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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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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赢忠致辞,冠礼到此,基本上就快圆满啦。后面的去拜见尊长苏水华松伯,拜见一干导师如焦竑、黄道周、刑克、董其昌等人。

以及一干大佬名士也要拜见行礼,只不过,这都是集体一拜,集体对集体,倒也不算特别辛苦了。

第六十九章:表字与蜚语(下)【加更】

【贺法号星空捧场特此加更两章~】

冠礼进行到这里,差不多也算完了。

书院过去招待宾客,而一个个学子,也纷纷聚集到自己的导师面前开始接任务。

各个部司州府的官员也到场,给所有学子见证。

比如衣颜徽和仇天,两人都是要去衡州府府衙历事。于是温志强和黄道周便在衡州知府彭兴水的见证之下,将命状交给了两人。

衣颜徽的职位是衡州府经历,仇天则是推官,只不过,两人前面都要加一个试字。虽说依着书院如此雄厚的资源,每个人往后进了科举多半前途不止如此,但若是表现不佳,书院也丝毫不会留情,一个差评劣等的称号下来,仕途上就要减分不少了。

同样,也是因为书院如此雄厚的政治资源。从太祖时便定下的基调一直维持至今,使得书院的学子大多都有较强的行政能力。反倒是官办的南北二都国子监,因为塞进去了太多的权贵子弟,以至于那些历练政务的制度完全荒废。而且,权贵子弟不尊戒律,国子监管不了,自然是让风气败坏,监生质量不堪目睹。

“苏言维!”温志强声音一提,身边赢忠含笑看着苏默:“还不快来拜见赢公!”

苏默乖觉地过去,恭敬一礼作揖:“学生苏默,拜见赢公!”

赢忠作为此次冠礼给苏默加冠的贵宾,无论是今日的身份还是以往的恩情,都是让苏默十分感激的。

赢公含笑看着苏默:“不错,又长高了。言维,此次去西南夷,我本是不愿意你过去的。西南局势,实在太过复杂多变,而且,我南京虽说是个胭脂气重的地方。但论起争端,实在远非地方可比,此次水西安家之事,更让我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但此次你毅然肩负国事,而非退却畏惧。让我想到与你初次相见之事的情景,年少轻狂,却有热血激扬。你辈少年,为国事作为,我们这些老头子见着,这才看到了帝国的希望!”

赢忠殷切注视着苏默,让原本怀着私信的苏默心下一阵愧疚。

在如此目光之下,更是心下暖意涌动:“定不负长者寄望!”

赢忠含笑,一招手,身边一名侍从过来,用银盘端着放着一方打印,以及盖着书院院正、南京吏部尚书、南京礼部尚书的大印的命状。

“苏默何在?”赢公肃然轻喝。

苏默立时正色,身体立直:“学生在!”

“兹石鼓书院之命,予苏默试南京礼部主客司主事之职,全权处理水西宣抚司继任之事。此令!接状!”赢公言简意赅,便接过银盘,递给苏默。

苏默躬身一礼,接过命状打印,肃然应是:“苏默领命!”

仪式完毕,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之中,苏默正式接下了这么一桩大麻烦。

麻姑仙院的一处大雅间内,结束完大典的学子纷纷三五成群地聚在了一起。这是书院的历练,没个三两月的根本搞不定。

无论是接下来彼此合作帮助,还是友情珍贵,离别聚会。总之,众人纷纷聚首,谈天说地,当然,话题离开不了此次大典以及历练任务。

谈及大典,自然是大家自报字号。

苏默没有参加此次历练,只是几人聚在祝融殿外,互道了珍重,便没有再次聚会,众人纷纷散开各自准备。若是历练任务彼此能够有帮助的,再单独相聚。

只不过,苏默几人的历练任务内容颇为独立,也没什么彼此能够帮的上手的。

作为书院两名最是声名卓著的院草,苏默没有参加小圈子的聚会,陆禅却也是没有参加,而今的陆禅越发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也许是在和苏默的明争暗斗之中获得了成长,也许是家族放权之下,陆禅一举一动都让其余学子觉得敬畏起来。

总之,陆禅也明白,若是他与一干学子在一起,大家也会有所拘束。再加上还有水西消息传来,此刻,迫不及待想要看一场大戏的陆禅哪里会有心情去管这些?

