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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又是一年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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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便要拉幼春,阿秀却一抬胳膊,将景风的手挡下,说道:“急什么,这小家伙常常出乎我的意料,我倒是要看看……”便一笑。
景风心头一沉。阿秀手指一挑,挑了幼春下巴,将幼春低垂的头抬起,望着她说道:“你真个儿能懂?”
幼春怔怔说道:“不知道,只能试试看。”
阿秀何等聪明,眼珠一转便想明白,幼春绝非是进门后看到过那些东西,或许只是听来的也不一定,否则,若是看过,怎会一脸茫然,只说不知认得与否?
阿秀抬眼,便扫了司空一眼,司空呵呵呆站,恨不得没来过此处。
阿秀沉吟片刻,说道:“那好,我便叫你试试看,倘若能懂得的话……就叫你回家看一看,成么?”幼春听他松口,便露出欢喜之色,说道:“多谢大人。”
景风垂手不语。司空呆呆相看,阿秀将幼春拉到身前,便把那账簿给她,幼春伸手翻开,扫了几眼,阿秀问道:“如何?”幼春摇头,却不回答。
景风微微紧张,司空瞪着眼细看,见幼春又翻了几页,却只不言语,而阿秀倒好像也有极端耐心,竟不拦阻她。
幼春一路翻了十七八页页,才终于停下,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书页翻动的轻微哗声。阿秀同幼春靠的近,是以她面上的些微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到最后,不由心头暗惊,原来幼春起初看的时候面色淡淡地,只带有些许凝重,看了三四页,还略皱着眉,到七八页上,眉头微微展开,一路到了十四五页,那嘴角却略勾出一抹笑意来,最后那几页,翻得也快,又向后随意挑着看了几页,看来已不过是信手翻翻的罢了。
而幼春此刻这笑意阿秀是最熟悉不过的,上回他考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她将通篇顺利写出之时,便是露出此等笑容。阿秀心头一时震惊,又一时狂喜,还有几分忐忑不信,因此竟也不言语,只看着幼春。
景风问道:“春儿,如何了?不懂的话不打紧,我跟……大人都也不懂的。”
阿秀闻言却笑起来,说道:“景风,你不必如此罢,要护着这小家伙,竟把我也拉来当垫背……倘若他真个儿懂得,那么岂不是我跟你都不如他了?”
景风被阿秀说破心事,就说道:“你别为难他,他不过也是个孩子而已,哪里就会懂得这些,你我见多识广,都一筹莫展……”
正在替幼春开脱,却听得幼春说道:“景风叔无须担心。”
景风一震,就看向幼春,阿秀却笑吟吟地等着。果然幼春说道:“这个我是懂得的。”
除了阿秀,景风跟司空都一时惊了,司空一惊之下,就跳起来,也凑过来说道:“春儿,不是信口乱说的罢,这可不能乱说的哟,干系极大的。”幼春说道:“司空大人,我非是信口乱说的。”
她看一眼阿秀,又冲景风笑笑,信手翻了一页,指着其中一行古里古怪的字迹,说道:“这里是说……九月之时呈交给潘大人的银两有一千二百两,并海宝大珊瑚一个,珍珠若干,陆主簿亲收无误……”又翻过了几十页,扫一眼,略微迟疑说道,“这里还说有人命官司,死的人姓朱……”面色变了变,便不再说。
此刻阿秀同景风都听得怔了,司空叫道:“什么潘大人?莫不就是知州?”又道:“据我所知,他的心腹之人正是有个姓陆的!”
