌而出,红色更红!因为他已鲜血狂喷!
破空之声倏然响起!
本已绝望的小木猛地一震!因为,他已感觉到这破空之声是那般的不平凡!
一道黑影自远处疾射而来,迅如流星赶月!
破空之声便由此黑影发出!
没有人能够忽视这个自远处奔袭而来的黑影!
甚至,连幽求也不能!那黑影本就是射向他这边的!
幽求势在必得的一击不得不强行收住!他的双足一点,身形暴起,两腿已交替疾出!
光芒暴闪!
“卟卟”之声不绝于耳,随后便有朽木之腐烂气息弥漫开来!
长泄而至的黑影赫然是一根已腐烂的木桨!
幽求又惊又怒!
他知道一个绝世高手已至!
清啸之声划空而出!十丈之外一个矫健的人影电射而来,不及眨眼间,人影已飘然落在众人面前。
衣袂飘扬,卓然不群!
他,赫然便是蒙敏之夫:牧野静风!
蒙敏乍见牧野静风,几疑是在梦中,待她清醒过来,只叫了一声:“穆大哥……”一口逆血上涌,再也说不下去了!
当见到牧野静风时,麻嫂的眼中闪过一种极为复杂的光芒,但这种光芒仅是一闪而逝,仿佛它并不曾出现过!
牧野静风急步上前,扶着难以站立的蒙敏,关切地道:“敏儿,你……伤得怎么样?”
惶然不安之情溢于言表!
蒙敏自牧野静风出现后,所有的紧张担忧顿时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对她来说,牧野静风便是一座不倒的高山!
其实幽求的武功已高至通神之境,牧野静风与其相比,也未必能占到上风,但牧野静风一出现,确实让蒙敏安心许多!
而对牧野静风的询问,蒙敏摇了摇头,缓缓地道:“不碍事。”
牧野静风松了一口气,又道:“栖儿与叶姑娘她们……”
蒙敏轻轻地点了点头,无需言语,她与他之间已有默契,只要一个眼神,便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牧野静风顿时明白叶飞飞与牧野栖定是已由自己精心布置的退路退走了,心中稍安。原来他先是回到客栈,见客栈内一片狼籍,蒙敏、叶飞飞、牧野栖都不知所踪,惊愕之时,一直隐于房中不敢出声的两个伙计此时见自己的老板出现,才敢出来,为牧野静风大致指了蒙敏、幽求他们所去的方向。

牧野静风心急如焚,根本无暇细听伙计如何描述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立即沿着他们所指引的方向疾追!
两名伙计见自己的老板竟然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不由又是目瞪口呆!
此时牧野静风知道蒙敏、叶飞飞、儿子牧野栖安然无恙,顿时放心不少,这才注意到麻嫂与血火老怪、小木、幽求!
他一时难以明白麻嫂与小木怎么也会在这儿出现。
麻嫂发现牧野静风在注意她时,当即微微地侧过脸去——她是幽求的重要攻击目标,所以比蒙敏伤得更重,身上赤血淋漓,让人触目心惊!
幽求那冷漠、肃杀的声音响起:
“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缓缓地转过身去,他的目光与幽求冷漠的目光撞在一起,仿若在黑暗中相撞的两道闪电!
心灵中火星四溅!
两个人心中同时有了异样的感觉!
而最为震骇的是蒙敏!她自己一直觉得幽求很像一个人,如今,她才突然明白幽求所像的人赫然就是与她朝夕相伴十年的牧野静风!
无怪乎当她见到幽求时,感觉是那般的奇异!
可是,幽求与牧野静风为何会如此相像?蒙敏心中闪过一片疑云,不由想起“血火老怪”一直称她为“主母”之事,更是满腹疑云!
牧野静风也发现自己与幽求颇有几分相像:一样高大伟岸的身躯,鼻梁高挺,双目微陷!
他沉声道:“不错,我便是牧野静风!”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追求隐名埋姓,但他已知道这十年平静的生活从今夜起将不复存在!
幽求的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古怪的笑意,他沉声道:“不愧是体内流着战族之血的人!与生俱来便有一股无形战意!”
牧野静风目光一闪,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你所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伤我妻子?”
幽求又是一声长笑!仿佛觉得牧野静风所问之话十分可笑!牧野静风见此人神色倨傲张狂,心中甚为不悦。
笑罢,幽求缓声道:“你是否知道你应该称我为伯父?”
牧野静风一怔,忽然也笑了:“阁下难道很喜欢占些口头便宜么?”
幽求一字一字地道:“我没有骗你,我是你父亲的大哥,我不知道他在中原武林是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幽过!”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郑重其事,让人无法怀疑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但,这一切又怎会是事实?父亲牧野笛又怎会是他的兄弟?牧野静风根本无法相信幽求所说的话。
幽求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你应该看得出你我之间有许多相像之处!因为我们体内流的血是相同的,都是战族的血!你父亲身边的骨笛,其实是战族风宫的法器!”