至于历练任务,在陆禅眼里,只怕也没有觉得有何问题,在湖广腹心根本之地,陆禅还未动作,湖广内抢着想要献媚的只怕就不知凡几了!

陆禅没有去参加小圈子的聚会,但绕着陈益古、崔子忠、夏元繁三人的诸多学子学子却是不少。

此刻,大雅间内坐着二十余个学子。

一干人谈天说地,互相交代了一下表字后。便有人说到了苏默,一个方面大耳的学子,唤作陈进任的对于苏默的选择,似乎摸到了场内核心人物陈益古的心思,很是鄙夷苏默:“要我说,这苏默,我不屑与之为伍。本以为是个什么杰出的人物,诗词精通,文名卓著。想不到,却是如此一个蝇营狗苟之辈。竟是一门心思想着去捞钱了!”

这陈进任起了个头,洪流好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般。

嗡嗡的,又是一名看上去清瘦干练,眼神灼灼的蓝袍学子,名作胡远的起身:“不错。行才(陈进任,字行才)所言,让我同感啊。这苏默,本就是个商户。为了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如此等商人,本就是国之大害,如苏默,更是我辈书院之耻啊!竟是钻营朝廷,将书院历练之任务变成了捞钱之所!”

“哼,如安文(胡远)所言,国贼之子,还不是这德行!想着能够名利双收,既完成了书院历练,又是借助朝廷之权威大捞一笔,用以补贴自家商行!”这陈进任脸上表情更是鄙夷了:“恐怕,这苏默想不到,西南之行,根本就是个大麻烦吧!”

“哦?”胡远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还请行才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让诸位看清楚苏默的真面目罢了!”陈进任一脸严肃:“众所周知,尽管西南为穷乡僻壤之地,但土司却是富有无比,更多有金矿银矿为其据。又赖朝廷天威,地方官员面对土司,皆是强势无比,而土司不敢违逆分毫,任由索取。而今苏默钻营蹿跳,得了这么一个位置,还不是想着要借助朝廷天威,去勒索土司?而今,据我所知,苏默更是得了朝廷全部处理之权。如此一来,水西土司之中,是安彦国上位,还是已故宣抚使奢辛蕙上位,都在苏默一念之间。而且,朝廷此次,竟是连副使都没有去派。对苏默如此大权,毫无制肘。天知道,苏默此次回来,能够捞到几万两的金银!”

对于西南夷,毕竟是没有多少人知晓的。边疆局势之情况,哪里有江南秦淮胭脂更让人提得起兴趣?

故而,大家对苏默去如此边疆,不解的同时,也好奇起来。

没想到,这一好奇,这一探究,竟是得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看上去只是穷乡僻野的地方,竟是如此一个肥缺!

一时间,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起来,每个人好似都在热烈抨击着苏默以朝廷使者为名,却行如此腐败受贿之实!

似乎感觉醋味太过浓重,陈进任话头一转,道:“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苏默恐怕想不到,西南之局势,远比他想的复杂!”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陈进任身上。

胡远在一旁捧哏道:“哦?这又是如何一个复杂法?”

“哼!”陈进任冷哼一声:“朝廷吏治败坏,历代流官对土司多有苛待,便如四川之奢家,被上任四川总兵搜刮了九世积累之浮财。弄得夷人【上帝视角的时候,是彝族人。但实际上,无论是彝族人还是苗族人,在明代都是统一一个西南夷,也就是夷人代替。彝族这个称呼,是共和国建立后才有的】天怒人怨!而今永宁宣抚司宣抚使奢华明拼着不继任宣抚使,也不肯纳财,实际上恐怕是早就没有钱财了!故而,在永宁宣抚司一次暴~动之后,奢华明这才艰难得以继任宣抚使!”

