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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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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泉先生。”那弟子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刘百溪这时摇了摇头,自语道:“相差一两子,竟能真有这么大的距离?”随后对众弟子道:“你们都过来仔细看了,银泉先生确实还有一招妙手棋,可以转劣势为优势的。”众弟子们见师父如此坚持,知道此言不虚,都上前细看,用心揣摩,继而都是苦思不解,各自摇头。刘百溪见众弟子中没有一人能看出些门道的,有些不快,伸手欲要拂乱了棋局。
方国涣这时进前一步道:“刘先生且慢,这盘棋果是有一招‘一子困双龙’的妙手棋。”在场诸人闻之一惊,刘百溪起身看时,这才发现厅中已不知何时多了两位陌生的年轻人,刘百溪惊异之余,面露喜色。先前那位年轻人忙上前道:“师父,这位是来棋馆以棋会友的方公子,已候了多时。”刘百溪忙拱手一礼道:“原来是棋道上的朋友,失迎,失迎。”方国涣也自还了一礼道:“在下方国涣,前来贵棋馆拜扰刘先生。”随后又引见了卜元。刘百溪适才闻方国涣那句“一子困双龙”之语,知道此人识破了这盘棋上的玄机,来了一位高手,忙请方国涣、卜元二人落了座。
弟子献上茶来,刘百溪请二人用了,随后一拱手道:“方公子适才那句‘一子困双龙’说得极好,正是这盘棋上的玄机所在,还请方公子施展妙手,给刘某的这些愚徒们指点指点。”方国涣笑道:“那么在下就献丑了。”说完,持了一枚先前木银泉所走的黑子,抬手轻轻落定枰中。刘百溪见状,惊喜道:“不错,正是这手棋,有起死回生之功。”刘百溪的众弟子中,有两名棋力高些的,见了方国涣布落的这手棋,才恍然大悟,各自惊喜道:“神了!真是太神了!这局棋竟然被走活了。”那些棋力差些的,还是看不明白,辨识不出这其中的奥妙,满脸的疑惑。
刘百溪这时欣然道:“今日得识方公子这般棋上高手,实为幸甚,刘某不才,敢向公子讨教一局。”方国涣道:“今日拜访刘先生,也是想领教先生的高手棋风,不过先生已应了三局棋,耗神太过,有碍棋力施展,不宜再走棋的,改日再与先生对弈如何?”刘百溪闻之,点头道:“公子虽年少,虑事却周全,不愧为真正的棋家,刘某佩服,那就改日吧。”随后又对一名弟子道:“刘岳,把这局棋谱摹下,回头送到银泉先生府上,让银泉先进生明白,他还是有一招妙手棋未施的。”那刘岳应了一声,寻了一纸空谱,把此棋谱摹了下来。方国涣点头道:“先生果有大家风范,令人钦佩!”
刘百溪道:“棋本雅艺,若在上面与人伤了和气,就与棋道修身养性的宗旨背道而驰了。刘某从未把棋上的胜负得失放在心上,但求一尽棋兴而已。”方国涣道:“先生已达大棋之境了。”随后又道:“适才进来,见贵棋馆的场面,不由叫人对先生肃然起敬。先生开馆授徒,培育新人,以棋为雅业,当为天下棋家所敬仰。”刘百溪道:“刘某幼好此道,一生唯棋是务,棋道邪正,可移情易性,明心开智,正世间靡靡之风,若能普及此业,则有助国运之兴,天下可大治矣!”方国涣赞叹道:“先生能以棋济世,这才是棋家的真正大德!”
