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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风纤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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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哥送我的玉镯子,虽然不是很名贵,但好歹也是我的一回心意。”
一听到是那个狂妄嚣张的傅二公子送她的生日礼物,傅清玉连忙推辞。把他送心爱的妹妹的镯子拿过来戴,不知道那个二公子看到以后会是一副什么神情,傅清玉不敢想像。
“六姐姐难道嫌弃我这只镯子低廉,不肯收下?”傅清敏目光闪闪,眼中分明有一丝委屈。
傅清玉苦笑摇头,她低头看手腕上那只镯子,通体碧翠,温润通透,哪里看出低廉了?说贵重不为过,以傅二公子对胞妹的疼爱程度,送东西当然是捡最贵重的送。
不过,她总不好说:“我不是不收你的见面礼,只是因为我怕你那个嚣张跋扈的二哥哥”吧?
见傅清玉摇头否认,傅清敏马上高兴起来,四处打量起傅清玉的新居。忽然,她惊呼一声,朝一个半人高的画架子奔了过去。
这个画架子是在曹府时,因为画桃花的需要,傅清玉特地画了图纸,让附近的木匠做的,一边放宣纸,边缘上有放水墨的地方,很是方便。
昨天夜里她初入傅府,路上发生太多的事情令她睡意全无,为平复烦乱的情绪特地起身掌灯作画。直至她把一整幅桃花图画完,外屋睡的那两个丫头仍睡得如死猪一样,连个转身都没有。
傅清敏奔过看的,正是她昨天夜里画的那幅画。
“六姐姐,这是你画的?”围着桃花水墨画转了两圈,傅清敏啧啧有声,“姐姐画的这幅桃花水墨图,真是传神,可以与我二哥哥的画技媲美了,改天让你们两个比比,看谁能比下去。”
傅清玉怔了一下,那个傅二公子,也会作画?随即又释然,这个二公子乃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画画,自然不在话下。
傅清敏仍盯着那幅画看,画画是她的弱项,不知为何,她虽然有个画技出色的亲生哥哥,听说她的母亲生前也是画得一手好画,但她并没有继承到母亲的优良基因,琴棋书画中,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画画了。所以,对于那些画技出色的,她自然而然又觉得亲近几分。
“六姐姐,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画一幅这样的桃花水墨图?”傅清敏收回羡慕的目光,转过头来,见到傅清玉的神情有异,不由讶然道,“姐姐身体不适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傅清玉深呼一口气,说到画画,令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隔了这么久,有些心里面的阴影还是无法消除。
“改天吧,等我安顿下来,就给七妹妹画一幅好的。”傅清玉笑道。
傅清敏点点头,又道:“要不,今天晚上我来姐姐屋里,姐姐教我画画好不好?”她的神情有些羞涩,“我老是学不会,二哥哥又忙,没时间教我。”
哦,原来这样。傅清玉刚才正想问她,怎么摊个画技高超的亲哥哥在那里,都不让他教,反而来求自己了,原来是那个傅二公子太“忙”了。
傅清玉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傅二公子这么“忙”,是在忙着盯着自己吧?不然的话,怎么这几年来,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这个二公子完全知晓呢?
“那我晚上过来再与姐姐讨教。”临出门时,傅清敏特意又加重语气说了一次,看来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并非随意说说,而是真心要学习画画的。
这个府里,讫今为止,算是这个七小姐与自己最为亲近了,况且又有个厉害的亲生哥哥罩着。傅清玉心想,傍着大树好乘凉,自己有机会也傍一下这棵大树吧。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时,一个人影借着暮色,由一个婆子从后门引入,悄悄地朝上房去了。
冬梅走出门外,便看到梅天成用袖子捂着半张脸,遮遮掩掩地走了进来,不由讶然道:“表少爷,你怎么了?”