“再加上安家与奢家时代联姻,现在掌权水西宣抚司的奢辛蕙便是奢华明之妹。奢家之遭遇,便如安家感同身受。安家也受历代贵州宣抚司,三司官员逼迫。安家之愤怒,恐怕比之奢家少不了多少。总之,经过这么多年搜刮,安家有的,未必是贿赂,而是愤怒!此刻苏默过去,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夷人的敏感猜测。依着以往苏默的大胃口,再次搜刮夷人,只怕西南局势将徒然动荡。到时候,若是安家也来一次暴~动,哼哼,苏默到时候,对此负全责之下,看他将来还有什么将来!”

丝丝丝……

陈进任如此一言说完,众人纷纷瞠目,纷纷都是想不到,西南的局势竟是如此复杂。看似是个穷乡僻壤,原来藏着如此丰厚的收益。

看似有如此丰厚收益,却想不到历代搜刮之下,局势又是一变,西南夷人愤怒积累,极可能酿成民变!

如此肥缺和陷阱交织,登时让大家叹为观止。

而所有人,纷纷都对苏默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起来:“如此一来,苏默看似得了一个肥缺,原来,是自己一口跳进了陷阱啊!”

“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第七十章:刻薄与国事(上)

此刻,崔子忠犹犹豫豫地要发问了,这个好歹心底存着些许善良的学子犹疑着问:“行才,若是苏默不去搜刮?反而属意交好西南夷呢?”

“这……”胡远皱眉,盯着崔子忠看了几眼,也被问到了。的确,在他们这些苏默的反对者眼里,苏默自然是无可置疑的国之败类。但在苏默的支持者眼里,苏默的品性是极好的,不然也写不出那般凄美又是大气的诗词来。

甚至,反过来说,苏默孤身涉险,可是去平定西南局面的,是一个大英豪!

众人脑海里转过这么一个念头,顿时纷纷看向陈进任,就连陈益古也斟酌好了词汇想要救场了。只不过,他还是对这陈进任抱有了希望。

陈进任眼珠子一转,无数念头用上心头,顿时自信满满地道:“若是苏默真的一文不沾,纯粹想着捞取名利,这一遭,苏默只怕也要犯难了!土司本身只是一个羁縻之政策,也就是为了帝国统一,而不将大华将士的性命费在深山里,故而姑且承认当地权贵对羁縻地区的世袭权力!但说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类羁縻地区,并非中原王化到达的地区!在未有完全消化土司地区的时候,任何对土司的警惕,监视和防备都是十分正确的!”

陈益古、胡远、崔子忠、夏元繁以及一干人纷纷都是点头。书院出的人,个个都非庸人。大家虽说对西南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但敏锐的分析能力和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自然,对陈进任的这番话有了理解。

无疑,陈进任说得极好,这个水平是极高的。其对土司、中枢之间的关系,影响以及羁縻政策都有相当出色的见解。

无论土司面对中枢再如何恭顺,但西南土司时降时叛,终究不是一个值得十分信任的存在。再帝国政治、文化、经济没有渗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西南土司并不能视之位帝国的有效控制地区。

可以预见,如果帝国势弱,总有一天,这些野心膨胀又被搜刮甚酷的土司首领绝对会报复帝国以往的搜刮!

“如此一来,若是真的按照开予(崔子忠,字开予)所言。苏默真的收住了自己的爪子,就天真地以为对土司友善便能完成任务,那绝对是一个妄想!”

“西南土司互相之间勾连极深,安家奢家世代姻亲,水东土司,永保三土司,乃至云南广西等土司皆是互相联系极深。这些,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不得不仔细思考。而且,水西宣抚司内部也矛盾诸多。上代土司之首安舜臣死的不明不白,其妻奢辛蕙更是掌权如此果断。还有安彦雄野心勃勃!这如此多的隐藏之深的勾连,他苏默贸贸然进去,知道吗?”