这时,追出去送木银泉的那位刘兴转了回来,一进厅内就言道:“师父,曲先生又跑出来了。”刘百溪闻之,一扫刚才的兴奋之情,脸色忽变得凝重起来,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厅上的众弟子也都显得神情肃然。那刘兴摇了摇头道:“可惜了一位大国手,生出这般没头没脑的病来,落得个人棋两废,疯癫街头,真是悲惨!”方国涣、卜元二人闻之一惊,方国涣忙起身问道:“刘先生,这位曲先生难道是……”
刘百溪道:“听方公子的口音,不像京城人氏。”方国涣道:“不错,我与卜元大哥今天才到的京城。”刘百溪道:“这就对了,看来二位是不知道的,一个月前,京城内出了一件大事。”方国涣闻之,心中一动。刘百溪接着道:“方公子既是棋道中人,当知道半年前的那场棋坛盛事。”方国涣道:“有所耳闻,当时天下棋家云集京城,从众高手中脱颖而出了一位奇人,就是现今统领安国府皇家棋院的国手状元曲良仪,难道……”方国涣心中此时一沉。刘百溪点了点头,叹惜道:“事情就出在他的身上,一个月前,国手状元曲良仪先生不知是何缘故,一夜之间,忽然神志失常,变得疯癫起来。”
卜元一旁,不由大惊道:“可是街上的那个疯子?”刘百溪道:“不错,原来二位已经见过了。”方国涣惊异道:“没想到此人竟然是当今天下的国手状元!”刘百溪叹道:“曲良仪棋高无敌,自显世以来,未逢敌手,他奇取国手状元时的几十局棋谱,曾风传京城,一时洛阳纸贵,只可惜遭此大难,是为棋道不幸。”方国涣震惊之余,诧异道:“不知曲良仪何以突然间生出这般怪病来?”刘百溪道:“国手状元忽得疯疾,惊动了皇上,立有御医奉旨前往安国府皇家棋院,但是,十几名御医竟然诊断不出曲良仪所患的是何症,虽试着下药施治,百药无效,以致群医束手无策。不过事后得知,曲良仪发病的头一天晚上,与人对弈过一盘棋,当夜就举止异常,第二天便无故地疯癫起来。”“咦?”听到这里,方国涣、卜元二人不由立呈惊骇之色。
方国涣这时急切道:“当晚与曲良仪先生对弈之人,可是皇宫内的那位国手太监李公公?”刘百溪闻之,吃了一惊道:“此事外人多不知晓,方公子是如何知道的?”方国涣惊异道:“果真是此人!实不相瞒,在下与卜元大哥此番入京,就是为了追查与这位国手太监有关的一桩棋上命案。”“棋上命案?”刘百溪及众弟子闻之,俱是一惊。刘百溪随即有所悟道:“难道曲良仪发疯与那天晚上和国手太监走的棋局有关?这……这怎么可能?”方国涣道:“此事古怪迷离,暂时还不甚清楚是怎么回事。对了,刘先生可知关于国手太监李公公的一些内情?”
刘百溪道:“此事说来话长,刘某也曾奉旨入宫,辅导太子习棋,倒见过李公公几次面,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此人是三年前由一位京官引荐入的宫,乃是一位年逾五旬的半老之人,入宫之时,还是个正常男身,自称姓李名无三。此人带棋入宫后,便以棋师的身份教棋后宫,棋上本事,高不可测,宫中几位有名的高手棋师无不败在他的棋上。当今圣上龙颜大悦,得宠宫中,红极一时。但是不知何故,入宫两年后,一大把年纪的李无三竟自残了身体,废了人道,甘愿做起一个太监来,这是棋道上的朋友们百思不解的怪事。然而紧接着,怪事层出不穷,李无三自成了太监身之后,不知什么原因,棋力忽地大增,如有神助,与一般好手对弈,几乎是通盘全吃,不留一子。