牧野静风身不由己地退了一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仍是有些吃力地道:“不!这不可能!我父亲是一个孤儿!”
他越说越快,像是担心说慢了会被幽求趁机打断他的话语一般:“世间又何来什么战族?至于风宫,只不过是武林神话而已!我绝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
这时,身受重伤的血火老怪忽然扑了过来,跪伏于牧野静风的脚下,老泪纵横地嘶声道:“少主!老仆终于见到你了!苍天有眼!风宫光复有望了!”
血火老怪显得极其的激动与喜悦!已是涕泪齐下,又是哭又是笑!
牧野静风惊愕至极!他感到今夜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这身穿火红色衣衫的老人更如疯子无二!
当下,他皱眉道:“老人家,我与你素味平生,你何需如此?快起来吧!”
不料血火老怪却恭敬地叩了一个响头,道了一声:“是,少主。”方站起身来。
牧野静风顿时哭笑不得!
幽求沉哼道:“血火老怪,我是风宫长子,你不敬我,却对我的小辈如此恭敬,分明是目中无我!”
血火老怪道:“幽求,你应该知道风宫的规矩,一旦被逐出风宫,便永远不再是风宫中人。我虽仅是风宫一老仆,但对一个不是风宫中的人,纵是武功再高明,我也……咳咳……也不会放在眼里!我的眼中只有少主、幼主!”

他伤得着实不轻,加上乍见牧野静风之激动,使他的呼吸都变得极为急促了,一张老脸亦涨得通红!
幽求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怨恨的光芒,半晌,方望着牧野静风,沉声道:“当年老妖婆——也就是今日风宫宫主惑乱风宫,使我父亲——亦即你祖父听信谣言,断我十指,将我逐出风宫,随后又将你祖母逐出宫,使你父亲成了孤儿。所以,你应与我联手,对付那老妖婆!”

牧野静风对他所说的一切根本无法理解,同时,他也不愿去理睬对方所说的话,只是道:“对于你所说的,我一无所知,我也不想去了解,我与你更无合作的必要与可能!”说到这儿,他手指小木道:“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应该为难一个孩子!”

幽求目光一窒,道:“如果你不愿与我联手,便必须与我为敌!因为我知道有一群迂腐不化的人一定会奉你为主!而我才是风宫长子,是你的前辈,是战族的最强者!我绝不会错过消灭我潜在的敌手之机会!”

顿了一顿,他指着小木道:“如果你肯奉我为主,助我成为风宫的主人,那么这个小娃娃我可以放过他,否则,一切免谈!”
当他指着小木的时候,牧野静风骇然发现幽求的双手只有手掌,没有手指!
他心中的吃惊程度难以言喻!因为在十数丈之外,他已看到了幽求所发出的剑芒!那眩目剑芒预示着使剑者必定会是绝世剑客!
没想到使出这等剑法的人居然是一个十指皆无的人!
巨大的吃惊使牧野静风呆立良久方回过神来!在此之前,幽求已对他说过自己十指被断之事,但当时牧野静风根本没有在意,直到亲眼看见他那只光秃秃的手时,牧野静风才被深深地触动了。

牧野静风郑重地道:“即使风宫真的存在,即使我父亲真的与风宫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我也无意再去追究,至于谁成为风宫之主,我更不会去关心!”他逼视着幽求,缓缓地接着道:“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你必须留下这个孩子,除非,你能击倒我!”

幽求沉声道:“绝世剑才可遇而不可求,我不会放弃他的!据说你是武林中公认的后起之秀,武功之高已不在中原武林七圣之下,十年过去,你的武功更会精进不少!如此难觅的对手,我身为战族之人,又怎会轻易放过?”

