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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1625-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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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劝戒?这事情要怎么个劝戒法?郑晓路怒道:“这种鸟人,不杀不足以平我心中一口鸟气。”
郑佳忻的脑子里三从四德太过根深蒂固,此时见郑晓路要杀李魁的心思比较坚决,又将前几天发生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她从椅子里起来,跪在地上道:“哥,你饶了我相公吧,若是你杀了他,妹妹岂不是要守寡后半辈子……”
“守个屁的寡!”郑晓路道:“回了家我就另外给你找户好人家,胜过这贼鸟人万倍。”
“那如何能够……”郑晓忻哭道:“为丈夫守寡乃是美德,若是改嫁,于名节有碍。”
我郁闷啊,这个女人的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啊,封建糟粕,绝对是封建糟粕……但是我如果杀了李魁,大妹会不会真的守寡一辈子?这问题非常严重,非常可怕。郑晓路抠着脑门想了半天,突然大声道:“对了,退婚,你们还没有拜堂,不算真正的夫妻,我们要退婚,我现在是郑家的当家人,我说了就算!”
郑佳忻心中一喜,其实她现在也恨这个丈夫得要死,但这门亲事是郑老爷子定下的,她无权反对,因此生了认命之心,但如果现在的当家人要给她退婚,那就没有问题了。但她一喜之后突然又想到,退婚这种事,如果由女方提出,对女方家庭的名声是很不好的。她低声道:“哥,若是你要与李家退婚,会损了郑家的声望,爹爹会气坏的。”
“胡扯,声望有个屁用。”郑晓路道:“如果把郑家的声望踩在地上能换我的家人后半辈子幸福,老子就把这声望都扔到茅厕里去。”
他两人都晕了头,说着说着,“郑家”两个字不经意间就说了出来,皂莺听到这两个字,双眼一亮,但她却只字未提,假装没听到一般。
“可是爹爹……”郑佳忻道:“只是幸福我一个,爹爹却会气坏,又损了家庭的脸面,我是断断不肯的……唉,何况公公李大富对我们郑家很好,以前郑家贫穷时,一直多亏李家救济,两年前卖鱼时,也得了李家许多帮助,我们怎能轻易退婚。”
我晕,气死我也!郑晓路大怒,这个女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你这三从四德是怎么学来的?一点都不懂得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作想,瞻前顾后,莫名其妙。
这时旁边的皂莺突然拉了拉郑晓路的衣袖,大声道:“姐姐这种情况,可以被定为‘义绝’,其实可以强行判为离异。”
什么义绝?哥没听说过,郑晓路赶紧问皂莺何解。
原来《大明律》不光有“七出三不去”的规定,还有一种规定叫做“义绝”,如果丈夫出远门,妻子的父母将其改嫁;或是岳父母将女婿赶走,另行招婿;或是岳父母允许女儿的通奸行为,都构成“义绝”。这一类“义绝”的责任归咎于妻子一方。
另一类“义绝”的责任归咎于丈夫一方,即丈夫有殴打妻子、明明有妻子而谎称未婚以欺诈行为另行娶妻、强迫妻通奸、将妻子当做妾对待、为钱财而卖妻、把妻子当做自己的姐妹嫁人等行为,必须离婚,如果应离而不离,要打八十大棍。
皂莺继续道:“只需将李魁的行为说成是‘卖妻’或者说他强迫妻子与别人……呃……通奸,就符合‘义绝’的规定,可以强制其离婚,不违反三从四德,而且责任在李家,也就不会损了你们家族的名声。切,说起来你是一个土匪,还讲究什么家庭脸面,扯蛋之极。”她说到通奸两字时双颊飞红,极难出口,说到最后又却顺畅了。
