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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首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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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代要想振兴中国,振兴中国的经济,搞工业是一个方面,真正的关键恰恰是要搞好农业,不仅是丝业和茶业,还有粮食、大豆、花生、棉花、麻……等等。
农业出口太重要,美国经济在19世纪80年代的国民GDP就超过了英国,但直到1894年,美国对外工业出口总额才超过农业及原材料出口。
搞工业,真正能一起致富的人终究是少数,搞农业就不一样了。
中国终究是一个农业社会,农民有钱了,那才会有广阔的消费市场,有了消费市场,你才能有民族工业。
实业救国没有错,问题是大的基本盘面不能雪崩。
大的基本盘如果崩溃了,那搞什么都救不了国,只能等GCD……因为四万万同胞都成了穷人中的穷人,根本没有市场可言,国家穷的一塌糊涂,没有出口,只有进口,那还搞什么工业,搞什么资本主义?
胡楚元此刻的另外一个心思就是想看看自己能否借助官商的身份,以及左宗棠的势力搞好中国的农业,哪怕只是搞好两江三省的农业,稳住丝业和茶叶,那也可以了。
当然,给左宗棠出任幕僚不仅算是踏入了仕途的第一步,也能算是参军,还冲在政坛的最前线……这实在不明智,可惜,胡楚元没的选。
既然没的选,借力发力未尝也不失一种对策。
等他坐下来,左宗棠就说道:“你有父亲留下的功绩,出仕是很容易的事,但我希望你能先替我打理一些粮税上的杂务!”
胡楚元嗯了声,心里早有预料。
他很谨慎的和左宗棠问道:“不知道中堂大人有什么样的粮饷事务要属下打理!”
左宗棠起身叹息,道:“你父亲一死,已经无人能帮我在江南一带筹集军饷,连军饷都筹不到,那还打什么仗?我这么急着返回两江重任总督就是要为湘军筹备粮草军饷。至于新疆的战事,依我所见,俄国人应该也不觉得有胜算,否则,他们早和我们在伊犁开战了。眼下只要死守,慢慢用钱粮耗下去,他们应该会议和。”
胡楚元好奇的问道:“那新疆的事务交给谁打理?”
左宗棠道:“我已经和朝廷秉奏,以养病为由暂离军务,眼下的局势,砚庄之才足以堪任,何况刘锦堂、徐占彪和张曜都在那里,只要粮草军饷充足就不会出事。”
刘坤一,字砚庄,如今在湘派能算是第三大佬,正担任两广总督。
胡楚元点着头道:“中堂大人,我对湘军粮饷军务的事情没有了解,能不能将眼下的局势和我说一说?”
左宗棠微微颔首,重新坐下来,自己点了一袋水烟,而他的幕僚,因为“杨乃武与小白菜”案被裁撤的前任浙江学政胡瑞澜则和胡楚元细细说起。
左宗棠自光绪元年起兵赴新疆,至今四年,耗银两千七百余万两白银,山西、浙江、江苏、陕西、安徽五省共担军饷八百余万两,另和渣打银行借外债四次,累计一千两百余万两白银。
眼下,新疆的湘军已经拖欠乔致庸名下大德丰票号以及各货栈、米行总债二百四十四万两白银,另欠着德国礼信洋行、禅臣洋行的军火费四百八十万两。
等胡瑞澜说完,左宗棠神色冷峻的将水烟壶放下,和胡楚元道:“洋行的债务,老夫本来是让沈葆桢用两江的盐税替我担保着,沈葆桢也同意了,可李合肥却从中横插一杠,非要用盐税担保北洋军饷。老夫当时还在新疆,没有办法和他细细计较,只能让你父亲以私人的名义做担保,替湘军向洋人借债支付军饷。如今你父亲已走,洋行必然要来收款,江淮盐税又不在老夫的控制中,老夫哪里有钱还?”
