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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予美何处-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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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连连点头,端着那个锦囊快步而去。
“大哥,你怎弄成这幅模样?”
男子略微刁侃的语气,带着笑容揶揄的站在长阶之上看着舒木尔,他与舒木尔的容貌极为相似,却更加柔美几分,面庞英俊而精致,像极了一种冷血动物,美丽而带着剧毒的蛇类。
“赫延,你这个时候怎么在父王的寝宫?”
被叫做赫延的男子,慢慢的从长阶之上走下来,走近遍体鳞伤的舒木尔,清朗的笑出了声,道:“我陪母后来看望父王,大哥,不要太过紧张了。”
他走过舒木尔的身边,步伐停住,声音奇异而优美,“大哥还不知道吧,父王已经写好遗诏了,大哥,弟弟恭喜你了。”
舒木尔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大喜过望,还未说什么,赫延已经走开了,极为不悦的掩了掩鼻子,毫不掩饰的说:“奇臭难闻。”
舒木尔这时却已经毫不在意这些了,他竟然会从赫延的口中得知自己已经真正的被父王立为储君了,简直是惊世骇闻。
舒木尔踟蹰的时候,从长阶之上又有一群人簇拥着端庄华美的右王后缓缓而来。大禾的右王后屠嫣,实际上与南国孟光长公主有着惊人的相似。十余岁的时候,就已经陪着大禾王西巡,亲自带兵屠杀数百个不肯归附大禾的小部落。屠嫣出生在大禾最显赫的将门,性格倒比真正的大禾王还有果断冷毅上几分,容色艳美,是以几十年来,都颇受倚重。在大禾王卧病在床之际,更是招揽了朝中半数的大臣归附。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偏偏不喜欢给她巩固了地位的大王子,反而偏爱在她已经无人可以撼动的时候,艰难产下的小儿子。
因为屠嫣王后的一力阻拦,所以大禾的储君一直没有定论,在别的事情,大禾王常常会妥协,可唯独立储之事,久久悬而未决。
舒木尔的面容一凛,恭谨而诚惶诚恐,声音刻意而讨好:“儿臣拜见母后。”
屠嫣淡淡一笑,雍容而疏离,她看着舒木尔,过了一会儿,才挥了挥手,语气不怎么亲热的说:“是舒木尔呀,你父王正念叨着你,快进去吧。”
舒木尔又拱了拱手,说:“那儿臣先告退了。”
“母后也许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了,见过你父王之后,便到祝颜殿来坐坐吧。”
“诺。”舒木尔的脸上是错愕,从未被这样温柔的对待过。
“去吧,你三弟刚被王上斥责了一顿,这会子心里难过,指不定又去哪里胡闹了,得让人赶着去守着他。”
舒木尔点头,屠嫣就带着人迤逦而去。
------题外话------
亲们的评价,是我最好的动力
第三十四章长秋军营
在大风中摇晃的火把下,身着银红色披风的高贵少女神情冷肃的在两侧的将士跪地相迎中从容的驰马进入位于长秋山中的军营。她的容貌艳丽至极,可是眼中的威压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那种莫测的气势,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那都是别人的感觉,容焕站在方碍的身侧,看着马背上缓缓走进的少女,脸上扬起热切的笑容。
方碍领头,在孟光长公主下马的那一刻,单膝跪地,“臣方碍,给长公主殿下请安,愿殿下长安千秋。”
萧元唇角上扬,半垂着眼,遮住那双明媚眼眸中的冷淡,面上的轻纱,在夜风中轻轻扬起一角,眼风扫到方碍身后的女子身上,声音孤高的说:“在你统领的区域里,让大禾人如入无人之境,本宫还怎么能够长安千秋。”
“臣罪该万死。”方碍声音沉着,但是心里却猜不透孟光长公主的心思。他并非是第一次见孟光长公主,但是以往的几次,都是隔着珠帘,看着少女稚嫩的身影,以及她冷漠沉静的话语。
萧元转头看向容焕,正对上男孩子明亮的含着笑容的眼,便难得在众人的目光下,朝他灿烂一笑,然后将目光回到方碍的身上,声音愈发的冷傲:“不过,现下有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走吧,带本宫进去。”
言罢,招了招手,容焕便脱离了方碍,很直接的走到萧元的身侧,声音满是喜悦的喊了一声:“殿下。”
方碍跟在萧元的身后,原本跪在他身侧的女子也一并起身,看着萧元的背影,有什么话想对方碍说,可是最终又忍了下来。
方简站在女子的身后,低声叫了:“姐。”
方韵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跟着方碍走了去。
“殿下想要去大禾?!”