他的身上突然有了一种凌然的剑势!牧野静风身为绝世剑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幽求傲然又道:“我绝不会以一个娃娃做自己的挡箭牌,你若能击败我,自然可以领回这个娃娃!”
“好!”牧野静风沉喝一声,手腕倏翻!
“铮”地一声,一道夺目幽光乍现于夜空,绝世神兵“伊人刀”已赫然在手!
似刀似剑……非刀非剑!
幽求的目光一闪,忽又轻叹一声:“真是绝世神兵!可惜,却并不是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剑!”
牧野静风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的立场虽然相对立,但对剑的领悟。感受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有心灵相通之处!
于是,他道:“至少剑法是真正意义上的剑法!”
“但愿如此!”
幽求缓缓地向前踏进一步。
牧野静风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一个十指尽断的剑客,不容他不郑重对待!
他的“伊人刀”缓缓上扬,锋刃与星光相映,便有一种梦幻般的光芒!
以剑法驾驭刀,世间恐怕只有牧野静风一人吧!
无形剑气顿时由牧野静风及幽求身上弥漫开来!
枯枝落叶打着旋四散而飞!而他们的衣袂则猎猎飞扬!
星光下,两个人的身影都是那般的傲世不群!仿若他们天生便是凌驾万物之人!
自从牧野静风领悟出“有情剑法”之后,只与霸天城城主范书一战,那惊天动地的场面蒙敏并没能够亲眼目睹。
而此时,蒙敏可谓是第一次见到牧野静风剑法精进后出手应敌!她惊讶地发现牧野静风的武功已高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虽然没有出手,但他们的气势已昭示了这将是一场惊世之战——甚至不亚于当年牧野静风击杀霸天城城主范书的那一战!
血火老怪本是伺立于牧野静风身后,因为离得太近,此时顿觉胸沉气闷,本已受了伤的身子更是难以承受那种无形压力,气血翻涌之际,不由自主地退出了数步!
眼见牧野静风武功如此之高,血火老怪不由又惊又喜!
“嘎嘎嘎……”
一只夜鸟似乎受了惊吓一般,从远处一棵老树丛中突然飞出,飞快地射入夜空之中!它的叫声中似乎也有惊惶不安之意!
幽求的神色中有一种奇怪的兴奋之色,以及奔涌不息的战意!
血火老怪看着他,眼中有了紧张复杂的神情!
摹地,天空中有一颗流星划空而过!
据说,天空每一颗星都与地上一个不平凡的人相应,当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命消失时,他所对应的那颗星便会化为流星,在天空中划出生命的最后轨迹,然后坠落于天涯……

不知这颗流星是为谁而逝的?
就在流星掠空而过的那一瞬间,幽求的身形以可与飞逝的流星相匹比的速度飘射而出!
那般的飘逸、从容!这是一个绝世剑客才能有的绝世风范!无论他的灵魂正与邪,其动作却是绝对的卓绝不群!
牧野静风凝然未动!仿佛他对幽求那种可以追回流逝的时光之速视而不见,更不会为之所震撼!
他在等待!因为他无法知道一个十指已断的剑客,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战胜对手!
但又有几人能够在这种生死存亡系于一瞬之间保持这份可贵的冷静?
若非亲眼所见,只怕牧野静风根本无法相信以腿御剑的剑法也可以如此超然不凡!
剑是否以机括固定于腿上?
或者根本不是如此,而是凭借对剑近乎“心剑相通”的感悟,让剑与自己的腿法融为一体,惊世腿法便是惊世剑法?
没有人能够弄懂这一个个的疑问,因为幽求剑出之时,就不会给任何对手思索这种问题的机会!
对手所能够看到的只能是勾魂夺魄的剑势!
以及剑气!
牧野静风本来尚有些类似于“尴尬”的想法,他觉得对一个失去十指的人出手,无论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有些别扭;倘若对他施以至高剑法,那更是有一种不忍的感觉!

现在,他已明白面对幽求,没有人可以这么想!若谁敢心存丝毫的轻视之心,那么等待他的必是——死亡!
对方施展出的惊世剑法激起了牧野静风的战意——一种属于不凡剑客的战意!
他的目光一沉,“伊人刀”的光芒已倾洒而出!
银芒闪掣于身侧的每一寸空间!夺目光弧盘旋疾飞,如梦如幻,而牧野静风的身形步伐更是洒脱飘逸至极!
正是牧野静风成名绝学“平天六术”中的“平天剑术”一招:逍遥容与!
剑式极其潇洒!
两招相接,不分伯仲!
幽求冷哼一声:“如此花招……”
牧野静风不由心中一动:的确,平天剑术中以“逍遥容与”最为洒脱飘逸,但也是杀伤力最小的一招。这十年来,牧野静风虽然已从未与绝顶高手交手,但对武功的领悟却并没有因此而停顿,渐渐地他已感觉到当年师祖所创下的这招“逍遥容与”虽然已是卓绝不凡,但同时它的变化却是太过于繁杂,几乎已不再像是杀人的招式,而成了一种剑的艺术!

换而言之,对敌之时,这样的剑式其攻击力无疑会相对薄弱一些!
其实,这并不奇怪。当年,牧野静风的师祖为了光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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