阿秀见幼春停了,却问道:“怎不说了?”幼春脸色苍白,说道:“这里可怕的很……”
景风见她有些吓到,很是怜惜,怎奈她人在阿秀身边,便只好看着。
阿秀望着幼春,说道:“怎么个可怕法儿,说来听听?”幼春看他一眼,又望景风,景风点点头,幼春才说道:“这里说……那个人是被油锅……”身子便发起抖来,说道,“被放进油锅里……活活炸死的……”幼春说完,就大叫一声,身子大抖不已,阿秀伸手将她揽住,拥入怀中,神色变幻不定。
在场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片刻,阿秀伸手轻轻摸过幼春肩膀,说道:“好春儿,你说这个人姓朱?叫什么?”幼春把脸埋在他怀中,颤声说道:“不知道,没写,是、是七月份的事,只说姓朱,他们很恨他,说他坏事……嗯……还、还杀了他家里的人,还有个、小……孩子……”
哆哆嗦嗦说到此处,已经忍不住带了哭腔,景风上前一步,说道:“春儿,不要说了!”
阿秀抱着幼春,她小小的身子不停发抖,好似被冻得很了受不住,阿秀便索性将她抱在膝上,贴在胸口。
景风垂眸,说道:“此事无误了,姓朱的那个,正是这涂州的笔吏,因为屡次得罪了这些人,便被害死……他一家子除了一个妾消失无踪,夫人跟小孩都葬身火海,起初还以为是着火而死,没想到竟有如此可怖内情!此事正是七月份的……当时司空还未到。”
司空也惊魂未定,咬牙说道:“这帮人何其无法无天,竟下如此狠辣的毒手,实在是……实在是令人发指!”
阿秀只是听着,一手便放在幼春背上,等两人说罢,才又问道:“春儿,你怎会看得懂这账簿的?”
幼春喘了几口,低低说道:“是……是我小时候有人教我的……”阿秀问道:“是谁?”幼春沉默片刻,说道:“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是个很厉害之人。”
阿秀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是怎么看懂的?”幼春说道:“这是一种秘文记法,已经失传良久,听说起初是在海外一些异族间用来传递消息的……这种秘文是将正常文字拆开,因记录简便且又快,落在别人手中又看不懂,因此日久天长,自成一套……我也是模糊记得,其他的都不清楚了。”幼春说到此,便想离开阿秀,身子动了动,阿秀却抱着不放,说道:“原来如此……那春儿能不能把这本都给我写出来?”
幼春抬头看他,说道:“大人答应我……懂的话就叫我回家去看一看的。”阿秀笑道:“急什么?我未说不叫你回去,嗯……只是春儿这样儿聪明,写出来也不费时间的,这样罢,倘若你肯写出来,我便……给你一两银子,叫你带回家中去,你说如何?”
幼春见阿秀又故技重施,嘴唇一动,本是要拒绝的,然而转念一想,就又迟疑起来。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劳心力暗夜入魔
幼春犹豫再三,终于小心问道:“大人,我这回不要别的,只要银子,成么?”阿秀咳了一声,说道:“这是可以的。”幼春又看看景风同司空,虽仍迟疑,却终究说道:“大人答应我,给我银子,叫我回家,那我就写。”
阿秀大喜,说道:“答应答应,自然答应,乖春儿。”伸手欲摸她的头,幼春却急忙躲到景风身后,阿秀扑了个空,便挑挑眉,也未曾说什么。
屋内众人,司空却又惊又喜,似才认得幼春一般。只有景风望着幼春,略觉担忧,见她躲在自己背后,心便有些柔软,微微一笑,伸手去轻轻在她肩上拍拍。
此一日,幼春便只在阿秀的书房内替他将那本秘文记载的账簿写出来,幼春虽然认得,但她许久不写字,因此抄写起来,甚是艰难,到最后小手都酸了,便只是抖,景风看了几次,便叫她歇着,幼春因想着早点写完便可拿了银子回家,因此就不肯歇。两个时常絮絮叨叨的你拉我扯,末了,阿秀便嫌景风聒噪,扰的幼春不能专心,就借故把景风赶出去,叫他同司空巡城去了,景风虽不愿,却也无法,临走只好叮嘱阿秀别累坏幼春,阿秀虽然极想损景风几句,但因幼春此刻“身负重任”,因此他只乖乖答应了。
景风去后,阿秀果然便叫幼春停手,幼春的手此刻只是抖,几乎僵着不能动,就双手握在一起活动。
阿秀看着她,便叹道:“小家伙,休要逞强了,不如你来说,我写便是了。”
幼春听了这话,十分欢喜,却又想到一事,便说道:“大人,这样的话,你还给我一两银子么?”阿秀怔了怔,便白眼看她,板着脸说道:“自然不是,本大人帮你抄了,就只好给你半两了。”
幼春就叹了口气,竟不同他争竞,一脸“我早知如此”的表情,反倒是阿秀自己觉得没趣,又觉得被幼春这样的孩子不信任,有损他颜面,便沉了脸哼一声,说道:“你这孩子,实在叫人恼怒,本大人像是那种克扣你银子的人么?”