后来天子招棋,天下高手汇聚京师,争夺国手状元,最终竟然仅剩李无三与曲良仪二人,二人在金銮殿上七战七和,走出了棋上罕得的平局,没有说是哪一局谁高出谁半个子来,可谓是一双真正的棋上对手。这七盘棋被摹成《金殿七局图》棋谱,可惜被收藏宫中没有传出。当时,皇上认为此人是个太监身,不宜做本朝棋上的国手状元来炫耀天下,故只得了个国手太监的空名,曲良仪则被册封为国手状元,统领安国府皇家棋院。自此以后,李无三似受了打击,闭门不出,三个月后,忽又现身露面,寻高手对弈斗棋,但又显得有些神秘。与人走棋时,多不容旁人在场观棋,且在棋局后常把棋势拂乱,不令外人得到当时棋谱。李无三复出后,手法上更是出奇难测,棋上似有了一种特殊的进展,所走棋势常令一些棋家苦斗不出,难以应对。李无三曾与几位名震京师的高手斗棋,直杀得那些人心灰意冷,精神从此不振,大伤棋趣,皆有‘绝棋’之念。曾有传闻,李无三扬言要在棋上向国手状元曲良仪讨回个公道,没想到他二人斗了一局棋之后,曲良仪忽得了疯疾,不知是何缘故。”
卜元这时道:“曲良仪必是在和那太监走棋时出的事,皇上何不把那太监抓起来,问他到底施的什么妖法,竟把人害成这般模样?”刘百溪道:“国手状元曲良仪忽得怪疾,皇上便降旨锦衣卫立案调查,当得知曲良仪曾与李无三走过一盘棋,然后就在当天夜里出了事,皇上便下旨召李无三问讯。但是,李无三就在与曲良仪斗棋的当天晚上,神秘地失踪了。”“失踪了?”方国涣、卜元二人闻之,尤感惊讶。
刘百溪道:“不错,国手太监李无三神秘失踪,这是宫中的一件怪事,然而更奇怪的是,与李无三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人,就是锦衣卫中的统领于若虚。” 卜元这时惊讶道:“这个人我见过,武功极高,善于左手用剑。”刘百溪异道:“卜壮士何时见过此人?”方国涣答道:“如果不错,这位于若虚和国手太监李无三,曾同去过我的一位故人智善大师那里,寻智善大师斗棋。结果一局之后,智善大师竟在棋桌旁身僵而亡,看来是死在了这太监的棋上,也就是说,国手太监李无三能以棋杀人。”“以棋杀人?”刘百溪及众弟子一时惊愕万分。
方国涣道:“不错,如今看来,李无三果然有棋上杀人的恶迹,在棋上乱人神志,夺人魂魄。可惜,当时我来晚了一步,让那李无三走脱了,卜大哥带人追去,也没有拦住。为了查明智善大师的死因,我二人这才来到了京城。”刘百溪此时惊异道:“棋力再高深莫测,对家输了便是,何以让人达到疯癫或死亡的程度?难道能在棋上走出妖法邪术不成?棋本雅艺,岂能分出邪正?”方国涣道:“此事古怪离奇,在下也自不解,但是智善大师之死,没有任何外来之力,棋终而亡,当是死在棋上,死在国手太监走出的诡异的棋势上。”刘百溪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这是无法想象的事,若不在棋外动手脚,棋盘之上当无杀人之理。”
卜元这时道:“可惜当日有那姓于的护着,没有抓住那个太监,否则定能问个明白。”刘百溪道:“这位于若虚,是锦衣卫中第一高手,据江湖上的一位朋友讲,此人剑术独步天下,有天下第一剑客之称。之所以左手用剑,并非他是个左撇之人,而是右手用剑太霸道,伤人太过,故用左手,以缓其势。” 卜元闻之讶道:“怪不得他抬手剑光一闪,我的五六位兄弟便被一齐刺倒,果是厉害得很。”方国涣道:“此人相貌不恶,尤显侠气,为何随了李无三这个心术不正的太监去?且全力护着他?”
