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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书女-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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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锦书站起来,在顾瀚扬身前跪下道:“爷,锦儿想求爷看在魏姨娘为苹果、木瓜抄经祈福的份上给她一份最后的尊严。”
顾瀚扬看了看那端庄的跪着一声不响的女子,又看了看自己身前哀求的乔锦书,叹了口气扶起乔锦书道:“罢了看在你对姐儿、哥儿的关爱之情上,你自己了断吧。”
乔锦书听了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对着魏姨娘道:“谢谢你对苹果、木瓜的爱护,我愿意送你一丸药,让你安静的离开,明日午后我必送去。”
魏姨娘笑着对顾瀚扬、乔锦书深深一礼,踉跄着起身,妙笔在边上看了忙上去扶了一把,乔锦书便道:“你送魏姨娘回屋吧。”
妙笔领命而去。
回了锦绣楼乔锦书把头靠在顾瀚扬的肩头轻声道:“爷,锦儿此刻有些睡不着了,我想去药室给魏姨娘配一丸没有痛苦的药。”
看了眼身边的小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杏眼,就那样温柔的望着自己,那清澈的双眼里有一丝乞求,有一丝怜悯,最让顾瀚扬心动的是那坦诚的信任,顾瀚扬深深的叹了口气,拍了拍靠在自己肩头的乔锦书爱怜的道:“去吧,爷也不睡了去外书房处理些事情。”
乔锦书吩咐湘荷道:“今夜我心里有些不安,你带着弄巧守在上面吧,我带喜儿和妙笔下去。”
湘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一定不是小事,郑重的颔首道:“大少奶奶放心,奴婢必定好好守着小主子。”
乔锦书下楼吩咐妙笔带着两个可信的媳妇子守了药室的门,任何人不得入内,妙笔应了。
进了药室,乔锦书飞快的翻出一品大师的手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页,仔细的斟酌了一遍,再算算时间,低头沉思了片刻,在喜儿耳边低语了几句,喜儿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不一会喜儿提了个篮子回来放在边上,看见乔锦书已经在配药了,忙上去帮忙。
天色大亮药室里的主仆二人还在紧张的忙碌着,妙笔在外面担心的往屋里看去,几个时辰了不要说早膳主子连水都不喝一口。
到了午膳时辰,妙笔再也忍不住了,刚想上去叩门,喜儿从里面打开门走了出来道:“妙笔给大少奶奶准备午膳去吧,等会还要去送魏姨娘呢。”
妙笔这才安心些,忙应了下去准备。
午膳毕乔锦书随意梳洗了下,换了件素色衣裙,看了下自己眼睛下的乌青,又用脂粉盖了盖,虽说好些,但还是有若隐若现的青紫,带了喜儿便往清扬园去。
秦暮雪听说乔锦书带人去了涟漪轩,脸上浮起一丝冷笑看了刘妈妈道:“等那贱人去了,妈妈去仔细验验。”
刘妈妈也阴阴的道:“放心大少奶奶,老奴省得的。”
乔锦书进了涟漪轩东厢房见魏姨娘已经沐浴梳洗好了,换了件浅紫色底牙白镶边绣着缠枝紫薇的锦缎圆领褂子,牙白色绣这折枝紫薇的百褶裙,头上用一根雕刻着紫薇花的檀香木簪子挽了个舞月髻,还是一贯的清淡素雅,眉目间不见一丝慌乱,唯有些淡淡的忧伤,正抄写着经书。
见了乔锦书进来魏姨娘忙起身见礼笑道:劳烦大少奶奶为香儿忙绿,香儿内心深感不安,若有来生再报大少奶奶的大恩。
乔锦书忙伸手扶了,二人在炕上坐了,乔锦书拿出一个药盒放在炕桌上道:“这药别的我不敢说,但是一定会让你走得没有一丝痛苦。”说完又看了魏姨娘道:“你还要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魏姨娘笑道:“这屋里的东西多是这些年大少爷赏的,我也就不带走了,只有这管箫是我随身之物,大少奶奶好歹看着她们让我带走吧,再有就是别让她们污了我的身体,找个薄棺敛了,葬在一个清静的地方就行,和我家里人就说是我得了急病不宜入顾家坟。”
