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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娘囍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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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师妹,你多吃点吧,要是饿瘦了师父师娘会扒了我的皮的!”阳成选也忙附和道。

“没事,你皮厚,不怕的!”阳成和笑着对阳成选做了个鬼脸。

玉殊见状,道歉的话再说不出来,心里感激他们不计较,一边笑着一边深深地看了阳成选一眼。

这一眼被一直没说话只安静地笑的近香看在眼里,只低头吃饭,心里却想着:选哥哥的这个师妹真的是很喜欢他,也跟以前张哥哥他们说的完全不一样的,想着想着又抬头看了阳成选一眼,正巧碰到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个人相视一笑,又各自别过头。

第二天一早,玉殊说什么都要走,任阳成大婶跟阳成选百般挽留都没用,只好给她准备好路上的粮食,又硬塞给她一些钱。阳成选把她送到镇上,正好有一对小夫妻带着孩子回娘家,跟玉殊同路。阳成选给了那对夫妻一些钱,拜托他们带上玉殊,又交代玉殊直接回家不要乱跑,到家了记得写封信报平安。

唠唠叨叨了好半天,才发现玉殊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没有嫌他啰嗦,也没有说谢谢。阳成选讷讷地住了嘴,又跟那对夫妻交代了几句,然后看着他们的牛车渐渐走远。

“那是你心上人?真够细心的,你有福气啦!”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对一直盯着牛车离开的方向的玉殊笑道。

玉殊愣愣的回头,扯出一个笑脸,“是我哥哥。”

“是哥哥啊?那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是啊,我们感情很好。”

大师兄,我们的感情很好。

阳成选回去的时候直接去了水二叔家,进去一看,阳成和也在那里。

“选哥哥,玉姐姐走了?”近香忙站起来迎上前去。

“嗯。你们在做什么?”

“这会儿没事,拿和姐姐的头发练练手。”

阳成选闻言看了阳成和一眼,果然跟早上他出门的时候的发式不一样了,爽利许多,点头赞美了几句,然后收了笑容问道:“昨天是怎么一回事?”

“啊?”近香没料到他又问起这个,忙道:“没什么事啊,嘘,不要让我阿母听到了,等会儿她又要担心了。啊呀,我得去跟婶婶说一声,不然她一定会告诉阿母的。”

“我不告诉二婶婶,你先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就是我跟近香忙完了准备回家的时候,遇到一个流氓调戏近香,好在后来被你师妹打跑了!”阳成和跑过来插口道,“不过我觉得不过瘾!要是我会功夫,我一定把他抓近香的那只手给拧断了!哼!”

“和姐姐!”近香拼命地给阳成和使眼色,一边压着嗓子提醒她不要说这么多。

“啊?”阳成和疑惑地看了近香一眼,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一看她哥哥的脸色一片阴黑,异常难看。

“那个该死的混蛋是谁?”阳成选阴着脸对着阳成和逼问。

“选哥哥你别生气,真的一点事都没有的。那人我们也不认识,不知道是新郎还是新娘家的亲戚。事情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问了。”近香见状忙安抚道,阳成和吐吐舌头,溜到一边去了。要是气得哥哥大打出手,不知道算不算功德一件?

阳成选沉默半晌不说话,吓得近香心里也没了底。选哥哥不会因为这么点事去找人算账吧?

终于阳成选说话了,却是一句谁都没有想到的。

“香香,我看你还是不要跟这王媒婆到处跑了。”

“啊?”

“什么?”

阳成和跟近香同时出声,一脸惊讶地看着阳成选。他沉默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万一下次再遇到,可就没有昨天那么好的运气恰好有人救了。香香,这样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我知道你担心家计,明年你就十五岁了,早一年晚一年而已,让我来帮你好吗?”。。。

        第五十七章

近香别过头去,坚定地说道:“不!”

“香香!”阳成选转到她眼前,低头就着她的身高,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最有志气,所以不要我帮忙,可是你也体谅体谅我好吗?你在外面跑,我真的好担心。婚礼的时候人多事多,鱼龙混杂,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呢?香香?”

“我不要听!”近香捂着耳朵跑开几步,“反正我就是要去!”

