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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清穿日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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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宁觉得自己好像在听一部穿越史,这些故事她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啊?虽然与小说有些出入,但怎么听着那么像《宋风》和《唐朝好男人》呢?该不会是那位名叫王子豪的牛人,真的穿越到唐朝去做花露水了吧?但如果这些小说中的情节真的在历史上发生了,那历史该有很大的不同才是,为什么现在她还是生活在历史上的康熙二十一年?
慢着……历史似乎真的有点不同了……
淑宁想起了总是听到的“京旗回屯”四个字,难道说,《水煮清王朝》也正在发生吗?可这年代不对啊!天啊,她到底是穿到了哪里啊?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头脑中只有一片空白。
十、学习
所有的疑问,似乎只能从史书或长辈那里才能得到解答。但淑宁还没白痴到让一个两岁小女孩去问父亲这种深奥问题的地步。天才的光环或许很耀眼,但她没有兴趣头顶着这个环。而且太过天才的话,说不定佟氏也要把她当成是鬼上身了,富查家小子的事毕竟才过去不久。要看史书的话,现在的年纪也嫌太早了,何况她还没启蒙呢。虽说家人放任她满屋子乱转,但要是她真要一个人到书房去,不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谁放心她一个小娃娃在那里乱转。就算不怕她被书本打到,也要怕她会不会把墨汁弄到书本上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淑宁决定:她要先学认字,再好好读书。只有等到她的学识足以让人觉得她看史书是件正常事的时候,才不会引来别人的疑虑。
虽然她很想知道答案,但她人都已经来了,无论这是个什么世界,她都回不去了,只好既来之,则安之,随遇而安吧。
端宁到丁先生处上课已有好几个月了,功课比起之前自然是进益了许多。但他小孩子心性,未免贪玩。在自己家里用功是一回事,每天起早摸黑上学又是另一回事了,现在他连和朋友们一起玩乐的时间都没有。如果上课不认真,先生还会打板子。父亲是嘱咐过的,一定要先生严厉管教,而且每隔几天父亲就要检查他的功课,根本没机会偷懒。在这样的高压下,虽然端宁的确有了进步,但也起了逆反之心,凡事只要达到要求,就不想做得更好,因此他的功课长期只处于中下水平,却不打算更用功了。
这天端宁下学回来,天色尚早,他留在房间里看书,一刻钟才翻得一页,眼睛倒是往窗户外头看得多些。正百无聊赖之际,他忽然看见小妹淑宁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了,伸出小手对他笑:“哥哥,哥哥~~”
端宁眉开眼笑地,一把抱起淑宁:“怎么来看哥哥了?我可好久没跟你一处玩了。”
“哥哥在做什么?”
“做功课呢,正看书。”端宁抱着妹妹坐回座位上,指着桌上的书本纸张给她瞧。
“指得好,正好撞上门来了。”淑宁暗暗想道。她指着纸上一个字,问:“这是字吗?是什么字?”
“这个呀,是‘远’字,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的意思。”
“那这个呢?”
“这个是‘亦’字。”
“这个,这个呢?”
……
端宁很惊奇地发现,只有两岁多的小妹妹非常聪明,无论是什么字,只要教过一遍她就能记住。有两次他念了白字,居然被妹妹指正过来了。这真是太没面子了!他都七岁大了,居然还不如两岁的小丫头?!!!真是奇耻大辱!!!他决定要发奋努力,绝对不可以再被妹妹指出他念了白字!!!