乔锦书看着魏姨娘郑重的点头道:“你放心这些事我必定为你做到。”
魏姨娘听了安心的笑道:“那香儿再无牵挂了。”说完伸手去取药丸,那药丸是棕褐色的,居然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魏姨娘纤细的手指拈了那药丸往嘴边送,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看看守在门外的喜儿和紫藤,凑在乔锦书耳边低声道:“小心紫藤。”
乔锦书听了内心一凛,霎时所有的不解都有了答案。
魏姨娘说完便把那药丸送入嘴里,端起身边的茶水便要喝,乔锦书忙伸手阻止了,从喜儿带来的食盒里端出一盏清水道:“用这个吧,药效好些。”
魏姨娘也不在意伸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乔锦书起身走过去移开炕桌扶着魏姨娘躺平了道:“你好生躺下歇着,还有一会功夫呢,咱们说说话。”
魏姨娘微微颔首躺了下去。
两人便低声说话,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魏姨娘已经气息全无,乔锦书拿过旁边的薄被盖在她身上,唤了喜儿和紫藤进来。
紫藤见魏姨娘已经死了,便扑过去摇着魏姨娘的身体嚎啕大哭,乔锦书立时喝止了她道:“你们姨娘吩咐了不许动乱她的服饰,你若伤心便跪在边上哭吧。”
说完转身吩咐喜儿道:“你带着随着咱们过来的两个婆子守了魏姨娘,死者为尊,不许人亵渎了她,我去请示爷了好收敛。”
喜儿躬身领命。
乔锦书刚走出清扬园,刘妈妈便带了人进了涟漪轩东厢房,喜儿见了道:我奉我家锦大少奶奶之命,守着魏姨娘不许人冒犯,不知刘妈妈有什么事。
若是别人刘妈妈便再不会客气的,这喜儿不但是乔锦书的大丫鬟还是跟在卢妈妈身边长大的,从来都是有些威信的,刘妈妈便皮笑肉不笑的道:“喜儿姑娘,我也是奉了我们雪大少奶奶之命,按规矩来验验的。”
喜儿自小入府,知道府里是有这样的规矩的,若拦着便是锦绣楼无理了,想到这便道:“妈妈要验,便只管验,只是这人死事了,死者为尊,望妈妈手下有些分寸。”
刘妈妈听了不拦着自己验,便笑道:“这个自然,好歹也是官家之女老奴省得的。”
说完伸手往鼻息间探了探,又摸了摸脉搏,已经皆无气息,又从袖子里抽出根寸长的银针飞快的往人的极疼处扎去,出手太快,喜儿想拦都没拦得及,眼看那针扎下的地方便有些雪珠浸了出来喜儿便有些恼怒的道:“妈妈,爷可是也吩咐了许魏姨娘走时尊严的,妈妈这样子,等下要是爷问起这血迹的事,喜儿可是要据实回禀的。”
刘妈妈听了便有些慌张的道:“人老了有些失了手,喜儿姑娘宽宥些个,老奴便不打扰喜儿姑娘了。”
说完带着人匆匆的走了。
秦暮雪听了刘妈妈的话,不由得得意的笑了:“我道乔锦书有什么本事呢,不过这样,连向她示好的人也不护住,我倒看日后还有谁向她靠拢呢。”
顾瀚扬听了乔锦书的话,微微颔首打发了清风去办了魏姨娘的后事,自己也去看了一看,一切都按魏姨娘的要求,找了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
☆、第九无十七章 无忧
魏香儿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睁开眼触目所及是一张雕刻着富贵牡丹图的架子床;和一副象牙色的细纱锦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使劲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掐;疼,好疼,原来真的没死,活下来了;是她救了我,死的恐惧和生的喜悦生生交织着缠绕着,魏香儿终于伏在自己的膝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等她哭够了,旁边一只白腻纤细的手递过一块娟帕道:“姑娘,不用怕,都过去了。”