“香香你怎么不听话呢!”阳成选看她根本不听他说话,心里一急,口气就重了点。

“我就是不听!”近香干脆小跑着躲到屋里去了,留阳成兄妹两个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哇,哥哥,你好厉害!近香居然被你说得躲起来了!”阳成和围着阳成选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阳成选瞪她一眼,“你还说,你也不许出去了!”

“你说我有什么用,近香不出去了我自然就不出去了啊!”阳成和撇撇嘴,又跑到水井旁边去左照照又照照,嘴里仍旧自顾自地嘀咕道:“再说了,这件事近香说了也不算啊,现在近香可是在养家呢!”

“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阳成选豁然开朗,“等我去跟二婶婶说,她肯定会赞成我的想法的,近香又最听二婶婶的话,就是这样了!”

“不准你跟我阿母说!”

近香突然又从屋里冒了出来,沉着小脸。

“这次我不能由着你胡闹!”阳成选别过脸去,不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

近香生怕他去跟阿母说,他只消一说,阿母肯定不会再让她去,但是她知道阿母的心里一定会很挣扎,然后为家计日夜忧劳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她最怕阿母为难,于是赶紧上前抓住阳成选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选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阿母。”

阳成选又把脸别向另外一边。

“选哥哥,你从小最疼我了,你就帮帮我,不要告诉阿母好不好?你告诉她,阿母就会好辛苦,我就会好罪恶,选哥哥……”近香拉着阳成选的袖子,低着头只管可怜巴巴地说,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很可怜很委屈,声音竟开始呜咽起来,眼睛里也隐约有泪光在闪。

这一呜咽,阳成选就受不了了,异常无奈地拿起袖子轻轻地给她擦眼泪,一边叹道:“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我……我都是为你好啊!”

“我知道选哥哥都是为我好,可是我觉得让我出去赚钱才是为我好。”近香抽抽噎噎地,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看阳成选。选哥哥最后一定会妥协的!

“怎么了这是?怎么在哭啊?”不知什么时候,水二婶从外面走了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近香赶忙噤了声,轻轻拉扯阳成选的衣袖提醒他不要乱说。

“二婶婶回来啦!”阳成选笑着跟水二婶打了招呼,“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说呢!”

“什么事?”

在近香忐忑的目光的注视下,阳成选如她所想,把事情告诉水二婶了!

水二婶听阳成选说完,看看气呼呼的近香,又看看一脸期待的阳成选,叹口气道:“那就别去了吧,我也不放心。”

“阿母!”近香皱着眉表示反对。

“好啦,今年收成很好,两头猪长势也很好,我们家不愁吃穿了。你在外面跑我其实也是不放心的,你这傻丫头,遇到这种事都不跟阿母说。”

二对一,还是有绝对权威的二对一,近香无力地挣扎两下,只好妥协了。最后的结果是,跟着王媒婆把已经应承下来的几桩婚事跑完,然后就回家,不出去了。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前些天跟王媒婆说了不再跟她一起跑了,王媒婆万般舍不得,水二婶专门又上门去感谢她的照顾,说近香明年就要成亲了,婆家也不喜欢她出来跑等等,王媒婆只好答应了。

等一切忙完,近香走出新郎家,然后站在门外等着王媒婆。

过了一小会儿,王媒婆也出来了,看到近香站在门口,以为她改变主意了,脸色一喜,“近香,怎么还没走?”

“王婆婆。”近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她鞠了三个躬,然后直起身来,十分恳切地说道,“谢谢王婆婆这么久以来的照顾,以后要是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请王婆婆一定要开口。”

王媒婆一阵失望,叹口气道:“你这丫头,这让人疼!我王媒婆做媒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成千上万,像你这么可心的丫头,也没碰着几个!我还真想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唉,可惜你婆家不喜欢。你回去吧,以后要是还想做这行,就来找我,啊?”

近香连连答应着,又谢过一遍,然后跟王媒婆各自回家。

今天回家的路不知为何,显得如此漫长。以往近香总是一忙完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今天她却不想急着回家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她跟着王媒婆四处说媒,给二三十个新娘子梳头送嫁,见了很多人,听说了很多事,她觉得她的人生突然丰富了,开阔了。除了让家里更加宽松,她自己也跟以前有很多不一样了。只可惜,她喜欢的这件事,她只能做到这里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诅咒起那个该死的流氓来,如果不是他,她就可以一直开开心心做她想做的事情。

不过,一切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因为她以后的日子,就能更多地陪着她的选哥哥了。

这样一走一停的,等近香到村口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昨天阿爹去了一个远房的姑婆家奔丧,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前几天选哥哥又跟着阳成大叔出门了,阳成和也跟着阳成大婶去了她外婆家,以至于家里就只剩她跟阿母两个人。这会儿阿母肯定做好了饭在等她了。

想到这里,近香加快了脚步,到了院子门口就冲里面招呼道:“阿母,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阿母!”

