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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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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上元节”,如霜产下一子之后,便已撒手而去,她的心与情都已死,只是为了怀中孩子才坚持到上元节之夜。
而水红袖与那孩子也消失了,她只留给牧野静风一封信。
正是从这封信中,牧野静风才知道那孩子叫范高憎。
叶飞飞轻轻地道:“终有一天我们能找到他们的,就像我终于找到了你们一样。”
牧野静风与敏儿看着叶飞飞,缓缓地道:“不错!”
一缕阳光斜斜地射入窗内,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正邪天下》之十七卷“正邪篇”全书完
请看——
五星逆行,万心归魔,天现异象,善恶难分,神、魔之子,为争天下,决战江湖。
意想不到的情节、独特怪异的构思、千奇百怪的武学,融成一部震撼中国武坛文学的奇书——
《正邪天下》之“天下篇”!
作者自述:
各位亲爱的读者,你们好,我在此谢谢你们对龙人作品的大力支持,而本人所著的《正邪天下》一书,因为顾虑到种种原因,所以在十七卷时将它告一段落,而“正邪篇”中的故事将是为下部“天下篇”中各种身具独特个性的人物打开序幕……
由于本人在起草《正邪天下》时,首先想到的却是“天下篇”中各种情节,然而由于此书内容太过宏大,所涉及的人物之多之奇之怪令人无法想象……
神子不正,鬼种不魔,黑白相融,正邪共存,上古战意,历千秋万载不休,阴阳互生,五星逆行,万心归魔,神魔难分,正邪难辨,为夺天下,谁正谁邪,谁是谁非,让人难辨真伪……
在“天下篇”中,你们将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感觉,如局中藏局,套中隐套,天下各派,江湖异学,感情纷争,本人将以另一种独特的方式描写将您带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天下篇
楔子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
天地之间为气笼罩,本无一物,日久天长,万物与人终禀气而生;人禀天地中和之气而生;其它的物禀浊气或一偏之气而生。
天地之气不外阴阳五行之气,远古之时,阴阳二气妙会而凝,阳气极盛,为三阳开泰之大好时机!因此,此时之人拥天地沌阳朴气,性情淳朴,不知虚诈为何物。加之禀气清正淳厚,所以其寿极长,生生不息,天然地具有至善至美之性情。
其后气运逐渐消散,大朴之气散为浇离,人也渐生各种智慧,复有尔虞我诈,相互欺凌!
圣人们见此情形,便制订诸类规约,以达到“致治”之局面.其时部族林立,数目逾万,部族间纷争不息,生灵涂炭。黄帝、炎帝、太昊、少昊、颛顼应时而生,成为上古五帝。
其中太昊、少昊均为东夷部族之领袖,颛顼为黄帝轩辕氏之孙。
而炎黄部族,发祥于渭水,后逐步扩展至中原。炎帝、黄帝便为华夏之祖。
阴阳互生,神魔并存!
黄帝励精图治,以救苍生之时,东夷部族有黎族,兴起于冀南、晋东南之地带,其君蚩尤生性好战嗜杀,残暴如魔,欲与黄帝一争天下!
其时黎族势力颇盛,而蚩尤善造兵器,精通兵战,初战时,黄帝曾九战九败!蚩尤亦因善战而被后人奉为东方八神之三,名曰兵主!
但黄帝性情仁厚,乃人心所向,蚩尤之魔心终使其部族成为不义之师。此消彼长,黄帝与蚩尤渐渐互有攻守,互有胜负!
蚩尤狂傲胜天,怎能容忍如此相持不下之局面?于是暗中游说太昊、少昊二族,太昊、少昊为其蒙蔽,与蚩尤结盟,蚩尤得此盟友,当即与黄帝约战涿鹿!
双方本是势均力敌,而蚩尤又得太昊、少昊之助,本应决胜于涿鹿!
不料涿鹿之战,却以蚩尤部族惨败而告终!蚩尤,少昊、太昊亦被黄帝斩杀!