魏香儿惊惧的抬头见一个头上插着翡翠金簪,穿着杨妃色暗花缎面圆领褂子,金黄镶边白绸绣金竹叶的长裙,五官娇媚,笑容明艳的年轻媳妇子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刚想出声询问,那女子笑道:“我不想知道姑娘是谁,姑娘也不必知道我是谁,托付我的人说了,逝者已逝,请姑娘忘却前尘往事,为自己痛痛快快的活一场,无论你要去哪里,只管告诉我,我夫君会送你前往的。”
“为自己而活?!”魏香儿喃喃低语道。
“是的,女戒女训虽严格,但是我们也要尽量的为自己活着。”那年轻的女子递给魏香儿一管箫,一个红漆木盒,看着这熟悉的两样东西,魏香儿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轻轻的抚摸着箫身,然后拭了拭腮边的泪水才打开那盒子。
看着盒子魏香儿有了片刻的愣怔,抬头看着那年轻的女子。
那年轻的女子笑道:“她说荣华富贵她送不了,不过平安简单的日子还能尽力,姑娘有了这些尽可度日了。”
魏香儿透过纱窗极目远眺,好像能看到那曾经熟悉的地方一样,低语道:“我不懂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她就想和她亲近,只是总有许多顾虑,只是远远的望着她,可是心里却是喜欢她的。”
那年轻的女子也笑道:“原来我们是一样的,我还没见到她,只看见她的屋子就喜欢她了,后来一见面我们就成了朋友,再后来我们有了更厚重的缘分。”
魏香儿有些希翼的望着眼前的女子道:“那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吗?”
那年轻的女子拉了魏香儿的手道:“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
“生死相托吗,有了你们两个这样的朋友我没白活一场,我会听她的话,为自己而活的,”魏香儿道。
听这屋里说话的声音门外的乔楠柏终于松了口气,耳边想起乔锦书和他说的话,时间太紧迫,那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试药,只能用兔子减量做了试验,又比对她的大概体重下的药,若是午时尚未醒来,你一定要不顾一切的通知我,就算冒险也必须告诉我,我用银针引药救她性命。
此时屋里的人醒了,还是要想办法通知锦儿才是。
乔楠柏对张玉凤的乳娘低语了几句,那是一个四十开外的极精明干练的妈妈,听了自己姑爷的话忙颔首应道:“姑爷放心,我必定会知会姑奶奶的。”
乔楠柏这才安心的带着柴胡守在门外,远远的看见落日带了人走了过来,乔楠柏沉下脸迎了上去道:“你家主子倒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今日有我乔楠柏在,就算你再功夫厉害也必得从我身上踏过去,才能进去。”
落日听了忙躬身作揖道:“奴才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若伤了二爷,就算我们主子肯饶了奴才,锦大少奶奶那些稀奇古怪的药丸也饶不了奴才呀,奴才是奉我家主子的命来的,我家主子说凡是以锦大少奶奶的意思办。”
乔楠柏半信半疑的看了落日,落日无奈的摇摇头,抽出自己佩剑递给乔楠柏道:“二爷只管用剑对着奴才,若奴才有一些不如二爷的意,二爷只管刺就是。”
乔楠柏这才信了道:“我才懒得要你的剑,你这几个人我家锦儿的药绝对放倒你们。”
落日苦笑道:“是,那奴才能进去了吗。”
乔楠柏点点头陪着进了屋子。
看见落日进来,魏香儿脸色惨白,慌忙道:“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千万不要累及别人。”
落日见了忙笑着上前行礼道:“姑娘莫慌,我家主子说了,他的姨娘已经死了,报丧的信已经发往京城,姑娘以后就叫无忧,姓倪吧,姑娘要去哪就由我家主子的近卫去送,总是安全些,到了地方也可以为姑娘做出妥善的安排。”
魏香儿听了念叨:倪无忧,你无忧……,眼泪无声落下,望着那熟悉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落叶满地,天气也逐渐寒凉了,顾瀚扬合上手里的书看着门外道:落日,甲木怎么还没回来?