小孩子心思简单,端宁这个真小孩很轻易地就被淑宁这个西贝货给套住了,不但每天放学回来都教妹妹认字,而且自己还学得更加认真了。以前偶尔会出现的白字,再也没有出现过,对于先生教的经史名篇,也渐渐熟悉起来,虽然算不上十分优秀,比起原来那勉强过关的成绩,已算得上是飞跃性的进步。张保几次从丁先生处听到赞扬,都感到十分欣慰。回家告诉佟氏,更是让她高兴得破例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慰劳读书辛苦的儿子。
端宁教妹妹认字的事,不到一个月就曝光了。幸运的是,张保和佟氏都没有阻止,只是为了不增加端宁的学业负担,把这个任务转交给了佟氏。
端宁原本教给淑宁的,都是他自己的功课,是《论语》。但佟氏接过教鞭,却从《三字经》、《百家姓》交起。淑宁早在前世就学过这些,但郁闷归郁闷,她还是得乖乖地重头再学一遍。所幸她学得很快,没过多久,佟氏就开始教她写一些简单地汉字了。
这年的夏天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后死了。佟氏与这位新封的皇后是同族姐妹,小时候也常见面,因此难过了好几天。由于国丧,未来三个月内所有有爵位的人家都要禁婚嫁,一年内要禁止宴乐,京里许多大户人家都纷纷遣散家养的乐伎优伶,有些人家就把这些小戏子转成了丫环小厮使唤。伯爵府也不例外,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人手。人手的充足使得二嫫没了用武之地,于是又要被送回奉天来了。
中秋前夕,又到了送礼回京的时候了。虽然国丧期间不能大操大办,但节礼还是不能少的,佟氏省吃俭用了一个月,张罗了一车东西让长福送回京城。长福回奉天时,就带了二嫫回来,顺道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叫成昆。不过他可不是金庸老爷子笔下的那位大奸徒,而是绿营退伍兵一名——伯爵府送来给小端宁当骑射教习的老师是也。
这下可把端宁乐坏了。他终于不再需要整天坐在书桌前啃四书五经练大字了。有了张保的命令,他每天放学回来都能在外头骑上大半个时辰的马。等他再大些,时间还会加长,而且还有机会学射箭、刀枪和打猎。这怎么能不让他兴奋呢?
这位成昆老师,虽然有些沉默寡言,腿也有些跛,看着似乎有点落魄,好像不太可靠的样子,但实在是有真本事的。骑术好是不用说了,他只来了不到十天,连盛京将军都知道张保家来了一位骑术高手了,除此之外,他射箭还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百步穿铜钱等等都不在话下,难得的是还会三连发、五连发,还发发中红心。这样的高手,伯爵府是怎么找到的啊?
成昆不爱说话,但也耐不住别人磨,到底还是透露了一点,加上旁人从几个新来的回屯旗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终于知道了他的来历。
原来他是京郊绿营的一个小军官,因为本领高强,已做到了把总,但他生性耿直,又不会讨好上官,对下属又严,所以在军中颇受排挤。去年秋天时,他出营办事,见到有权贵子弟欺凌一对卖唱的父女,就上前救人。谁知那对父女一脱身就快速逃走了,那帮权贵子弟丢了美人,拿他出气,他只身难敌对方势众,被打断了一条腿。回营后,上司不但不替他出头,还埋怨他多管闲事。因为没什么人关心他,他才发现过去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于是觉得心灰意冷。他伤势严重,断了的腿接回来以后,还是有些跛,上头认为他不能再做军官,就给了他遣散银子,让他自行谋生去,却把他的缺拿出去做了人情。他的积蓄都拿去付医药费了,几两遣散银又能做什么?所幸有个昔日同乡帮他做保,他从前又曾有过盛名,才得以进了伯爵府当个骑射师父。但他的性格还是一如往日的耿直,处处受排挤。这次三爷张保写信回京要求给儿子找个师父,人人都当是个苦差事,怕一去奉天跟着个出不了头的三爷,就再也没有了前程,所以无人敢应,最后把成昆推上来当了冤大头。
