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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予美何处-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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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炜炜豆奶
【由文,】
第一章予美亡此
光永二十年,脂兰郡。
孟光长公主别院,姜予美跪在悲天悯人的菩萨面前,一遍一遍的诉讼《往生经》,她手中佛珠飞速的转动,似乎是最虔诚的信徒。
但是如果有人进来,便会以为自己所见是幻觉。
谁人不知南国的孟光长公主,她这一生每到一处必毁佛寺,焚烧经书,坑杀和尚,为何独独在这间小小的别院,这般惶恐的匍匐在神佛面前。
“殿下,”
侍女低声唤道,托盘中的药正冒着缕缕白烟。
孟光长公主垂下双手,便立刻有两名侍女上前去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来,走出佛龛,这才看见她实际上是一个看上去极为美貌年轻的女子。
只是面容中微带着倦意,眼下青黑,神色也是郁郁不乐的。
摆手,长公主并不愿意服药,侍女不敢进言劝她,只得将长公主扶回床上,过了片刻,又有人进来禀奏,“殿下,皇帝陛下前来求见。”
孟光长公主倚靠在床头,漫不经心的摇头。
这就是不见的意思了,多年来,无人敢违背这位长公主的意思,饶是皇帝陛下也要避让十分。
天下皆知,这位长公主是先皇唯一的孩子,是整个南国真正的唯一的皇室血脉,而皇帝陛下,不过是沾了孟光长公主的光,得了她的首肯,才得到了这个皇位。
侍女长轻盈亲自退出房间,然而出来之后才发现房前除了皇帝陛下,还有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看他的的面貌不过二十出头,但是气韵却已经沉稳深厚,能与皇上并肩而立的,唯有景先生。
“奴婢轻盈,回禀陛下,长公主已经歇下了,不愿见外客。”
侍女长顿了顿,目光有些鄙夷的落在景行止身上,对着这位据说是佛祖座下灵童的景先生有些刻薄的说道,“还是陛下以为,当年长公主立下的誓言是虚言。”
光永五年,孟光长公主曾在光王的灵堂上立下重誓,终此一生,见一庙则拆一庙,遇一僧则杀一僧,以祭和尚韩书杀子之仇。
至于光王的生父,孟光长公主的前夫,眼前容颜不老受诸佛庇护的景先生,孟光长公主曾说过虽然不能杀他,但是生死皆不复相见。
皇帝有些犹疑,但是心中记挂着景行止说的事,态度便有些强硬,“朕今日有要事,必须见到长公主。”
轻盈笑了笑,面对着皇帝敬虽有却无畏惧,不软不硬的说道:“那便请陛下在此等候长公主醒来吧。”
这个南国,是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的南国,更是房中孟光长公主的南国,这个国家没有人会忘记,孟光长公主手中握着的那支足足有四十万人的征天军团。
皇帝无奈,目光征询的看着景行止,似乎是在乞求也是在挽救什么。
然而,景行止在听到孟光长公主拒绝见客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衰败下来,他盘膝坐在院子里,阖着双目似是冥思。
轻盈站在房前,静静的打量着景行止,一个不留神,被皇帝夺了个空当,房门洞开,清风涌进去,满室的青纱都飘摇不定。
轻盈有些吃惊,然而却拦不住皇帝一定要进去的决心,两三步就让他闪身进了内室。
长公主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容依旧年轻,只是任谁都察觉到不对,这么大的动静,长公主却依旧躺在床上,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轻盈微张着嘴,心中的恐惧却像无底洞一般越来越大,身前的皇帝弯腰搂抱着在睡梦中死去的长公主,曾支撑起整个帝国天空的背脊不停的耸动,情难自禁的嚎哭出声。
这是南国唯一的,真正的皇族公主。
她的身上流淌着最高贵的血液,然而,她此刻静静的躺在皇帝的怀中,面容温和,唇间带着浅浅笑意,安详平静的死去了。
