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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1625-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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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汉正是金竹帮的帮主,姓江名涛,以前是个读书人,后来履考不中,流落江湖当了个小水匪,那时的水匪大多不识字,他这种会读书识字的水匪简直出类拔萃,没用多久就通过水路走私,发了大财,聚集了一帮子兄弟,成为了长江上游九大水寨之一。出了名之后,江涛这名字用起来就有点不顺了,颇不合他水匪的豪气,于是他在自己的名字中间加一个百字,人称江百涛。

江百涛扫了一眼王小满,只见这汉子精瘦如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混混,心中就有些不喜,大声道:“你说你叫王小满?江湖上没听过这字号!你这种小混混来给我金竹帮投贴子想要做甚?”

王小满顺了顺气,心想,我给东家做事,便要学着东家的大气。他将那点小混混的出息赶出了身子,抬头挺胸道:“我只是个送信的,帮我东家送几句话来,找江帮主帮忙做点事情。”

江百涛一听,微怒,心想,你东家好大的面子,找我金竹帮做事居然不亲自前来,派个小混混送信就想了事,于是怒道:“他好大的面子,派个手下来就想打发我金竹帮做事?只怕这重庆知府王行俭,也不敢对我金竹帮如此不敬!我打个喷嚏,就叫这重庆府五天进不来一条船。”

王小满此时惧意已去,抗声道:“我东家叫我带了一件礼物来,他说只要你看了这东西,就会很乐意帮他一个忙了。”

江百涛不怒反笑:“哈哈,什么破东西?金银财宝么?你以为我会稀罕那些东西?”

王小满也不答他,就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来,他进来的时候就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裹,极为沉重,金竹帮的人倒是没有管他,因为江湖中人多带长兵器,常常将兵器包裹起来挂在背上。如果没有撕破脸,金竹帮也没有硬要去取王小满兵器的道理,所以王小满便一直背着这个包裹走了进来。

此时包裹一开,只见金光乱闪,一根金色的竹子出现在场中,此竹子长六尺,小臂般粗细,通体由金子打造而成,竹节逼真,竹头上还有几片金竹叶子。做工之精美,有如一根真竹。

江百涛一看这金竹子,顿时大惊,从那太师椅上一跃而起,一瞬间闪到了王小满面前,仔细打量这金竹子,只看了两眼,就一阵激动,大声道:“这个,莫非是……传说中的扁担金竹。”

王小满见这江百涛的样子,立即知道事情成了,笑道:“没错,我东家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竹,我东家花了无数心血才从仙人手中寻得!不知道江帮主可有兴趣。”

原来重庆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一个叫做刘诚的农夫,住在重庆城外,靠着帮人担运货物维生。有一天,他在城外碰上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告诉他重庆将要涨水,淹死无数生灵,需要送一封信到朝天门的金竹寺,就可以解除水患。刘诚听说之后非常着急,立即上路送信,路上因为走得太急,又挑着货物,因此将扁担挑断了。

刘诚到了朝天门之后,到处都找不到金竹寺,此时来了一个小和尚,叫他顺着石阶向江中走就可以找到,于是刘诚立即顺着石阶就向江里走去,结果他走下石阶,江水居然向两边分开,让他一直走进了江底,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石阶之后,面前出现一个寺院,就是金竹寺了,刘诚送好了信,寺中长老想要给他银子感谢他,刘诚说:“钱就不用了,我也是为了拯救苍生,我是下力的人,没了扁担以后难以维生,见师父寺后有片竹林,我想讨根竹子做扁担。”长老许之。

刘诚砍了一根竹子,顺着石阶又走回了朝天门,猛回头一看,江水涛涛,石阶和金竹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手上的竹子却突然变化,变成了一根纯金的竹子。

金竹寺就因为这个故事,名声大噪,曾经有无数人想要顺着石阶走进江中寻找金竹,但都无功而返。而刘诚手上那根金竹,因为年深日久,谁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江百涛在朝天门码头建金竹帮,就是取了金竹寺的名气,才聚集到无数帮众,如今一见金竹,居然与故老相传留下来的金竹画像一模一样。心中激动,双手不禁颤抖,却不敢拿手去触摸金竹,生怕破了竹上的仙气。

其实这金竹是郑晓路根据后世留下的传说画册,叫铁匠打造的西贝货。但这种神神怪怪,诡异无比的传说,也只有郑晓路才敢眛着神明去仿造。

江百涛哪知道有人胆子大得仿造“仙器”,一见这金竹,顿时就着了迷。忍不信道:“这是神仙法宝啊,贵东家愿意转让与我?”