原来,蚩尤手下有四员战将—— 首将屠城,好勇斗报,有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之魔心与绝世战意!
次将虹霓,有不世谋略,但邪淫至极。
第三战将阴雾,精通五行奇术,有撒豆成兵之能耐。
末将风角,为一女将,身具鬼神莫测之玄能。黄帝部族对风角颇为忌惮!
涿鹿一战之前,蚩尤自认有少昊、太昊之结盟,应是必胜无疑。于是他便留下后着,未让屠城、虹霓、阴雾、风角四将参战,而是对他们另作安排,要四将在自己战胜黄帝后,立即攻袭少昊、太昊二部族,从而一举夺得天下,以免要与少昊、太昊共分天下!
没想到涿鹿一战少昊、太昊二族未尽全力,蚩尤又因缺少这四员战将,以至大败,屠城四人终是无法依计而行!
但蚩尤一族本是嗜战之族,他们绝不会甘心就此失去天下!在黄帝正义之师之冲击下,蚩尤部族一部分被俘,而大部分则隐伏起来,伺机而动,以图东山再起!
隐匿之蚩尤一族千百年来,一直在等待五星逆行之机!
——五星逆行,人君无德,信奸妄,退忠良,远君子,近小人,众妖所出,天下大乱,主死国灭,不可救也……
黄帝与蚩尤一族交战无数,自知蚩尤一族有四员战将神勇无匹,而涿鹿一战中,却未见他们出现,黄帝虽不明其中原因,但仍心存警惕!他心知此四人一日不除,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
黄帝所最倚重的有四士,名为圣儒、孙战、墨显、祖玄。黄帝南征北战平天下,此四人功不可没!
其中祖玄精通占星、五行之术,涿鹿之战后,黄帝为蚩尤四将去向不明而忧心忡忡,特召祖玄相问。
祖玄细观天象,明辨五气,终察明蚩尤四战将仍存于世间,之所以难寻他们踪迹,极可能是因为他们在静候时机!而祖玄精通占星,断定四将定是在等待金、木、水、土、火五星逆行之机,乘乱而起!
黄帝听闻此说,更为不安.祖玄却已知道三百年之内,不可能有五星逆行之天象出现!如此一来,黄帝治理天下之时,不会有祸端横生!
但黄帝乃华夏之祖,心胸何等宽广,智虑何等深远!他所思虑的绝不仅仅是他在位时治国安邦之策!倘若蚩尤一族在千年之后才乘乱而起,天下生灵岂非一样要遭涂炭?
思忖之下,遂命四士以至四士之子孙都需时刻提防蚩尤一族之后裔,尤其是在五星逆行时,更需力挽狂澜,不可让蚩尤之暴戾一族趁势而起,夺得天下,陷苍生于水火之中!
※ ※ ※
秦末,五星逆行。
陈胜、吴广揭竿而起,项羽攻破函谷关,掘骊山陵,烧阿房宫,关中繁华之地成为一片瓦砾!天下破败无以复加!
幸有刘邦斩白蛇而起兵,历时十六年,终平天下!
汉末,岁星、荧惑、填星、太白、辰星五星逆行。
天下大乱,绿林、赤眉趁势而作,人间陷入一场劫难之中!
人世间便在劫难与安宁之间交替进行着。
百年……
千年……
数千年……
※ ※ ※
黄帝英灵已离去数千年,但数千年后仍有人与他一样忧世忧民!
渭水支流泾水之源。
空洞山,主峰。
主峰高逾万仞,直入云霄!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飞鸟难渡的绝峰之上,会有人迹!
但事实上万物之灵确确实实在此出现过!
这是一个有星无月之夜。空洞山主峰之顶居然有一片平阔之地,长约十丈,宽逾五丈,地面皆是坚石!
万籁俱寂,只有满天星辰与空洞山默默相对!
一阵风过,石坪四周的草木轻晃。
不!并非有风吹过,而是有一个人影掠过草木,落于石坪之上!
无声无息!
悄无声息出现在石坪上的赫然是一青衣老者,老得已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年龄!