落日在门外道:“已经快三个月了想必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明月进来回禀道:“甲木求见。”
顾瀚扬忙道:“让他进来。”
一个玄衣劲装的汉子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叩见主子,甲木回来复命,人已送到,那人接了,和同僚称是家乡的妻子来了,买屋住了,对外夫妻相称,属下待他们安顿下来又去见了无忧姑娘几次,无忧姑娘均道安好,属下才启程回来。”
顾瀚扬满意的微微颔首道:“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甲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给顾瀚扬道:“这是无忧姑娘让属下带给锦大少奶奶的。”
顾瀚扬接过来沉吟半晌,直接点了火折子烧了,然后嘱咐左右道:“这事不要告诉你们锦大少奶奶,爷不想她总为外人操心。”
说完起身往内院去。
明月不解的看了看顾瀚扬的背影道:“爷这是怎么了,不过一封女子的书信罢了。”
清风挤眉弄眼的向明月比了个‘嫉妒’的嘴型,明月忍不住低声道:“不会吧,爷连女子都嫉妒。”
清风刚想去捂明月的嘴,顾瀚扬在前面不阴不阳道:“这秋天的落叶就是烦人,清风、明月这两日把外院的落叶都扫了,只要让爷看见一片,你二人就少吃一顿饭。”
清风气得只想掐死明月,明月哀嚎着逃开。
听了顾瀚扬的话,乔锦书喜上眉梢,规规矩矩的给顾瀚扬行了个福礼道:“锦儿谢谢爷了。”
顾瀚扬极不满意的把乔锦书拉到怀里抱了道:“怎么,锦儿竟是为了个外人向爷道谢,倒显得和外人比和爷还亲近一般,既这样,这谢礼爷可要好好的收一收才是。”说完低头往乔锦书脸上亲去。
乔锦书忙用手推着顾瀚扬道:“爷,青天白日的也顾忌些吗,,让丫鬟们笑话。”
屋外湘荷和喜儿互相瞪眼忍笑,妙笔从外面走进来见了,吓得把湘荷和喜儿拉到门外,怕怕胸口道:“吓死我了,还好爷没听见。”
喜儿不解的道:“爷便是听见我们笑也是平常事,你这么害怕做甚?”
妙笔忙把清风和明月被罚扫落叶的事说了,吓得喜儿忙用手捂了嘴看着屋里,湘荷紧紧的闭上嘴不出声。
顾瀚扬硬是抱紧了亲够了才松手道:“爷看谁敢笑,清风、明月可是需要人帮忙的。”
屋外湘荷、喜儿、妙笔俱悄无声息。
乔锦书满脸绯红嗔怪的看了顾瀚扬道:“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赖了。”
顾瀚扬不以为意的道:“爷一直这般,锦儿竟是才知道的吗。”说完又乔锦书耳边低语几句,乔锦书羞红了脸道:“爷,锦儿还有正事和你说呢。”
见这样顾瀚扬也坐好了道:“什么事?”
乔锦书有些担忧的道:“眼看着苹果、木瓜一天天懂事了,木瓜还好些,那苹果被娘宠得太没边了,前日娘手上戴着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苹果见了要玩,娘二话不说摘了给她,苹果玩了一气,不小心就砸了,我都替娘心疼得紧,可是娘还笑呵呵的说:苹果手劲越发长了,可见身体好,乳娘有功,竟是要赏乳娘。”
“爷,孩子小这么宠着可极不好呢,锦儿也不好说,爷得了空和娘说说才是。”乔锦书道。
顾瀚扬听了笑道:“一个镯子砸便砸了,锦儿不必担心。”又看见乔锦书脸色不虞方又道:“好,爷去和娘说,让她不要宠着苹果。”
乔锦书这才笑了。
顾瀚扬便起身笑道:“爷会早些回来,锦儿别忘了爷刚才说的。”
说完起身下楼。
看见顾瀚扬出来,湘荷几个忙蹲身行礼,进了起居室,听着顾瀚扬的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三人才松了口气的模样,惹得乔锦书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怕你们爷了。”
湘荷笑道:“奴婢们可不想去给清风、明月帮忙。”