张保知道此事,倒有些佩服他的为人,对他的遭遇也很同情,因此对他很客气,还吩咐全家,对成师父绝不能怠慢。
成昆原以为来了以后会受苦,不料这份差事轻松得很,主家也很和气,下人们都不排挤他,倒觉得比往日京中更舒心。他心中感激,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教导端宁大少爷,把他磨得够呛。
二嫫的回归并没有让佟氏有所担心。今时不同往日,这大半年功夫,儿女都在她身边成长,女儿又已懂了事,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都要人照顾,就算现在二嫫回来,也不必担心她会抢走儿女的敬爱了,因此佟氏在面对二嫫时,比从前和颜悦色了许多。
相反,二嫫却憔悴了不少,不过三十岁许人,原本的一头乌丝已夹了几缕银白,倒让佟氏大吃一惊,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二嫫眼圈一红,呜咽着说出缘故。
原来她那个小女儿,自幼体弱多病,虽然有了亲生母亲在身边照顾,但还是在六月中夭折了。二嫫自女儿满月后就与她分离,直到去年除夕才再见到她,才相聚半年,就天人永隔,大受打击,精神比以前差多了。佟氏听她讲得伤心,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也忍不住流了几滴泪,柔声安慰她道:“你也别太伤心,她是个好孩子,上天必保佑她投生个好人家,下辈子说不定怎么享福呢。”
二嫫哭着给佟氏跪下了:“多谢三奶奶这话。若不是您开恩,让奴婢回去与家人团聚,奴婢恐怕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如今不但能送她最后一程,还能陪了她这半年。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奶奶的大恩,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佟氏连忙扶起她,又叫小桃去绞帕子给她擦脸,说道:“不必行这样大礼,我知道你是个可靠人。以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每年我都让你送年礼回去,等你儿子再大些,就让人把他调到咱们这边来,可好?”
说得二嫫大喜,连忙又跪下了。佟氏扶起她,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叫人去喊淑宁。
淑宁来到上房,见到二嫫,先是愣了一下,想喊人,又忍住了,瞄了佟氏一眼,只见她淡淡地笑着,只问道:“你认得她是谁?”淑宁想了想,小心说道:“瞧着眼熟,只怕认错了。”二嫫忙上来抱住她:“小妞妞不记得我了?是二嫫呀。”她瞧着淑宁,倒想起死去的女儿,眼里满满地都是疼爱。淑宁悄悄瞄了佟氏一眼,淡淡地说道:“原来是二嫫,我没认出来。”二嫫只是拉着她的手细看,问些别后的琐事。
佟氏一直都笑眯眯地,只偶尔插句话,过一会儿,就叫二嫫先下去休息了。
淑宁瞧着她的背影,回过头来甜甜地笑着对母亲说:“额娘,您今日可安好?”
十一、疑史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了三年,如今淑宁有五岁多了。她虽然一直力求低调,但有一个成年的灵魂,怎么尽力装也是会漏馅的,幸好她的表现还不算太出格,家人只以为她是稍微比常人聪慧一些而已。
其实她能顺利地不引起家人疑心,倒要多谢一位堂姐妹。京中伯爵府里的大伯父的次女婉宁,是他仅有的一位嫡女,美丽聪慧,多才多艺,又从小就会讨长辈欢心,虽然只比淑宁大两岁,已是京中有名的神童才女,名声传得连宫里的贵人们都知道了,太皇太后还曾经叫人带进宫里见过。全家人说起这位小小姐,都只有好话的。因为这位姐姐太过出色,比普通小女孩聪明许多的淑宁反倒不起眼了。连知道自家女儿比别家的强的张保和佟氏,都在惋惜她比不上大房的婉宁,这倒让淑宁安心许多。反倒是爱妹如命的端宁,对二堂妹的名声不屑一顾,有人问起,也只说:“我妹妹最强。”旁人只当他是爱护妹妹,一笑置之。