王小满按着郑晓路事先教他的话说道:“虽是仙家法宝,但多年流落人间,早已失了仙气,现在谁也无法使用,东家说,如果江帮主帮他个小忙,以后交个朋友,这金竹便送于江帮主,也应了贵帮金竹帮的名字,算是物归原主。”

江百涛听说金竹早已失仙气,不再顾忌,一把抓过,捧在手上细细打量,只见金竹金叶,耀眼生辉,越看越爱,忍不住道:“贵东家就不怕我杀了你,强抢你家的宝物?”

王小满吓了一跳,但他知道这时不可失了面子,硬声道:“江帮主盖世豪侠,岂会做杀人夺宝之事,何况这金竹乃是仙家法宝,强抢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么?”

江百涛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不是没动过强抢的心,但听了王小满一说,就觉得仙家法宝还是不要强抢的好,只怕要被神仙惩罚,便将那金竹小心翼翼地捧着,道:“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我家东家惹了点小麻烦,弄得东厂和锦衣卫联手来查我东家的底,现在东厂和锦衣卫的鹰犬正在忠州养病,过几日就要坐船前来重庆。”王小满道:“希望贵帮主能使些手段,狠狠地整他们一整。”

江百涛一听,东厂加上锦衣卫,你这东家还真是惹了个大麻烦,难怪舍得拿出金竹至宝来。沉声道:“鹰犬的兵力多少?”

王小满伸出五根手指,笑道:“五百忠州卫所兵,十来个东厂番役,十来个锦衣卫,一艘三层楼船,一个东厂档头,文官。一个锦衣卫千户,高手!”

江百涛一听,禁不住沉吟起来,这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见江百涛迟疑,王小满立即激道:“莫非江帮主怕了朝廷鹰犬?”

江百涛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豪笑道:“不过区区一条船,五百兵,而且还是忠州的卫所兵,有何好俱。这活儿,我们金竹帮接下来了。不知道贵东家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王小满一听这话,心里一轻,任务终于完成,于是笑道:“我东家说了,不需要拼命,以免折了贵帮的好男儿,只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即可……”

此时的红崖子山上,谭宏正向郑晓路笑道:“东家,这次您送给金竹帮的礼,别说我义兄,连我都觉得太重了,那根金竹得多少金子打造啊,只让他们帮个小忙,您又早已定好计谋,他们这金竹也赚得太容易了点。”

郑晓路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终究眼光短了点,我送这金竹并不只是让他们帮我这个小忙,对付一下两位张大人这么简单。我是在把他和我绑在一起,合力对抗一次官府。只要有了这第一次,以后要第二次便容易多了,到我们的山寨拉起反旗的那天,他金竹帮还脱得了干系么?哈哈哈!”

“两位张大人走这一圈四川,就是在帮我聚集一帮子朋友呢,真得好好感一下他们!”郑晓路摇头晃脑地道。

谭宏一听,顿时肃然!自己果然眼光短了点,东家真是贼精啊!