方简的声音最先出来,连连的摇头,满眼的不赞同,“不可不可,这绝对不行。”
方碍与方韵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错愕,最终,还是方碍先回了话:“臣以为,殿下可以派一个使者去,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赫延此人,十分的有趣,本宫和他打交道也有三四年了,一直无缘亲眼会一会,这次十分难得。”萧元似有向往的说道,将方碍的提议,尽数的避开不答,看着身边的方家三兄妹,敲了敲桌案,早有定论的说:“本宫给你几天时间打点好,去大禾确实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另外,”萧元叫了方碍的名字,说:“本宫不希望本宫要去大禾的事情,出现在我父皇的御案上。”
方碍眼中露出一丝为难,却在萧元的威势之下,被迫点头,声音有些艰涩的说:“容臣先行告退。”
萧元颔首,莫不在意的说:“都退下吧。”
“殿下。”容焕的声音带着猫性般低低微微的叫道,让萧元脸上的明艳笑容再次出现,她招了招手,道:“焕儿过来。”
容焕闻言,便在乖巧听话不过的走到萧元身边,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元那种孤高不可攀的架子尽数散去了,看容焕,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这才有些感慨的说:“才多久没看着你,就长这般高了。”
“我可以和殿下一起去大禾吗?”
萧元愣住了,想要说,大禾并非是南国,可是男孩已经先开口了。
“我知道,殿下会说,大禾并非是南国,可是我想去,殿下在哪里,焕儿就在那里。”
萧元一边摇头,一边微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容焕,问道:“这几个月在军营中有何感想?”
容焕立刻老成冷静的将自己在军中的所见所感一一讲述,在提到方韵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殿下,殿下想由方韵做太子妃吗?”
原本正含笑默默的听着容焕讲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熟知容焕突然提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萧元皱了皱眉头,“你觉得呢?”
容焕的目光有些闪烁,看着萧元,异乎年龄的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走到一边的桌案上,拿着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萧元在这样的举动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起身走到容焕的身边,男孩的字迹挺拔俊逸,然而写下的字,却让萧元眼中的厉色愈发的深重。
“这事,我并未跟任何人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焕如今的身高,已经堪堪可以与萧元齐肩了,看着少女愈发冷厉的神色,男孩却没有像常人那样的诚惶诚恐,带着笑容说:“我猜的。”
这样的答案未免太过儿戏敷衍了,换成了别人,那是什么后果就不可知了,只是萧元却淡淡一笑,取过容焕写了宣纸,放到一旁的炭盆中,那张纸立刻就化为了灰烬。
“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会派人去查清楚的,倘若你猜测的是真的。那么,确实应该换换人了。”
萧元叹了口气,才有些感慨的说道:“你若是长几岁该多好?便是与我同岁,也可以开始掌管一部分军权了。”
容焕闻言,面色一沉,“殿下···”
萧元摇了摇头,看着容焕明显因为这句话而难过的表情,有些笑意流露出来,安抚的说道:“也无大碍,再过几年就好了。”
容焕的脸色更黑了,声音低沉道:“殿下,我明天就是十二岁了。”
萧元却没有领会容焕说这句话的意思,而是支着下巴问:“想要什么贺礼,十二了,怎么个孩子一样把喜怒挂在脸上呢?”
容焕脸红了,看着萧元愈发靠近自己的脸,喉结上下滚动。
“焕儿?”
等他回过神来,萧元已经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了,见容焕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眼,也就不去逗她了。
“贺礼,却没有时间给你了。姑且,送你个愿望吧。”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月上中天,明艳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在屋中的灯火里愈发的幽深,她俯下身,在容焕的额头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才淡笑着恭贺道:“焕儿,生辰快乐。”
男孩的脸上都是错愕和惊讶,红嫩的唇轻轻张开,十分的茫然,然而片刻之间,如点漆一般的眸子里,欢喜一点点散开,宛如墨滴如水,却又比墨汁更加浓郁。
萧元见状,不以为意,反而是略带调笑的说道:“我的一个愿望可是价值连城的,焕儿,你高兴得傻了吗?”
容焕抿了抿唇,想了想说:“现在就可以向殿下兑现吗?”