“元儿,莫要吓唬表哥!你别死····”
轻盈这时站在一旁,静静的茫然的看着皇帝以及他怀抱中死去的孟光长公主。她跟在长公主身边,几乎冗长的一生都不曾离开过长公主,这是自萧永夜被立为皇太子之后,轻盈第一次听到他对长公主以表哥自称。
孟光长公主,南光武帝与萧皇后独女。
名曰:姜予美,幼年曾随母居于北地,别名萧元。
建武元年生,初封孟光公主。
建武五年,萧皇后薨逝,史称光武萧皇后。
光武帝大恸之余,因为膝下无皇子,将萧皇后侄子萧永夜过继为皇子,立为太子。
又册封独女为孟光长公主,享皇后仪仗,赐公主府邸,随意出入宫廷,执掌六宫大权。
建武十五年,公主降与景行止。
建武二十年,南光武帝驾崩,与光武萧皇后合葬平陵。另将四十万征天军团赐予公主。
光永元年,公主生姜有汜,史称孝康太子。
光永三年,公主携子回京,帝令封光王。
光永五年,光王早殇,公主与景行止和离。
····
光永二十年,孟光长公主薨逝,谥号:永武。
史称永武孟光长公主,或永武公主,孟光公主,亦有称萧元公主。
------题外话------
新开的坑,因为这个特别有灵感,所以,应该会日更三千吧,我会坚持的。
第二章幽魂复生
建武十五年九月初七,脂兰郡公主别院。
有什么比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从一株婆罗花变成了一个人更加恐怖?
况且是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为了要令一切众生得大利益,请佛说法,而献给佛的婆罗花。
除了知道自己是从一株婆罗花莫名其妙的变成一个人,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在柔软的床榻上醒过来,隐约的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眼睛便见到一个淡墨色服饰的女子正焦灼的看着自己。
只觉得心中郁闷无限,她在树上做一株婆罗花做得好好的,好死不死被大梵天王摘了送给了佛,偏偏阴差阳错竟然成了人。
这是哪个人?
不知道。
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不知道。
婆罗花咬了咬嘴唇,觉得这个动作十分的有趣,便又接着做了几次。
“殿下,您觉得好些了吗?”
婆罗花愣了一下,扬起笑容,好了,她还是不知道这是谁。
在婆罗花中漫长的沉睡,这个人世她根本就一无所知,婆罗花顿了顿,冷静的说道:“殿下?我记不起了,究竟是什么?”
淡墨色衣服的女子疑惑的看了看婆罗花,最终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深,她后退几步,朗声叫了几个人进来。
“殿下不过是偶感风寒,按理说只需服几副药就好,怎么会失忆了?”
接连着来了好几名御医,也是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公主失忆了。
“奴婢轻盈,是您的贴身女官。
您是我们南国唯一的公主,孟光长公主。”轻盈顿了顿,犹豫了一瞬,才低声如蚊般继续说道:“殿下名叫姜予美,别名萧元。”
“萧元?”
“嗯,是殿下随皇后娘娘去北地的时候取的小名。”
萧元,萧元,这名字让婆罗花觉得太耳熟了,似乎她在哪里听过的。实际上她做婆罗花的时候已经迷糊太久了,自从大梵天王将她从树上摘下献给佛之后,她就一直在婆罗花中沉睡,以后漫长的岁月一点记忆也没有,生长在什么地方也不得而知。
“殿下可还感觉不适,如果好些了,也该启程回长安了。”
轻盈看了看萧元的脸色,虽不是十分的红润,但是也不见苍白,许是吃了几副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再过三日殿下就该大婚了,再不回长安,陛下该真的生气了。”
“大婚?”
“殿下连这也忘了?”
萧元蹙起了眉头,“不都说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诺,殿下与景先生的婚期定在三日以后,殿下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景先生是殿下钦点的驸马,即便殿下失忆了,应该也是喜欢景先生的。”
“景先生又是谁?”