如此静的夜,如此年迈的老者,如此高峻之山峰…
青衣老者似乎对这石坪很熟悉——熟悉得就像他的家。他背着手慢慢地在石坪上踱着,踱着,那神态仿佛是沉浸在这奇峰夜景中了。
可他绝对不会是为欣赏夜色而来的。空洞山四周十里之内皆无人烟,至于主峰之顶,更是无人曾攀上过!
能够在这儿出现的人,绝对不会是平凡的人!
慢慢地踱了几圈之后,老者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向苍茫星空望去。
宇宙无边无际,深不可测,自是隐有无限玄机!
老者神色凝重地仰视夜空,良久良久,方轻吁一声,又回复了慢慢踱步之状。
夜更深了。
幽谷中不时传来了夜风掠过的回啸,间或夹杂着夜鸟的啼声。
而老者似乎全然没有留意到夜色越来越深了,似乎他便是空洞山的主人——只有身在自己家中的人,才会如此从容不迫。
不知过了多久,本是神色凝重的老者脸色慢慢地平缓了。
他再一次抬起头来,先是往东方的星空望去,随后又慢慢地移至中央。
当他的目光移向南方,落在南方星空中的荧惑星上时,神色突然一变!连身躯也为之一震!
本是显得遥远、黯淡的荧惑星此时变得格外地明亮,而且带有一种妖异的淡黄色!
老者神色变了变,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西方。
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似乎每一道皱纹中都藏有忧郁,似乎每一根白须上都悬有焦虑!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大变!竟不由自主地踉跄退后一步!本就苍老的容颜此时更为苍老!
西方太白金星竟不在平日位置!而向东方偏移了不少!
老者似乎已无力支撑他的身躯,竟缓缓地顿坐于地!
良久,他方极为吃力地低声自语:“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五星逆行,人君无德,众妖齐出,天下大乱,主死国灭……”
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不可听闻。
蓦地,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老者突然起身,复立于石坪之上,他的目光投向了苍茫的夜色中,喃喃地道:“天予我重任,岂敢退缩?”
苍老的脸上,竟有了一种让人敬仰的刚毅顽强之色,便如一棵与风雨相搏的不倒苍松!
序章
柳絮;
纸鸢;
牧苗;
乌蓬船;
碧波粼粼的江水;
曲折幽深的小巷;
水一般的风景,水一般的姑娘,水一般的心情,水一般的故事……
这,便是江南,便是人们心中的江南!
而华埠则如同把江南那如诗如画般的神韵全盘吸纳了。走在这儿,倒更像走在诗中,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有诗一般的女孩向你婆娑而至……
华埠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镇,似乎并没有什么物产,但因为是通衢之地,所以华埠便不可避免地繁华了些。
又因为有芹江擦肩而过,便有了水埠,于是自然而然就有了“华埠”之名。
小镇上众人的心情都很恬静,因为这儿既没有天灾,也没有兵祸。安居乐业,本就是人们最渴求的生活!
小镇上的人似乎都很普通。
如果一定要寻出几个不甚普通的人,倒也有几个。
比如镇东的卜瞎子。据说卜瞎子年轻时走南闯北,既到过冰天雪地的辽东,也到过千里无人烟的关外戈壁。这样的一个人,对镇上的人来说,自然是有些不寻常的。对自己的这些经历,卜瞎子津津乐道,而对他为何会双目失明,却一直讳莫如海。
还有两个人便是镇西山脚下“笛风客栈”的老板与老板娘。
其老板的特殊之处便在于他私毫没有商贾之流的精明刁滑,而且一年之中总有半年时间离家外出。
至于老板娘,倒像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只是却又美得不可思议!以她的容貌,自可为妃为嫔,何苦要终日劳累地操持这个客栈?
因为老板与老板娘都有不寻常之处,所以“笛风客栈”便也有了些不寻常之处。不论别的,就说被老板、老板娘以“叶姑娘”相称的女子之来历便有些古怪。当地初次出现在“笛风客栈”的时候,谁都以为从此“笛风客栈”将要不得安宁了,因为在世人看来,同一个地方如果同时出现两个绝色女子,她们之间必定会发生点什么,就像日与月不会齐耀于天空中一样!