幼春就眨着眼看阿秀,她心底的答案不言自明。阿秀看的明白,却又不能说,只咬着牙,恨恨坐在桌前,说道:“好了,快些说罢。”
有了阿秀相助,进展便快了许多,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阿秀便停笔,叫人送了饭来,同幼春吃了些东西。幼春望着沉沉夜色,很是不乐。阿秀知道她今日回不了“家”,因此才如此,也不说破。
景风同司空回来之后,见他两人还在抄书,一个念,一个写,配合默契,便也没怎地打扰。渐渐地阿秀便写了半本,边写边心中有数,正写得兴起,忽然之间,幼春不吭声。
阿秀便转头看她,问道:“怎地了?”
幼春望着那账簿所写,手竟有些握不住,抖了抖,便将那账簿掉在地上,阿秀问道:“春儿,到底怎么了?”弯腰将那账簿捡起来,他自是看不懂那秘文记载的,就只看幼春。
幼春身子发抖,小声说道:“大人,下面的能不能不说了?”
阿秀问道:“这是为何?”
幼春说道:“大人……下面的很可怕。”说着,就垂了眸子,一脸哀伤。
阿秀略微一怔,便想通,说道:“可是白日你说的……姓朱的那一件事类似的?”幼春点头。阿秀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下半册记载的,都是这些?”幼春又点头。
阿秀皱了皱眉,见幼春不开口,就说道:“春儿,你要知道,这些事情虽然惨绝人寰,然而,只有你一个人懂得这些字中含义,比如这一页,或许就是个无辜身死之人的冤屈记载,你若不说,他便永远死的不明不白,无法沉冤昭雪,你若是说出,我便有法子替他报仇雪恨,让他九泉之下也瞑目。”
幼春缓缓抬头,显然被阿秀这一番话说的动容,然而转念一想,却又小声说道:“可是人死就是死了,他死的时候那么痛苦……那么……就算是查明了又怎样?他不能活转,也不能当那些痛苦折磨未曾经受过。”
阿秀听了这话,心头略略震动,就看向幼春,却见她呆呆地正看着那一盏跳动的红烛,似在出神,满面难掩的哀痛。
阿秀若有所思,便问道:“春儿,你在想什么?”
幼春一惊,急忙摇头,复又低下头去。
阿秀沉默片刻,便说道:“春儿,你小小年纪,怎会想到这些?的确,人死不能复生,生前所遭受的种种苦痛,既然经历过了,就不能再挽回。但这些苦痛是非,却也正是人之一生必不可免的,佛家有云:有求皆苦。又有说: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你道是什么意思?说的就是如你我等渺小凡人,就只能注定在这天地的大熔炉中饱受煎熬,既然生来世上,便不能免的,……你明白么?”
幼春怔怔然听着,眼中已见了泪光,听阿秀说完,便道:“既如此,我真不愿自己是生在人世的。”她的声音小小的,在如此暗夜听来,却别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阿秀望着幼春黯然神色,不知为何心头微痛,却厉声说道:“胡说什么!”幼春一惊,便抬头看阿秀,阿秀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然生而为人,就该好好地才是,如此也才对的你夫精母血,不枉为万物之灵。”
幼春忍了又忍,眼中的泪终究没忍住,便落下来,只是她虽然哭,却不再辩解。
阿秀看了一会儿,便拉了她手,要拉她过来,幼春挣了一下未曾挣开,阿秀便将人拉到膝边,说道:“乖春儿,我一时声不大好,你别在意……我、我只是说,想叫你好好地,你看,你尚且是个小小少年而已,怎么便生了那等消极无趣的想法儿?你小小少年,正该是有志向之时,嗯,因此我一时就……乖,休要哭了,是我说错话了,好么?”