“景先生是迦叶尊者转世,三岁时便能背出《大迦叶本经》,所行善举更是不胜枚举,南国人都尊他为灵童转世,若非因为殿下的缘故,景先生应该已经皈依佛门多年了。”
“我?”
“殿下应该自称本宫,”轻盈收了收情绪,继续说:“殿下多年所愿就快要达成了,应该开心才是。”
“他既然一心向佛,那就让他去侍奉佛祖吧。”
萧元沉默了许久,突然得出这个结论。
“殿下···”
“本宫不想与他成亲,本宫又不认识他。”
“殿下,你如今失忆了,不可···”
“好了,快点收拾妥当回去吧,”
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得好好想想怎么摆脱这个婚事。似乎随着进入这个名叫萧元的公主身体的时间越久,那些在树上河边的记忆也就逐渐苏醒过来。
此时此刻的婆罗花已经有了人拥的所有感官与思维,她不过是思考了一会儿,便决定取消这个婚礼,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她是一株婆罗花。
既然这个景先生一心向佛,那就让他永远追随佛祖去吧。
午后,萧元终于启程返回长安了。
脂兰郡离长安其实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中间也多是繁华的城镇,萧元一路上听着未曾断绝的叫卖声,吵闹声,很是不习惯,她记忆中树上的生活是寂寥无声的,来往的亡魂穷极无聊的时候,会对着开满河岸的婆罗花吐露过去,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麻木迷茫的不停向前行走。
“殿下,前面的路被一群人堵住了,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前去驱散他们。”
萧元闻言,单手撩起车帘,入目的长街中央一个白衣男子抱着脏乱的小乞丐的背影,萧元盯着那白色的背影看的时候,轻盈回来了。
“殿下,景先生在那里,有辆马车撞上了一个小乞丐,景先生正在给他救治,奴婢已经下令两侧的商贩移开了,很快就能过去。”
萧元扶着窗户,仔细的注视着男子的背影,她不喜欢这个人,但是同时又敬佩这个人,他可以不管乞丐的恶臭脏污就将他抱在怀里治病,在萧元看来,这个人是真正的向着佛的人,慈悲是他对待世间万物的态度。
萧元放下了车帘,淡淡吩咐道:“快点走吧,本宫累了。”
“诺。”
轻盈惊讶于公主殿下竟然没有下车去见景先生,且面上还是漠不关心的神态,自从公主失忆开始,就对景先生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在想什么?”
轻盈一惊,连忙张口说道:“奴婢只是在想殿下真的要去求陛下解除婚约吗?”
“为何不?”
轻盈垂下头,“殿下从十岁开始就一直求陛下赐婚于景先生,整整求了五年,最后还以性命相逼,这才得偿所愿,如今却···”
“本宫说过,本宫失忆了,本宫现在的愿望就是解除婚约,你下去吧。”
萧元揉了揉额头,她要怎么解释这荒诞的现状呢?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让三天之后的婚礼取消,笑话,她连公主的身份都还没熟悉过来,怎么能嫁人呢?“公主殿下,请先在此休息,陛下正在书房议事,立刻就会过来。”
萧元在宫女的言语中感觉到了这个皇帝似乎很重视自己,那么取消婚礼应该也不是难事。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诺。”
萧元在一旁坐下,打量着房内的摆设,一抬眼就瞧见书桌上叠放得十分整齐临摹的字帖,有些已经写过了,观察笔迹,是一个女子无疑。
“元儿,肯回来了。”
萧元闻言,转身。
眼前这个男人四十几岁,但是虎背熊腰,精神十足,一身明黄服饰一样就叫人看出他的身份。
“你,是我的父亲?”