说得乔锦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晚上的锦绣楼自然是温暖如春,只是苦了值夜的妙笔和弄巧大气也不敢出。
等过了几日到了请安的时辰,乔锦书带了苹果、木瓜,梁如兰带了奕哥儿都去给顾夫人请安,顾夫人也不知怎么上火了牙疼得紧,便蹙了眉不爱说话。
乔锦书便让喜儿回去取药丸来,苹果却是趁着乳娘不注意竟蹒跚着走到了顾夫人跟前,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了个糖出来要塞到顾夫人嘴里,还娇声道:“祖母吃,吃了笑。”
顾夫人乐得见牙不见眼,斜睨了乔锦书这边道:“你们只说我太宠着苹果,是我太宠她吗,明明是我的苹果惹人疼得紧,你看那两个小子,只管自己玩,哪里看到祖母不舒服了,我的苹果看见祖母不笑都心疼呢。不过砸了一个手镯你们就心疼,明日我还开了库房给她玩呢。”
乔锦书满头黑线却只能笑了附和着,梁如兰在旁边看了着乔锦书的样子掩嘴直笑,恨得乔锦书拿眼剜她。
梁如兰凑过去在乔锦书耳边低声道:“不碍事,奕哥儿以前也是这样,你只管回去给他们立规矩就是。”
乔锦书这才点点头。
☆、第九莫十八章 莫测
这日乔锦书正和张妈妈商量着苹果、木瓜抓周的事;苹果穿了身大红底子绣平安如意图案的刻丝锦缎小袄和同色棉裤;木瓜穿了件蓝色底子绣着同样图案的刻丝锦缎棉袄;同色棉裤,两人在炕上玩着一套木头小人偶;听见自己的娘说抓周,木瓜也调皮的跟着学嘴里念道:抓周,抓周,说完还伸出小手去抓边上坐着的苹果的头发。
苹果的头发刚齐耳根;修了齐眉的娃娃头,白皙的皮肤,圆圆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像瓷娃娃一样,被木瓜抓疼了,也不叫人,只瞪了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木瓜,也想伸手去抓,可是木瓜的头发剃得光光的,只有头顶处一撮头发,没处下手,苹果抬脚便踢,木瓜没坐稳被踢了个四脚朝天,手里还抓着苹果的头发,两人便在炕上摔了一堆。
乔锦书见二人打闹也不管他们,苹果和木瓜摔了一堆,见没人理他们也不哭反倒呵呵笑了起来,苹果在上面,一翻身就坐了起来,还伸手去拉木瓜,等两人都爬起来坐好了,苹果大约觉得被木瓜抓了的地方有些疼,便指着头看了木瓜道:“疼。”
木瓜听了忙爬了过去,对着那头发就呼呼吹了几下又抬手摸了摸那里,才露出几颗小牙笑道:“不疼。”
苹果果然笑着道:“不疼。”两人又玩在一处。
乔锦书和张妈妈见了都面露喜色,却也不去打扰他们玩,只顾商量自己的事。
顾夫人和乔锦书商量着这抓周一定要好好的热闹一下,顾老爷和顾瀚扬原也是乐观其成的,谁知到了临近的几日,顾瀚扬从外面回来去了顾谦默的外书房,两人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才陆续走了出来,顾谦默去了晓荷园不知道和顾夫人说了些什么,第二日顾夫人和乔锦书都默契的说岁末了府里的事越发的多了起来,这抓周简单就好。
等到了正日子,也没请客,只有府里自己家人,那些摆在桌上抓周的东西也是极其简单的,苹果抓了盒七彩珐琅盒子的胭脂,木瓜抓了本画满各种动物的画册,秦暮雪见了便有些得意又面露不屑的低声和刘妈妈说道:“龙凤胎也不过这样吗,都说从小看大,也不像个有出息的样子。”
刘妈妈到底年岁大,见识多些,忙拉了拉秦暮雪的衣角不说话,秦暮雪见了便也不再做声。
等回了瑞雪阁,秦暮雪有些不高兴的看了刘妈妈道:“妈妈今日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刘妈妈看了看自己奶大的姑娘,原是个极聪明有心计的,但只要沾了情字便有些糊涂,遂叹了口气笑道:“姑娘,你今日没发现那案几上最鲜亮的便是那七彩珐琅的胭脂盒子,和那本画满了各色动物的书吗,其他的东西虽样样有,颜色都是暗沉的,小孩子喜欢鲜亮的东西,自然会抓那两样罢了,再说您想想满月的排场,这抓周原该更热闹才是,怎么这么安静就把事办了呢?”