幼春本没想哭,被阿秀温言哄了这两句,却不知为何格外心酸,泪竟忍不住,便抽抽搭搭的。
阿秀见状,便又小声说道:“怪春儿,休要再哭了……我认错了还不成么,你再要哭,等会儿你景风叔来了,便又要以为我欺负了你,会骂我打我的。……你就行行好,忍一忍,好么?不然你就打我两下都好,来来。”说着,便握了幼春的手,把她的手望自己脸上轻轻碰去,哪里是打?近似于抚摸。
幼春本来心酸无比,见阿秀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来,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眼中脸上皆是泪,于灯下晶莹有光,又乍然一笑,真个儿难说难描,叫人移不开眼,有云“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阿秀看了幼春片刻,怦然心跳,急忙咳嗽一声,又将目光转开去。
幼春擦干了泪,便又开始看下册的账簿,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孩儿,又天性善良悲悯,那些穷凶极恶,令人发指的残酷事迹,她做梦都想象不到,说也不想说的,若是有得选择,便看也不要多看一眼,然而却仍要看,仍要仔细说出来,这又是何等残忍的折磨。幼春一边看着,脑中便想到那些可怖的地狱之象,那小小的身子如风中落叶抖个不停。
阿秀知道她怕,便又将她抱入怀中,以手拢着她,细声安慰片刻,幼春才觉得好了许多。
阿秀的身子很热,好似大大火炉,幼春情不自禁靠在他胸前,就轻轻地读那些记录,阿秀便快速写下。读到极可怖之处,幼春便会停顿,阿秀就出言激励,幼春读完之后,阿秀便低头,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一下。起初幼春还十分害羞,后来便渐渐释然,竟也不再躲避,反倒有种古怪之感……两人一直耗到了半夜,才将后半本的书都抄完了。
阿秀大功告成,十分欢喜,将笔搁了,抱着幼春,说道:“小家伙,立了大功了。”幼春已经是困了,但被那些古怪诡异之事弄得心惊肉跳,不敢睡,便支撑着,呢喃着说道:“大人答应我,明儿叫我回家,给我银子。”阿秀见她困得神志恍惚,还牢牢记得此事,便笑道:“知道了,小财迷。”
阿秀将簿子拢入袖中,便抱了幼春回房去睡,刚出了门便见到景风迎面而来,景风见他终于出来,便问道:“如何了?”阿秀说道:“已经全数写完。”景风看着他怀中的幼春,神色黯然,说道:“春儿累坏了罢?”
阿秀哼道:“后来只是我代笔,她说罢了,你竟不说我累坏了么?”景风叹了声,说道:“你是孩子么?他毕竟还这样儿小……嗯,天色不早,快去歇着,明儿再说罢。”阿秀说道:“好罢……我正要去了。”见景风郁郁转身,便叫道:“景风!”
景风回头看他。阿秀便问道:“你当真是因为阿春长的像小九,才对他好么?”景风说道:“自然。”阿秀点点头,盯着他说道:“真要如此,我便放心了。”景风答应一声,说道:“若无他事,我去了。”阿秀说道:“去罢。”
景风转身便走,檐下灯笼摇晃,原本冰冷清绝的脸,恍恍惚惚浮出一个伤极的笑来,灯光之下,意味难明。却无人知晓。
阿秀将幼春抱入房中,便将她放到侧间里去,又替她细细盖了被子。
幼春睡得沉,也没发觉,只是手仍揪着阿秀的领口,阿秀费了好大劲儿才叫她松开。自己便回了屋子,此刻毫无睡意,便拿出那本簿子来看。
他生性聪明,只恨没有幼春那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寻常的书文记载,多看个三两遍,也自然会记住的,因此便挑灯夜看,默默记入心中,又将这涂州之事再心底盘算了一遍。
阿秀看了半册书,正要看到下半册所记载的种种诡异血案,忽地想到幼春……心头一怔之时,似乎听到一声低低呻吟,自耳畔响起,阿秀停了翻书,便侧耳倾听,果然,这一回却听明白了,乃是自隔间传来。
阿秀将书一放,急忙下地,跑到幼春房内,果然听得自小床上传来呻吟之声,阿秀不及点灯,便上前去,接着一丝月光望着床上之人,小声叫道:“春儿?”