听到这番话,胡楚元才明白过来。
难怪左宗棠放下军务就赶回来重任两江总督之职,不为别的,就为了江淮的盐税,也是要和李鸿章争一笔巨款,将这些钱留在湘军的帐房里。
如果没有这笔钱,湘军恐怕也是打不下去了,只能让俄国人占领伊犁。
如此一来,李鸿章乘机安插的江苏巡抚吴元炳就得走人,沈葆桢调任京师兵部尚书,刘坤一则从两广总督平调至陕甘总督,总辖新疆军务,曾国荃坐镇山西巡抚,替湘军筹运物资粮饷。
这盘棋下的……如今的晚清政局中,也就是左宗棠和李鸿章有这个本事下得起。
左宗棠续和胡楚元道:“盐务的事情,老夫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整顿。在此之前,你先去上海和渣打银行和两家洋行谈一谈,继续用你的名义担保……但愿有用。不仅如此,你还得继续筹集五百四十四万两的白银,先还掉乔家的债务,再给刘坤一三百万两银子用于军武开销。乔老爷子也算是一个急公好义的晋商巨贾,可毕竟是外人,人家也是要做生意的,这笔钱得先还,你家的债倒不急。如果你能有你爹一半的能耐,老夫就打算将江淮的盐业都交给你来打理!”
胡楚元倒吸一口冷气。
江淮的盐业……如果都交给胡家来打理,一年的营收绝对不低于五百万两白银。
按金价计算,如今的100万两银子就等于130年后的11。85亿RMB,若是平均购买力来算,那至少也能算是5亿RMB。
一年60亿RMB,或者是25亿RMB。
这显然不是一笔小买卖,而是这个时代最赚钱的买卖。第四章 八个坛子七个盖
左宗棠是把丑话说在前面,看在胡雪岩的功绩和他的交情上,他愿意将江淮的盐业交给胡家打理,前提是胡楚元至少得有胡雪岩一半的能耐,别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胡楚元是个长耳朵的人,左宗棠说的不是很透亮,但也给他透露了一些苗迹——乔家也搭上的湘军的船,如果胡家真的不行,那就只能都让乔家来经办。
无奈啊。
局势逼着胡楚元要做一个官商,而且得做天下最厉害的官商。
短短的一会儿,胡楚元就在心里盘算了很多次。
沉吟了片刻,他和左宗棠道:“中堂,我倒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眼下的难事!”
“哦?”左宗棠悄然睁开眼帘,问道:“什么办法?”
胡楚元道:“发行两江公债,以两江的财税为抵押,发行一千万两库平银的公债,每股十两,为期五年,总计一百万股,年计利息七厘。这些公债所筹集的款项专门由两江总督差调,用于新疆、两江的军饷和内政建设!”
“这……那由谁来卖,谁来担保?”左宗棠问道。
胡楚元道:“由阜康钱庄专营这些公债,销售给江浙百姓和各地富商。谁卖谁担保,但要从中抽息三厘,如果卖不掉,一概由钱庄承担。如此一来,两江所承担的债务利息也可以降低一半”
左宗棠微微点头,却道:“你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足以说明你是个聪明人,可惜,这个办法好归好,却也要三四个月才能筹集到足够的款项,不能救急。何况,此法治标不治本。老夫临行之前已经和恭亲王商谈过,若是你家还有余力,不妨就将债务承担下来,老夫以江淮盐务为担保,统一交由你家来打理盐务专营。”
顿了顿,他又道:“楚元,想要谋大事,必然就有风险,可没有风险,你也谋不了大事。你家为了帮朝廷平定内乱,背了这么多的债务,朝廷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倾家荡产,否则,朝廷的脸面何存,以后还有哪家商贾敢为朝廷办事?”