郑晓路一听,顿时大喜,连声道:“对,这家伙把我大妹抛弃在那里任由匪人欺辱,就是卖妻,是严重的出卖。义绝,绝对是义绝,大妹,你听到了没?你们这婚事不算了,咱们离了!这是男方责任,要他赔青春损失费都行,你没有责任的,哈哈哈。”
郑佳忻道:“义绝岂能由我们随便议定,必须要官府开堂审问之后,才能断离……”
我晕,古板啊,真是古板的女人,郑晓路大大不爽,难不成我把李魁抓回四川,让徐申懋来帮我大妹判个义绝?这可不成,到时候我把被告李魁押上去,他是个逃兵,证人搜魂剑是个江湖杀手……这可不全乱了套吗?光要是解释自己为什么在陕西,就够呛。郑晓路心里烦闷,沉声道:“大妹你先去好好睡一觉,这事情让大哥来操心就行了。”
郑佳忻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她也不出去,就靠在屋子的角落里道:“大哥,我害怕得很,就让我在你的屋子里倦一会儿吧。”她这些天大惊大怒,大悲大喜,确实有些累了,靠在墙角立即昏昏睡去。
此时的郑佳忻没有涂墨脸,一张脸清秀绝伦,柔婉动人,虽然她年龄有点大了,已经二十二岁,但脸上无丝毫风霜,还似小姑娘一般秀丽,又有些大姑娘的成熟恬静,皂莺这才第一次仔细看郑佳忻的容貌,见她这样子,分明是个大家闺秀,不禁对郑晓路的身份有些好奇了起来。
郑晓路见皂莺愣愣地,不禁笑道:“看什么看?被我大妹的美貌吓到了吗?你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人漂亮啊。快帮帮忙,把我大妹抱到我这床上来躺着,她躺在墙角里像什么样子。”
“你……你这流氓,哪有人要把自己妹妹抱上床的!”皂莺大怒。
我晕,你这女人又想到哪里去了,唉,皂莺漂亮归漂亮,就是有点妄想症,老是以为男人都是流氓,这古怪脾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郑晓路道:“你把她抱上床之后,把我扶到一边去不就行了,切,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流氓的不是我,你这女人心里才是不折不扣的流里流气,总是在想些龌龊事。”皂莺气得全身发抖,偏偏又反驳不得。
郑晓路扶着皂莺的肩膀,从床上爬下来,坐到椅子上,让皂莺将郑佳忻抱上床去,刚刚放好,就听到院子里又有喧哗声,谭宏正在院子里大笑道:“逸尘兄,你终于来了。”
“我带着几百人躲在南边好些天了,见你们出了黄龙山,自然前来会合。”张逸尘在院子里笑道:“看,我还顺手抓了一个礼物来见你们。”
郑晓路扶着皂莺,赶紧走进院子里,仔细一看,张逸尘手上提着白水县令谢愽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原来郑晓路与皂莺进山之后,张逸尘就带着两百骑兵和皂莺的三百部众在南边的山区里活动,两百骑兵是四川带出来的精锐,携带的物质也很丰富,他们躲在山区里吃干粮就能支撑足够长的时间,张逸尘曾下山来探查一下情况,他武艺高强,用来充当斥候真是大材小用,神不知鬼不觉就把白水县城关镇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他知道了洪承畴大军已经向北进入了黄龙山,很担心郑晓路他们能不能平安撤出。
两天前,他们在山里突然抓到一小撮人,原来是白水县的知县谢愽文带着几个心腹向南逃,正好经过张逸尘藏兵的小山沟。张逸尘认识谢愽文,便抓了他来问话,这才知道阎王军已经占领了白水县城关镇,他就赶紧带着山里的人马,出来与郑晓路会合,顺便把谢愽文也带来了。
这个悲剧的知县,上次被劫持放了皂莺的部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被洪承畴治罪,这次又想舍了县城逃跑,知县是有守土之责的,这样跑掉以后一样要被皇帝砍头,结果跑来跑去,又被抓回了白水县来,要怎么折腾他好呢?