秦暮雪听了才有些醒悟忙道:“是了,多亏妈妈提醒不然我都没注意这些,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收到娘的来信了,如今正该写封家书回去才是。”
刘妈妈听了心里有些担心忙道:“姑娘,秦府再好你是外嫁的女儿,顾府才是你终身的依靠,如今老奴总觉得有些个异常,您还是小心些的好,不然落下话柄可是一辈子的事。”
秦暮雪思忖了片刻冷笑着道:“这顾府我可还依靠得住,还是我自己娘家才是最可靠的,若真的将来大事得成,顾府还不得看我们秦府的脸色吗,到那是,我到看表哥要如何来求我,哼。”
刘妈妈听了低头不说话,只想着这顾老爷和顾夫人都是极正直的人,只要自己家的姑娘大面上不出错,他们也不会太苛待的,到底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大礼上总不错的,只要姑娘把情字看淡了,将来想办法收养个孩子在膝下,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安稳人生总是有的。那秦府可真说不得的,姑娘这些年的不育,自己心里是有些疑惑的,大少爷虽然手段狠,但对自己的女人还是不错的,再不会做这样有伤阴鸷的事,哎,自己却不敢说出来,自己的儿子、孙子可都还在秦府呢,姑娘若能听自己劝还好,若不听时也罢,最多自己这条老命陪着姑娘罢了,总不能再累及家人。
想到这抬头笑道:“老奴总觉得有些不妥,也许是老奴想多了。”
秦暮雪听了便笑道:“妈妈想多了,等下还是按原来的法子把信送出去吧。”
刘妈妈暗自叹气微微颔首。
清风鬼鬼祟祟的进了锦绣楼,见了乔锦书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无奈的从袖袋里拿出封信递给乔锦书。
乔锦书笑着接了信道:“你去吧,我看了必然烧了,不会令你为难的。”
清风行礼告退,最后还悄悄的瞪了湘荷一眼,湘荷只做不见。
出了锦绣楼的门,清风才松了口气,忙往外书房去,一路上心里直埋怨自己这两个不靠谱的主子,自己的爷便不喜锦大少奶奶管别人的事,锦大少奶奶却偏要和外面的人通信,又不想让爷不高兴,便为难自己这个做奴才的,自己又不敢得罪锦大少奶奶,不然就威胁自己要把自己看中的媳妇儿许给别人,可是爷也是个不靠谱的,若要罚人打几板子就是了,自己便也认了,却偏偏想些千奇百怪让人哭笑不得的法子折磨人,清风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阵阵发麻,无奈的叹口气,谁让自己喜欢上那个没心没肺的湘荷呢。
乔锦书拿了信也不急着拆,只笑睨了湘荷道:“你可心疼?”
湘荷到不害羞只大大咧咧的笑道:“有什么心疼的,就算爷知道了,也不过扫落叶,擦青石地板罢了。”
看见湘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乔锦书摇摇头笑道:“清风也算是个有心计,有成算的,怎么就栽在你这个嘴巴比脑袋快的丫头手上呢。”
主仆两人说笑了一阵,乔锦书才拆了手里的信,那是梅县来的,迟姨娘说服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连京城的贵妇人也来定制,想到京城开个分店,商量自己。
想当初,解决了魏姨娘的事,顾瀚扬便选了几个庄子,由迟姨娘和许姨娘自己选住到哪里,迟姨娘倒没太犹豫就选了个离梅县最近的庄子,许姨娘又苦求了半天到底不成,便选了个离顾府最近的庄子,连自己叔叔的庄子都不肯去。
后来听说她到了庄子上万事不管,只在屋里做衣服鞋袜。
迟姨娘到了离梅县最近的庄子安身后便和自己联系上了,说想做些小生意,一来赚些零用,二来也打发日子,若能和自己合股将来爷那也好说话。
对于这般明晃晃的利用乔锦书是再不反感的,赚钱原本就是自己喜欢的,如今有个善于经商的和自己合股是再好也没有了,想着还是做女人的生意好,将来即便顾瀚扬知道了也不反感,迟姨娘再怎么名分还是在的,两信来往几次便商量了做女子服饰的生意,乔锦书又结合古今服饰画了些设计图送了去,谁知销路特别好,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梅县那个蒲公英庄的女子服饰店几个月便名声大震。