一听这话,胡楚元也就明白了。
原来,左宗棠是早就想好,索性将债务都集中在胡家,造成胡家即将破产的局面,而朝廷也没有钱还给胡家,又不能坐视不理——对于清朝廷厚颜无耻的程度,胡楚元是知道的,可至少在左宗棠还活着的时候,朝廷不可能坐视不理,那就只能将江淮盐务交给胡家经营。
如此一来,不仅打击了李鸿章,左宗棠也将江淮盐政收在手中,所有钱税都可以用来支撑新疆的军务,等新疆战事结束,他就能继续用这笔收入偿还债务。
既然如此,胡楚元也只能点点头,决定硬吞下所有债务。
左宗棠则问道:“你家里还有能力承担吗?”
胡楚元答道:“应该是可以的。春丝已经卖给各家洋行,可还有一大笔余款没有到账,得要等到秋冬时节才能和洋行算清。国事第一,我先想办法筹集244万两银子给乔家,禅臣、礼信洋行的军火欠款呢,我可以用其他洋行拖欠我家的丝债相互抵销。至于要给刘大人的那笔三百万两银子的款项,我只能先挪借夏丝收购款。”
左宗棠微微颔首,似乎是很满意,但又道:“你家是做生丝生意起家的,江南的生丝买卖无非是主做春丝和夏丝,眼下再过半个月就该收购夏丝了,你把收购夏丝的钱挪用了,今年不收夏丝,不留订金给桑农,明年还怎么收春丝?”
胡楚元苦笑,道:“做生意就是八个坛子七个盖,谁都有债,谁都有贷,何况我手里还有钱庄和当铺。只要我能把资金转活,即便资金少一点,我也能转得动整个买卖,只是风险比较高。另外,我爹一走,江南的生丝业必定会风起云涌,人人都想取而代之。如果大家竞争的太厉害,我就想稍微退让一些,坐观局势。”
左宗棠知道胡家有能力背债,毕竟有一个遍及全国十三省的阜康钱庄,完全可以将这些债务当作钱庄的贷款,不管怎么说,就算他和朝廷没有能力先还钱,贷款的利息总还是年年都要给的。
当然,左宗棠并不知道,胡雪岩后来就是死在这个贷款的利息上……可也要怪胡雪岩自己将所用钱抽调到了极限,一笔几十万两的贷款利息就成了压死他的那根稻草。
左宗棠担心什么呢?
他怕胡楚元年轻气盛,一边背着巨额债务,一边和其他商人炒卖生丝。
如果胡楚元真像自己说的这样,能够拿得起,放得下,左宗棠就不那么担心了。
他道:“那行,为了国家大事,你先去上海办理这些事情,让你两个弟弟留家守墓!”
胡楚元想了一下,道:“中堂,我毕竟年轻,没有名气和人脉,真要我出面张罗,一来没有经验,二来容易被商场上的老手和洋行欺生。我不如留在家中,差遣各位熟悉行市的掌柜们各司其职,我居中调应!”
左宗棠沉吟片刻,道:“那也好,可这些事情都得办妥当,不要有疏漏!”
胡楚元默默点头,这就起身告辞。
等他一走,胡瑞澜就和左宗棠笑道:“中堂,他倒是个合适的人才!”
左宗棠没有发话,等了会儿才和杨昌浚问道:“你觉得呢?”
杨昌浚起初也不说话,过了片刻才道:“聪明是不假,也确实是个人才,可毕竟是太年轻了,能说不代表能做。中堂,事关兹大,咱们还是先看看,实在不行,那就让乔致庸南下。”
他毕竟是前任的浙江巡抚,虽然棋差一招,被江浙派官员的大佬夏同善算计了,输的血本无归,可终究是在政坛的腥风血雨里拼杀过,比起擅做文章的胡瑞澜稳重精悍一些,眼界也长远。
他这番话让左宗棠听的深有同感。
随即,左宗棠终于开口问花厅中的第四个人——那个略显落魄的半百老人,道:“士璋,你觉得呢?”
老人清咳一声,叹道:“中堂,您太高抬胡三爷了!”
“哦……?”左宗棠神情不满,眼裣收缩,隐隐有股杀气。
老人道:“是啊,我倒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仅有胡三爷的能耐,恐怕还能胜过三爷,只是稍需磨砺。中堂,我这些年漂泊无依,穷困潦倒,您不妨给我富贵点的差事吧!”