萧元站在原地,有些迟疑的问。
“殿下,你应该先向陛下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一行奴仆便识相的退到一旁,他上前一大步,抱着萧元,“元儿,别怕,我是你父亲,别怕。”
萧元不知,在她失忆以前,真正的萧元避皇帝如猛虎之流,所以皇帝此刻这样近的拥抱着女儿,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我想请您取消婚礼,我不想嫁给他。”
姜悾б痪邢傅目醋畔粼撕靡换岫捧咀琶纪匪档溃骸霸肭宄耍坎皇瞧埃俊
“不是,”萧元说:“儿臣今日在街上遇到了景先生,见到他在救治受伤的弃儿。慈悲之心固然珍贵,但是儿臣突然觉得自己想要驸马并非是要普度众生的景先生。儿臣所求不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姜悾Э醋排善拿媾樱承Φ溃骸昂茫胪司秃茫富收饩湍庵肌!
“多谢父皇。”
姜悾С璋囊⊥罚蕴降乃档溃骸案富恃傲艘慌⊥嬉猓樵谀愕那薰铮氩幌肴デ魄啤!
萧元点头,姜悾Ь土邮秩媚谑坦俅氯ァ
实际上真正的萧元是不住在宫中的,她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并且搬出了皇宫。
萧皇后的薨逝,在这对曾经和睦的父女间划出了一道深不可测的裂痕,索性皇帝只有孟光长公主一个孩子,不管公主是多么的任性跋扈,骄奢乖戾,皇帝都一心一意的护着她。
当今的皇太子,也是萧皇后的亲外甥,孟光长公主的表哥,姜永夜。
陛下年近五十了,依旧没有一个皇子,如非有孟光长公主在膝下,满朝皆会以为陛下不能人道。
“元儿失忆了也许是件好事,朕看她现在活得快活多了。”
大总管临海连忙点头附和道:“公主殿下如今更加亲近陛下了,再假以时日,陛下与公主殿下必定再无嫌隙。”
“朕唯一的孩子,总是要先将好的给她,既然她不要景行止了,那就放到一边不管吧。”
“但是景先生说过的话。”
皇帝摆手,示意临海不要再说了,有些不悦的说:“朕是皇帝,朕的公主哪有他插手的道理。元儿那里,就不要告诉她这事了。”
第三章优昙佛骨
建武十五年,九月初九。
光武萧皇后在十五岁豆蔻年华便嫁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姜悾渝饺耸巧倌攴蚱蓿腔适抑猩儆械恼媲楹褚猓楹笪迥晗艋屎笠恢蔽茨茉杏凶铀茫钡浇獝'登基为帝,改元建武。
建武元年的九月初九,史册上所载的,南光武帝姜悾У奈ㄒ蛔铀貌懦俪俪錾
公主刚及五岁,萧皇后便在病中薨逝,陛下大恸之余,做出了世人惊叹的决定,不仅将整个六宫的大权交给孟光公主,又因为朝臣群荐以公主幼稚尚未长成而要求收回大权,陛下当即就请来了秦国大长公主为五岁的孟光公主举行及笄礼。
又晋孟光公主为孟光长公主,这样的举动震惊了整个朝野,但是在大臣们尚未来得及上书的时候,南光武帝又做出了一件更加惊世骇俗的大事。
光武萧皇后出自脂兰郡萧家,在辅佐光武帝登基中功不可没,整个萧家也因此门丁衰落,子息不继,即便光武帝登基以后大力扶持萧家也没有能挽回衰颓的局面,整个萧家的男丁也就只有萧皇后的外甥萧永夜一人。
光武帝毫无预料的昭告天下,他将萧永夜收为义子,改为姜永夜,并且封为太子。
举国上下都震惊不安,但是接连三个月的朝臣联手上书,罢朝,弹劾,即便越演越烈也没有令南光武帝收回圣旨的想法。
最终,以南光武帝在崇政殿上晓谕天下曰:“若你们不允,那朕便退而求其次,朕膝下独有孟光长公主而已,便将孟光立为皇太女如何?”