萧元浅浅一笑,含着温柔道:“可以。”随即示意容焕说。
容焕看着萧元,十分成熟郑重的模样,带着在军中才刚刚沾染上的男子汉气概,出奇的稳重大气。
“我希望姜予美可以成为时间最幸福的女人。”
萧元闻言,有些怅然,看着站在她面前,挺拔的少年,想了一下,淡淡的无奈的苦笑说:“焕儿,这个愿望不算,换一个吧。”
“这是容焕平生最大的愿望。”他回答得沉着坚持。
萧元凝视着容焕许久,男孩子那双明澈如清泉的眼眸清澈如许,却带着渐渐开始生长的心智,较之同龄的少年,容焕更加的自持冷静,也更加高深聪慧。
若是其他人这样说话,萧元便只会认为,是他们看重她尊贵无双的身份,故而口是心非的说着这样的官面话。
然而,说这样的话的,是容焕······
是容焕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萧元俯下身,紧紧抱住少年。
陡然靠近的温暖气息惊得容焕差点向后退却,有些羞涩,却在挣扎片刻之后,伸出垂在身侧的手,同样紧紧抱住萧元。
然而,“我再给你一个愿望,为你自己的,不要再为我了。实际一点,这种幸福不幸福,我答应了其实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不是吗?”
容焕没有说话,他乌黑的眼眸平静而深沉,异乎年龄的不见波澜起伏,却不掩眸中深情。
明明还是这样小的年龄,却有着这样难得稳重,性情不温不火不偏不倚,就连萧元也感叹,在幼年经历了这样大的变故,却有这样的性格,真是少见。
她此时看不见容焕的表情,但是她猜到少年的神色,这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只是还是如往常一样的会疼人。
“对了,我给你带了一匹马来。你记着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
萧元粲然一笑,揶揄道:“这都还没见过呢。”
“是殿下送的,就喜欢。”
萧元微微抿起唇,拿他没办法。饶是心机似海的孟光长公主,却唯独对这个今夜才满十二岁的少年别样温柔优待,旁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没有能理解。
只要萧元一看到容焕,就会难以抑制的想到姜有汜,容貌年纪这些都不符合,但是偏偏那种感觉太相似了。
她知道,这少年也许日渐长大,会有野心,会想起当年的灭族之仇,会报复自己,可是,她没有法子能够抵挡这少年带给她的慰藉。
她可以对谁都狠下心肠,唯独对容焕下不了手。
第三十五章大禾之行
厅中坐着的少女一身大禾服饰,但是眉目间的气韵却并非大禾少女所有的,皮肤白皙如玉,双目明亮若星,浑身上下都是一种叫人自发敬畏的尊贵气质。本来就已经生得明艳过人了,可是她穿上大禾人的厚重衣服之后,反而有一种雍雅的味道。
她眯着眼睛有些玩味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正与她一起品茶的男子···与大禾三王子相识已久,却一直不曾见面。
感觉到萧元的视线,赫延的目光与她交汇,眼中的艳色直逼身为女子的萧元。
“难怪大禾王始终不肯让三王子继承大统,男生女相,未免妖异。”
“此事尚未有定论,只是殿下你,来我大禾明目张胆,就不怕曝露了身份。”
两人言语之间,寸步不让。
只是对于萧元来说,她不如赫延这样急切,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和赫延结成一线,而在大禾王已经拟下立储诏书的时候,更加焦灼的,是赫延。
大禾是出了名的严寒,萧元畏冷,因此房中已经燃了数盆炭火,此时明明冷得打哆嗦,却依旧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烤火的本能。
赫延的目光黯了黯,看向窗外已经结冰的湖面,疑惑不解的开口问:“我大哥究竟哪里惹到你了?”
萧元一笑,霁月风光,说:“无事,他败了我看极光的兴致。”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答案,赫延自然不会痴傻到相信这就是萧元不远千里,孤身涉险来到大禾的原因。
“这样啊,却是我大哥的不对了。”
他这样从谏如流的顺着萧元的话,不由得让萧元抿唇一笑,收回看向窗外正在冰面上伫立的少年的目光,灼灼的看向赫延。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殿下请讲。”
萧元低头喝了一口茶,才悠然说道:“龙生九子,虽各有不同,但是却没偏爱如此。我如何能知道,右王后会倾尽全力扶你上位呢?”