这个梅天成一向风,流成性,即使进出大夫人的院子,看到那些漂亮的丫头们,仍忍不住东望西望看个不停,明摆着是一个好色之徒。因此,一见到他到来,丫头们都避而远之。
如今见他一改常态,萎萎缩缩的样子,好像不敢见人般,冬梅不由觉得好笑,再看看他遮住的半张脸,隐约露出些青紫来,想必虽风流不成,反被人追打了,又觉得十分解气。
这时,屋子里传出大夫人的声音:“冬梅,让表少爷进来,你到外面守着。”
冬梅心中疑惑,但仍恭敬地应了,依言掀起湘妃竹帘,让梅天成进去,自己则在外面站着。
梅天成一进暖阁,就听到大夫人斥道:“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来见我”
“姑母”梅天成声音带了哭腔,把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
光线从窗户透了进来,梅天成就站在窗子旁边光线最充足的地方。大夫人一抬头,大吃一惊,用手指指住他:“你的脸……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张婆子也张大眼睛望去,待看清梅天成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生生憋着。
往昔风,流倜傥的梅天成,此时完全像一只猪头。半边脸颊青紫成片,肿得发亮,眼角青黑,鼻子也歪在一边,根本找不到以往清秀白晰的小白脸的模样。
“姑母,你要替侄儿做主啊。”梅天成干嚎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表少爷
张婆子慌忙走过去,近距离又把梅天成脸上的伤势仔细看了一遍:“表少爷,你怎么弄得这般模样?”
她再看看梅天成又脏又破的衣衫,再次惊讶道:“表少爷,你的衣裳……”
大夫人气愤难平,前几天这小子还在她面前吹嘘他养了一群打手,如何如何的了得,如今看来,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一点用都没有。
心绪难平,大夫人端着桌上的茶盏狠狠地呷了一口。
“大夫人,表少爷这伤可耽搁不得,再延误下去破相就麻烦了。”张婆子转身朝大夫人,并刻意与梅天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个梅公子,不知是从哪个猪圈钻出来的,头发蓬松散乱,又脏又臭。
大夫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梅天成干嚎一阵,见没有什么效果,这才收起声势,哀声道:“姑母,侄儿前天夜里被人踢下山崖,在山崖下躺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爬上来,马上就来见姑母了。”
大夫人这才稍稍缓了脸色,让张婆子搬了张凳子给梅天成坐下。
“你的那些手下呢?不是说如何如何的骁勇善战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全成了饭桶了?竟然连一个十四岁的姑娘都搞不定”大夫人冷哼一声,语气里全是鄙夷。
“姑母教训得是。”此时的梅天成哪敢再说什么,忙一味地点头认错。他的那帮手下其实也不赖,他也尽心尽力训练了三个月,可是他们不好彩,碰到了威名远播的名扬镖局,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说吧,怎么与名扬镖局的人杠上的?”大夫人盯着梅天成问道,她要搞清楚是不是傅二公子插了手。
梅天成茫然地摇摇头:“这……我也说不清楚,我的人一围上来的时候,我马上调转车头,把马车引到小路上,然后我就去抓马车坐着的六小姐……”
大夫人猛地坐了起来,厉声道:“那丫头有没有认出你来?”
梅天成忙摇摇头:“姑母,那丫头哪能认得出我?我是蒙了面的。再说,天色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连盏烛火也没有……”
大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没有认出就好,要是认出来的话,日后会有一些麻烦。不管怎么说,这个六丫头,绝对不能在府里留得太久。
再说陶家那边,虽然明里不敢要人,可那么迅速地把钱划了过来,暗地里就是催促她快快把这事办妥。
对于京城陶家,大夫人本来就看不上眼,看中的无非是他家的财势罢了。这一桩生意做成,自己赚了一大笔不说,还能长期掌控这个傅府六丫头。
陶家急于攀亲,还留了正室的位置,当然是希望娶了傅府的小姐进门,以后商路上会畅通无阻。这嫁过来的六小姐只不过起一个桥梁的作用而已。
大夫人对于掌控这位六小姐有绝对的把握。陶家要通过六小姐看她的脸色。如果她对六小姐好,娘家那边靠得住,陶家自然会对这个六小姐好。如果她对这个六小姐不上心,弃之不理,那娘家这边没有靠山,陶家无利可图,六小姐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以后这个六小姐嫁到陶家后,她的生活处境,完全还是要看娘家这边,也就是看大夫人的脸色。
大夫人嘴边浮起一丝冷笑。她不相信那个六小姐看不清这层厉害关系。
梅天成继续道:“……我本来想假扮歹徒把她掳走,然后送进陶府去,让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怕那丫头以后不跟了陶家三爷。谁知待我一伸手进去抓人的时候,冷不防一只脚踹了出来,正中我的面门……”说到这,梅天成下意识地捂了捂脸,好像那神来之脚又朝自己踹过来一般。
大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目光,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丫头踹的?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度?