群臣皆不敢答,姜永夜成为太子之事才算尘埃落定。
今日,是萧元的生辰,自她回宫开始,前来崇光殿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上至皇帝,再到妃嫔百官,送来的礼物几乎将整个崇光殿塞满。
萧元只看了父皇送来的贺礼,倒也实在,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虎符,萧元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亲自送过的是光武帝身边的第一内侍官临海,他这一解释,萧元也惊愕不已。
这是征天军团的虎符,那支仅仅有五万人马,却不知被光武帝如何训练,曾经在战场上以一万对阵勒羌二十万胡骑,杀得勒羌俯首称臣的强悍军队。
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被光武帝藏在何处,但是却都知道这只军团的势力可以搅动整个天下。
萧元不是真正的公主,却也为南光武帝这份难能可贵的爱女之心而感动了,她曾含糊不清的听轻盈提起过萧皇后薨逝的原因,也曾因此感慨过皇室中纯粹的爱情太过难得,到了此时此刻,却也知道光武帝的心中对萧皇后始终如一。
萧元那种没有惊讶也没有欢喜,平淡无波的态度让轻盈暗自感慨,即便是失忆后有些习惯有所改变,但是殿下依旧还是原来那个宠辱不惊的殿下,除了不再喜欢景先生。
“殿下,太子殿下过来了。您可想见?”
萧元斜眼看了轻盈一眼,“本宫与太子的关系如何?”
轻盈知道是殿下误会了,连忙回禀道:“殿下与太子殿下自幼亲厚,感情非寻常皇室宗亲可比的。”
“真是如此,那他为何迟到今日才来见我?”
“殿下不记得了,一月前,殿下为了景先生的事与太子大吵了一架,正好南方回纥部有叛乱,太子就自请领兵去平叛了。”
“就这样?”
轻盈偷偷瞧着萧元的脸色尚好,斟酌了词句,才壮着胆子说道:“实是殿下说了些不好的话,太子怄得厉害,才一气之下领军而去的。”
“为了景行止?”
“诺。”
萧元叹了口气,低声询道:“本宫平日里怎么称呼他的?”
“殿下私下里称其为哥哥,人前为皇兄。”
萧元此时才真正的相信过去的萧元与太子亲厚无比,她私下里叫太子为哥哥,是感情所至才会这般去掉表哥这个表字。但是有特意在人前尊称为皇兄,不过是想借由她的称呼来警告大家,这是她认可的太子。
萧元回长安不过几日,但是已经早早的见识到这位孟光长公主的地位超然,她这位嫡长公主,不仅拥有着随意管理光武帝后宫的大权,还拥有着南方最富饶的金陵一带为封地,就在今日,她又得到了南国最强悍的征天军团。
“请太子进来吧。”
太子姜永夜,是一个极为俊逸文中的男子,他稳步走近萧元,额角上还留着战场上带回来的伤口,比之长安城里的粉面少年郎不知要英武多少。
萧元站起身,迎上去拉住姜永夜的手,“哥哥的生辰贺礼何时才给,快快拿出来!”