“如此一来,苏默贸贸然进去,这是自寻死路啊!”崔子忠喃喃着,忽然,崔子忠好似有想到了什么,犹疑了一会,问向陈进任:“苏默去了贵州,等于是做什么都错,多做多错啊。可苏默也不是笨蛋,碰了钉子肯定就能发现。若是他只是过去什么也不做,将奢辛蕙抬上了宣抚司宣抚使之位就回来呢?”

“若是如此,那只能说苏默是一个庸愦,罔顾国事之人!他本来就负有朝廷让其平靖西南局势之命,若是什么也不做,那便是他历练失败!”陈进任嗤笑着。

同时,崔子忠好似也执拗了起来:“那若是苏默发现局势不对,愿意对土司进行退让呢?若是他决心梳理西南之局势,平静西南之民愤,甚至对土司百姓做出让步呢?”

“那他便是国家之罪人!”陈进任断然:“刚才便说了,土司再为被帝国王化同化之前,那便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苏默对土司退让,便会让土司反过来得到了实力增长,从而助长其野心!更何况,软弱会让土司以为中枢孱弱,甚至反过来奋力挣脱中枢的束缚!”

到了这,崔子忠这才重重叹了口气:“如此一来,苏默是软硬不得,无力作为。除了行才兄熟悉情况,不然,软了助长土司野心与国有害,硬了激起土司民愤动荡局势同样与国有害。这谁能处理好其中微妙啊!”

陈进任矜持地一颔首:“到时候,苏默狼狈退回,我陈进任,为国舍身,再回西南便是了!”

陈进任这一刻,傲然无比,好似一切都会如他所言发展一般!

实际上,他也有这个资本。他本就是贵州神童,一岁能言,七岁能诗,十三岁中秀才,被誉为贵州人文荟萃于一身的天才人物。本身其资质,那也是绝佳的。

只不过,进了书院,陈进任却发现一大堆天才扎堆地挤来挤去。

还没在诗词上大展风光,就发现苏默只不过一诗一词便已然成为天下名士。

这样一来,这深深的嫉妒就扎了下来。

此次,陈进任徒然发现,苏默“自不量力”地想要插足他根本不了解的土司之事,这让陈进任如何不肆意地嘲笑起来!

要知道,本来,他通过运作,已然将这个职位预定了下来。在他这个贵州土著,熟门熟路的人看来,如此大功,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只是,苏默竟是半路截了,这如何不让陈进任暴跳如雷!

而今众人谈天说地,陈进任想也不想地便将话头引到此处,然后大展威风地将自己的简介说了出来,随后,引起众人的赞叹和高看!

甚至,陈进任还十分成功地挑动起了所有人对苏默的恶意揣测,让苏默的形象再次下跌!

“此次,让我们坐观苏默此獠灰头土脸地回书院!”陈进任神态激扬。

那胡远,更是捧哏一般恰到好处站了起来:“不!西南如此局势,谁若败坏了,还有颜面回书院?苏默如此国贼余孽,吾等静观其灰头土脸回来,然后,将其打杀出去!我书院,岂能留此等贼人!”

“正是,就如安文所言!”众人轰然应是。

第七十章:刻薄与国事(下)

所有人,那股子看苏默笑话的滋味,毫无掩饰,似乎吃准了苏默要败仗一般!

半个月后,被他们吃准了的苏默的确是吃苦了不少。风吹日晒的,连夜奔波赶路,尽管在湖南境内可以有船做,但山路难行,望山跑死马。就算苏默有马有车,也架不住道路状况艰难啊。

这可不是基础设施完备的书院,而是荒山野岭无人径的西南山区!

此次苏默,拒绝了贵州布政使司的盛情相邀,只是在贵州省城稍许休息,便带了向导一路跋山涉水,直接奔向水西宣抚司。

而且,苏默也没有穿厚重不适的官服。只是一身轻便的短袖长裤,扎着皮带,背着山包。如游学千里的寻常士子一般,带着随从一路奔行此处。

只不过,小童云天却是长途跋涉不便,体力上远远吃不消。只好留在贵州城,寻了一个小院子,又留了几个干练的武士等着接应绸庄来人。

不错,此次西南之行,苏默的确抱有私心。但他可以问心无愧,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大好处的“私心”!