近香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阿母不在家?近香心中疑惑,不对啊,门也没关,阿母去哪里了?啊,一定是正在做饭,水滚的声音太大没听到!

近香这样想着走进屋去,却看到水二婶就坐在堂屋里,那样子,是在哭?。。。

第五卷 相依为命,梳娘进霍府  梳娘囍事(TXT全文字手打)

第五十八章

“阿母?”近香连忙跑到水二婶身边蹲下身去,“阿母你怎么了?”

水二婶抬起头来,两眼通红,触及到近香关心的目光,豆大的眼珠就这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近香吓了一大跳,她从没见阿母哭成这个样子,连忙拿袖子去给她擦眼泪,可是那眼泪就如洪水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完,心里一急,只觉得也想哭了,强压着软声问道:“阿母,到底怎么了?”

“近香!香儿!”水二婶突然把近香一把搂进怀里,头伏在她的肩头哭得更加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近香无法,只得由着阿母可劲儿地哭,一边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阿母安慰她那样。

过了许久,水二婶终于哭乏了,从近香怀里抬起头来,自己拿了衣袖把脸擦干净,然后颤巍巍地伸手往堂屋里指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物,原本摆放在这里的桌子板凳都不见了。

近香惊道:“怎么一回事?”

“你大娘,他们一家强盗!”水二婶说得咬牙切齿,一行眼泪又淌了下来。

“阿母你别哭,你别哭啊。”近香忙伸手帮她擦干眼泪,“你慢慢说。”

“就在你回来前不久,她带着水明镜那个鬼头跑过来,说他们家要做一张新桌子没有木头,还说我们屋这桌子跟板凳的材料正好,就硬把它们搬走了!我没有办法,打又打不过,就只能……只能让他们把东西抢走了!”水二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一边撩起袖子,上面青青紫紫的一大片,“这是你大娘那个杀千刀的打的,每一下都是下死手的,我一直让着他们,他们就这样欺负我!要是你有个哥哥弟弟就好了,我们也不会这样让人欺负!香儿啊,可惜你不是个男孩儿啊!”

近香看到水二婶手臂上的伤痕,气极怒极,听了水二婶的话,更是万分伤心难过,一言不发地操起旁边的一根木棒就冲了出去,水二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给我出来,都给我出来!”

木棒抡在旁边的大门上砰砰作响,近香眼露凶光地盯着水大叔家的门口,像是只等着有人出来就把他撕个粉碎。她恨死他们了!他们抢她家的东西,打伤她阿母,让阿母伤透了心,也让她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尾!

她不是男孩儿,她也可以把属于她的东西要回来!

“吵什么吵,喂,你把我家门都要打掉了,你给我住手!”

水明镜从屋里奔出来,看着摇摇欲坠的院门,气急败坏。

近香再不认他是自己的堂哥,抡起木棒用足了力气劈在院门上。只听咔嚓一声,院门应声倒地,近香扬起头,冷冷地盯着奔过来的水明镜,“把我家的桌子板凳送回去!”

水明镜哼了一声,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没门儿!你还我家门来,不然我把你们屋所有的门都卸了!”

“你敢!”

“你看看我敢不敢!”

近香不跟他废话,抡起木棒就朝他身上招呼过去。她气极怒极,一根木棒被她舞得虎虎生风,水明镜连忙闪到一边,口中道:“疯子!”一边伺机去抢她的木棒。

近香哪里会给他机会,舞着木棒追着他跑,根本不让他喘口气。她憋着一股蛮劲,一心只想着打倒这个从小就欺负自己的人,然后去把东西抢回来!水明镜没料到她真的跟发疯一样,躲闪不及,背上挨了两下,痛得直叫唤。赶出来的水大娘见状大惊,一边呼天抢地地大喊“打死人了!”,一边急急忙忙冲过来伸手去抢近香手中的木棒。

水大娘伸出去的手恰好被木棒的头扫过,立刻红了一大片。近香没想到会打到她,愣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功夫,木棒就被水明镜抓住了头。近香反应过来,用足了劲儿跟他抢,可惜男女体力悬殊,何况水大娘不住地掐她的胳膊!