郑晓路看着谢愽文那张丑脸,突然有一个好玩的想法窜上了心头。
第40章 升堂
碎梦刀比搜魂剑晚了很久才回来,他追踪李魁整整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小山洞里抓住了他。碎梦刀也懒得和李魁多说废话,直接将他打晕,提着他的腰带,拽回了白水县城关镇。
看到李魁被抓回来,郑晓路顿时大喜,先让碎梦刀把李魁关在县衙的地牢里。然后将谢愽文叫过来训话。
“谢愽文,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郑晓路嘿嘿笑道。
“没有,小的怎么可能认得好汉呢!”谢愽文跪在地上,全身颤抖地道。他虽然和郑晓路见过一次,但那时的郑晓路没有涂黑脸,而是抹了一把泥灰在脸上,身上也穿着乡民衣服,和现在的蓝衫大不相同。
“居然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来人啊,把谢愽文拖下去砍成十截!”郑晓路大声道。
“啊!”谢愽文惨叫了一声,赶紧道:“我认得,认得,您是……您是黄龙山上最好的好汉!”
切,这白痴根本没认出来,却说认得。郑晓路心里暗暗好笑,道:“既然认得了,那就暂时不杀吧。你知道爷爷抓你来是要做什么吗?”
谢愽文心里暗想,天知道你抓我来做什么,但嘴上却恭敬地道:“知道!好汉要做什么都行,小的一定听命。”
这白痴还真会说话,郑晓路笑道:“爷是要你来升堂断案的!”
“断案?”谢愽文脑袋有点堵,我这么一个落魄知县,还断个屁案啊,但他为人机灵,赶紧应道:“好汉要断什么案?小的一定好好断,你要断成什么样子,小的一定照办。”
哟,案还可以这样断啊,我想断成什么样子就断成什么样子?郑晓路笑道:“我也不要你循私,一切都给我按照《大明律》来,好好断,断得好了,爷就赏你条生活,断得不好,嘿嘿,你会被砍成多少截我就不知道了。”
谢愽文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谢好汉,小的一定把这案子给您好好断!”
“那成,爷先把案情给你讲一讲,爷先把话说在前面了,原告郑氏是爷的女人。”郑晓路不想暴露郑佳忻是自己的妹妹,所以说成自己的女人:“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然后郑晓路便将事情很简单地讲了一遍。
谢愽文心里暗想,你都说明了郑氏是你的女人了,现在又给我说这些案情有屁用啊,难道我还敢有别的想法不成,当然是按照你要的结果来弄这案子了。
郑晓路又叫谭宏在自己的家丁铳手里选出二十个相貌比较凶狠的,擦去脸上的墨汁,穿上衙门里的衙役衣服,手拿水火棍,跟着谢愽文布置在大堂里,搬了个屏风放在大堂的角落里,叫来郑佳忻,加上自己和几个心腹,则躲在屏风后面。大堂里除了谢愽文和皂莺外,全换成了四川带过来的班底,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好,安排完成,郑晓路吩咐谢愽文道:“去,把李魁提上堂来审案!”
谢愽文脸色一苦,心想,人在你手上,我到哪里去提?但他挺有些小聪明,略略揣磨了一下,就明白了郑晓路的意思,将惊堂木用力一拍,大声道:“来人啊!将被告提上堂来!”话音一落,就见碎梦刀提着李魁走进了大堂,谢愽文暗想,呼,还好我猜对了,人家早有安排,我只管像平时那样升堂断案就成。
谢愽文扶了扶官帽,清了清嗓子,道:“来者何人?”
李魁被碎梦刀打晕抓来之后,一句话也没和他说,碎梦刀又没涂墨脸,李魁混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突然被人提上公堂,只见为首坐了一个县令,旁边两排衙役手拿水火棍,个个长得穷凶极恶,他心中大惊,以为是自己这逃兵被官府给抓回来了,但是逃兵应该交给军队处置,怎么又是个县令来审案呢?李魁满脑袋问号,见谢愽文问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抬眼就去看谢愽文。
谢愽文有心讨好郑晓路,见李魁抬眼来看自己,就将惊堂木一拍道:“大胆刁民,本县问你话,你不但不答,还敢直视本县,来人啊,先打他十棍杀威棍!”
旁边的郑家家丁早得了郑晓路吩咐,立即跳出一人,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将李魁一脚踢趴下,然后拿起水火棍,就是一阵乱打,直打得李魁哭爹喊娘,连声叫道:“十棍过了,十棍过了啊……”
谢愽文哪里管他被打了几棍,那郑家家丁打得过了手瘾,才慢慢停手,走到一边去站好,他打得极有分寸,专捡最痛的地方打,却打不死打残。
谢愽文见打完了,又将惊堂木一拍,道:“来者何人?”