将云天以及几个护卫留在贵州城做中转站,苏默便在向导的带领之下继续行山路。

苏默爬山涉水,带着苏克容、宋大壮以及几个便装的武士赶路。终于在六月的尾巴里,近了水西宣抚司!

水西宣抚司大概在后世贵州毕节大方一带(一说织金官寨)。

此处夷人集聚之地冬暖夏凉,气候宜人。同时,因为这里千年以来,都是土司所在之地。世代相袭,故而成为天然的贵州西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国朝初年,奢香在摄贵州宣慰使期间,平息战衅、兴办汉学、开辟九驿、发展耕织,尽毕生精力,致力于发展水西经济、文化。使得水西的发展水平,远高于云贵广西其他土司。但国朝中后期,吏治败坏,有司搜刮甚酷,此次贵州有司更是暗喻奢辛蕙行贿不得低于五千两黄金!待苏默来时,贵州里的那几个大人物们这才略微消停点。

苏默停驻贵州之时,更有布政使司分守道拜会,言语之间,暗示依照朝廷天使之威,可以高高开价,到时候,有司分润,定不让苏默得一点麻烦!

苏默震惊之余,只是谈风云朝事,最后含含糊糊地对付完了,这便匆匆赶到水西。

在苏默自己的印象里,西南山区,应该是个寒酸落后的地方。只不过,眼下见了,不由惭愧。

作为西南少有的繁华之地,因是气候宜人,农桑便利。再加上此处矿产丰富,还是地区的中心城市。自然让其人烟稠密,商铺众多。

经商的除了安家的商铺外,便大多是汉人。为生计奔波的勤劳汉人当然不会忘了山民夷人的商贸需求,事实上,这些山民需求很大。虽说水西能够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但依旧有十分大的缺口依赖商贸。

于是许多小商贩便跳着茶叶,赶着装在好丝绸的马车,来到了这处黔西北的中心城市:水西。

故而,除了门楣上刻着日月鸟兽虫鱼的彝族房屋外。那些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也是不绝于目。

还有一个个集结了山川灵秀之美的彝族【夷人的话,就包括土家族、彝族、苗族算是统称了。特指的时候用彝族】女子,一个个头戴着英雄结的彝族男子。还有那些长袍短衫的汉家男儿。便构成了水西城的主要元素。

最终,苏默的目光落在城门口的一男一女身上。一堆衣饰华美鲜艳的人簇拥着两人,显然是土司里的贵族。旁边,更有健壮骁勇的男子警惕地看着左右,这便是土司的精兵了。

苏默不禁颔首,战斗力姑且不论,但这副精气神,是内地兵士不可比的。

周边的彝族男女显然对这一男一女并不陌生,一个个恭敬行礼,却显然颇为爱戴。而让苏默凝眉的,却是不少汉家商户,见这两人显然畏惧更多,多是匆匆跑开,不敢去过多注视。

苏默眼尖,很快便认出了这两人。但让苏默惊奇的是,苏默一行人停下后,那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稍待,一群人纷纷上前。

一男一女凑近了,齐齐行礼:“贵州水西宣抚司宣抚使安舜臣遗孀,拜见天子(天子使者,土司可分不清帝权和朝廷的细微区别)。”

“贵州宣慰司同知安彦雄,拜见天使!”