左宗棠冷冷的一抬眼帘,哼道:“我哪里能有什么富贵的差事可以搭给你?”
老人道:“有啊,您让我留在胡爷家里做个师爷,那不就是很富贵吗?我也老了,还能活几年吧,希望中堂容我赚点钱留给子孙。”
“哼哼,你想的倒是很美!”
左宗棠冷笑着,却又道:“你这些年确实受了不少苦,咱们心知肚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九知。既然你想留在胡家讨份差事,本中堂就成全你。楚元这个孩子是故人之后,也确实有点聪慧才干,若是有你在身边出谋划策,本中堂倒也是更放心了。”
老人一抱拳,道:“多谢中堂的赏赐!”
左宗棠默默点头,却又满腹心事的继续灌了一袋子烟,啪兹啪兹的抽起来,。第五章 蛋疼的晚清政客和商人
左宗棠的心事真不少。、
中国的政治素来都是世界上最血腥和残酷的争斗,一招错而满盘皆输,一失足而千古恨,甚至连国家大事、百姓兴亡都不如政敌之间的殊死搏斗重要。
以左宗棠和李鸿章之争为例,左宗棠认为新疆之事关系国家社稷,李鸿章则认为海防才是国家第一要务,最终是左宗棠的意见占据上风,朝廷也同意左宗棠出兵,并确定由江苏、浙江、江西和山西四省主要承担军饷,安徽和陕西为辅。
好。
只等左宗棠一出兵,李鸿章就借“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暗中推波助澜,挑拨江浙派系和湘系的官员明争暗斗,将左宗棠留在浙江的嫡系官员查抄殆尽,随即推荐清流派的吴元炳、梅启照出任江苏巡抚和浙江巡抚,再让清流派官员领头修筑捍海石塘,将浙江的赋税抽干,又以增资海防为由,将江苏盐税抽干。
如此一来,左宗棠哪里还有军饷,既然没有军饷,左宗棠只能认输。
届时只等左宗棠大败,李鸿章就能借势发力,从此将左宗棠彻底击溃,所有左系官员一律清洗殆尽。
左宗棠也不是那么就容易被暗算的人,没有军饷,他就让胡雪岩和洋人借高利贷。
两人就赌这一口气。
如今是左宗棠大胜,收复失地无数,也让他在朝廷中占据了上风。
胡雪岩一死,难以再借贷款,再加上北方重荒,山西、山东、河北、河南和陕西受灾最为严重,山西已经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粮饷无法筹集。
左宗棠只能见好就收,返回两江收拾残局,先要将两江的税收和米粮全部拿住,不给李鸿章一分一毫,看李鸿章又拿什么款子购买军舰。
此时此刻,吴元炳、梅启照都是左宗棠要清算的人,偏偏这两个人也不是李鸿章的人,只不过是被李鸿章暗中利用,用完就扔的棋子。
只要朝廷还有科举制度,这样的棋子对左宗棠和李鸿章而言,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就是晚清的政治,几千年来的中国政治也一直都是这样。
左李之争太残酷,一不留神就会成为两人棋子炮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没得选的情况下,胡楚元只能是尽力小心,他知道,不管如何小心,留着另外一条后路总是必须的。
从融冬院出来,胡楚元回到正厅的书房,王宝田、陈晓白、柳成祥、谭义云四个人都在。
陈晓白随口问道:“中堂大人有什么吩咐?”
胡楚元想了想,就将书房的门关严,再将整件事情和自己的对策说了一遍,又和三人低声道:“虽然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可我实在是不想卷入两位中堂的朝争里……偏偏没有办法,爹卷入的太深,即便轮到我来做主,我也休想退出去!”