其实端宁对妹妹如此有信心,是有缘故的。自从将教鞭交给母亲后,他就没再过问妹妹的学业,结果过了一段时间,他惊奇地发现,妹妹淑宁已经开始读成年人读的书,并每天练写大字了,而那时她还不到四岁。
淑宁在自己的学业安排方面非常自律。
张保每天勤于办差,因此五更就起身,卯时已到了衙门。全家人都跟着他早起,连端宁也因为要读书而早早起床。原本淑宁年纪最小,可以睡晚些,但她还是跟着五更就醒了。醒来先做一会儿运动,就是伸伸腿扭扭腰之类的,梳洗过后,先是到上房给父母请安,再来是全家吃早饭。饭后张保去上差,端宁去温习功课,过一个时辰就去先生家。佟氏回房安排一天的家事,淑宁就跟着母亲回房,先是自己看书,遇到不懂的就问母亲。佟氏小时候跟着生母读过几年书,算是官宦人家妇人中比较少有的有学识的人,一般的问题都可以回答出来。淑宁学上一两个时辰,等佟氏安排好家事,就要开始学规矩。每日都要学习怎么走路、行礼,遇到什么人说什么话,吃饭喝水有什么规矩等等。这起码要花一个时辰,接着就是午饭了。之后,佟氏要小睡一会儿,淑宁也会午休。起身以后,就到院子里走走,然后练上一会儿大字。练字的时间是随着年岁渐长逐渐增加的。等练得累了,她就在房中跟二嫫学针线女红,或是找母亲说话。端宁申时二刻放学回家,而张保每天都要到酉时才回来,一家人吃完饭后稍稍闲聊一阵,然后张保开始教儿女满蒙文字。过了一更天,全家才会歇下。
淑宁每天都过得极其充实,只是学规矩这点让她有点烦恼。佟氏在这方面对女儿要求极严。她本是庶出,自小不受人重视,出嫁后也受婆家白眼,如今离家在外,迟早要回到家族里去,万一儿女到时被其他几房的孩子比下来,她就更没脸了,因此她对孩子们的教养非常重视,务必要将儿子教育成文武全才,将女儿培养成完美的淑女。但这些东西对于现代灵魂的淑宁来说,是十分痛苦的折磨。不过,她还没办法反抗母亲的要求,而且这些东西虽然烦琐,所谓习惯了就好,渐渐地也就不再排斥,甚至因为每天都练习,那些动作与各种注意事项,早已刻进她骨头里,形成条件反射了。礼仪举止方面的出色表现,给她带来一个好处:只要顺了佟氏的眼,她爱做什么事,基本上不会受到阻碍。她喜欢到父亲房里翻书,佟氏也只是叮嘱一句别弄坏弄乱了书本,就让她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淑宁获得了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翻阅史书的机会。
张保是个读书人,平日来往的也多是文职官员,在奉天住了几年,家中已有不少藏书。除了四书五经和各种时宪书籍,就算史书最多。淑宁通常拿一本浅显易懂的书做掩饰,暗地里却查阅那些大部头。越看书上记载的历史,她就越觉得糊涂。这个世界似乎与她原来所知的历史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历史的发展可以说曾经发生过多次岔道,但奇怪的是,总会拐回原来的道路上来。
比如说,三国时的汉献帝,不再是原来历史上碌碌无为的受气包,反而是十分精明强干的一代明君,做了很多事,把三国时期的百年纷争局面大大改变了。但他的继任人却因为偏听偏信,导致朝臣独揽大权,经过几十年的混乱局面后,司马家族成功发动政变,开创了晋朝。
再比如说,唐朝的高宗年间,虽然武皇后依然干预朝政,但唐高宗李治却没有得重病,也没有把朝政交给老婆,所以女皇帝没有出现。继承高宗皇位的原来应该死掉的太子李贤,因为没有子肆,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李旦,然后李旦的儿子李隆基当上了太子,于是历史的车轨在稍稍拐了一个弯后,又再拐回原来的大道上。