幼春不答,只是含糊不清地发声,身子微动,阿秀不知所以,见她的手在外头,便伸手想握住放进被子里,不料一碰,却觉得幼春身子滚烫,阿秀一惊,急忙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果然是极热的,阿秀一急,叫道:“春儿,春儿!”
幼春模模糊糊里答应一声,阿秀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听得只言片语,什么“火烧了”“疼疼”之类,翻来覆去的,只是几个词。
阿秀探手,将幼春抱起,便出了侧间,到自己的房内,接着灯光细细一看,却见幼春小脸儿烧得通红,微微地渗出一层汗来,嘴里兀自嘟囔着什么,阿秀唤道:“春儿,春儿!”幼春只是不醒,阿秀又叫几声,幼春才恍恍惚惚睁开眼,阿秀说道:“春儿,你怎地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幼春望着阿秀,忽地笑起来,清楚说道:“我不怕!带我去,带我一起去好么!”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最近总在做蠢事,快懊的呕血了,今晚上走在路上,张开双臂对天长叹:为毛我最近总在XXX啊……
风过,惊起一地废纸。
有无用感慨:走弯路不是最可怕的,错过后知道怎样是正确的就好,最可怕的是走了一圈弯路,还不知正确的路在何方
正文:55
此夜景风睡得并不安稳,先前阿秀同幼春在书房抄书之时,他悄悄去过几次,却并未进门。景风知道阿秀一心将这涂州事务彻查清楚,而这本天书似的账簿正是关键所在,早一日明白,便可早一日了结些难解谜题。偏幼春又识得……他虽心疼幼春,先前也劝过数次叫她歇着,但他更知阿秀心意,虽则心中百般纠结,毕竟是涂州大事更要紧一些,因此只好狠下心来。
景风在书房外徘徊数回,终究未曾开口相劝。此夜,怔怔无眠,时常低声叹息,正翻来覆去之时,却听得外头有微微喧闹声响起。
景风谨慎,便急忙起身,握了剑向外迅速而去,他心中第一想到的,是那些来历古怪的刺客,因此怕又生什么事端,便急出了门,景风所住之处跟阿秀所住之处是咫尺之遥,出了门来才发觉,原来喧闹乃是自阿秀房内传出。
景风一惊,立刻想到幼春,急忙向那边而去,门口一个侍卫匆匆跳出来往外便跑,差点跟景风撞了个满怀,急忙刹住脚步,见是景风,便行礼,景风问道:“出了何事?”那侍卫匆匆说道:“狄大人,是公子的书童生了病,公子叫属下去请大夫。”景风大惊,忙道:“速去!”