编者按:金竹寺的传说在重庆老一辈人讲的故事中,还常常能够听到。在重庆朝天门附近,还有叫金竹宫、金竹寺、金竹某某某的各种酒楼饭店,看官如果来了重庆朝天门,不妨去这些地方吃顿火锅。当然,故事虽然是真的有,故事的内容却明显是假的,如果你真的顺着朝天门码头的石阶一路走下去,相信我,你一定会淹死的。

第8章 粪水滔天

张子元养了十几天的病,他在江面上一摔,又喝了几口水,受的惊吓实在不小。回了忠州之后,张子元连发了十几天的烧,把他手下那十来个东厂的番役吓得不轻。要是档头出了事,这群番役回去只怕没好果子吃。

张逸尘焦急地等着张子元病好,想要继续查案,但张子元这混球病好了之后,还赖在床上,说什么也不肯再上路。

恰在这时,魏忠贤的飞鸽传书到了,信里内容不多,也就几句,大意是:“两个猴崽子,怎么曹府的案子查了这么久,还没个结果?我手下的人被人灭了满门,若是不快点破案,还他们一个公道,以后谁敢跟着我魏忠贤办事?”

张子元一见这信,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病好了,胆子也出来了,一把拖着张逸尘道:“走,继续破案去!”

张逸尘只好一边苦笑,一边又点起官兵,这次张子元小心多了,派人先把楼船上上下下搜了个遍,确认没炸药之后,才带着一群手下上了船。也不敢再呆在楼船的三楼了,而是缩在二楼的房间,连长江两岸的风景也不看了。

五百官兵神经紧张地守着大船,直到起锚出航,平平安安的行了一段江路,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贼子终于没有跟上来了。”

张逸尘立在船头,两眼精光暴射,盯着江面上其余的船只,生恐漏过了一个细节,他一身武艺非凡,但总是被贼子暗施冷箭,心中憋着一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结果这一路行船颇为平安,无惊无险,楼船就慢慢地驶到重庆附近,一个忠州兵向张逸尘说道:“张大人,前面就是寸滩了,过了寸滩,不消多久就可到重庆朝天门码头。”

张逸尘点了点头,仔细一看,却见寸滩大不平常。江中有一巨大的浅滩石,隐隐现于水下。原来寸滩的得名就是因为江中有一浅滩,滩上一个石梁,石梁行如秤杆,人呼“秤滩”,但“秤”与“寸”谐音,年深日久,慢慢就被叫成了寸滩。

枯水季节时,寸滩祼露在水外,船只都知道躲避,但初夏时节水量挺多,江水就会刚好淹住寸滩,使过往的船只很容易搁浅在上面。

张逸尘神目如电,远远地穿透水面看到了下面的浅滩,便立即指挥船只躲避。

便在这时,无数小船突然从江边穿出,船上两人划浆,在江面上有如飞梭,向着楼船围了过来。张逸尘冷笑一声,心想,来得好,终于要和我正面过招了!他虽然没有什么水战经验,但楼船上火炮、弩机、投石、铁水一应工具都准备得很齐全,只要不乱出歪点子,这样的大楼船是不怕那些小船的。张子元看见要打仗,吓了一跳,在二楼上吼道:“逸尘兄,需防贼子凿船底!”

船上的兵丁加上张逸尘一起对着张子元翻了翻白眼,心想,这样的巨船,船底极为坚实,哪里凿得开,你张子元不懂军事就少废话吧,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群小船正是金竹帮的帮众驾驭的,江百涛亲自站在一艘船上压阵。小船们猛突向前,进了楼船一箭之地。

船上的官军来自忠州卫所,平时欺压良民还成,打仗那是万万不成的。一见敌船进入已方一箭之地,不等张逸尘的命令,立即纷纷放箭,俗话说:“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古代的箭威力实在有限,这群卫所兵放得太急,金竹帮众刚进射程,这群人就一窝锋放箭,那箭在半空中被江风一吹,纷纷失了劲道,直往江里掉。

江百涛哈哈大笑:“孩儿们,还他们一轮火箭!”