“张妈妈,你带表少爷下去,然后去找个大夫进来,给表少爷看看。”大夫人挥挥手,不再看梅天成一眼,显然对这个内侄失望之极。
梅天成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几句替自己辨解的话,见大夫人脸色不佳,终究不敢再说什么,跟着张婆子下去了。
过了一会,张婆子又转了回来,朝大夫人禀道:“何大夫来了,已经给表少爷看过了,夫人请放心,表少爷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她看了看大夫人,接着说道,“只是鼻梁骨断了一根,以后也许会破相……”
“什么”大夫人“豁”地站了起来,“破相?这倒是有些麻烦了。”
她这个侄儿,乃是她同胞弟弟的唯一独苗,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她这个弟弟对她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个侄儿不生性,如今又破了相,虽然她那个同胞弟弟不敢埋怨,以后少不了要多花费些银子去安抚她这个侄儿与她胞弟一家的情绪。想到这,她不由感到一阵心情烦躁。
说到底,都是那个无端端接回来的六小姐惹的祸。
大夫人一想到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那个陶府,那个六丫头是嫁定的了冷静了一下,大夫人沉吟道:“张妈妈,你说像那刚进府的六丫头,她有那么大的力气把成儿踢成那副模样?”
张婆子摇摇头,她也觉得梅天成的话有些天方夜谭。那个刚入府的六小姐,怎么看都是个柔弱的样子。她今天一大早,就听暂时调过牡丹阁听用的小红说,昨天夜里半夜的时候,里屋闹成一片,雅翠与雅苹吵了起来,那位六小姐低声下气地去劝架,一点主子应端的架子都没有。还有,今天上午,七小姐过来玩,看到雅苹吐了一屋子的瓜子壳直皱眉头,但那位六小姐连句责备的话也没有。那么软绵的性子,不被丫头们骑到头上才怪大夫人听了张婆子的叙述,也觉得不大可能。
张婆子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六小姐在水边村胡家时,认的干姐姐胡二娇,也就是那个女镖师出的手?”
那个胡大为的二女儿胡二娇,长得人高马大,像尊黑铁塔般矗立着,如果是她踢出那一脚的话,应该可以造成梅天成脸上的这种效果。
说来说去又说到突然出现的名扬镖局上来,而这个镖局的人那么巧,早不出现迟不出现,偏偏在她的人下手的时候出现了,这令她感到惊疑不止。
一阵烦躁袭上来,大夫人又呷了一口茶。
张婆子想想,又道:“六小姐拿来了江氏孝敬给夫人的东西,刚好这会子夫人要见表少爷,就把人拦下,六小姐留下了东西,并问大夫人好。”
大夫人“嗯”了一声,对于水边村的江氏送的东西不大在意。转头,见张婆子的脸上露出笑意,不由问道:“怎么?”
“没什么。”张婆子笑道,“我还道这几年胡大为家发达了,会送些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来,打开一看,还是脱离不了金啊银啊的俗气”接着补充一句:“送来的是一套银碗筷”
大夫人点点头:“这胡大为本来就是暴发户,这些年发迹了,当然脱离不了铜臭味。这银碗筷……”心下暗忖,这不是明着送礼,暗地里送银子吗?银碗筷变卖了一样可以换银子,这一点,倒挺合她的口味。
当下命人拿进来细瞧,见这副银碗筷虽说是银制器,但做工精巧,不仅实用,还可供玩赏,可谓一举两得。
张婆子笑道:“我看这胡大为家的,倒真是个暴发户,我在他家吃过一顿饭,盛饭的碗果然是银制的。今见了六小姐用银碗银筷子吃饭,还道在他家住久了,沾染了铜臭味。如今看来,原来是他家的习惯养成的。”
心中忽然一动,这六小姐习惯用银器,虽然趋附风雅,学了那些公孙大家的风俗。但这样一来,想要在汤里或菜里下药的话,那岂不容易露馅?
这位六小姐,是真的习性如此,还是聪明至此?