那人行了礼,便又急忙出外而去。景风双眉深锁,便进到里头,一眼见到阿秀床上躺着幼春,阿秀则在旁边看着,满面焦急。
景风急上前去,阿秀扭头见他来到,也不言语。景风看他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便伸手探幼春额头,{奇}触…手过去,{书}湿湿一片,{网}先前阿秀探时候火热,此刻却又凉浸浸的,景风吓得缩回手来,却见幼春满脸汗津津的,额头虽冷,双颊却红的不退,双眸紧闭,小小的眉便微微蹙在一起。
阿秀答道:“似是受了寒……方才还能说话,如今像是晕过去了。”
景风双拳一握,冲口说道:“我原先劝过的,他还小,你那么使唤他……”阿秀见幼春如此,也有些担忧是因白日劳累太过之故,正有些悔意,被景风如此说,就不做声,也不还嘴。
景风话一出口,就知自己冲动了,便收声,只垂眸说道:“对不住,我一时多嘴……或许只是受了寒。”
阿秀见他改口,摇头说道:“怕也是受了惊吓,那册子上下半所写的,原本不该他知道,我……”张张口,却说不出心底的话。
阿秀虽有些悔意,但又如何?若是事情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做,只因那册子极其重要,关乎千万人之事,就算明知幼春会因此而病,他也不会心软改变主意。
景风看他一眼,自然之道。轻轻叹口气,便说道:“罢了……,等大夫来到好好看看。”说着,便又看幼春,伸手缓缓握住她的手,只觉那小手火热的一团被握在手心里,刹那间一颗心也似被掏空了。
不一会大夫未到,司空却赶来,原来已经有人去报知司空。
司空进门,见景风同阿秀两人都在,便忙问道:“这是怎地了?”阿秀见景风不语,就说道:“春儿病了。”司空怔了怔,说道:“好好地,忽然急病?是怎么了?请了大夫了么?”阿秀点头。司空就思虑说道:“白日里还无事,莫非是方才受寒了?”
三人围着幼春,束手无策,期间景风亲去拧了块儿湿毛巾进来,替幼春擦脸,将巾子也换了几次,幼春始终一动不动,只偶尔嘴里喃喃,也不知说些什么,时而手足抽动,让人看了,好不心慌。
片刻大夫来到,便替幼春把脉,过后便沉吟,阿秀同司空异口同声问道:“如何?”大夫看了景风一眼,说道:“病人高热,似是受了惊吓,又劳虑过度,因此被外邪侵了……不碍事,只需老朽开一副药,喂他喝了下去,明儿能醒了便好。”
景风闻言,便厉了双眸,问道:“明日能醒便好……莫非还有可能不醒?”大夫慌忙就说道:“大人,老朽也不敢说保管就好,只因病人年纪甚小,又好似……呃,不过倒有七八成把握的,大人切勿忧虑。”
阿秀说道:“既如此,快请大夫开药。”大夫颤颤出去写方子,司空便陪同过去,阿秀就痛景风说道:“这已是涂州最好的大夫,放心,春儿不会有事。”景风点头,说道:“是我有些心急了……”顿了顿,便道:“秀之,我……今夜想守着春儿。”
阿秀想了片刻,就说道:“也好。”
那大夫开了药来,便叫人熬了,端了来,景风自捧着就喂给幼春,幼春却只是闭着嘴,一调羹的汤药,竟洒了大半出来,大概只几滴入嘴,那大夫在旁看着,急得冒汗,说道:“若是不喝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的。”又说道:“唉,我须再叫人接着熬些……”转身便出急急外。
这边儿景风无奈,只好强捏幼春的下巴,想迫她开口,然总也下不去狠手,只觉若是用力,便会捏碎一般,到最后,手竟颤起来。
阿秀本在旁边冷眼看着,此刻便上前来,说道:“我来!”