何况夹在她们之间的老板又是那般的俊朗不凡?
人们窃窃私议,对“叶姑娘”的来历有百般猜测,对客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作了百般猜测。
结果让众人意外的是三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老板与老板娘依旧称那女子为“叶姑娘”,叶姑娘依旧称老板为穆大哥,称老板娘为敏姐。
十年如一日。
惟一的变化就是客栈的少主人一日一日地长大了。
镇上的人都说这小男孩面目清秀俊朗,长大后自是奇男子!
其实小镇上还有一个不寻常的人,只是她常常为世人所忽视。
因为她太丑了。
她便是与“笛风客栈”对街而立的那间老屋中的主人麻嫂。
有人在私下里说麻嫂是镇上最丑的女人;甚至有人说麻嫂是方圆百里之内最丑的女人。
没有人会否认这种说法。
也不知是因为夫姓为“麻”,众人才称她为麻嫂,还有因为她脸上有数不清的麻点众人才称她为麻嫂,总之她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麻嫂。其丑不仅在于她脸上的麻点,还在于她的右脸颊有一条颇长的伤痕!
但她却有一个与笛风客栈老板的儿子穆栖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儿子!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便有人怀疑这孩子并非她的亲生儿子。她到这个镇上已有七年,来的时候便带着这个孩子,而且也只带着孩子,却不见她的男人.她来到镇上后,便将这间老屋买下了。
似乎她从不做任何活计,但并不会因此困窘。她带着孩子默默地生活在这间老屋子里,人们只有在听到她在街上呼唤其孩子回家时,才会记起镇上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麻嫂总是在黄昏时分大声地叫喊:“小木!还不快回家吃饭?看来是饿不死你这个杂种!”
声音有些嘶哑,而且常常对小木粗声大气地喝骂。
谁也不明白麻嫂为什么要喝骂小木,小木实在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聪明而富有灵气,而且从无顽劣之举!麻嫂有这样一个孩子,是她天大的造化了。
所以众人更相信小木不会是她亲生的。
镇上有几户人家曾对麻嫂提过,既然她对孩子不喜欢,他们愿意领养。奇怪的是这时麻嫂总是会勃然大怒,结果对方只能讪讪而退。
尽管人们喜欢小木,但因为麻嫂的怪戾性格,所以对小木都有些疏远。
至于那间老屋,更是极少有人光顾……
又是黄昏。
麻嫂的身形又出现在街上,她大声地喊道:“小木,又到哪儿疯去了,你这个野小子……”
“麻嫂,其实小木是个挺聪明乖巧的孩子,你为何总是对他不满呢?”一个很动听的声音在麻嫂的身后响起。
麻嫂一回头,看到的是笛风客栈的老板娘,人们私底下都随着叶姑娘称其为敏姐。
敏姐年已三十,却仍是绝世丰韵!她与麻嫂站在一处,一个美得惊心动魄,一个丑得惊心动魄!
麻嫂一见是她,眼中顿时有了不悦之色,冷冷地道:“我的孩子不用外人操心!”
敏姐并未因为麻嫂的神色而生气,仍是柔声道:“麻嫂,我已与你说过多次了,小木这孩子天资不错,不如你过来到我店中帮忙,小木便可与栖儿一起念书,孩子终是不习惯寂寞的,再说他与栖儿本就性情相投…
…”
麻嫂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我不敢领这份情!你不怕我这张丑脸把你店中的生意全吓跑么?”
敏姐轻叹一声,道:“可莫误了孩子……”
麻嫂已不耐烦地将脸别了过去!
当她别过脸时,才发现十一岁的小木正偎在一个墙角处,默默地看着她与敏姐,他的目光中有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忧郁!
麻嫂神色略变,随即已板着脸孔道:“快滚回家去!”