刘百溪道:“当年于若虚奉旨办一件皇宫国宝失窃案,虽然追回了国宝,却怜惜那盗宝的偷儿是位武术奇才,不忍将他捕回受刑,私下里放了。龙颜大怒,欲诛其九族,时值李无三以棋艺红极宫中,便托请了深受皇上宠爱的刘娘娘,二人一起求情,皇上才赦免了于若虚的死罪,降职处分而已。于若虚是义气中人,为报大恩,便追随李无三左右了,没想到此番竟也同李无三一齐出走。皇上察觉李无三、于若虚双双走失后,虽感国手状元曲良仪一案有疑,但已人疯棋废,无济于事了,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怕此事传出,引起天下怪论,便把此案放在一旁,不再过问。曲良仪无故疯癫一案,与李无三、于若虚神秘失踪案,已成为宫里的两大悬案。”
刘百溪停顿片刻,若有所思道:“人废茶凉,曲良仪一疯,不久便被赶出了安国府皇家棋院 ,与一小仆人住在一家客栈里,好不凄惨。至于曲良仪神志失常,方公子故人智善大师之死,虽然都和李无三对弈的一盘棋有关,但无凭无据,无法告官缉拿,此人曾红极宫中,官家也自不敢过问。并且我们还不知李无三的棋上究竟能走出什么魔力来?另有于若虚这等高手护着他,便是私下拿他问罪也难,自他二人出走后,不知去了哪里,更是难寻。”方国涣这时缓缓地道:“事已至此,那么棋上事就由棋上来解决吧,就是走遍天下,我也要寻着此人,与他在棋上一斗。”刘百溪闻之,心中虽有些惑然,也自敬服。刘百溪忽又呈忧虑之色道:“李无三既然有以棋杀人之能,那么他就不会甘心藏匿此术,此番从宫中神秘失踪,必是持此术到天下间寻访高手名家棋上一斗,以显其威,那位智善大师便是一例显证。”方国涣闻此,大吃一惊道:“那么天下的众棋家高手,从此便遭劫难了!”刘百溪也自一惊,继而摇头叹道:“他若作乱棋道,当真可怕得很,希望棋能杀人不是真的,否则后果不可想象。”在场诸人,心中各是一沉。
第二十二回 鬼棋(上)
方国涣这时道:“事已至此,我们当另想办法。有一件事,还需刘先生帮忙,或许在这件事上能发现些什么。”刘百溪道:“方公子适才施出‘一子困双龙’的妙手,足见公子棋力之高,棋上既有此怪异事,刘某不才,愿与公子携手,查出事情的真相,希望对事情有所裨益。”
方国涣点头道:“先生是真正的棋家,方国涣在此谢过。想那李无三是入皇宫之后,棋力才变得更加诡异高深,其自残身体甘做太监一事,尤为可疑,或许和他忽然在棋上有了杀人之力相关。先生但与宫中的熟人私下打听些,看那李无三先前在宫中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由此或能查出些什么来。”刘百溪闻之,点头道:“公子果然智高常人,言之有理,刘某倒与宫中几位管事的太监私下有些交往的,此事就交给我吧。”
方国涣道:“有用银子打点的地方,先生但管开口,我与卜大哥这里自有银两可用。”刘百溪道:“方公子果是义气,但此事已不单纯是公子自家的事,我等棋道中人都应尽力的。”方国涣敬佩道:“既然如此,一切就有劳先生了。”
天色将晚,方国涣、卜元二人便被刘百溪挽留在百溪棋馆住下了,棋馆的众弟子,知方国涣是棋上的高人,自都十分敬重。晚间,刘百溪邀方国涣于书房中论以棋道,方国涣对棋道的言谈,令刘百溪惊奇不已。
第二天一早,刘百溪自去寻宫中的熟人打探消息,临行前命弟子刘兴陪了方国涣、卜元上街游玩。方国涣、卜元二人随了刘兴游览了几处名胜,但有棋上事缠身,方国涣自无多大的兴致,卜元倒游玩得高兴。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客栈时,忽闻里面传出一阵哭笑之声,随即曲良仪疯癫跑出,几名客栈中的伙计追出来把他拖拉了回去,方国涣望之恻然。
卜元摇头叹道:“这位大国手竟落到如此境地,委实可怜!”刘兴一旁道:“曲先生神志一乱,无故疯癫,京城百姓便视安国府皇家棋院为不洁之地,避之惟恐不及,如今那里除了几位无去处的棋院大学士外,其他的人都走空了。昔日门庭若市,今日冷冷清清,皇家棋院已经有名无实。”刘兴接着又道:“曲先生昔日京城夺冠,挫败天下高手,骑马佩花游街,是何等的风光!世人都希望自家子弟如曲先生这般出人头地,皆立为榜样,可惜曲先生福分太短,世故小人倒幸灾乐祸了。世事炎凉若此,奈何?”方国涣叹道:“曲先生遭此意外,实为不幸,今日路过,我们应去看望一下才是。” 卜元道:“贤弟言之有理,想这曲先生曾是我们棋家领袖,如今不可视之不理的。”