李魁吓了一跳,赶紧应道:“川西李魁!”
谢愽文哼哼了两声,道:“李魁,你可知罪?”
李魁心里一抖,难道真是抓逃兵的?这可是死罪,不能认的,李魁赶紧道:“小人不知。”
“不知?”谢愽文嘿嘿一笑,道:“来人啊,再打二十棍,让他仔细想想!”
旁边立即又跳出两个家丁伪装的衙役,按住李魁又是一阵乱打,直打得李魁皮开肉绽,两人才感觉打得舒爽了,又退开到一边。
李魁痛得要死,他现在看出来了,这知县是有意整他,若是在当逃兵之前,自己也是个军队里的把总,算起来也是七品,倒也不怕这县令,但现在是逃兵身份,可不敢与县令硬抗,因此他趴在地上一动一敢动,低声道:“老爷饶命,小的有罪,有罪!”
“你且说说,你有什么罪?”谢愽文嘿嘿笑道。
李魁不敢乱答腔,只怕又被打,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您给小的一点指点吧!”
谢愽文拿眼角去瞟屏风后面的郑晓路,见郑晓路向他点了点头,谢愽文便道:“好,本县让你心服口服,传证人搜魂剑……搜大爷!”他不知道搜魂剑的本名,又想讨好郑晓路,便称之为搜大爷,若是平时,定把屏风后面的郑晓路、谭宏、彭巴冲、郑佳忻和皂莺笑个半死,但众人看着李魁就心中有气,没人笑得出来。
李魁心里一奇,哪有不传原告人,先传证人的,有鬼,大大的有鬼。搜魂剑早已经在厅外等着了,见堂上叫他,便大摇大摆,走进了大堂里。
谢愽文见搜魂剑进来,立即道:“左右的,给这位见义勇为的好汉搬张椅子来!”
李魁心里咯噔一声,这什么情况?上堂还有给证人送坐位的?老子看了一眼知县就被打了几十棍,不妙啊,大大的不妙。
左右搬来椅子,搜魂剑大大咧咧地坐了,就开始述说李魁的罪行,堂上都是自己人,搜魂剑也不用掩饰,就将郑佳忻的遭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只不过把自己和碎梦刀的身份改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山中猎户。
李魁一听郑氏这名字,就知道要糟,但抛弃妻子也不算上什么大罪,顶多被打几十棍,他心里反倒安心,这比起当逃兵来说,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了。等到听搜魂剑讲完,他听到郑佳忻没事,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对郑佳忻并无感情,但扔下她跑路,送给歹人,良心上还是大大的有碍,何况这么漂亮的老婆,是个男人也不愿意白白扔了。
谢愽文一边假装着愤怒的表情,一听听完了搜魂剑的话,将惊堂木狠狠一拍,道:“李魁,你这下可知罪了?”
李魁趴伏在地,小心地道:“小的知罪了,小的该打,但不知我娘子现在何方?既然她没事,小人认罚之后便想将她领回。”
操,你这烂人还想将我大妹领回去?郑晓路在屏风后面大怒。他转头看旁边的郑佳忻,只见她满脸怒容,显然也对这个相公极为恼怒,是不愿意嫁入李家的。郑晓路抬起头来,对着谢愽文猛做眼色,这谢愽文揣摩上意的功力倒是极强,立即明白了郑晓路的意思,对着李魁冷笑道:“你这无赖,抛弃发妻任歹人凌辱,还有脸将其领回?左右的,先给我打他八十棍!”
两边家丁一拥而上,这些四川来的家丁对郑家是绝对忠心,郑家大小姐被欺负了,那可不是小事,十几人挥起水火棍,一阵乱打,怎么痛怎么打,但是却故意不打断骨头,也不打要命的位置,直打得李魁在地上翻来滚去,哎哟连天。
谢愽文冷笑道:“李魁,你可知本县为什么要打你八十棍?”