百艘小船一起向前突进,拉近距离,火箭齐发,楼船目标大,只一瞬间就被射了上百只火箭,哗啦啦地烧起来,船上的卫所兵顿时大乱。

张逸尘怒道:“乱什么乱,这点小火,烧得起来个屁!去五十个人专门灭火,其余的人继续给我拒敌。”

卫所兵见锦衣卫千户大人指挥若定,心下稍安,立即分出五十个兵到处灭火,其余的人继续对抗金竹帮的小船。

那群小船却不靠近,就在半箭之地转来转去,不停地射出火箭,船上的卫所兵也还以箭矢,但是小船目标小,江上风大,箭矢根本不能命中。倒是已方船大,对方拿火箭射船不射人,弄得船上到处火起,十分烦人。

楼船笨重,一边躲避着江中的寸滩石梁,一边破开江水向朝天门前进,感觉十分被动。但江百涛的小船却不怕寸滩,因为小船吃水浅,在这初夏水位深的季节,完全可以从寸滩上面的浅水上开过。

双方射了一拨儿箭,慢慢的箭矢都用完了,江百涛的人和船一点没事,但张逸尘的大船却到处冒烟,弄得张逸尘心头火起,连声催促船夫赶紧驶向朝天门码头,只要大船泊了岸,朝天门驻守的官兵就可以来接应自己,这些水匪就不敢造次了。

便在这时,金竹帮的船中驶出一艘,船头上站着两人,正是搜魂剑与碎梦刀,他们一路跟着楼船来到重庆,自然就有金竹帮的人接应,也参与到了这次行动中来。

小船驶到寸滩的浅滩上,搜魂剑运足中气,对着张逸尘笑道:“爷爷就是搜魂剑,船上的鹰犬,还记得爷爷吗?”

他这一声吼得极大,船上的张逸尘和张子元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两人顿时大怒,张子元大吼道:“就是这个鸟人,一路上用尽诡计害我!逸尘兄,开我们的大船过去撞死这王八!”

张逸尘虽然也怒,但不像张子元那么傻,沉声道:“对方行船于寸滩上,是想诱我们的大船搁浅,成为他们的箭靶子,不能去!”

“船上士兵听令,尽快绕过寸滩,全力驶向朝天门码头,别管那个搜魂剑!”张逸尘大声命令道。众士兵早就被火箭弄得灰头土脸,不用这命令也在加紧行船,不消片刻就绕过了寸滩,前面江面开阔,行船极便利了,大船便笔直地向着朝天门驶去。

张逸尘盯着远处的搜魂剑,心想:“这次且放你一马,以后再找你算帐。”不料刚想到这里,却见搜魂剑的小船似乎有所不甘,竟然离了寸滩的浅滩,尾随着自己的大船而来。转瞬间追到自己大船附近,还射了几只火箭过来。

“他娘的,混蛋鸟人!真当我锦衣卫是摆设不成!”张逸尘大怒,在这深水区里,你一艘破烂小船,敢向我叫板?反了天了!

张逸尘黑着脸,大声道:“给我追那小船,撞沉它!射箭、抛石机、弩机、铁水、石弹,都给我招呼过去,他娘的!”楼船上顿时诸般兵器齐发射,大石头、小石头、弩箭、火箭一起向着搜魂剑的小船轰去。

那小船抵档不住,顿时开始逃窜,慌不择路,居然没向着寸滩的方向跑,而是向着朝天门码头对面跑去。张逸尘大喜,只要你不进寸滩,在这大江上和我赛跑?爷撞沉你!

“风帆全开,全速前进,给我撞沉那小船!船上的人,生死不论,我都要,谁把他弄到我面前,赏银五十两。”张逸尘开出了赏格。

卫所兵一年的饷银不过十两银子,一听赏格是五十两,相当于五年不用干活了,顿时大喜。楼船拉起了大帆,顺着江风,船速全开,紧追着搜魂剑的小船而去。

两只船一小一大,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小船在速度上原本有优势,但因为小船是人力划动,多行了几里江面,就开始慢了下来。倒是张逸尘的楼船,借着风势,越来越快。张逸尘看到前面小船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楚,渐渐地已经能看到搜魂剑正急得直跳脚,不停地催促船夫划船,碎梦刀在一旁也抄起船浆,加入了划船的行列。

“你们这两个混球,一路上暗算我多次!今天终于叫你们落在我手里。”张逸尘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突然楼船猛地一震,船底发出一声巨响,“碰”地一声,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船上的官兵被惯性的作用一推,顿时摔了个七零八落。