身后一干人自然是跟着齐刷刷地行礼,口号各异,却是齐整不少。

苏默目光扫过所有人,首先便是看向奢辛蕙。这个来自奢家的安家媳妇一身绣花精美的大襟右衽上衣,穿着黑色丝巾包头,耳环领口之上,银排花一颤一颤,霎时诱人。而且,奢辛蕙身材丰满圆润,双腿如圆规笔直,年岁不过三十出头的少妇薄唇粉面,容貌艳丽,浅笑带着妩媚地看着苏默,目光似笑非笑地毫不掩饰那抹调戏的意味。

苏默含笑以对,不卑不亢,也并未被这媚态所动。直觉告诉苏默,这个欲望不浅的娘们绝不是好相与的。

倒是奢辛蕙身后一名安安静静的女子,让苏默生出一股独特的感觉。这女子比起奢辛蕙同样是大襟右衽上衣,黑色丝巾包头,领口银排花。但不同的是,奢辛蕙领口周边缀着的是一个个精美的银器,或者华贵艳丽的珍珠等珠宝。

但这安静女子领口,却是一个个用彩色丝线缠着的翠绿纯净的玉饰,背上还隐隐披着一件青底彩花的坎肩,袖笼底边镶上一圈雪白的兔毛。一身红裙并非是鲜艳的红,反而是淡粉的粉红色。脚腕上倒是没了什么繁复的衣饰,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低着头,似乎很羞涩,隐在人群之中,很是不隐人注目。

但偏偏苏默直觉上,却觉得这这人群之中最让值得苏默关注的,奢辛蕙后,不是安家第二号人物,反而是这个看上去好像很普通的女孩子!

甚至,苏默都没看清楚人家的相貌……

好吧,苏默总不好一直在把目光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更何况是眼下这个时候,这可是朝廷和土司之间十分肃穆正式的场合!

苏默沉住气,瞬息之间,闪过这么多念头便装作只是寻常扫过这女孩子。

最后,看向并排着站在奢辛蕙身边的贵州宣慰府同知安彦雄。蓄着字木,缠着丝巾头帕兹提(即英雄结)。只不过,安彦雄的英雄结并不似那些年轻彝人的细长挺拔,反而粗似螺髻,带着夸张的耳环。

身体粗壮,尽管依着民族传统未有蓄须,但头发却没怎么打理。粗看细看都透露着一股子粗鲁莽撞的气息,矗在那里,一副十足山野人的模样。

“看似粗鄙,实则阴沉!”苏默含笑着心中点评,神色淡淡:“苏默,见过诸位了!”

“苏默小友,哈哈,你这次,总不会再跑了吧!”此刻,一名还带着酒气的汉官大步走来,一手搭在苏默肩上,一手指着安彦雄和奢辛蕙:“这两位,便是土司长官了。贵阳一别,这次,可不能再放你跑了!”

苏默尴尬一笑,这分守道欧斯楚,竟是直接追到水西去了!

“天使远来,妾身略备薄酒为天使接风洗尘。还望到时候,天使垂怜妾身薄面明日赴宴。”奢辛蕙声音柔媚,看着苏默,带着毫不掩饰的媚态。

苏默神色如常,淡淡应下:“客随主便罢。”

苏默的冷淡并未让场面冷淡下来,此次苏默的权力是真的极大,土司世系的政治特权尽管是沿袭千年朝廷认可的。但具体下来,哪个土司去世系,却需要得到朝廷的认可。不然,便是内部权力早就划分好了,也可能会因为朝廷的抵~制而流产。

再加上苏默此次显然带着调和西南局势的使命来了,其中隐性的权力如何,光是想想就令人垂涎。

不然,贵州布政使司分守道欧斯楚也是堂堂从四品的高官,怎么可能诞着脸一直跑到这里来?

安彦雄见着苏默,面露谄媚:“天使一路辛苦,此来,肯定人马疲倦了。不如先行入在下准备的一处雅苑,稍作休息。到时候,天使何意,我等便为天使妥妥安排!”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苏默笑着,也并未什么要削几人的面子,整体上从善如流地在几人的簇拥之下入城。

城门前早就备好了一辆装饰华美的四马大车,苏默登上马车,奢辛蕙、安彦雄、还有贵州布政使司分守道欧斯楚随后跟上。

让苏默心下遗憾的是那个神秘女子却并未上来,反而是骑上了一匹颇为高大的纯白滇马。看身姿,矫健精神,让苏默耳目一新。

中原尽是含蓄婉约的汉家女儿,苏默哪里见过这般活泼健美的女子。

马车缓缓驶入城内,分守道欧斯楚看着苏默目光暧昧地低声说着:“那人,便是黔中明珠,已故水西安抚司安抚使安舜臣的掌上明珠安梓。据说体香迷人,是这方圆百里所有男儿的梦中情人,啊哈哈……要说西南美酒,我却觉得这茅台颇为不错。醇香怡人,端得为西南珍品!”