近香心知抢不过,狠狠瞪了水大娘一眼,更加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然后突然放手,水明镜收势不及,一屁股摔倒在地,疼得嘴都歪了。

水大娘赶忙去扶。近香见状,一双眼睛四处搜寻,赶在他们站起来之前在院子里抓了一根更长的木棒在手,死死地盯着他们,“把我家的东西还来!”

“已经成了一堆木头,没法还了。”

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近香转头一看,水近清站在屋檐下,漠然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出戏。

“死丫头,还不快来帮忙,有人欺负你阿母!”水大娘看见水近清出来,冲她嚷道。

“你这么能耐,谁能欺负你啊!”水近清冷冷清清地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又转身进屋去了。

近香听了水近清的话,三步两步地冲进他们屋,果然就看见她家的桌子和板凳已经被锯成一块一块,乱七八糟地堆成一堆了!

“你们太过分了!”近香看着一地的木块和木屑,一口小白牙咬得咯嘣响,一瞥眼看到他们家新作的香案,抡起木棒就往上面猛锤。你们拆了我家的桌凳,我就把你们的香案打得稀巴烂!大家谁都不要好过!

“水近香,你找打!”

水明镜赶进屋来,就看见那张新作的香案已经被打断一条腿了。那张香案的木头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来的,水明镜急红了眼,操起手上的木棒就往近香手上打去。

他是十八九岁的大人了,这一棒的力气比起近香来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要是落在近香手上,她的手一定会被打折。

“哥,你不要惹祸!”关键时刻,居然是水近清拉住了水明镜的手。水近香愣了一愣,只听水近清不耐烦道:“不要在我家闹了,你赶紧出去吧,真烦人!”话刚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几块木头被她踢得到处都是。

近香终于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反正气也出了,再怎样桌子凳子都回不去了,拎着木棍一溜烟跑了出去。。。。

        第五十九章

跑出水大叔家,近香无力地靠在路边一棵大桑树上。天色已晚,远近都在一片暮色中了,耳边都是妻子召唤丈夫,阿母召唤女儿,等着他们回家吃饭的声音。第一次,近香觉得很孤寂。她报复了,发泄了,又能怎么样呢?桌子和板凳不会完整无缺地回到家里,阿母受到的伤害也不会消失,她闹了这一通,一切却都是徒劳。她没有更大的本事,不能让他们低头认错,道歉赔偿。更让她伤心失望的,是阿母的那句“你要是男孩儿就好了”。原来不管她多努力,她始终都不是一个男孩儿,替代不了儿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安抚不了没有儿子给他们带来的缺憾。

原来她是这么的没用。

“近香,你怎么在哭?你大娘他们怎么你了?啊?你快告诉阿母!”等水二婶听到打闹声追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近香靠在桑树上哭,以为她被打了,急得也快哭了。

近香只不说话。她没有办法跟阿母说,她哭是因为她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儿,要是她是个有本事的男儿,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们家。这些话她没有办法说,真的没有办法说。

近香不说话,水二婶更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他们打你了?打到哪里了,伤得重不重?你别哭了,唉,真是急死我了!你等着,阿母找他们去!”

水二婶以为近香一定是被打得狠了,心一横就要去找他们去拼命,输人不输阵,她就不信他们还能把她给打死!近香听了这话,忙伸手拉住了水二婶,一边拿袖子把眼睛擦干了,做出一个狡黠的鬼脸,“阿母别去了,他们没有打到我,倒是水明镜狠狠挨了两棍子,还摔了一跤!他们家大门被我打坏了,香案也被我打烂了,嘿嘿!”

“那你哭什么?”

近香委屈地撅起嘴,“我们的桌子和板凳也被他们锯成好多块,搬不回来了。”

“你吓死我了!”水二婶拉起近香往家里走,一边埋怨道,“我还以为你被打了。你没事就好了,这事就算了吧!”