四人之中,陈晓白是真正有能耐的厉害角色,经营钱庄的能力连胡雪岩都自叹不如,王宝田、柳成祥和谭义云都是老臣子,忠厚勤奋。
陈晓白道:“东家,老爷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里的利润实在太大,左宗棠左大人更是个能给予重利的人。别的不说,经老爷和渣打银行借的款子有一千两百余万,为期六年,利息高达六百余万,老爷从中一次收取担保费两百七十万两。如果没有左中堂的授意和点头,老爷怎么敢拿这笔钱?”
胡楚元想了想,道:“那倒不是我爹有能耐赚这笔钱,而是左宗棠精擅驭人之道,拿住了别人的七寸。”
陈晓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胡楚元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沉吟片刻,他和四人问道:“各位叔叔,我们胡家待你们怎么样?”
只听这话,四人匆忙答道:“东家,老爷待我们亲如兄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是啊!”
胡楚元若有所感,王宝田、柳成祥和谭义云是胡雪岩最早的心腹,也可以说是二十年的患难之交,陈晓白早年是胡雪岩在钱庄生意上的主要对手,年轻时候还一起在钱庄做过伙计,后来被胡雪岩起救于危难之中,相知相交十多年。
他们都是胡家完全可以信赖的人。
虽然,他和这些人还没有真正的建立起信得过的深厚情谊,他们也只是看在胡雪岩的情面上为他办事。
想到这里,胡楚元叹道:“四位叔伯,那我就在这里说一些不能传出去的话,广东伍家的前车之鉴,咱们是万万不能忘。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咱们终究会有不再有用的那么一天。”
陈晓白四人各自倒吸一口冷气,王宝田更是问道:“东家,那您的意思……?”
不等胡楚元回答,柳成祥道:“就算不做这个打算,咱们也该防着一手,买鸡蛋也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确实如此,可眼下还不着急。话又说回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湘派和淮派说不准就死在咱们前面。”
陈晓白幽然一叹,道:“天下事,谁能说得清,道得明,有道是五德轮回,各掌天下三百年,依我看啊,连大清朝的气数都不好说。中国不兴,小鬼跳梁,如今的洋人是越来越嚣张,只怕外寇入主中原的旧事又要重演,只不过是从清八旗变成了海外洋子国!”
王宝田惊呼道:“陈爷,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给外人听到,那是要砍脑袋的!”
陈晓白嗯了嗯,道:“这里都是自家人,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胡楚元也是一声苦笑,没有继续说着这个话题,而是将他和左宗棠商议的事情说出来,和几位掌柜再商议一番。
王宝田是管家,不太参与生意上的事,陈晓白就先说道:“这个事情能做,咱们先把英法洋行拖欠咱们的春丝款子抵给德国的那两家洋行,再从钱庄里抽调244万两银子给乔家。剩下来的事情嘛,想办法将当铺和米行里的钱抽一抽,钱庄的存款挪一挪,调出三百万两白银给湘军,如果还能有五百万两银子,今年的夏丝也可以继续收。”
生丝买卖和普通生意不同,这里面是一订一炒,一收一卖,收春丝的时候给丝农一笔定金预购夏丝,等夏丝收完,再将那笔定金留到明年开春,继续用来收明年春丝。
江浙一带,春丝的收购价格一般是每斤3。7两,卖给洋行是每斤4。6两,夏丝是九月收,收购价是每斤3两,卖价是每斤3。8两。
每一年,江浙的春丝产量至少是四百万斤,夏丝产量则不少于两百万斤,百斤为一担,总产量就在六万担至七万担之间。
春丝收完,洋行不能结帐,本地丝商要继续投入钱收购夏丝,小商人抬不动,胡雪岩的资本则是一年比一年多,去年几乎垄断了江浙春夏两丝的半壁江山。
江浙的赋税高,一担丝从湖州运出浙江要加收税厘、正厘、两江军饷、塘工提防费、浚湖经费、善后费、赈捐费、湖州本地善举费,总计18。7两银子,进入上海,在上海道台那里又要再征收类似的杂税18两银子。