且不说张婆子这边惊疑惑不定,那边,大夫人一副疲累的样子,挥挥手,让张婆子下去,吩咐丫头们今天的晚饭迟些端来,自己则到里面的暖阁里歇一会。
傅清玉去大夫人的上房送银器,不想被拦了下来,她也不介意,吩咐雅翠把银器放下便离开了。
回到房里,又差雅翠去给各个姨娘、小姐公子们各送一套过去。
三姨娘与四姨娘接了,说了些感谢的话,各送了一套珠花作还礼。二公子不在府里,他屋子里的丫头雪雁接了过来,又把二公子吩咐过的,作为回礼的画作拿给雅翠。
不过,到了五小姐傅清莹院子里的时候,雅翠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不但一个谢字没有,还被五小姐拿茶盏掷了出来,溅湿了半幅罗裙。五小姐傅清莹把今天早上所受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把雅翠拿来的银碗筷狠狠地扔了出去。
这雅翠一直在大夫人的上房里当差,比傅府里的其他丫头的身份地位高贵多了,几时受过这般冷遇?如今跟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六小姐,处处不顺。先前去大夫人房里的时候,被挡在外面,她心中就积了一股怨气,如今在五小姐这里又受了委屈,忍气吞声拾了银器,提了裙子奔回牡丹阁,当即发作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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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翠回到牡丹阁,阴沉着脸进到里屋的暖阁,把手头上的东西,诸如珠钗啊,画作等什么的,一古脑全摔在桌子上,生硬道:“这两套珠钗是三姨娘、四姨娘给的,这画轴是二公子给的,还有,”她把手中的一套银器朝桌子上一摔,震得桌上的茶水溅得离得最近的画作湿了一片,她也不理会,气咻咻道:“五小姐把东西摔了出来,说看不上六小姐,以后别叫我送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完,也不理傅清玉如何反应,咚咚咚地走了出去,坐在外屋里大口大口地吐气。
傅清玉柳眉一扬,这倒是奇了,如今她竟然连自己屋子里的丫头也使唤不得了?虽说是大夫人那边过来的,但丫头就是丫头,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也太嚣张了。
她低头沉思,由于这两个大丫头是大夫人那边派过来的,说不定暗中得了大夫人的授意,暗中弄些事情出来。如果将这些琐事闹大的话,大夫人虚张声势质问一番,那两个恶婢肯定会矢口否认,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冠一个罪名给她,说她一入府就把府里闹得鸡犬不宁。这样一来,大夫人就会在傅老爷的耳边吹吹枕边风,说她如何如何没有教养,这样一来,她在府中的处境就会艰难起来。
当然,任这些恶婢骑在头上也不是办法,这种日子她也没法过。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在大夫人的眼皮底下,低眉顺眼,事事躬谦,混到大夫人发发善心,赐她一段好姻缘。但她心里明白,这次的主动进府,并非为了混一段好姻缘而来的,没有自由,谈什么好姻缘再说,自归府途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表明,大夫人已经对她下手了。想必是她的生身母亲五姨娘的死对于大夫人而言,就好像一条梗在心房里的刺,时不时刺她一下,令她把自己视作眼中钉来看待,恨不得除去而后快。
试想,谁愿意把仇人的女儿放到身边养着?谁又愿意把一个炸药存放在身边留着呢?如此想来,关于自己生身母亲的死因绝对与大夫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外面又传来“乒乒乓乓”的,茶碗与茶壶撞击的声响,想必是雅翠觉得一口气不顺,还在找东西发泄。
果然,不一会儿,“砰”的一声极大的声响传了进来,是茶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傅清玉冷眼旁观。机会,她要一次机会,一次绝胜的机会。
一转眼,瞥见摆在桌上的画作湿了一大片。对于喜欢绘画的人而言,对于画作尤其有感情,何况刚才雅翠说了,这是傅二公子的回礼。
傅清玉忙一手抓起画轴,一手把倾洒了一半的茶杯挪开,再用桌上的抹布把画轴及桌上的水迹擦干净。
画轴很潮湿,她把画轴摊开,准备放到窗台边上晾干。忽然,她的目光落在画轴上面的空白处,不动了。
这是一幅水墨山水画,润湿的地方有一块空白的地方,清楚地显出四个字出来:“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傅清玉微微一笑,这算是傅二公子对她的暗示吗?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外面又传来争吵声,原来是雅苹拿了食盒去厨房打饭回来,看到一地的碎瓷片和茶渍,便责怪雅翠打碎了东西也不打扫。雅翠正憋了一肚气没处使,言语不合,两人便吵了起来。
对于这种景象,傅清玉已经司空见惯,自顾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两个吵累了,各自拿起食盒吃了起来,谁也不搭理谁。
傅清玉放好画轴,再把姨娘们送的珠钗放入妆盒里,看看天时,已经全黑了,这个时辰,应该拿饭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丫头捧饭进来。
傅清玉冷了脸色,走了出来,见两个大丫头在吃自己的,居然没有想到她这个主子。她不由冷笑道:“你们两个,谁去拿饭?”