小木便慢慢地向老屋走去。
敏姐心情颇为复杂地看着小木。
微低着头的小木走出一段路后,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敏姐一眼,然后再转身,加快了步子。
敏姐不由一震!心道:“小木这孩子的神情总是那般忧郁,全然不像他这般年纪所应有的无忧无虑!跟随着麻嫂这样古怪的人,也真委屈他了。”
思忖间,小木已进了他的老屋.当他瘦小的身影溶入老屋那昏暗中的一刹那间,竟让敏姐顿生怆然之感!
众人所称之“敏姐”,其实是武林前辈“日剑”蒙悦之女蒙敏.蒙悦与“月刀”司狐、少林高僧苦心大师、英雄楼卓英雄、武帝祖诰、风尘双子古乱、古治一同被世人尊称为武林七圣,地位尊崇至极!
然十年前亦是群魔并起之年岁,其时有霸天城、死谷、倚弦庄、烟雨门皆为魔道门派,绝世枭雄夕苦更是暗中收蕴势力,建成地下山庄,有雄霸武林之狼子野心!
群魔起,圣道消。
隐于不应山的一代奇人空灵子之徒孙牧野静风奉师祖之命涉足江湖,铲除师门逆徒,匡扶武林正义。牧野静风历尽曲折坎坷,终于扫除群魔,使武林重现光明。
但在那正邪之战中,蒙敏之父蒙悦及其母司狐皆不幸战死,而蒙敏则与武林后起之秀牧野静风并结连理。
老板娘是蒙敏,那老板自是牧野静风了,而被蒙敏称作“叶姑娘”的,自是牧野静风的红颜知己叶飞飞。
但镇上没有人知道他们本都是武林中人,他们的言行举止也没有一处显现出他们是有不凡武学的人!
蒙敏对小木有爱惜之心,奈何麻嫂性情古怪,根本不领此情,当下蒙敏有些惋惜地轻叹一声,转身向笛风客栈走去。
麻嫂望着蒙敏远去的背影,她的脸上还有冷漠的神情凝于其上。但她的眼神却比“冷漠”复杂许多!
是否因为她被蒙敏的真诚所打动了?
直到蒙敏消失在客栈中,麻嫂才返回自己的老屋。
小木已把油灯点亮,把碗筷摆置好,规规矩矩地端坐在桌前,等待着麻嫂。
麻嫂走进老屋中,反手把厚重的木门关好,插上门闩,这才在桌前坐下。
两人都是沉默无言,只知默默地拨着饭,间或响起“哔剥”的一声,那是灯芯爆出的响声。
忽地,麻嫂放下碗筷,望着小木,道:“小木,你恨不恨姨娘?”
姨娘?她怎么会自称姨娘?难道她真的不是小木的亲生母亲?
而“姨娘”之称呼只在川北、鄂西一带方有,难道麻嫂并非江南人氏?
可为何在外人面前,小木一直称她为“娘?”
小木没有抬头,只是道:“小木怎会恨姨娘?”
麻嫂竟又道:“你口说不恨,其实心中仍是恨我的,对不对?”
她怎能对一个孩子如此说话?哪怕小木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不应如此咄咄逼人呀!
小木的筷子下意识地拨弄着碗中的饭,头却仍未抬起,复轻声道:“姨娘其实是疼小木的,小木永远不会恨姨娘。”
他说得很慢,似乎是努力地要把每一个字都吐清楚。
但已有泪不由自主地落于碗中。
一滴,又一滴……
麻嫂一呆,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他们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个好孩子……也许,是我错了,我错了……”
声音越来越低,忽地,她一下子站起身来,快步走进自己的房中。
麻嫂默默地立于窗前。
窗外对着笛风客栈。在这儿既能看见客栈正门外的一串大红灯笼,也能看到客栈后院高出屋顶的竹影。
几乎每一个晚上,麻嫂都要伫立于窗边,凝望笛风客栈,常常一站便是大半个时辰。
笛风客栈一切如故,似乎没有什么可望的。
但麻嫂却看得那么入神!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中竟已泪水盈盈!