刘兴便陪着方国涣、卜元进了这家客栈,一名伙计以为三人要住店,忙迎上前招呼了。卜元与了那伙计两钱银子,问道:“小二哥,那位曲国手住在哪里?”那伙计闻之一怔,讶道:“怎么?还有人来看他?可比不得往日风光了,现在后院的柴房里,你们自己去看吧。整天地发疯,搅得小店生意都没得做,掌柜的这两日想把他主仆二人撵出去呢。”
方国涣闻之凄然,随后与卜元、刘兴来到了后院的柴房内,只见曲良仪卧在一堆乱草上,目光呆滞,喃喃而语,先前那个小童蹲在一旁抹泪哭泣。方国涣见了眼前的情景,心中酸楚,几欲落泪,没想到名扬天下的国手状元,竟落到如此凄惨境地。刘兴一旁愤然道:“店家好生无理,怎能把曲先生安排在这里,我找他们去。”说完,转身去了。那小童见有生人进来,露出几分怯意,方国涣上前轻声道:“小兄弟勿怕,你家主人好些了吗?”那小童一时不敢应话,只是惑然地摇了摇头,不知这几个陌生人是何来意。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一人嚷着道:“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无休止地施舍于他,回头叫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吧?什么状元国手,可比不得骑马佩花游街时的神气了。”随即见刘兴和一位似客栈掌柜的矮胖子进了来,后面还跟着几名伙计。方国涣知道此时多说无用,从怀中取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于那掌柜的,道:“我们是曲先生的朋友,请掌柜的给曲先生安排一处好一点的房间,这些银子可够?”那掌柜的忙接过银子,立时眉开眼笑道:“公子真是义气之人,这时候还来帮人,叫我等好生佩服。这些银子倒能偿了以前拖欠的店钱、饭钱。不过公子如此大义,本掌柜的也出点血,也不枉了国手状元住小店一回。”说完,把银子欢喜地收了,回身对伙计们道:“快把曲先生送到房间里,这有银子了。”伙计们便上前扶着曲良仪去了。
那名小童此时已知方国涣是帮助他们主仆的好人,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呜呜哭了起来。方国涣也自坠下泪来,忙扶了道:“小兄弟,曲先生这个样子真是难为你了,不要太悲伤,我们会帮助你们的。” 卜元摇了摇头,叹道:“好是可怜!”上前抚慰了那小童道:“莫哭,莫哭,你家主人的运气要比那枫林草堂的和尚好多了。”客栈掌柜的在一旁点头哈腰地陪了,引着方国涣等人来到了安置曲良仪的房间内。
曲良仪此时被安置在了床上,似乎感觉床上要比柴房中的柴草堆里舒服些,竟自昏沉沉地睡去了。客栈掌柜的又说了几句恭维话,便与几名伙计退了出去。那小童见主人已躺在了客房的床上,安稳睡了,脸上也自有些高兴起来。方国涣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小童应道:“回公子,小人叫曲宁儿,与我家主人是江苏淮阴曲家集人,半年前随主人来京考棋试,主人一举夺了头名状元,便在安国府棋院安顿下来。本想过个一年半载,把江苏老家的人都接来共享富贵,谁知主人却无故地闹起这般疯病来,一切都完了。”说着,那曲宁儿忍不住又抽泣起来。方国涣、卜元忙自劝慰。
方国涣随后又道:“听说你家主人是在与他人走了一盘棋之后,才突然得了这种怪病,详情你可知道些?”曲宁儿道:“这件事我却是知道的。那天晚上,皇宫内的李公公与锦衣卫中的于大人来到棋院,寻我家主人下棋,那位李公公棋艺很高的,几乎与我家主人成对手。当时听主人对李公公说,要不是李公公为表忠心效命皇上,残了什么自家身子,这国手状元与安国府棋院应该是李公公的。李公公当时哑着嗓子干笑了几声,笑得好是难听,说是再给他十个国手状元来做,他也不稀罕了,并且说他在棋上长了大本事,今日专程来领教主人的高招的。”
方国涣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忙问道:“你可知他们当时走棋的情形?”曲宁儿道:“我那时进去送茶,便在一旁侍候了,李公公说他下棋时喜静,不愿外人旁观,主人说我是不懂棋的,那李公公倒也没再理会。摆棋时,李公公把桌上的黑棋推开了,说是自家带了棋子来。”方国涣闻之,一惊道:“那是什么样的棋子?”曲宁儿道:“李公公带来的那些黑棋子,与普通棋子与没什么两样,只是透着一种幽光,让人看了不舒服得很。”“一种幽光?”方国涣心中讶道,“难道事情与这种黑色棋子有关?”