景风被他推到一边,阿秀探手,用力捏着幼春下巴,略一用力,幼春吃痛,低低地叫了声,嘴到底张开,景风急得也汗出了,便说道:“轻些……”
阿秀不理,只说道:“药。”景风急把药递过去,阿秀便给幼春灌了一勺,只不过药水入口,却又不下咽,溢出过半来,然而无论如何,到底有一小半入了肚。
景风擦擦汗,很是不安,阿秀却冷静下来,望着幼春,沉吟着说道:“总比喝不下强些,叫人再熬。”
景风望着幼春仍是皱眉不醒,恨不得将她抱了把人唤醒。
阿秀坐在床边,望着那剩下的大半碗药,便叫道:“景风。”景风正发怔间,便说道:“嗯?”阿秀说道:“他最爱吃些甜的,怕是这药苦,他不爱喝,你去外面,找些甜食来。”
景风恍惚心想:“阿春正昏迷着,怎会吃甜食?”然而此刻他心急不安,竟失了周全,且阿秀素来足智多谋,他是深信不疑的,因此就答应一声,匆匆出外。
阿秀见景风去了,看看皱眉昏迷着的幼春,又看看碗中的药,便望着幼春,说道:“春儿……唉……”叹了一声,略微犹豫,终于便将药喝了口,却不咽下,只俯身下来,一手捏开幼春的嘴,便凑过去,嘴对着嘴,就将药水渡了过去。
幼春昏迷之中若有所觉,手足便微微地动,阿秀察觉,向着她送了口气,幼春略作哭声,那口药却真个儿统统咽了下去。
阿秀喂了药,见这法子奏效,便顾不上擦嘴角药汁,赶紧又喝了口,重新俯身下去,如法炮制,如此四次,已经将碗中药水尽数替幼春喂下。
不一刻景风回来,见桌子上放着空空的碗,不由一愣,阿秀见他手上捧着蜜饯糕点之物,便泰然自若说道:“等会儿小家伙醒了,就喂他吃些,方才他有些清醒,自个儿便把药喝了。”
景风望着阿秀,站了片刻,终于将那捧蜜饯点心放在桌上,只轻轻说道:“好……喝了便好。”
此夜,景风便守在幼春床边儿上,阿秀则在屋内的斜榻上靠着,半睡半醒。
一直到了天明,阿秀半睁眼睛,见景风仍是未睡,坐在床边,低头端详幼春,手中握着一方干净巾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脸颊,阿秀望着景风动作神态,只觉他的眼神极其温柔,竟是前所未见,不由心头又惊又烦乱。
阿秀静静看了片刻,便起了身。那边景风见他起了,就坐直了身子,面色沉静。
阿秀视而不见,只略微整整衣裳,就说道:“小家伙如何了?”景风略见欣慰,说道:“呼吸间倒是平稳许多,也退了热,想必是好了。”阿秀说道:“这小家伙不弱的,我就知道会好。”景风点点头,就又看幼春。
两个看了片刻,床上幼春动了动,双眼才缓缓睁开。景风大喜,唤道:“春儿!”幼春眨了眨眼,略觉茫然,景风看着她陌生双眸,心头发凉,担忧看她。
幼春看了景风片刻,才露微笑,叫道:“景风叔……”声音极微弱。
景风听她出声,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刹那间说不尽的欢喜感激。
旁边阿秀便说道:“谢天谢地,小家伙你终于醒了。”幼春转头看看阿秀,说道:“大人……”眼神里透着疑惑,便要爬起来,忽地四顾,惊觉自己不在偏间床上,一时惊得不能动,急忙又问:“这是……大人的床!我、我怎么……”无法言语。
阿秀笑着摇头,景风忙说道:“昨晚上你病了……”幼春惊疑,说道:“病……病了?”伸手摸摸头,说道:“怎会……我……明明……”皱眉便低下头去。
阿秀过来,本是想捏她脸的,一眼看见她黯然神色,不由地便想起昨晚上她望着自己,说“我不怕,求你带我去”那句话时候……阿秀手势一顿,便将幼春有些散乱的头发摸了一把,说道:“明明什么?叫我跟你景风叔……担了一晚上心!——可算是好了。”
幼春看看阿秀,又看看景风,说道:“我真个是病了么?”景风点头,说道:“乖,你如今已经是好了。”
正说着,司空来到,见两个围着幼春,幼春坐在床上,便笑着说道:“幸亏是好了,不然今儿我也无心出去了。”幼春就想下床,景风拦着,说道:“再躺会儿,片刻还要喝药。”幼春被他按着,也不能动,就看阿秀,阿秀说道:“听话。”幼春迟疑着,就问道:“大人,我……何时能回家……还有……”
阿秀对上她双眼,不知该哭该笑,叫人担了一晚上心,她倒是跟没事人一般,醒来就只想着这些事。
阿秀便说道:“我知道了,必不会欠你的。”伸手过去,对司空说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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