如不细看,谁也不会想到奇丑无比的麻嫂竟有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
此时,这双美丽的眼中竟有千般愁绪,万般柔情!
如果单单看她的眼睛,谁也不会想到这会是怪戾孤僻的麻嫂!
天上有一轮残月,在悄悄地、悄悄地偏移着。
笛风客栈的人可知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夜夜有一双眼睛凝望着他们这边?
客栈静谧,残月无声。
倏地,一片乌云遮住了本就清淡的月光!
麻嫂一惊:竟有移得如此快的乌云么?
一惊之后,她骇然发现方才挡住了月光的并不是乌云,而是突然闪现于苗风客栈屋顶上的一个黑色人影!
因为视觉的关系,所以麻嫂不经意将这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人影误认作是一片乌云!
人影落于笛风客栈的房顶上后,清淡的月光复又映射入麻嫂的眼中!
但此时麻嫂神色已大变,她的心中已是疑云密布!
不等她细想,对面客栈屋顶上的人影倏然再起,如同一抹轻烟般射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骇人的速度!
一切又恢复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麻嫂的双眉越蹙越紧!
她此时的神情绝非一个普通的村妇所能具有的!
难道,她真的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吗?
不知什么时候,小木已站立于她的房门外,静静地望着麻嫂的背影。
第十八卷
第一章 骨笛之秘
日升露隐。
蒙敏如往常一样第一个出现在“笛风客栈”的院中。
随后便是叶飞飞。
十年过去了,叶飞飞的容貌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已消失了不少。
是因为客栈中人需得笑迎八方来客使之如此?还是与蒙敏、牧野静风和睦久处,使饱尝世间苍凉的叶飞飞感受到了人间的温馨之故?
叶飞飞身世坎坷,自幼飘泊江湖,很少能有真正的亲情、友情眷顾于她。而她之所以能够摒弃自幼养成的成见并无视世人的种种猜疑,进入“苗风客栈”,是因为她已真正地了解了牧野静风与蒙敏,同时还明白牧野静风与蒙敏之间的感情。
牧野静风与蒙敏之间的感情,是绝不会因为任何外界的事物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的!
既然如此,叶飞飞还有什么需要担忧顾忌的呢?她早已厌倦了飘泊江湖的日子——那种生活,并不适合女孩,尤其不适合美丽的女孩。而她对牧野静风的确有一种知己之感。
有时候,朝夕相处十年、数十年的人未必能成为知己!
有时,仅仅是萍水相逢,彼此间也能萌生心有灵犀之感——牧野静风与叶飞飞无疑属于后者!只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的友情未必是世人所能够理解的。
好在蒙敏能够理解。她本就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女人,她信任牧野静风,也信任叶飞飞,更相信她自己。
于是叶飞飞便来到了笛风客栈,而且一呆便是十年。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同寻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叶飞飞与蒙敏共同操持着这个客栈已有十年,所以彼此间配合得已极为默契。无需多说什么,两人便已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叶飞飞忽然道:“穆大哥已离家九天了吧?”
她已将客栈当作?她的家!
蒙敏正在揩拭着柜台,她未抬头,应道:“正是,明天,穆大哥便该回来了。”
这些年来,牧野静风总是常常离家外出,她们都已习惯了这种计算着日子等他回来的生活。而最初曾有的担忧也渐渐淡去——其实,能对牧野静风不利的人又有几个?何况如今的牧野静风不但武功超凡入圣,而且他的江湖经验也已不再是十年前刚出道时那般肤浅了。
这在其它店铺中实在是件不可思议乃至不可饶恕的事,但在“笛风客栈”却是颇为正常!
伙计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身为老板娘的蒙敏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大伙都已习惯了。
像蒙敏、牧野静风这样的东家可谓是世间罕有!所以三名伙计来到笛风客栈后,就再也没有换过。
三个伙计起来后,叶飞飞与蒙敏这才稍有空闲。
叶飞飞见天色已颇亮,便上前将店门打开。
“吱呀”一声,叶飞飞将厚重的木门向两边推去。
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江南小镇的空气,永远是那么的清新,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气息。
与清新的空气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一个古怪的声音,便像是金属磨擦声一般尖锐而有质感!