再比如,北宋神宗时期,王安石变法本应导致朝廷党争,但却意外地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甚至连当时的国力也大大增强。当时的政界名人中还出现了一位叫“王静庵”的驸马,发明出厉害的火器,使得宋朝军队战力大增,把西夏都干掉了。宋朝因此繁盛了上百年,被称为“神宗中兴”。可惜之后的下任皇帝命不长,下下任皇帝则是没生下儿子就突然病死了,只好从宗室中选择继承人,新皇帝的庙号也是徽宗,十分爱好书画丹青,以致朝政败坏。而同时蒙古却兴起,最后还灭了北宋。不久后,南宋就建立了。
这类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淑宁虽然不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但好歹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她已经开始有点麻木了。看来她穿越的,不是真正历史上的清朝,而是一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历史上的清朝。在这个世界,穿越是常常发生的。虽然一般人不知道,但穿越者几乎是横贯历史的每个时期。但无论他们怎么改变这个世界,历史总会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或许会留下一些印记,一些改变,但大体的走向是一样的。
淑宁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此刻她可以说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她所掌握的一点历史知识看来是靠不住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历史是会改变的,虽然过后会回到正轨上,但只要有一个穿越者存在,就有可能改变,而且穿越者常常有(她自己就是一个);喜的是,她不必担心自己做的事改变了历史,会导致有不好的结果。她以前曾经听说一个理论,穿越者回到古代改变历史,会产生连琐反应,导致后来的事全都发生改变,甚至影响到了穿越者本人的出生,那么他就会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种理论对淑宁是有一定影响的,但现在她就再也不必担心了,就算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必担心会影响到未来的自己(根本不是在一个世界上,怕什么啊)。
书房中除了史书,还有几本讲述民生和各地风俗的书本,淑宁也翻看过,倒是解决了几个一直记在心头的疑问。比如说玻璃,原来是北宋那位王驸马发明的东西,工艺一直是由皇家保密的,虽然后来因为战乱而失传,却在明朝时复兴了。相传是从江南一带开始,接着传到山东,然后流入北直隶。起初也是奢侈品,后来做的人多了,就越卖越贱,发展到普通人家也用得起的地步。但清兵入关后,许多玻璃匠人逃到南方,又因为种种原因,折损极多,现在又变成了贵重东西,只有富裕人家才用得起了。
听着好像是《明朝五好家庭》。
但她已经麻木了,无意深究下去。
常常翻看书籍,使得淑宁的气质发生了很大变化。她为了取信于家人而变得幼稚的行为举止,已经无法再假装下去。幸好家人以为她是看多了书的原故,并没有起疑心。佟氏也因为女儿变得稳重,说话做事有条理,而感到是自己教导有方,很是自得,完全没有怀疑。端宁更是因为见到妹妹才学有盖过自己的倾向,而感到压力大增,只好更加努力地学习,以维持做哥哥的尊严,这点倒是全家乐见的。
家人没有起疑心,令淑宁更加放宽了心。她决定要做一些事,稍稍改善一下平时的生活。首先做的,就是整理书房的书。