自己曾问过迟姨娘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迟姨娘回信道:“愿用一世的漂泊换片刻的自由,蒲公英便是这样。”
那个风一样的女子,愿她迎风起舞。
晚上顾瀚扬一夜未归,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但是乔锦书却深深的不安了起来,整夜不眠,好不容易天亮了,顾瀚扬才一身疲惫的回来了。
随意吃了早膳便打发了屋里人,低声对乔锦书道:“锦儿,你多准备些解毒的药丸,还有各种解毒的法子,多想些。”
乔锦书不解的望着他,顾瀚扬摇头道:“你只管准备着,爷到时有用。”
等到顾瀚扬再次夜不归宿时,乔锦书便真的开始害怕起来,眼巴巴的望着外面,天微亮,顾瀚扬走进卧室,乔锦书立时探询的望着顾瀚扬。
顾瀚扬连衣服也没换便在床边坐了道:“锦儿,跟爷出去住几天,就说你娘病了,回去探病,想办法让你家里也做些准备。”
乔锦书心有些慌乱看了顾瀚扬道:“爷,锦儿娘家……。”
顾瀚扬凝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子道:“锦儿,爷不后悔当初强娶你,若可以爷也愿意以性命换你娘家平安,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爷也巴望着国泰民安,家人长聚,锦儿也要信爷定能做到的。”
乔锦书郑重的微微颔首:“锦儿信。”
迟疑了片刻又问:“苹果和木瓜呢?”
顾瀚扬原本平静的脸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情,有些紧张的看了乔锦书道:“锦儿,我们要去的地方相对安全,可是,我不能带走爹娘,这样会打草惊蛇,既然不能置爹娘于安全之地,便也不能带走子女。”
且他们是顾家的子女便该从小经历风雨。
乔锦书傻傻的跌坐在床上,眼泪无声的落下。
顾瀚扬正色道:“锦儿我们没有时间伤感。”
到了巳时,乔家来人报信说乔大太太病了,让乔锦书速速回去。
乔锦书便带了药箱,只带着湘荷一个人又有顾瀚扬陪了回乔家去,正准备要上车,顾夫人带着万妈妈抱了苹果、木瓜赶了过来,把两个孩子往车上一放道:“既是苹果、木瓜的外祖母病了,他们理当回去尽孝。”
顾瀚扬迟疑的看着顾夫人刚想说话,顾夫人沉了脸厉声道:“孝顺孝顺,顺便是孝,瀚扬忘记了吗。”
看着娘亲的脸色,顾瀚扬只垂首应了,放下车帘,马车徐徐往前驰去,顾府离得越拉越远,顾瀚扬把苹果、木瓜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声不吭。
马车进了乔家,片刻后几人换了平常百姓的衣服,带着苹果、木瓜由清风、湘荷伺候着从后门上了另外一辆平常的马车往外驰去。
☆、第九□十九章 □□
马车在一条小路上停了;几人下了车;车夫仍然驾着马车前行;沿着小路走了一段距离,赫然正是悦梅苑。
悦梅苑前还是两个劲装大汉守门;看见顾瀚扬一行,忙单膝跪倒行礼,顾瀚扬微微颔首便带着人径直进去。
绕过锦字阵的梅花林,一行人来到了暖阁;暖阁西侧的房门口站着两个人,五官平常无任何特点,一色的靛蓝色直裰,腰间有些鼓鼓囊囊。
枣红色的纱帘垂下,影影绰绰间里面仿佛有人,顾瀚扬吩咐清风和湘荷带着苹果、木瓜去东侧间休息,自己带着乔锦书往西侧间去。
见顾瀚扬过来,其中一人伸手打起软帘,低头行礼,顾瀚扬带了乔锦书直接走了进去。还是一样雪白的地毯,只是进门的左侧加了个简单的架子床,右侧设了大炕,炕上铺着同样雪白的羊毛毯子,黑漆的炕桌,一个身着浅黄色竹叶暗纹直裰,三十四五岁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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