她这番小女儿的亲昵姿态将姜永夜唬住,呆了一瞬才苦笑着说:“果真是失忆了,都忘了几日前还把我送去的东西砸了个粉碎,如今又来巴巴的讨了。”
他故意逗萧元的摆了摆手空空的衣袖,“没有了,砸都砸了,还想要。”
萧元垂下眼,“是元儿不懂事,元儿再不会为了一个外人伤哥哥的心了。”
萧元牵着姜永夜垂在身侧的手,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
姜永夜肃着眸光,沉静思索了片刻,失笑,捏了捏萧元的脸,“东西让你砸了,换你你也退了,都是后悔也换不回来的东西,你自己想明白了最好。”
萧元抿唇点头,眼中没有半点后悔的神色,她慢慢说:“是的,元儿想得很清楚,从今日起,他拜他的佛,我做我的公主,再无相关。哥哥信我。”
姜永夜环视着整个金碧辉煌的崇光殿,忽的皱眉,“今日城里有庆典,出去走走吧。”
他端详着萧元的面容,心中觉得不枉费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贺她的生辰,他的妹妹,这个南国血统高贵,地位尊崇的孟光长公主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终于不再是那个整日整夜只知道费尽心机嫁与景行止的傻姑娘了,他等着这一日久矣。
姜永夜站起来,抖了抖长裳,拉起萧元的手:“走吧,禅恩法师的佛骨该入城了。”
整个南国民众信奉佛教的十之*,光是在东南繁华地区一个郡的佛寺就多大两百多间,香火鼎盛至极。
禅恩法师在成华年间,三去极西的佛国带回经书,普度众生,在第四前往佛国时,在途中坐化金身,佛国人将其迎入国寺供奉。
迎回禅恩法师的佛骨,是景行止答应迎娶孟光长公主的原因之一,虽然公主已经退婚了,但是佛骨已经在归途,正巧在萧元生辰这一日到了长安城。
建武十五年,九月初九。
长安城中倾城出迎法师佛骨,在成华年间不畏道途艰苦,传回《大成华经》和《小成华经》的禅恩法师可谓已然是南国子民心中的佛。
萧元扶着姜永夜的手下马车,举目四望,所见的善男信女手中皆持了一朵绢纱所堆的优昙婆罗花。
《慧琳音义》卷八载明,“优昙婆罗花为祥瑞灵异之所感,乃天花,为时间所无,若如来下生,金轮王出现世间,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现。”
萧元望着众人手中的优昙婆罗花,恍惚间忆起曾被大梵天王握在手中,献给佛,感概道:“佛世难值,如优昙婆罗树华,时时一有,其人不见。”
姜永夜听得一怔,以为萧元是见到此景,又开始想念景行止了,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正要开口,萧元却已经当先走进了人流。
有什么不同了呢?
走在姜永夜前面的少女,依旧是如常的脾性,不曾改变的容颜,但是偏生让姜永夜觉得飘忽不定,似乎她身上添了一些迷蒙的东西,让人隐隐觉得有番变化。
想到太医们所诊的结果,元儿失忆了,那么一切终于回到了原点,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哥哥。”萧元见身后的姜永夜迟迟没有跟上来,微笑着转身等待着他。
失忆?不论哪种,这总归是元儿,她只要是元儿,那么又有什么好追究迷惑的呢?
万千绢纱所做的优昙婆罗花中,她这一朵本该是真实的优昙婆罗花却随姜永夜漫步在人流中,萧元被姜永夜一路小心的护着,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她扬起唇,低低笑,喃喃低语道:“婆罗树华何如幻为人难值,为我所遇,自当珍之。”
“嗯?”
姜永夜未曾听清,萧元也只是含笑摇头,静静的看着禅恩法师的佛骨入城。在人山人海中,一个人叩首在地,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虔诚无比的磕头,姜永夜摇头,心中不知在思索什么。
等他从心中的思绪抽回现实,萧元早已经不知所踪。
“姑娘,何不买一朵优昙花?”
若在平日,萧元何尝会孤身一人,她纵是在长安宫里随便逛上一逛,身边也是跟着十数人伺候,像此时此刻这般安静惬意倒是第一回。
萧元摇头,拒绝了卖花老头的好意,迎着微醺的风,朝人流相反的方向走。
就在刚才,整个长安城的百姓的跪下的时刻,她看见了伫立在禅恩法师佛骨一侧的景行止。
------题外话------
各位亲们,这个新文一定会好好虐男主的,老早就想写一个关于虐男主的文了
第四章蛇蝎美人
目光交汇之间,萧元淡淡一笑示意,然后便先行离开了。
她看出了他的意思,他唇间轻动,是说请她相见。
早在光武帝下令退婚之时,景行止就特地来求见过萧元,但是萧元并没有见他,只是特意差宫女告诉他,退婚是萧元的本意,与景行止无关。
萧元以为,这样就可以两清了,她与景行止便如世间行走的陌生人,没有一点关联了,至多,数年后,她或许机缘巧合至极,会听一场他讲的经。
而彼时,景行止便不是景行止,是得道的高僧,萧元还是萧元,权势滔天的孟光长公主。
萧元又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景先生。”
景行止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萧元实在不知。
“不知景先生有什么事情?”