可是事情不是她说算了就可以算了的。晚上她们睡下后不久,就听到有人拿东西砸门,等操起棍棒开门去看,又没有人,一回去睡下,又开始砸得呯砰响,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大半夜才消停了。

近香有点害怕,就跑去跟水二婶一起睡。水二婶往里面挪了一点,笑道:“胆子还是这么小,怕什么?”

近香愤愤道:“肯定是水明镜!”

“是啊,肯定是那鬼头。”水二婶叹口气道,“你下午去闹,他就让我们睡不安生。这会儿终于消停了,我们也睡吧。”

“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中午就该回来了。”

“阿爹回来就好了。”

“嗯。睡吧。”

折腾了半夜,母女两个很快就睡着了。睡着以前,近香一直在想,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第二天一早,水二婶和近香跟往常一样,吃了饭喂了猪就扛着镐头背着竹筐出门了。后山上那几块甘薯地全是黏土,得趁着天气好收回来,不然等下雨了就麻烦了。

母女两个挥汗如雨地忙了一上午,日头有些毒了,她们就收拾了东西回家,准备吃了午饭等太阳小点再出来。

背着甘薯吭哧吭哧地好不容易到了家,母女两个都傻眼了。

她们家的院门被劈得七零八落,跑进院子一看,堂屋的大门也被劈成了几块,堆落一地好像在嘲笑她们。

“水明镜!”近香把背上的竹筐放下来,几步冲进屋里拿起柴刀就要往外冲。

水二婶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阿母你别拦着我!”近香使劲地想往外闯,“我要去砍回来!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会被欺负得更惨的!”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了!”水二婶死不放手,一边伸手去抢她手上的刀。近香躲了几下,又怕伤着水二婶,只好把刀给她了,赌气地坐在草墩上。

水二婶把刀放在一边,把背上的竹筐卸了下来,十分严肃地对近香说道:“你可不准胡来!刀可没长眼睛,砍到人砍到自己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阿母!”近香站起来一跺脚,“那要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你看我听你的话,一直忍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不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等你阿爹回来,大家商量看看要怎么办吧。”水二婶何尝不知道近香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她们母女两个,怎么跟那一家子斗啊?

“阿爹肯定说都是亲兄弟,忍一忍就算了!”近香负气地别过头,“阿爹从来都不管事的,不都是阿母说了算吗?”

水二婶叹气道:“你阿母又不是万能金刚,哪里什么都能做?你也不想想,他们家比我们多两个男人,不管是打是吵我们都占不了便宜。他们随便出个什么阴招,我们都防不胜防。我们还有几十年要相处,难道能天天都防着?”

近香听了这话,好像这辈子都要被他们欺负了似的,抑郁得不行,“所以呢?所以我们就要一直被他们欺负不准反抗?阿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越是怕他们,他们就越嚣张,没有用的!今天把门砍了,等明天回来,说不定床啊锅碗瓢盆啊都没有了!”

“你这孩子!”水二婶无奈道,“那你要阿母怎么办?谁叫我们家人少,他们家人多势众,你又没个舅舅姨娘的可以依靠,以后可怎么办哪!”

水二婶这样一说,近香就噤声了。她从来没走过外婆家,每次看别人从外婆家回家,炫耀这炫耀那的,她都很羡慕。她也曾问起过阿母,可是阿母一句话不说,只叹自己命苦,然后就开始哭,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在阿母面前提起外婆这样的字眼。

母女两个面对面坐着,看着空荡荡的堂屋和零落破烂的大门,再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近香先站起来,“阿母你休息一会儿,我做饭去了。”

水二婶点点头,开始收拾竹筐里的甘薯。过了一会儿,灶房里传出压抑的哭声。水二婶手上不停,眼泪啪嗒啪啦地掉在手中的甘薯上。。。。

        第六十章

第二天水二叔回来,果然如近香所料,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想办法修补那两扇门去了。

阳成和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暴怒地要去找水大叔一家算账,被水二婶很近香合力拉住了。阳成大叔跟阳成选常年不在家,阳成和去招惹他们,不过是自找没趣。

从那以后,水大叔再不出远门了,不管是去谁家做客或者帮忙,都会早早地赶回来。桌子跟板凳,就用了以前近香他爷爷留下来的那堆木料,找了以前跟水二叔一起做木工的一个木匠帮忙,重新做了一套。虽然不及以前的好看,也可以凑合着用。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转眼秋去冬来,又是十月尽头了。