李魁已经被打得怕了,哭道:“小人不知。”
“按《大明律》,夫妻若有义绝的情况,当判离异,若不离异者,打八十棍。”谢愽文又补充道:“你和你妻子郑氏,已经义绝,但你还想将她领回,不正是该打八十棍么?”
李魁顿觉奇怪,这知县怎么回事,原告都没有,就一个证人在这里作了证,他就要问自己的罪,这事儿说不通啊,大明朝的知县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公务了?这事情有古怪。他想到自己的娘子到这时都没上堂,顿时恍然,这知县定是得了郑氏的好处,故意来与自己为难的,川西郑氏,家财比自家只多不少,是她使了钱,要知县折磨自己。于是他立即大声喊道:“娘子,你在堂上么?你躲在哪里,快出来救救为夫,哦,不是,你饶了为夫吧!”
他这一叫唤,郑晓路顿时哭笑不得,奶奶的,这混帐行子脑筋转得倒快,要糟,只怕要糟,郑佳忻一直以夫为天的,被他这么一叫唤,只怕心就软了。
第41章 讨要休书
郑晓路赶紧拿眼睛去瞅郑佳忻,这一瞅,心中倒是一奇。郑佳忻并不像他想像中那样露出柔弱的神情来,反而面色一沉,眼睛里透出丝丝坚定之色,她想也没想,一步从屏风后面窜了出去,对着李魁怒道:“相公,你真当我是你的妻子么?”
咦,我差点忘了,大妹这柔弱样子只是表相,她内心深处却是个刚硬的性子,郑晓路心中大定,原本准备跳出来说两句,现在倒不好插嘴了。
李魁见到郑佳忻,心中一喜,赶紧道:“当然,我不当你是妻子,当你是什么?”
郑佳忻呼吸急促,丰满的身躯在愤怒中颤抖,冷笑道:“妾身三岁识字,遍读百书,还没见过有一个当相公的将妻子送与贼人淫乐!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李魁脸露尴尬之色,道:“当时情况危机,为夫……为了保命……只得从权。”
“从权……”郑佳忻面现凄苦道:“若是当时我被那三个贼子侮辱,事后逃得性命再来见你,相公你可还肯要我?”
“这个……”李魁赶紧道:“当然要,当然要,你若为了保为夫的性命而失贞,为夫自然不会在意!”
“胡扯,全都是胡扯!就算你还肯要我,妾身失了贞洁,又岂能苛活于世。”郑佳忻双目含泪,灰心地道:“妾身十五岁许入李家,苦等七年,如今二十有二,千里寻夫,却没料到落得这般结局。妾自肝肠寸断,但求相公赐我一纸休书,与我断了这份姻缘。”
李魁对她本无感情,听她索要休书,想也没想,正要答应,突然心眼一动,不对啊,我要是写了休书,搞不好休书刚一递过去,这什么搜大爷就要一剑把我给杀了,那县令也不像是个善人,这种时候,千万要留好后路才行。何况就算这些人不杀我,郑佳忻以后回了四川,只要给别人说我没死,当了逃兵,到时候天下海捕,我也是死定了。他心中算计了半天,抬头冷笑道:“你这女人,好不守妇道,有主动找丈夫索要休书的女人么?”
说我不守妇道?郑佳忻脑袋一晕,眼泪滚滚,分明是你这般对我,怎么变成我不守妇道了。她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喃喃道:“既然如此,请相公休了我吧。”
李魁哪敢休她,他猜得没错,郑晓路早已经给搜魂剑下了命令,只要休书到手,立即将李魁大卸八块。李魁冷笑道:“休不休是我说了算,哪轮到你妇道人家叽叽歪歪,我今天偏不休你,待回了家,我再来慢慢收拾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
堂中诸人一起大怒,郑晓路差点就要踢翻屏风冲了出去,倒是皂莺一把抓住他手臂,将他按住,但是这么一动,断裂的肋骨又隐隐痛了起来,郑晓路被疼痛刺醒了脑袋,压下怒气,心想,现在我冲出去,可不太好,小心被李魁这人渣看出点什么破绽来。郑晓路此时墨汁涂脸,这个样子李魁前些天见过,知道他是阎王,如果这时候冲出去,以后带着郑佳忻回了四川,就很难解释郑佳忻是怎么回去的了,那身份就有点尴尬了,若是承认自己是郑佳忻的哥哥,恐怕给郑家带来麻烦。
郑佳忻见李魁不肯写休书,顿时彷徨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坐在上方的知县谢愽文却笑了,他是个断糊涂案的行家,若要依着《大明律》办案,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若是要恶搞恶判,对付地痞流氓,那却是他的拿手好戏。谢愽文将惊堂木一拍,怒道:“李魁,你好大的胆子,你没听到本县刚才说过吗?你们夫妻乃是义绝,当判离异,若不离异是要打八十棍的,你挨了八十棍还没醒?是想本县再赏你八十棍不成?”