曲宁儿这时又道:“当时,主人对李公公说,公公怎么用这种古怪的棋子?李公公说,他用这种棋子顺手,习惯了,也只有与主人这般高手走棋,才专门拿出来用的。主人也未在意,便与李公公在棋盘上走开了。”方国涣道:“他们走棋的时候,你可见那李公公与你家主人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的举动?”曲宁儿道:“开始时也没什么异常,都心平气和得很,后来棋盘上棋子布得多了,我家主人说了句‘公公的棋风怎么变化这么大’。李公公当时冷笑了一声说,他走的是鬼棋,还问我家主人怕不怕。”“鬼棋?”方国涣与旁边的卜元、刘兴闻之,各自吃了一惊,卜元讶道:“果真是棋上的古怪!”
第二十二回 鬼棋(下)
方国涣忙问道:“曲先生怎么说?”曲宁儿道:“我家主人当时笑了,说李公公的棋路走势,怪异一些罢了,虽然不易应对,让人多费些思量,也自是棋上正常的千变万化,不离攻守之势,世上只有围棋一道,哪里有什么鬼棋。”
卜元这时道:“到了后来,是不是那太监在棋上走不过曲先生,耍起赖来,对曲先生吹了口气,施了妖法邪术,念了什么惑人的咒语?”曲宁儿摇头道:“不是的,李公公除了走棋子,没有任何举动。”方国涣道:“后来呢?”“后来……”曲宁儿这时呈出一种茫然之色道,“后来,主人就全力施展棋艺,似乎走得很艰难,不知怎么,主人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似乎很惊异的样子。要知道,主人走棋,从来都是神态自如,不动声色的,就是遇上了极厉害的对手也是这样。当年在淮阴老家,主人曾和一位来访的道士,一盘棋走了两天两夜,最后走成了平手,主人还是谈笑自如,令那道士叹服而去。”
卜元一旁道:“到了最后,是不是那个姓于的护卫,见那太监要输棋了,便玩起诡计来,走到曲先生身后,趁曲先生不注意,正在下棋的当时,伸手点了曲先生的一处疯穴,以至后来的御医们都查不出是何力所致?”曲宁儿摇头道:“不是这样的,那位于大人对我家主人很是恭敬,并且始终站在李公公的身后,没有任何举动。”卜元有些急了,道:“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这就怪了。你说说,最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宁儿道:“后来,主人的神情越发地古怪,惊恐地盯着棋盘,像是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吓着了他一般,好半天才应落一子,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那李公公似乎走得也很吃力,对主人说几句恭维的话,主人都不曾理会,似呆了一般。”方国涣听到这里,想起昔日铁五说过,智善和尚与李无三对局时也曾有相似情形,抬头和卜元、刘兴互望了望,各自纳罕。
曲宁儿这时又道:“棋局好像并没有走完,李公公便把自家的那些黑棋子收起,并伸手拂乱了棋局,起身告辞。主人这时很怪,没有起身相送,仍自坐在那里不动。那位于大人对主人说了几句告别的话,见主人不应,便问李公公是怎么回事。李公公竟然说我家主人在棋上已经输了,心中难受,自家正在委屈呢!当时于大人很惊讶,说李公公既已胜了我家主人,可称天下第一了。李公公这时怪笑了两声,说岂止是天下第一,还要天下独一。”“天下独一?”方国涣闻之一怔,随即问道,“后来又怎样了?”