【PS说一则,安尧臣沉似乎是安位的父亲……资料难找,大家别百度了然后说我资料说了啊……】

第七十一章:民心仇恨(上)

欧斯楚顺着苏默的目光一阵点评,低声悄然说着,苏默竟是不禁颔首起来。但随着奢辛蕙和安彦雄上车,他便迅速大声地点评起了贵州风俗。

机变之能,让苏默刮目。

苏默和几人颔首,时不时插话地说着。及至马车平稳驶入城中,苏默正要掀开扯帘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奢辛蕙却是下意识一般要去拦着。

苏默目光淡淡地看着奢辛蕙,让奢辛蕙似乎有了窘迫,悄声道:“水西百姓顽劣,恐怕惊扰了天使,妾身更怕……更怕有那恶徒,会对天使不敬……”

“心底无私天地宽,苏某坐得端行得正,怕什么恶徒!”苏默声音略显柔和,听在奢、安二人耳中,却是意味深长。

苏默掀开窗帘,见到的,却是时不时冒出的一个个隐藏着恨意的目光。

“狗官……”一处小楼上,苏默偷窥安梓的样子被一名,冷冷笑着,转而看向人影之中一人的时候,又是恢复平静。

这般华美舒适的马车显然造价不菲,山里平时不会用。显然是为苏默这个朝廷特使所准备的,故而,便是只看着马车,也能猜出里头是什么人。

一个个彝人的目光传递着最为原始的情绪,传递到苏默这里,却是一片平淡。

城市尽管繁华,百姓们也颇为精神,姑娘们更是得山灵水秀之美。但大部分人,看衣饰显然不够富裕。

路上,显然还有紧急突击打扫的痕迹。行乞的破落老汉残疾人也时有见到。

让苏默失望的,却是大多数汉人对这显然是朝廷特使的车马,却是避如蛇蝎。

“可真是不欢迎我呢……”苏默心中轻轻说着:“这座繁华山城里,隐秘可真多。”

苏默这般想着,突然,一团纸包着的污秽之物带着恶臭掷来。奢辛蕙眼疾手快,一把将帘子拉上。

轻轻砰的一声,还好帘子上有竹子骨架支撑。

更覆了一层木板,如此尽管依旧有恶臭渗入,但好歹没有让污秽之物进马车。

苏默坐得纹丝不动,良久,这才呵呵地轻笑了起来:“贵地百姓,可真是‘勇武’啊!”

奢辛蕙、安彦雄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欧斯楚神色铁青,一个劲地喊着:还有没有王法,绝不可恕的话。

只是如此惊变之下,马车急停,苏默第一个下车。看了一眼马车上那团屎尿,随后便不再去管。

苏默看向道路上,已然土兵云集,十数个精干的土兵呼喝着土话,随后,一个嘶吼着反抗的年轻夷人被拖了过来。

苏默定定看着,叫人分辨不清脸上纠结是个什么表情。只是背负着双手,身后疾奔而来的苏克容和宋大壮皆是身着武服,盔缨飘飘,刀枪明亮。这些原本只是苏家家族的护卫队,防备的也只是盗贼,但在苏默执掌后。便精选了人马,加大了投入,又是寻到了苏护时代退下来的老兵,精选强练,这才得出了这么些个堪用的武士。

眼下,得了此次出使的差事后。苏默更是有了可以组织合法武力的权限,于是一番武装下。这些武士从头到脚都是花费不菲,武器盔甲是从南都武库里面精选的,更有苏家制作的作战服,可以便捷挂载一些军用的小物件。

再加上苏家而今也算小有储蓄,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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