郑晓路在屏风后面这才顺了口气,心想,对啊,有法律在这里嘛,李魁不肯离婚,法院判离婚总行了……皂莺见他面露喜色,知道他在想什么,凑到他耳边道:“大当家别高兴太早,虽然《大明律》可以判他们夫妻离异,但是这个离异仍然要走一道‘写休书’这个手续,若无休书,公堂上判了也没用。”
操,还有这种狗屁规定?郑晓路大大不爽,这古代的婚姻法不靠谱啊!为什么法院判了离,还要休书?依得老子的性子,一刀砍了李魁,爱怎么改嫁就怎么改嫁,但郑佳忻却是个典型的三从四德守旧女人,若是没休书就杀她男人,她指不定会怎么折磨她自己。郑晓路赶紧给谢愽文使了个眼色,要他狠狠搞,一定要拿到休书。
谢愽文见了郑晓路眼色,心中早已有了计较,欺男霸女,强索凭据什么的,本来就是他的特长,谢愽文将惊堂木“拍拍拍”一阵胡乱拍打,大声道:“来人啊,李魁这厮不服离异之判,不肯写休书,给我拖下去,再打八十棍。”
两边的郑家家丁一拥而上,也不数,就是一阵乱棍,噼里啪啦地乱打之下,李魁被打得血肉横飞,整个屁股都被打成了烂泥,忍不住惨叫连连。但李魁这人极度怕死,为了保命,他什么事也做得出来,此时虽然被打得极惨,但与小命比起来,显然小命更加重要,李魁咬死了牙,说什么也不肯认写休书,任那棍子乱打,他就是不松口。
“来人啊!上夹棍。”谢愽文对付死不松口的恶棍,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打不怕你,咱们就来更深层次的。夹棍,杨木制成,长三尺余,去地五寸多,贯以铁条,每根中各绑拶三副。凡夹人,则直竖其棍,一人扶之,安足其上,急束绳索,仍用棍一具,交足之左,使受刑者不能移动。又用一根长六七尺、围四寸以上的大杠,从右边猛力敲足胫,使足流血洒地。
夹棍这玩意儿非常可怕,夹上去会把人疼得欲仙欲死,不论多么凶恶的江洋大盗,多硬的嘴,只要上了夹棍,十个人中有九个得乖乖认罪,谢愽文这辈子断糊涂案,还没碰上过用了夹棍不认输的罪犯。
两个郑府家丁去提了夹棍上堂来,但是这玩意儿复杂啊,两个家丁又不是正经的衙役,不会用这玩意儿,摆来摆去,就是夹不上。谢愽文有心讨好郑晓路,便从正座上蹦了下来,亲手给李魁夹上了夹棍,指导两个家丁如何使用。
李魁早已被打得半死,见县令亲自来给自己上夹棍,他越发肯定了这休书对于堂上这群人来说志在必得,只要自己咬死命不写休书,这条命定然保得住,若是写了,只怕转眼就死。他比较奇怪的是,郑佳忻明显不是一个很硬心肠的人,这公堂一出戏,显然是另外有人在演,郑佳忻只是随波逐流的站在这里罢了,看来,不得幕后那个人松口,自己难逃一死,一定要撑下去。
谢愽文给李魁上好了夹棍,阴阴一笑,道:“休书你写是不写?”