张保并没有好好地整理书房,总是把爱看的书放在趁手的架子上,其余的就按类别放好,并未仔细记了,要找书时,常常要找很久。淑宁按照以往看过的图书馆的法子,按照书本类别分架子摆好,再按照书名首字笔画顺序,把这些书好好排好了,做些小纸条,用天干地支结合中文数字做上编号,粘在书脊上。另外做了一个大本子,用整整齐齐的小楷按类别写上所有书的书名和编号。这样一来,要找什么书,就去查这本索引册子,再按编号去书架上找。看完了书,也可以按照编号把书放回去。这个法子开始时张保和端宁都不大习惯,但过了几天,就发现其中便利处。就算是负责打扫书房的马三儿,也不再烦恼因为不知书的内容而常常放错架子了,他只需要依照编号放好书就行。
张保越来越觉得这个法子好用,某日,他在衙门里办理文书时,灵机一动,觉得可以把自家书房的索引法用到公事上来。
十二、摆宴
张保把所有京旗回屯事务的文书重新理了一遍,按年头月份排好安置,然后再做些小标签,也用天干地支结合中文数字做成编号,然后另编了一本索引册子出来,按地点分成几大类别,下面又设有人口、牲口、农具、种子等几个小类别,将所有文书的标题做了个索引。要查什么文书,只管按编号查就行,不必再像往常那样在文书库查半天。
这个法子得到同僚们的一致称颂,大大提高了办事效率。奉天府尹听闻,也亲自来瞧过,满口称赞。张保很是自得了几天。过了两日,就有风声传来:府尹大人正在查看张保的履历,有感他多年勤勉,打算把他调进府衙去当正式的属官。
这可是个好消息。以往张保是以户部主事的职位协理京旗回屯事宜,在衙门做事几年了也没有正式的“名份”,品级不上也不下,处境尴尬,但如果正式调进奉天府衙,就有了升迁的希望。全家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确切的消息到来。
果然过了一个多月,吏部的调命下来了,张保升任奉天府治中,专事文书档案的管理。张保接到任命那天晚上,忍不住在妻子跟前流了泪。在六品的位置上苦熬了这几年,总算升上五品了,而且是越级晋升。奉天府直接受京中管辖,府尹的靠山来头极大,跟在他属下做官,不出几年,就能出头了,再也不必看家族脸色。
京里伯爵府也有信来,恭喜的同时也旁敲侧击地打听张保是不是攀上了什么大人物,要他为家族多说好话,别忘了给家族多捞好处,也别忘了家族为他升迁出的力。张保冷笑一声,将信放到一边不理,直接到新岗位上任去了。佟氏代夫回信,只说家中一切都好,张保因为多年来办事勤勉才得了上司青眼,日后在职位上也必然会战战兢兢做好本份,请家人放心,云云。
且不说京里收到信会有什么想法,张保到了新职位上,倒的确是战战兢兢。虽然按自己的法子重新整理了府衙里的文书,但又觉得这种索引法还有不便之处,有时遇到只记得大概内容的文书,或是要对比不同时期讲述同一件事的文书,索引册子就有些不够用了。他苦苦思索几天,才想到可以做另一种索引,专按事件分类,然后还是觉得不够,又再做了一份按时间排序的,前后花了个把月才完成,试用了几天,果然很方便,就开开心心地写起文书底稿,心情好,思路也顺,简直是思如泉涌,笔下生花,写的好几份文书都得了上司称赞,直说府衙的文书乱了几年总算有人整理,调他来真是调对了。张保脸上整天挂着笑,与同僚们说话也是和颜悦色,甚至还会帮着别人做事,结果人缘好得不得了,诸事皆顺。
张保简直觉得人生太美好了,而这一切的转机,都来自女儿的好法子。他本就疼爱女儿,现在更是视若掌上明珠,常为她买些小礼物,弄得妻子佟氏也有些吃味了,晚上向他埋怨,他哈哈大笑,也给她添了几件首饰,再给儿子买了新的文房四宝。
淑宁趁他高兴,提出要多看些书,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除了家里的书,他有时也买些新书回家。同事中很有几个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家中藏书颇丰,他就问人家借书回来。淑宁见到喜欢的,就会抄一本,又练了字,又得了书。不但诗词歌赋,连诸子百家、风情民俗、农工杂技、医书游记,她都尽可能多地去看,扩大着自己的视野。