曲宁儿道:“后来,李公公和于大人就走了,棋院中的几位棋学士大人,知道我家主人与李公公走了一盘棋,都纷纷跑来问胜负如何,见主人坐在那里并不理会他们,讨了个没趣,也就去了。我当时要服侍主人宽衣安寝,主人却还是坐在棋桌旁不动,嘴里好像嘟囔了几句什么,没有办法,我便坐在一旁候了,送茶于主人吃,主人也不理我。时间久了,我便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自家睡着了,突然间……”曲宁儿说到这里,满脸忽呈惊恐之色,又自有些哽咽道:“突然间,我被主人的一声喊叫惊醒,睁眼一看,好吓人,主人乱发披散,衣衫不整,在房间内走来跳去,哭笑无常,从此便疯了。”曲宁儿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方国涣这时叹道:“看来智善大师、曲良仪先生果真是在李无三所走的这种鬼棋上出的事,没想到世间真有这种杀人棋术。”卜元道:“莫不是那太监在棋子上做了什么手脚?”刘兴道:“不可能的,昔日李无三在棋上挫败众多高手,以致令他们有了‘绝棋’之念,用的都是普通棋子,当与棋具上无关的。”
方国涣沉思了片刻,道:“从时间上来看,李无三初习鬼棋邪术,曾寻高手以试所习鬼棋的棋力。久修成棋魔,一个月前,终于在棋上习成了伤人杀人之力,第一个要害的便是与他棋上争名的国手状元曲良仪先生,随后又寻到了枫林草堂害死了智善大师。曲先生之所以落得个人棋两废的境地,没有像智善大师一般被鬼棋邪术一杀了之,或许是李无三存有报复、幸灾乐祸之心,也可能是曲先生棋力高深,抵住了一些鬼棋的杀人之力,才没有亡命棋旁,但已人棋两废。至于国手太监李无三如何在棋上习成了鬼棋杀人之术,这种神秘的伤人杀人之力又从何而来,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这需要调查李无三究竟在皇宫中有何异常行为,不知刘百溪先生今日能从宫中探听到什么消息回来?”卜元、刘兴二人闻方国涣所言,点头不已。
方国涣这时取了二十两银子递于曲宁儿,道:“这些银子小兄弟且拿去零用了,对曲先生的日后安排,我们再想办法。”曲宁儿感激万分,哭着拜谢了。
方国涣、卜元、刘兴三人随后出了客栈,见适才的一名伙计正坐在门口晒太阳,方国涣便上前与了那伙计五两银子,道:“烦请小二哥看护好曲先生,不要让他乱跑生出事来,对他主仆二人,饮食上多看顾一些,勿要屈了他们。”那伙计自是高兴的连连应诺,拍着胸脯道:“公子但请放心,曲先生在这里的一切自有我照应了,保管无事,没了人,找我算账。”方国涣闻之,这才放心地与卜元、刘兴二人去了。客栈中的其他几名伙计,见同伴意外地得了五两银子的赏钱,眼红得要死,都在后悔自家怎么不坐在门口,竟让别人讨了便宜去。
方国涣、卜元、刘兴三人回到百溪棋馆时,刘百溪探听消息还没有回来,刘岳、刘兴等棋馆弟子便陪着方国涣、卜元在厅上饮茶。众棋馆弟子皆知方国涣是棋上的高手,自不肯放过此机会,取了几份由高手走出的有所争议的棋谱,又摆设了几盘古人遗下的死活残局,自向方国涣请教了。
方国涣饮着茶,挥手间数子,把几盘残局都走活了,又把那些有争议的棋谱,寥寥数语,讲解得明明白白。刘兴、刘岳等百溪棋馆的众弟子,见方国涣这种挥洒自如的神态,各自惊异不已,愕然地互相望了望,意思是:比咱们师父厉害!皆为敬服。
卜元一旁见方国涣随意摆布了几枚棋子,便把棋馆的众弟子教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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