这不仅是她的疑惑,也是整个大禾,整个六州的疑惑,明明是一母同胞所出,可是右王后却对大王子不假辞色,偏爱三王子异乎常理。
赫延那双桃花眼轻轻眯起,唇角上扬,好看至极,饶有兴味的道:“母后偏爱我,国中皆知。”
“是又如何,无论哪个儿子登上王位,都可保她一生无虞,又何苦杀长立幼?”
“不···”
萧元本以为赫延会与她虚以委蛇一番,熟知,他端起茶杯,怡然自若的说道:“他注定了是我的垫脚石,他是母后生平最大的污点。”
萧元闻言抬头看进赫延桃花般媚人的双眼,心中的猜测也就清晰了七八分,笑道:“右王后果真手段高明,那般的严密监视下,还能狸猫换太子。”
赫延眼色一深,深深的看了萧元一眼,然后语气平淡的说:“这些事在宫闱中,本就寻常,即便是南国,也应该是常有的。”
谁知,萧元摇头,不赞同的说道:“若是我,自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为别人做嫁衣是最愚蠢的,一开始就应该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她微眯着眼,眼风又转向窗外的少年,唇角浅浅勾起,对赫延道:“既然如此,我会尽我全力帮你,你也要记住你的承诺。”
“自然。”
一番面谈,不顾一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赫延站起身,送萧元出门,在窗前看着萧元在少年的陪伴下慢慢走过冰面。
“延儿。”
赫延闻言,右王后已经从内间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少女已经模糊的背影,忽然难得感慨,说:“你姐姐若是长成,也一定这样···”
赫延的神色也是一黯,脸上挤出笑容,宽慰道:“母后,还有孩儿在,一定会把阿姐找回来的。”
然而右王后却冷笑一声,声音肃穆威严的说:“找不回来了,死了该死了三十年了。”她看着赫延,静了静,又说:“当务之急,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你父王已经立下诏书了。本宫决不允许舒木尔当上大禾王。”
“好。”赫延温颜答应着,看着右王后过分冷静的面容,心口有些发僵。
“这个南国的公主,会是你以后极为难缠的对手。”
“为什么?”
“一个人最难控制的,是自己的身体反应。她坐在屋中的时候,明明不习惯北地的环境,冷得发抖,身体却没有一丝要靠近火盆的迹象。这是一个极为懂得调试隐藏自己情绪的人,这样的女人,远远比舒木尔那种纸老虎可怕。”
“不如···”
右王后抬眼,嗤笑,“不如两国联姻?延儿,你压不住她,反会让大禾重新并入南国的版图。”
“可是我看的,也不过如此啊。”
右王后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当务之急不是去想着旁的,你父王一旦驾崩,诏书就会立刻公诸于众,届时你要取代舒木尔,就要艰难许多。”
赫延闻言,脸色也是一凛,再正经不过的听着右王后的话,“堕仙草已经拿回来了,现在,你应该想一想,用什么方法,让你父王的诏书来不及宣布,就驾鹤西去。”
“诺。”
——
萧元走到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上,原本一直沉默伫立在冰面上的容焕慢慢的走过来,扶着萧元的手,声音柔和的说:“冰面上滑,殿下当心。”
萧元点了点头,放眼望去,整个大禾的国都都是银装素裹一遍,她不禁笑了笑,说:“本以为天地间的雪景,都是一般无二,但是大禾与南国确实不同。”她眉宇间有些慵懒的味道,眼中的倦意流动。
“殿下很累吗?”容焕习惯的皱起眉头,问:“大禾三王子很难缠?”
萧元摇头,难得好耐心的解释说:“赫延只是个幌子,在屋里真正做主的人,还是右王后。”
容焕轻轻回头,望着那间屋子,临湖的窗前,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正是一男一女。
他心中其实还有一些疑惑,可是看见倦意不止又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萧元,便不愿意再让她分心,只是沉默着加快步伐。
倏地,萧元整个人被腾空抱起,惊得她手忙脚乱的搂住容焕的脖子。
“焕儿···”
她惊讶的看着将自己横抱在怀的容焕,才惊觉在自己的不经意间,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足以与成年人的心智媲美的男孩。
在她的刻意忽略之下,他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稚弱,
相反,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可以反过来照顾自己。
容焕脸上有些红晕,似乎是被严寒的冷风吹伤的,萧元看着他坚毅的眉眼,想起那年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独战一头猛虎,心下便觉是自己太过紧张小觑了容焕,黔首抵在容焕的胸口,十分安心的合上眼睛。
如她所愿那般,萧元沉入一个十分美好温和的梦境。
在梦境里,她终于看见了她想念日久的姜有汜。
那却已经不再是在清山上了,而是回到繁华热闹的长安城中。
孩子捧着一卷书,站在屋前晨读,俊眉星目,英气逼人。可是萧元却摸不到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梦境中的孟光长公主万般慈爱的目光。
孩子读完一段,便向孟光长公主跑过来,衣衫在跑动中飞扬,时常阴郁寡言的孟光长公主此时也不由得一笑,在看见孩子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来伤痕的时候,秀眉紧蹙。
“母亲,不要皱眉头。”
姜有汜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朵鲜花,踮着脚给孟光长公主插上,“母亲,我不疼。”
孟光长公主摸了摸鬓间的牡丹花,不由得笑了笑,“师父很凶?”