前面的小船停了下来,搜魂剑大声笑道:“张大人,爷爷教你个乖的,这朝天门附近,不是只有寸滩可以整人,你们撞上的东西,名叫‘夫归石’,人称朝天门前的鬼门关,你们慢慢游泳吧,爷爷不奉陪啦!”言罢小船上的几个人嘻嘻哈哈地怪笑了一通,划起小船,飞也似的跑了。

原来朝天门对面的江面上,有一块大石头,人称“夫归石”,又名“乌龟石”,“望夫石”,相传为大禹治水时,大禹的妻子涂山女站在这里等着大禹回家化为了石头。这块石头在涨水时隐于江面之下,成为暗礁,比那寸滩更为凶险。

张逸尘的楼船就算轻轻撞上这块石头,也会大大受损,别说全力航行中猛地撞上了。这一撞之下,船头裂开一个大洞,江水哗哗地向底舱里灌入。

“又上当了!”张逸尘大怒,原来寸滩只是个阳谋,就是故意要让张逸尘看出来的,后面跟着的“夫归石”,才是真正的阴谋。

众官兵一阵慌乱,几十个官兵立即拿起撑杆,走到船头,拼命将船身从“夫归石”上撑离,调正了航向,向着朝天门驶去。只盼在楼船完全沉没之前,能赶到朝天门码头。

但是船头的破洞太大,楼船边航行边沉没,倾刻间水已至甲板。五百多人只好全部上了船楼,张子元更是夸张地跑到楼船的三层顶上,只盼有路过的其他船只相救。

张逸尘拉长了脸,表情恐怖得就像要生吞一个人般,他沉声道:“子元兄莫惧,我只需一块木板,便可保我二人平安上岸。”他一边说,一边向楼船的板壁上一拳劈去,取下了一块三尺见方的木板来,以他的功力,虽然不能登萍渡水,又带着一个张子元,但只要有一块木板的浮力,也足够他渡江了。

至于忠州卫所兵,自幼长于忠州,人人会水,想来游回岸边没什么问题。手下那些锦衣卫和番役,抱块木板浮于江面,应该也能得救。

便在这时,江面上突然驶过来一只巨大的货船,船上不知道运的什么物事,臭气冲天,让人气闷不已。船头上站着一个汉子,三十来岁,身躯短小,有如瘦猴,却是王小满来了。

王小满的身边还站着江百涛、搜魂剑、碎梦刀以及一众的金竹帮好汉,江百涛皱了皱眉道:“真要这么干?会不会太不仁道了点,呃,我想想就觉得有点呕心,不如把他们杀了,还让他们得个痛快。”

王小满笑道:“东家不喜欢杀人,他说这些忠州兵不过是奉命行事,也没得罪他,不用要了他们的性命,整一整就行了。”

江百涛苦笑了笑,道:“那便整吧,只是这整人法也太阴损了些。”

一众好汉将大货船驶到正在沉没的楼船上游不远处,张逸尘等人此时站在楼船顶上,只等楼船倾覆之后搭着木板而去。见贼人又在上游搞东搞西,还开了个大货船来,心中都觉得十分惶恐,不知道对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只听到众贼子大声喊到:“卸货!”

那货船上的金竹帮众立即忙了起来,将货船向着下游这一边的档板掀开,船上的货物顿时倾倒入江中。张逸尘功聚双目,看得清清楚楚,大喝道:“不妙!”原来那货船上装得满满全是人畜粪便,怕有几千斤,这一下倾倒如江,全部浮在江面上,顺着江水向下游冲来。

楼船此时已经基本沉没,许多官兵下了水,正在向着岸边游去,还没下水的也有半个身子淹在水中了。江水卷着人畜粪便,哗啦啦一下子猛扑过来,臭气冲天,使人呼吸难畅。那些在江里游泳的忠州兵,顿时被粪便冲了个满头满脸,不少人就在江中呕了起来。

船上的官兵也没多好过,他们本就有半身沉在了水里,此时粪水卷来,顿时半边身子泡在其中,全部狂呕不止,只有船顶上的两位张大人还没被江水泡到,但楼船沉得极快,只怕转瞬之间也要落得个粪水满身。张子元心中惧怕,脚下一滑,在楼船顶上摔了一跤,顿时手脚都掉进了粪水里,胸前一幅衣衫,也全都沾上了粪水,显得狼狈不堪。

张逸尘心中寒气直冒,心想,我堂堂锦衣卫千户,如果被这粪水淋了一身,以后如何驭下?别说驭下了,回到京城之后,若此事传开,我都不用再做官了!