这年重阳将至,张保夫妻商量过后,决定与周府丞家、秦同知家和素日相与的一位肃春阿佐领四家合办宴会,招待府尹、盛京将军和城内一众同僚。各家出份子,宴席就摆在城西租来的一个叫“秋水庄”的园子里。这园子是按江南园林图样造的,本是果亲王府的一处别庄,常常租给别人游玩,倒是与城西马场极近,有宾客喜欢的话,也可以到马场去飙一飙。
宴席定在九月初八。这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真真是好天气。佟氏早早吩咐老五头套好车,准备带着端宁淑宁一起坐车去。但端宁不愿意,他学骑马已有几年,自觉能独自骑马了,又觉得男子汉像个女子一样坐车会大丢面子,说什么也不肯上车。佟氏听了他的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才多大?坐车就丢你面子了?在练马场骑马有成师父看着你,我不管,但街上人多车多,撞上了可不是玩儿的,不许胡闹。”端宁犟脾气发作,就是不肯:“才不呢,今儿去的人里多的是我的同学朋友,他们都是骑马去的,让他们看见我和额娘妹妹一起坐车,背地里不知怎么笑话我呢,我不要!”说罢就干脆坐在庭前的台阶上,不走了。
佟氏拿他没办法,只能苦劝:“听话,跟额娘妹妹一起坐车,额娘让人牵了马去,到了那里,就让你和朋友一起到马场去骑马玩,好不好?”端宁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不肯。
张保正要出门,看他这样,就笑了:“罢了,让他去吧,男孩子骑马也是常事,让人跟着照应好就行,自古慈母多败儿,你也别太宠着他,该让他多历练才是。”佟氏听了,只好勉强同意。端宁欢喜地蹦起来,直冲到马厩去,吓得佟氏忙叫小心。张保哈哈一笑,就先出门去府衙与周府丞会合,先迎上司过秋水庄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这边才准备妥当出门。淑宁跟着佟氏上了马车,端宁骑着马跟在旁边,长贵就跟在后头照应。佟氏叮嘱儿子只许在马车前后跟着走,不许他放开了跑,端宁勉强同意了。
一行人来到街上,淑宁透过车窗向外瞧去,外面果然很热闹,有许多马车行人,经过城中央的街道时,甚至还发生了塞车现象。几辆马车挤在过道上,偏偏街道狭窄,不能容所有车子一起通过,但几个车主又不肯相让,争吵起来,倒让后面的车子都只能停下来了。有人想骑着马从旁边挤过去,不料碰上了路边的行人,被那人扯住缰绳不让走,一时间闹成一团。
佟氏听了长贵的回报,忙让他去找附近巡逻的城卫兵来维持秩序,然后又叮嘱端宁不许离开马车旁边。不一会儿,城卫赶来了,连骂带哄地让那几辆车依次通过,街上才再度通畅起来。
淑宁一行的马车到达秋水庄时,门外已停了不少车马。一大早就被派来的长福接到信儿,忙把马车迎进二门。佟氏下了马车,他就回报说周家和秦家的女眷已到了,只有肃佐领家的还没来。佟氏点点头,带着儿女穿过长廊,跟着长福到花厅去了。
淑宁在后面跟着,一面走一面打量这个北地的江南庭园。只见处处雕梁画栋,雕工精细柔美,园内小桥流水,倒有些江南意味,只是池中的水量不多,荷花莲叶都无精打采,池塘里的鱼儿只躲在水深处,懒洋洋地动着。水边种着十来棵杨柳,枝条倒有些绿意,旁边还植有几丛金菊,开得正灿烂。园里花草不少,但种类不多,而且多数是北方的花种,打理得很不错,想来南方花草在北方不易存活,这样已经很是难得了。
进了花厅,迎面就是一面玻璃雕花屏风,绕过屏风,几个妇人迎上来,笑吟吟地问好。佟氏行了礼,拉着端宁淑宁要他们拜见诸位婶娘。淑宁见到面前年纪最大那位脸圆圆身材有点胖的妇人,知道是周府丞的夫人,就先行了礼,接着又拜见另几位夫人。接着几位夫人又拉出自家孩子来,让他们互相见礼,这才安坐下来,奉茶说话。
端宁跟着几个新旧朋友一起到园内玩耍去了,淑宁跟几个小姐坐到一旁说话。周府丞的小姐有八九岁大,闺名叫做茵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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