“姑娘,请问这儿可是苗风客栈?”
叶飞飞没有料到这么早就有人候在门外,倒是吃了一惊。
何况这人的问话实在古怪!客栈外面挂有大大的招牌,上书“笛风客栈”四字,他已站在客栈门前,却有如此一问,若非是因为大字不识,便是另有蹊跷!
叶飞飞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高她二丈之外悄然立着一个人,身形格外地高大,身上所着衣衫竟是鲜艳的火红色,极为俗气。再看他的容貌,至少年已六旬!而且容貌颇为古怪,额头微凸,双目内陷,鼻粱格外地高挺,背着一个包裹。
叶飞飞眉头微皱,复又恢复如常,笑脸相迎道:“小店正是笛风客栈,老伯可是要投店?”
红衣老者应声道:“正是,正是。”
他的声音总是格外地生硬,似乎舌头比常人要短上一截!
叶飞飞侧身相让,红衣老者三步并作两步便跨入了门内,显得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猴急。
叶飞飞心道:“这古怪老者来历可能有些不同寻常。”她之所以如此判断,是凭着她曾飘泊江湖的经历而下的。
蒙敏也已被红衣老者古怪的声音所惊动,当红衣老者一步跨入客栈内之时,蒙敏立即飞快地扫视了来者一眼,然后以一种老板娘所应有的亲切笑容招呼道:“老伯早啊!昨夜赶了一夜的路吧?”
红衣老者看了她一眼,旋即点头道:“昨夜贪着赶路,错过投宿的机会,倒是累得够呛!”
蒙敏心中一动!
因为此时已是秋天,夜里有雾,如果这红衣老者真的是赶了一夜的路,衣衫就应被雾水沾湿!
可红衣老者身上并无雾水!这至少说明红衣老者所言并非真话!
他为什么要说谎?
每个人都有说谎话的可能,这并非很不寻常。但某种直觉告诉蒙敏这个红衣老者的确来历蹊跷,单单他那身古怪的装束,倒很是惹眼!
蒙敏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小店每日客来客往,但像老伯这般自塞外远道而来的客人倒是真的很少遇上。
看来今天是个吉日,竟有远方稀客光临小店!”
红衣老者一怔,方道:“你如何知道我是自塞外来的?”
蒙敏方才这一番话其实心中并没有底,她见老者服饰奇特,容貌也不寻常,才如此说。此时便知自己所猜不错!
知道对方来自塞外,蒙敏反倒安下心来,因为她知道无论是牧野静风还是自己,都不曾与塞外人士有什么恩怨,亦未在塞外结仇。所以即使这红衣老者有些不寻常,也只是一个过路客而已。做生意的人只需认准来者是客这一点便可!
当下心中一宽,便对一伙计道:“还不替客人找间上房?”
那伙计名叫阿火,有些贪杯,为此落下了个酒糟鼻。听老板娘吩咐下来,他赶紧应了一声,趋步上前,便要去接红衣老者肩上背着的包裹。
不料红衣老者却略略闪了闪,道:“只管引我去便是!”
似乎不欲让阿火去碰他的包裹。
蒙敏不由向他的包裹多看了两眼,但见包裹是圆形的,鼓鼓囊囊,不像是兵器等物。
阿火这时缩回手去,恭声道:“请客官随小的去看看房吧。”
红衣老者“嗯”了一声,忽又道:“最好找间小些、暗些的房子。”
阿火不由呆了呆,心道:“客人投店,挑三拣四的都是怕小怕暗,他倒好,反倒有意让我选间又小又暗的……”
思忖间,蒙敏已吩咐道:“阿火,便将后院最左边那间房给客人腾出来吧。”
阿火“嗯”了一声,由后门出去,将红衣老者带到后院里去了。
叶飞飞走近蒙敏,低声道:“敏姐,这老者好古怪!”
蒙敏微微点了点头,复又道:“不过按理不会对我等有什么不利。”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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