姜有汜立刻摇头,说:“不会,是有汜太笨了。”
孟光长公主不赞同的摇头,说:“哪有自己说自己笨的,你是母亲的孩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一点也不笨。”
“可是,”有汜故作深沉的皱着鼻子,说:“今天老师问了我一个问题,可是我解不出来。”
孟光长公主这时,才将目光转向远处的花园,器宇轩昂的男子正按着腰间的佩剑,步态从容的走来。
“是什么问题?”
“我要做什么,才可以让母亲永远幸福。”
孟光长公主勾了勾唇角,对着已经走近的容焕说:“你又打他了?”
容焕尚未回答,姜有汜已经站到了容焕的身边,十分维护,十分敬仰的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做得不好,师父责罚是应该的。”
容焕此时已经到了及冠之年,面容成俊,说不出坚毅稳重,萧元倚在一旁,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就觉得心中无限满足。
“好了,”孟光长公主摆了摆手,莞尔说:“你们两师徒身康体健,我就幸福了。”
萧元端详着孟光长公主的笑容,宛如隔着一面镜子,看着那个遥远时空中,曾经存在过的自己,那种感觉微妙至极。
一转眼,姜有汜已经跑远了,容焕和孟光长公主都微笑着望着他的背影。
“有汜自幼就跟着我,长于深宫妇人之手是难以生出男子汉气概的。他肯亲近你,我很欣慰。”
这时候,姜有汜已经又采了一捧牡丹花,正好听见孟光长公主说这句话,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眼睛里居然有亮光闪过,带着笑声说:“母亲,我以后会跟着师父好好学习的,等我长大了,母亲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孟光长公主此时其实已经富有四海了,除了皇位,别的都已经牢牢掌握,却因为儿子的一句稚语,连连微笑,满足的说:“好。”
第三十六章离开燕京
大禾的国都,叫做燕京。
萧元休整一番之后,站在临街的窗前,入目的便是与长安城一般的繁华景象,然而她却在想,假使这里也是南国的土地,那该多好?
此时已经是掌灯十分,萧元睡了大半个下午,才刚被容焕叫醒用膳。
“殿下,过来吃点东西吧。”
萧元闻声,正欲关上窗户,却突然看见一个熟人,心念一动,笑道:“焕儿,跟我出去转转。”
“啊···”容焕手中还端着木盘,此时见萧元已经取下挂在一边的大氅披上,立刻也就跟了上去。
她是见到熟人了,玄黑色大衣的舒木尔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之下,快步闪身进入萧元所站得位置正对的那家酒馆。
正所谓天涯何处不相逢,冤家路窄,这么快就遇上了。
她私下里揣度过舒木尔不远千里,在大禾王病重之际前往姑墨国,最大的原因不会是兴战,而应该是求药。
舒木尔虽然生为嫡长子,但是实际上应该不是右王后所生,故而一直不能名正言顺的当上世子,唯有靠着大禾王的坚持,才能艰难维持下去。大禾王一旦撒手人寰,那么王位极有可能在右王后的操作下,落到赫延的手中,所以,舒木尔不能让大禾王这样早死。
药,能够起死回生的药,只有姑墨国的至宝堕仙草。
姑墨国举国,传闻也就只有三株堕仙草,且难以继续培育,乃皇室也难以享用的绝世珍品。
她看着舒木尔有些春风得意的面容,想来他确实拿到堕仙草,并且安全送回献给了大禾王。
她这时才发现,容焕的武功其实不差,至少比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好上了数十倍,他此时带着萧元趴在屋顶上,揭开屋顶上瓦块,静静注视着下面的情况。
房顶上的风其实更加的冷峻,但是萧元一心都在下面的人的谈话上,身子即使被冻得发僵,也没有察觉到。
容焕看着这样专心致志的萧元,默默的伸出手,替她按住被风高扬起的衣角,紧觉的查探着周围的环境。
萧元的眉头一挑,看着舒木尔从一个雕花羊脂白玉瓶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朵已经干枯的花朵,仔细的查探了一番,才又将那朵花放回花瓶中,萧元眯着眼看了大半会儿,才发现那朵干花其实只剩下一半。
大概,这就是传说可以解世间所有病苦的堕仙草吧。
舒木尔检查了一番之后,才悠然的走出去,漫不经心的与外间约好的臣子们饮酒作乐。
萧元呵着冷气,笑道:“焕儿,下去把它拿回来。”
萧元的话,容焕自然是全心听从的,当即就摸进房间,毫不费力的拿到了已经干枯的堕仙草。