他此时只觉得人生之危机,莫过于此刻,一身功力,倾刻间提到巅峰,右手鹰爪探出,猛地抓住张子元后心。左手一扬,木板飞向远处的水面,紧跟着张逸尘提气跃起,有如苍鹰掠空,稳稳地站在了自己扔出去的木板上。

古有达摩一苇渡江,今有张逸尘大人一板渡江,他将张子元提在身前,以张子元的体重制造向前的冲力,自己则全力控制着木板的平衡,只见这木板便似有人在划行一般,破水而行,居然直挺挺地向江边驶去。江风中,张逸尘的衣袂飘飘而起,便如神仙踏水。

货船上的众人见他神功盖世,忍不住齐齐叹了一声,江百涛道:“这张逸尘好精纯的功力,若不是贵东家这些妙计,我等无人能敌,锦衣卫果然有些门道。”

搜魂剑与碎梦刀也道:“我两人一路尾随两位张大人,如今才算真正见识了张逸尘的厉害,这样的绝境,居然也不能泼他一身污水。”

王小满忍不住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不容易醒过神来,才道:“忒也太厉害了点!这还是人么?”

红崖子山上,郑晓路看着王小满等人飞鸽传书送来的信件,忍不住哈哈大笑:“张逸尘,你真是个妙人啊,如此绝妙的阴谋诡计,居然也被你逃了出去,哥对你倒是有了点兴趣!”

编者按:寸滩现在已经改建成集装箱码头,三峡蓄水之后不再是浅滩。至于“夫归石”,已经在2008年被暴破了,这块传说之石,恐怖的暗礁,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第9章 扼死扼门

“少爷,自从我们与金竹帮合作之后,朝天门码头的商贩们突然大量向我们购买西兰卡普,不需要我们自己运去江南了。”杨帆轻声报告道。

“那是自然!”郑晓路笑道:“朝天门码头那些小商小贩,其实根本就是金竹帮的帮众,他们现在知道我的实力,也就有信心接我的货。反正金竹帮是有名的水帮,这些货物他们一转手轻松就能运到长江沿岸的所有城市去。”

“有了金竹帮的帮助,肥料和食料的运输也更加便利了!”杨帆笑道:“以前重庆知府王行俭虽然也是全力帮我们,但总有些运输上的障碍,原来是金竹帮的很多堂口没有向我们开放。”

“嗯!”郑晓路点了点头:“好好做,把长江沿岸所有城市的生意都要考虑进来!我们赚钱的速度还不够,明年开始花销就要变大了。”

杨帆点了点头,道:“苗区的银饰工厂进展很顺利,壮区的铜锣铜鼓厂稍慢一点,藏区比较困难,因为藏区多是在高山峻岭之中,我们的人不容易进去。”

“没关系,藏区的就慢一点吧,另外两区要快,尤其是苗区的银饰厂,这些银饰在江南富庶之地销路应该非常之好,早些弄出来,早些赚钱!”郑晓路笑道。

此时郑晓路的摊子已经铺得极大,四川各地都有郑氏的农业加工厂,不光是八府一州的分号,连那些小州小县,也尽量去建一个小规模的加工厂,以降低肥料的运输成本。

各个少数民族地区都在兴建民族手工艺品厂,而这些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可不只有一处那么简单,光是苗族这一个族,在四川境内就有成百上千个聚居点,在其中选出人口密集,适合进行密集的手工业发展的地区,不止二十处。

自己的山寨又要大量买煤铁来打造火铳,郑晓路渐渐开始感觉到银钱有点紧张。看来今年也就只能发展成这样了,很多事自己能想到,但银子不够,做不到,得向后推上一年。

此时已是盛夏七月,郑晓路估摸着,八月份木匠皇帝就要嗝屁,魏忠贤快要倒台了。已经用不着再恶搞两位张大人了,于是吩咐道:“杨帆,备马车,我要回成都!”