这天恰好阳成选在家,就说要带着近香跟阳成和上街去买东西。早上近香出门,水二婶送她到门口,交代她要早点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阿母温柔的笑脸,近香突然觉得心中一片酸涩,转过头去,眼泪就掉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奇妙得不可思议。很快近香就知道了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流泪,但是她不知道,等再次见到她的阿母,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

等他们三个兴高采烈地从集市上回来,却发现近香家的院子门口站满了人,指指点点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近香心里一凉,家里出事了?急急忙忙地就往里面挤。围在那里的都是附近的村民,一看到近香,他们就自动地让出了一条道。近香挤过人群,看到了院子中央的水二叔,此刻正一言不发地呆坐在那里,眼泪横流。

“苦命的近香啊,你说这么聪明懂事的女儿,那个狠心的妇人怎么就忍心把你丢下了呢!”

朱大婶哭泣的声音钻入近香的耳朵,近香心里大急,慌慌张张地问道:“我阿母怎么了?她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多人?怎么不见阿母?阿母到底出什么事了?

“近香,你要坚强点,你阿母她……她跟别人跑了!”阳成大婶说完这话,眼泪止也止不住,低着头就拿袖子擦眼泪。

近香呆愣地看着阳成大婶,又看看也在擦泪的朱大婶,再看看周围,许多跟她家关系好的妇人都在掉眼泪,只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无比荒谬的梦!怎么会呢?阿母怎么会跟别人跑了呢?这里才是她的家,他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一家人不就应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怎么会呢?

看着呆愣的近香,才十四岁的近香,许多心软的妇人又开始拭泪。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孩儿,要是她们的女儿,她们怎么也不能忍心把她抛下啊!这个狠心的妇人,平时对谁都好,对女儿也是疼爱得紧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近香知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不会有人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阿爹阿母也不会允许有人开这种玩笑。她强自镇定地走到水二叔面前,却忍住了就要掉出来的眼泪,“阿爹,你别哭了。”

水二叔抬头看着女儿,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眼泪流得更凶了,“你阿母,你阿母那个没良心的妇人,我对她那么好,你又这么听话懂事,她还不满足,跟着不知道从哪来的龟儿子过好日子去了!”

近香知道阿爹说不清楚,于是回头把求助的目光放在阳成大婶身上。阳成大婶解释道:“今天上午有个年轻人来找你阿母,你阿母说是远房亲戚,好不容易来了要好生招待,就打发你阿爹去邻村买肉。等你阿爹回来,她人就不见了,常穿的衣服也不见了,就在桌子上用炭写了一行字。你阿爹不识字,就叫我来帮忙看。唉,你自己进去看吧!”

近香冲进屋里,果然桌子上稀稀疏疏的几个字:他是我以前的儿子,我对不起他,我要去尽我的责任了。近香,你不要恨我。

水二婶是认得几个字的,所以近香也跟着认识一些。桌子上的这几个字,近香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她明明都认得,却恍惚间都不认得。这真的是阿母写的吗?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就这么模糊的交代,这真的是她的阿母吗?

近香把桌子上的字一个一个地用力擦掉,眼里没有一滴泪。漠然地转身走到院子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她的脸上。所有的人都在数落水二婶的不是,唯独水二叔,一直在咒骂带走水二婶的那个年轻人。近香默默地走到水二叔面前,低声道:“阿爹,进屋去吧。”然后搀着水二叔慢慢地往屋里走去。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只是那一步一步的,都走到了阳成选的心头,他知道她的心很疼,很疼。

人群议论纷纷地散去了,只留下阳成大婶跟阳成兄妹三个人。

“我们也回去吧,等会儿再过来。”

“阿母,你想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万一他们有什么需要呢。”

“嗯,我也要陪着近香。”

阳成大婶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你们在留在这里吧,我回去做饭。我看他们父女两个,也没人做饭,唉!”

“哥哥,近香刚才都没有哭。”

“我知道。”

“她怎么没有哭呢?”

“她太伤心了,哭不出来。”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近香又从屋里走了出来。“选哥哥,和姐姐,你们回去吧,我跟阿爹没事的。”

看着她那张过分冷静的小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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