所谓清朝永不加赋,税收低廉纯属扯蛋的屁话。
平均下来,每斤生丝要加税0。36两,再扣去运费,商人每斤生丝只能赚0。4两银子。
另一方面,这么多的生丝并不是全部出口到英美,约有一半会在上海的洋人缫丝厂缫丝精炼成熟丝,再返销给国内,而价格则涨到了每斤7两银子。
为此,胡雪岩每年都要和洋行抬价,每斤生丝多抬一钱的价,他就能多赚30万两。
胡雪岩心中也明白,不管他怎么赚,真正最赚钱的还是洋人,所以,他想要仗着财力和势力垄断整个江浙丝市,洋人想要买丝都得来和他商量。
可不管是洋人,还是江浙一带的其他丝商,大家都不愿让他这么做。
后来胡雪岩资金周转不灵,想和其他商人拆借,各大丝商都不借钱,盼着他倒闭关门,盼着他破产。
结果,他就真的破产了。
可笑的是,胡雪岩的破产直接导致整个生丝产业的议价权都落入洋人手中,以前还能依靠胡雪岩抬价的丝商们从此风光不再,沦为洋行的附庸。
胡楚元越发看的清楚和明白,包括胡雪岩、左宗棠在内的晚清商人和政客都他娘的蛋疼,活该被洋人欺负。
和三位大掌柜的商议一番,他就先把事情吩咐下来,陈晓白回上海和洋行谈债务的抵押问题,谭义云负责筹集款子,柳成祥继续负责收购夏丝和调运。
说实话,如果没有胡雪岩留下的这些大掌柜帮忙打理,胡楚元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吩咐一声很容易,可真要去办理那些事,没有十几年的历练和经验,没有各自积累的人脉、关系、声望和门路……谁能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稍微出一点纰漏就能把胡楚元折腾死。
不过,左宗棠在这个时候来到胡家大院,倒真是给胡楚元帮了不小的忙。
没有他的坐镇,胡楚元想要顺顺利利的执掌胡家的家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有左宗棠,胡雪岩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家业?
何况,左宗棠还是清朝廷的体仁阁大学士,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更是继曾国藩之后的湘军魁首。
只要胡楚元和他搭上话,搭上关系,胡楚元在胡家的地位就已经是牢不可破了。第六章 落魄进士颜士璋
6、落魄进士颜士璋
将事情都吩咐好,胡楚元就准备再去守墓,这刚要走,门外就有人说是李宗棠的幕僚前来求见。!
胡楚元匆匆走出去一看,发现是那个穷酸的老秀才,心里纳闷,左宗棠刚才不是都吩咐完了吗,怎么又有事情要商量。
他上前一步,和老秀才抱拳道:“晚辈见过先生,到现在还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真是得罪啊!”
老秀才也抖抖袖子抱拳,道:“客气了,我的名字呢,说出来怕是会吓着你,所以啊,中堂大人就没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中堂大人给你的推荐信,关于我的来历和平生诸事,中堂应该也写了。”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函。
刚写好,墨迹还没干。
胡楚元哦了一声,心里也没有在意,一边邀请老秀才进屋坐着,顺手就将信拆开。
信里也没有多少字,只说这个人叫颜士璋,字聘卿,山东曲阜人,咸丰九年进士及第,履任刑部官员,朝廷两次官考都被评为“吏畏民怀”的一等官员。
如今呢,这个人已经不能出仕了,左宗棠希望胡楚元留他做个幕僚。
看完信,胡楚元就纳闷了,如果左宗棠说的一切都属实,颜士璋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在朝廷内斗中遭受重创,现在怎么也是个巡抚啦!
他立刻和颜士璋抱拳道:“多有得罪,原来是颜进士颜大人!”
颜士璋深有感触的唏嘘一声,道:“胡少爷,大人这个词,我就不敢再用了。您要觉得我还有点用,留我在身边做个文书谋士,那就称我颜先生吧。”
胡楚元微微点头,道:“那好,颜先生,不知道您需要多少月薪才肯在我这里屈就啊?”