两个恶婢坐着不动。
“好,你们不去是不是?那我自己去”傅清玉犯不着跟这些人生气,她伸手就要去拿摆在桌子上属于自己的食盒。她已经计划好了,难得自己亲自去打一顿饭的,那当然要顺道去“拜访”一下三姨娘、四姨娘,还有,顺道去大夫人面前晃一下……
早在进府之前,对于傅府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早就打探得清清楚楚。三姨娘四姨娘与大夫人素来不和,在女儿的嫁娶上又吃了暗亏,当然恨不得发泄出来。如今她这个傅府六小姐亲自提了食盒去拜访各位姨娘,难保这些姨娘们不跟傅老爷咬咬耳朵,给大夫人冠上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
而她在大夫人面前“晃一晃”,这无疑是在抽大夫人的嘴巴。丫头是她屋子里拨过去的,如今丫头成了主子,主子倒成了丫头了。至于那两个恶婢会有什么下场暂且不说,这全府上下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唾沫也能把大夫人淹死。
所以,傅清玉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情绪,而是十分高兴地拿起食盒,回头朝两个恶婢嫣然一笑:“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去去就回来”
雅翠与雅苹猛然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傅清玉。她们毕竟也是在傅府里呆了好几年的人,如何不知道傅府的规矩,又怎么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雅苹反应最快,异常敏捷地跳了起来,去抢夺傅清玉手中的食盒,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六小姐,这如何使得?这打饭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做丫头的本份,如何能劳你大驾?你坐着,我去,我马上去”
说着把食盒抢了过来,把傅清玉按在椅子上,一溜烟跑了。
傅清玉看着雅苹跑得极快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冷笑。这会子又知道自己是个丫头了?
雅翠低下头,自顾自吃着,把傅清玉这个六小姐当成透明。
很快的,雅苹似一阵风般回来了。把食盒大咧咧地朝傅清玉一放,脸上一点愧色都没有:“六小姐,去得迟了,只剩下这么一些,你将就用点。”
傅清玉打开食盒,虽然在意料之中,还是暗吃了一惊。这种苛刻程度,真是相对于三年前她穿越到胡家时有过而无不及。
一碗汤,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汤,就好像兑了白开水,上面飘着几点油星沫子。两碟菜,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饭是焦黑的。想必是去得太迟了,大厨房里的人已经在刷碗刷锅了,饭菜已经分完,只好刨了锅底,兑了开水,刮些残羹冷炙,胡乱充数。
人不是铁打的,当然要吃饭。填饱肚子才有可能与这些恶婢斗下去。傅清玉坐下来,拿了自己带来的银筷出来,不去看那些不成样子的饭菜,吃了起来。
雅翠吃完了饭,继续无视傅清玉,自顾自收了碗筷去洗了。然后拿过桌子上摆着的桂圆,走到屋子外边吃了起来。
吃完桂圆,取了铜盆拿了水净手。看着碟子里满是桂圆壳与核,只觉得一阵气闷。她把碟子里的桂圆壳与核扫到铜盆的水里,端起铜盆里的水就朝院子里泼去。
这一个动作,她这两天做了好几次,已经熟练得不能再熟练,哪里会想到,这一次,会出意外。
昏暗的院子里有人“啊”了一声,紧接着有个声音怒斥道:“什么人瞎了狗眼,竟敢拿水泼我们七小姐”
是傅七小姐傅清敏的贴身大丫头春兰的声音。
雅翠的脑子里“嗡”地一下,手一松,铜盆落下,发出砰然巨响。
她不是怕这个傅府七小姐,她是怕七小姐的亲生哥哥,那个全府上上下下都惧怕三分,就连大夫人也要忌惮的冷面二公子。傅光烨。
雅苹惊得慌忙跑了出去。
听到外面的响动,正在专注吃饭的傅清玉也放下了筷子,怔了一下,瞬时明白过来。
机会来了,只不过,委屈傅清敏了。
傅清敏此次前来,是来兑现上午的时候许下的承诺,来跟傅清玉学画水墨画的。
有教养的小姐,当然不会在对方刚吃饭时就过来打扰,总要等对方吃完饭,歇上半个时辰,才娉娉婷婷地过来。
不过,这一次,傅清敏料想错了。她哪能料到傅清玉才刚刚吃晚饭,更不会料到,这个牡丹阁里正有一大铜盆的冷水正等着她。
当下淋得从头到脚,浑身湿透。
傅清玉奔出来时,见傅清敏浑身上下滴着水珠,鬓发上还挂着一个桂圆壳,狼狈不堪。雅苹正手忙脚乱地帮她拍身上的水珠。
傅清玉心中一惊,这春头天,夜晚还相当寒冷,傅清敏的身子那么赢弱……