这是一条僻静的长巷,寂静之余她们两个人,萧元含着笑,静静的看着景行止,只是为了这一刻,景行止便已经觉得等待了很久。
他怔忪过,才像是深思熟虑后开口说道:“方才见到殿下,想请殿下一见,可惜殿下却没有会意,特此追上来。”萧元愈发的不解,眼前这个人不论是她做一朵优昙花还是做一个人都未曾见过的好颜色,可惜这是一个一心托付给了佛祖的人。
“是本宫愚昧了,不知景先生有什么事?”
她又问了一遍,显然是十分的不耐烦了。
“退婚一事···”
景行止刚起了个头,萧元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本宫已经差人告诉过你,退婚是本宫的意思,与你没有半点牵连,你安心去做你的和尚就是了。”
景行止一怔,看着眼前的萧元,心尖一寒,却又明知道此时的萧元还不是那时的萧元,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桩婚事。
这时的萧元,应当是满心满眼都愿意嫁给他的。
这个时辰,他应该坐在马背上,前往长安宫迎娶萧元,而不是此时此地,听着萧元说:“你安心去做你的和尚就是了。”
他慢慢走近萧元,极为郑重真诚的告诉她:“殿下,我不会去做和尚,我愿意迎娶你做我的妻子。”
寂静的夜空碰的一声绽出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喧嚣与寂静中,萧元看见景行止俊美绝伦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烟火气味,她轻轻摇头,似是懊恼,又似是无奈的说:“本宫不愿嫁给你了,景先生,真的没有关系的,是本宫···”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靥如花的说:“这里病坏了,记不得过去的事了,本宫不愿意一好过来就嫁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所以才会退婚的。”
“像景先生这样的聪慧不凡,一心向善的人,既然本心为佛,本宫便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困住你,之前多番纠缠本就是本宫不对,所以还请先生万万不要当真。”
“不要当真···”
好像,在何时何地与他说过这样的话似的,萧元皱起了眉头,因为景行止迟迟不肯松口,便也不悦了起来。
“本宫说得已经够多了,今日就此作别,再会应当无期。”
萧元点了点头,便错过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殿下···”
萧元闻言,顿了顿脚步,复又往前继续走。是日,萧元走出长巷便被禁卫军发现,这才知道自己突然不见让姜永夜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就下令宫门城门还有公主府前都设下重兵把守,又派禁卫军沿街查询,可谓是费了一番力。
“元儿,你上哪去了?”
姜永夜接过轻盈手中的披风,仔细的替萧元围上。
“不知怎么了,就走散了。”
萧元淡淡笑着,并不多去解释。
这一夜,她并没有回到皇宫中,而是在姜永夜的护送之下,留在了公主府。
南朱雀街上的孟光长公主府,奢华尊贵与皇宫无差别,虽然建在闹市之中,却隐隐割据为孤岛,几乎自成一宫室。
姜永夜与萧元不同,他住在北朱雀街的太子府上,便是如此中间隔着整整一条朱雀街,也不耽搁他时时陪伴萧元,外人都说,陛下会毫无转寰的立萧永夜为太子,全是因为他与孟光长公主情同一母所出的兄妹。
“殿下,时候不早了,歇息了吧。”
萧元似未闻,随手的拉开书桌的抽屉,如她所想,其中杂乱的放着一些小东西,萧元随手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枚印章。
予美宝鉴。
萧元略略思索,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名字,她更加倾心于萧元这个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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