“不多!”颜士璋伸出五根手指头。
胡楚元呵呵一笑,道:“五两银子太少了吧?”
现在这个时代里,做那种重苦力的人,月收入也就是三两银子,还得找到好差事,寻常人就是月薪五千钱,折算起来不到二两银子。
如果是识字的读书人做个文书帐房,月薪四两、五两差不多。
颜士璋摇了摇头,道:“怎么能只值五两呢?”
胡楚元笑道:“五十两啊,那也可以!”
他想,没有关系,我有的是钱!
颜士璋再摇了摇头,道:“月薪五百两,若是胡少爷觉得我值这个价,那我就留下。”
胡楚元倒吸一口冷气,月薪五百两,年薪岂不是六千两,收入比王保田这个大管家还高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颜士璋这个人应该会有点意思,或许真值这些钱。
想到这里,他就答应下来,道:“那行,咱们就先按这个价码支付月薪。你在杭州如果没有别的住处,我现在就让人给你在大院里安排一个小庭院住下来。”
颜士璋抱拳道:“多谢胡少爷了,我这么些年穷困潦倒,没有往家里汇钱,家中老母和妻女只靠几十亩薄田的租金度日,也很艰难。如果胡少爷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先将本月的薪水提前预支,汇给我家!”
听听这么一说,胡楚元不免心生同情,觉得这个人的遭遇挺惨,一定是在官场上被人算计了。
他叹息一声,道:“这没有问题,不过,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你这么久没有回家了,我给你一千两的薪俸,你先回家看一看吧?或者,你也可以将家中老母和妻女一起带来,房子肯定是够住的。”
颜士璋苦笑摇头,道:“老朽命苦,既不能回家,家中母女也不能来,只能谢过东家的好意了!”
“这样啊?”
胡楚元愈发有些好奇,不知道颜士璋究竟在官场得罪了谁,被整的这么惨。
想到这里,胡楚元对这个人就更加同情,让大管家王宝田腾出一间东苑的庭院给他住,还取了一千两白银,让柳成祥派个可靠的老伙计送颜士璋家中。
等胡楚元很快就将事情办妥,颜士璋诚服的和胡楚元感叹道:“东家,胡家人办事处事确实是有过人之处,难怪能有今日。既然是谋士,东家,那就让我给你出两个策子吧。”
“哦?”胡楚元有点好奇,很想知道这位年过半百的落魄老进士到底有什么能耐,道:“那您说说看吧!”
颜士璋道:“我看过胡四爷几眼,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为了以后着想,您要尽快和胡四爷商量商量,将已经分开的两家重新合并,但凡生意上的事情都由他挂名,两家的股份具体怎么分,那只有你们知道。”
胡楚元笑了笑,问道:“为什么?”
颜士璋道:“商人不能出仕,顶多也就是官商,可商人的子弟、侄子就不同,朝廷对此没有严禁的明文条款。就以徽商为例,历经乾隆、嘉庆、道光三朝的曹振镛是当时汉人三中堂之首,历任工、户、吏三部尚书,官居武英殿大学士,他的祖父、叔伯、堂兄、子侄都是当时很著名的大盐商。您要出仕,那就不能经商,至少不能明着出面,让四叔胡月乔和两个弟弟出面是最好的选择。”
胡楚元倒是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和颜士璋问道:“第二个策子呢?”
颜士璋道:“老朽以为,您要想出仕,首先就得抢到江南制造局督办一职。您在这个位置上怕是最容易出彩的,因为前面那几任督办都做的太差了。这个位置向上走一步就是正四品官衔的上海道台,再上一步就是正三品的布政使,也有直接从上海道台升巡抚和总督的特例,就看您怎么办事,怎么打理了。”
胡楚元无语,颜士璋说的简单明了,替他找一个最容易攀爬的官路。
这个人确实是有点特长的!
他很佩服的笑了笑,道:“多谢颜先生指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定会重金答谢先生。”
真的要出仕吗?
胡楚元不置可否,他心里也并没有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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