“不!”李魁道。
“啊……”李魁刚说了个不字,谢愽文手上一使力,夹棍收紧,夹得李魁的小腿骨头嘎嘎直响,李魁一声惨叫,直冲上云宵。夹棍的威力的确不凡,普通人对夹棍的疼痛是完全无法抵御的,说是“钻心的痛”只怕是说低了夹棍,那痛楚根本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谢愽文夹了几夹棍,阴阴地道:“怎么样,现在你愿意写休书了吗?”
李魁惨叫了一阵,差点就要晕了过去,但他这人平生最怕的不是痛,而是死,为了保住性命,李魁敢当逃兵,敢抛弃妻子,在生命的面前,他的胆量和忍耐力异于常人数倍。李魁用颤抖的声音道:“不写!”
“我操!”谢愽文有辱斯文地骂了一句,这休书关系到自己的表现,自己的表现又关系到性命,谢愽文也是命在人手,不得不卖力,他狠狠地又开始收紧夹棍。李魁将牙齿一咬,和谢愽文较起了劲来,一个拼命折磨人,一个拼命忍耐。两柱香时间过去,李魁被夹晕了两三次,每次都被凉水淋醒又继续夹,但他为了保命,怎肯松口,那休书说什么也不愿意写。
妈的,老子要被这鸟人气死了,郑晓路坐在屏风后面,几次差点跳起来亲自去弄夹棍,都被皂莺死死按住。
张逸尘眉头一皱,充满煞气地道:“我有些锦衣卫的整人法子,要不要去用用,比如把他背上的皮整张扒下来……”
郑晓路扫了一眼郑佳忻,摇头道:“太过火只怕不行,我大妹在这里看着呢,搞得太过火了,她接受不了。”
皂莺听到锦衣卫三字,斜斜地看了张逸尘一眼,尤其是他腰间的绣春刀,她沉声道:“你们男人想东西太直接了,倒是容易忽视细节。我看这李魁对姐姐并无半丝情意,他为何不肯写休书?你们仔细想想!”
彭巴冲接口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我们土家族阿哥阿妹,娶嫁便是一生一世,杀了我也不会休妻,我倒没觉得有多奇怪。”
这两人搅进来,郑晓路的被他们两句话一扯,顿时冷静了下来,皂莺说得对,这李魁对我大妹分明没有情意,但他被这样大型伺候,还是不写休书,定然是别的原因了……要说这原因……操,老子真笨,这李魁是怕死!”
第42章 休书到手
郑晓路从屏风后面伸出一只手,对着谢愽文勾了勾,说来也奇怪,谢愽文明明一直看着李魁,还在玩夹棍儿,是背对着屏风的,但偏偏郑晓路一勾手,他就看到了,屁颠颠地跑了过来。敢情这家伙一直用眼角瞄着屏风那边,就怕惹得后面这位爷不开心,一刀把他杀了。
郑晓路招了谢愽文到近前,在他耳边低声道:“问问这混蛋要什么条件才肯写休书!”
谢愽文哈了哈腰,这人变脸极快,一钻进屏风后面就变成孙子,再钻出来,立即就摆出一幅大爷脸,他摇着步子走到李魁面前,此时李魁的小腿被夹棍已经无法站立,连硊都硊不住了,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谢愽文嘿嘿地笑了两声,道:“本县也不是一味紧逼之人,川西李氏,你何故不肯写休书?本县暂且来听听你的理由。”
李魁趴在地上,听见谢愽文问话,他嘴角一扬,干咳了两声,老子这一番咬牙挨打,总算是换来对话的机会了,他这才慢吞吞地道:“如果我写了休书?能出得了这县衙的大门吗?”
“当然出得了!”谢愽文道:“你所犯之罪,只不过是弃妻,本县判你们夫妻离异,你只需写了休书,本县自然就不再追究。”
李魁嘴角溢出鲜血,干笑了起来,血沫子笑得满天翻飞,他道:“你当我李魁是好骗的,我若写了休书,这个什么搜大爷立即冲上来一剑把我砍了,你这县令会治他当堂杀人之罪么?”
“这个……”若是平时,谢愽文满口假话,顺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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