“少爷要回去了?您坐镇山寨好几个月,我们都以为你不回成都了!”杨帆笑道。

“哈哈,我回去会会两位张大人,你写信给王小满,让他带着搜魂剑和碎梦刀都来成都吧,不用再缠着两位张大人了。”郑晓路笑道:“我看张大人已经快要疯了,给他们留条生路吧。”

“让彭巴冲和谭宏留在寨子里,好好训练家丁们武艺和火铳。”郑晓路临走前也不忘吩咐了一声。

马车起驾,滴滴嗒嗒的上了路,车厢里就只有郑晓路、郑佳怡、向兰索三个人。久未回成都,郑佳怡心里想念家人得慌。

马车上,郑晓路抱着向兰索,毛手毛脚地在她身上乱摸,弄得向兰索全身老大不自在。“姐姐也在呢,相公你别乱来!”向兰索轻柔地反抗:“被姐姐看到要笑话我的。”

郑晓路笑道:“哦,对了,佳怡也在,她敢笑?那我连她一起摸!”言罢伸手就来拉郑佳怡。

郑佳怡虽然是个小辣椒性子,但在郑晓路面前全没用处,三两下就被郑晓路制服,拉进怀里胡乱轻薄。她嗔怒道:“我只容得下和向家阿妹一起胡闹,若是别的女人,却是休想。”

原来郑佳怡最初也有些反对向兰索进家门,但当她看到向兰索胸口那条长长的疤痕时,立即改变了想法,对这个帮自己相公挡刀的女孩又疼又怜,没几天就亲如姐妹了。

郑晓路一只手轻轻解开了向兰索的衣襟,伸手进去胡乱摸索,向兰索全身软软地,柔柔地道:“相公,别乱摸,那疤痕丑怪得很,别搁着你的手。”

郑晓路哪会听她的,手上一使力,便将她上身衣服扒拉了下来,露出她晶莹洁白的粉背,羊脂白玉般的胸膛。只见那胸口上,长长的疤痕清晰可见,将她的身子仿佛切成了两半。郑佳怡伸出手去,在向兰索的疤痕上抚了几下,叹道:“每次见到这疤痕,我就能猜想到当时的情况何等危机,若是没有你这一档,只怕相公性命难保。”

郑晓路轻轻地笑了笑,安慰道:“已经过去了,别怕,我当时也太大意了些。以后相公再也不会让你们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之中。谁敢再来伤害我的娇妻,哼哼,看我不拿火铳突突了他。”

郑佳怡皱了皱眉道:“相公,你当我不知道你在那红崖子山上搞什么吗?我看你的样子,莫不是要占山为王。”

郑晓路哈哈一笑:“这事也没打算瞒你,我建这山寨,便是要占山为王的,这样我才有能力保护你们。怎么,不愿意随着相公当强盗?”

向兰索一听这话,身子一硬,她可没想过郑晓路在山上干嘛,只以为他在上面修房子呢,这时才知道郑晓路有造反之心,但她一颗心思都在郑晓路身上,听他说要造反,便立即应道:“相公若要当山大王,我就当土匪婆子了。”

郑佳怡苦苦一笑,嗔道:“又来装怪。好好的商人不当,要去当什么山大王。不过你要当什么,我便跟着去了。只是恐怕我们会连累父亲、小弟、大姐和三妹!”

郑晓路脸色一沉,道:“佳怡,我何尝不知道这事有可能连累家人,但是天下将乱,如果我没有能够保护自己,保护你们的力量,家人们终究在这乱世里逃不过一劫。”

他不能告诉郑佳怡以后四川的六百万人口会被杀得只剩下八万人,这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会信,现在如果怕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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