“舒木尔也不算笨,只是每每马虎轻敌。”
萧元拿到了东西,便准备启程返回,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里毕竟是大禾的土地,多滞留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只是此时燕京城门已关,所以只能在客栈中等到明日一早。
当天夜里,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第二日,萧元与容焕骑着马走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立刻察觉到盘查加严了。
萧元正低头思索着,忽然间听到有人在叫她,因为叫的是姜小姐,所以她在许久的茫然之后,才回过神来。
赫延坐在马车上,从窗中带着妖异的笑容打量着她。
“获悉姜小姐要离开燕京,小王特意来送你一程。”
赫延淡笑,随侍已经出示了三王子的手令,随即萧元与容焕得以从容出城。
“你怎么惹了大哥,他这样急不可耐的封锁了城门。”
萧元半真半假的说:“我偷了点他的东西。”
听到萧元这种半真半假的戏言,赫延的脸色没有变,他伸出手,似是对待挚友一般,亲切的拍了拍萧元的肩膀。
“不知道你打算何时招驸马?”
萧元蹙眉,“这是何问?”
“母后说,你是一匹野马,我驾驭不了你。可我不觉得,倒是很乐意一试。”
萧元的眼睛微眯起,目光瞬间冷凝起来,赫延的话让她很不痛快,她可以理解为赫延把自己当做他猎艳的猎物之一了。
“本宫希望你能弄清楚,本宫的身份与你的身份,在某种情况下,你只是大禾的一个傀儡,而本宫却是南国真正的主人。你母后说得很对,这场交易,自始至终其实是本宫与右王后的交易。”
赫延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嗤笑一声,不快的说:“那就请孟光长公主与你的小娈童,一路顺风。”
他话尚未说完,萧元侧身的容焕立刻就拔出了腰上的佩剑,少年的脸涨红,眼中带着杀意,平素在萧元面前的温软稚气全无,气势凌然不可小觑。
“呵···”萧元轻笑出声,素手将容焕握剑的手按下,声音轻柔的说:“本宫素来认为,喜欢逞口舌之能的,皆是无知妇人。却没想到,原来为妇人所教的男儿,也会继承这个习惯。若是王子也想做本宫的入幕之宾,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本宫或可考虑一二。”
她笑得温隽无害,十分认真的看着赫延,随即勒紧缰绳,驰马而去。
“怎么了?”
从燕京出来,一路上容焕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萧元放缓了速度,看着神色一直凝重的容焕,不由得失笑问道。
“我在想一件事情。”
容焕回答得很认真,看着萧元的脸,明澈如溪水的双眼一眨也不眨的。
难得的,萧元也正经起来,带着循循善诱的温柔,问:“何事?”
“我在想,殿下何时成婚?”
成婚?
重生之后,萧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日却频频被人问及,不由得心下思索,却发现没有答案。
“我不是说过吗?有谁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就嫁给他。”
闻言,容焕出现笑容,不知为何重重的点了头。
而萧元,却高兴不起来。嫁人?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语,她或许穷尽此生,也找不到一个让她心生爱意的男子,因为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无知的少女。
“殿下不开心吗?”
容焕微微一愣,不知道萧元的脸色为什么呈现一种难以言表的失望。他本就把萧元的喜怒当成自己的喜怒,此时心里那一点点小心思也收敛了起来,看着萧元,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元眼中的郁色依旧,却摇头,淡然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不可以让我知道吗?”
萧元抬眼,看了一下容焕,突然笑了,“不是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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