奔至跟前,果然,傅清敏身上的锦袄全部湿透,水渗入里衣里,她冻得嘴唇青紫,浑身颤抖,连话都不会说了。
傅清玉当机立断,对还在双手不停地替七小姐擦拭衣服的雅苹说:“雅苹,快把七小姐扶到我房里去。”
转头对呆立一侧的雅翠喝道:“你去大厨房里烧一桶热水过来。”
雅翠这才清醒过来,慌忙朝大厨房方向跑去。
这边,春兰与雅苹赶忙把傅清敏扶到里屋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惩戒
(今天临时有事,暂一更。)
进到里屋的暖阁,傅清玉让雅苹帮七小姐傅清敏把湿漉漉的衣裳换下来,换上自己的衣裳,再让春兰去七小姐住的院子把七小姐的衣裳取来。
那边,雅翠也已经把热水烧好了。傅清玉吩咐丫头们帮七小姐沐浴。
热水沐浴之后,傅清敏的脸色有了些许红润,嘴唇也有了血色,话也说得出来了。傅清玉这才松了一口气。
学画是学不成的了,傅清玉便命雅翠与雅苹把傅七小姐送回所居住的丹霞阁。
当夜,傅清敏发起了高烧,虽然与丹霞阁隔得不近,但傅清玉都能听到半夜时分,院子里的吵杂声响与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第二天,傅清玉在去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刚跨进琼梅院,意外地看到二公子傅光烨的身影。
傅二公子满脸怒容,急匆匆而出,经过傅清玉身边时,看也不看她一眼。张婆子赶忙奔了出来,低声道:“二公子慢走。”
屋子里,传来了茶盏摔碎在地上的“砰”然巨响,接着便是大夫人怒吼的声音:“梅香,你去把雅翠、雅苹这两个死蹄子给我揪过来”
傅清玉马上明白,一定是二公子为了自己的胞妹来找大夫人兴师问罪来了,大夫人为正家风,肯定会拿雅苹与雅苹开口,以儆效尤。
这对傅清玉而言,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情,想不到那两个恶婢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傅清玉笑笑,走进去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保养极好的手按在桌子上,手背处青筋突起,显然是愤怒异常,却又死死压抑住。
傅清玉心想,也难怪大夫人如此愤怒呢。二公子如此嚣张地直接去质问大夫人,给她冠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是肯定的了,大夫人生性倔强,平日最容不得背后有人说闲话的,这一次,竟栽在了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两个丫头的手里。
傅清玉规规矩矩地请安,侧立一旁,三姨娘、四姨娘也来了,傅清敏因病不能来,最后来的当然是五小姐傅清莹。
傅清玉向三姨娘、四姨娘问好,并对傅清莹含笑道:“五姐姐,昨天我托丫头们拿给你的那套银碗筷,姐姐不喜欢吗?怎么让丫头退回来了?”
傅清莹冷冷地斜睨了傅清玉一眼“谁稀罕你的东西”
傅清玉的眼中迅速蓄了泪:“五姐姐看不起我的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向大夫人,她不相信昨天临近傍晚发生在五小姐院子里的事情,大夫人会没有耳闻。
“一个暴发户送出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本小姐就是看不起,怎么样?”眼睛仍斜睨着傅清玉,明摆着一副挑衅的样子。
傅清玉委屈地垂下头。
她的眼角迅速瞟向三姨娘与四姨娘,三姨娘这个号称“活菩萨”的脸上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把手中的念珠紧了一下。在她旁边站着的四姨娘脸上已经露出鄙夷兼看笑话的神色。
傅清莹怎么说也是傅清玉的五姐姐,她这样说话,明显不把这个城郊水边村的六妹妹放在眼里,是缺失教养的表现,难怪四姨娘会有那样的神情。
大夫人本来心中有气,再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心一意打压这个刚入府的七小姐,来抬高自己,而四姨娘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明显要看自己的笑话,不由觉得十分气愤,当下斥道:“莹儿,怎么说话的清玉好歹也是你六妹妹,你妹妹送你的东西你怎么就看不起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傅清莹之前就因傅清玉受了大夫人的教训,如今见大夫人为了外人又责备于她,不由委屈地叫道:“娘,你怎么老是帮着外人我没有什么六妹妹,这个人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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