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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诱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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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您不喝水?”她把接过茶碗往前又递近一些,有些奇怪的问。
    他不动声色接过茶,搁在桌几上笑道:“外边的茶水总不比家里,你也别用了,渴了我就让护卫把车上煮的茶端来。”前世在朝堂中明争暗斗的,惋芷又是被人用毒害得身亡,他就养成了极高的警惕性,一般都不沾外边不知根底的东西。哪怕现在还不到有外人想谋他性命的时候。
    惋芷未曾想到他挺挑剔的,不过又觉得有道理逐点头。
    房门被敲响又被推开,是一位胖胖的中年人进了来,身后有着几位捧了梨花木雕缠枝托盘的小丫头。
    “不知是四爷您光临,若有怠慢的还请您担待。”胖胖的中年男人弯腰笑着,又与惋芷问安喊四太太好。
    她颔首笑,算是回应。
    徐禹谦侧头看她正襟危坐的样子,想笑又忍住,昨晚还恼得说他只会假正经,其实他们在外都是一样的。
    思绪转了一圈,他才与来人道:“赵掌柜的不必多礼,倒是你店里的人没有以前机灵了,今儿遇的可是我,若换了他人怕就没有那么好相与的了。”
    赵掌柜被他说得心惊,不知是哪儿真有得罪,想着等会得细问方才接待的。
    点拨一番,徐禹谦又道:“你将近来京城新兴的样式都给太太逞了来。”
    惋芷听出他先前话里的不满,有些莫名,抬眼去看他,又见他朝自己笑要她多选几样,说可以送给她母亲或姐妹。
    而赵掌柜是口才极好的人,他凑着上前介绍每样都能说出个道道来,惋芷思绪被带偏心中起的那点疑惑也就消失了,转而专心挑首饰。
    看了好大会,倒是徐禹谦不太满意,捡了两支精致的簪子要带她再去下一家。
    出了店铺,惋芷又生了另一个疑惑来——四爷他很熟悉这些银楼的样子,家里那些簪子都是他亲自选的?他的眼光比自己还更要挑剔得多。
    接下来,两人将长安街上的首饰店都快转了个遍,徐禹谦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吓得惋芷拉住他。
    “四爷,我有些累了,想歇歇。”都已经有五、六支簪子和两支步摇,嵌宝的点翠的,起码是花费了三四百两。再是送礼自己戴的都够了,怎么还能再买,实在太过奢侈了些。
    他盯着紧张兮兮的小姑娘看好一会,倏地笑出声来,捏了捏她软软的手心。“你夫君我虽无官身也不从商,可也是攒了些家产的。”
    被看穿心思,她脸微红。“是觉得够用就好,父亲教导不可浪费铺张。”
    连岳父都抬出来了,徐禹谦哪里还能再说什么,只得做罢,打算下回他自己挑了好看的再送她就是。
    “那你陪我去博古店?我想寻两方好砚或镇纸一类的。”
    惋芷当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好,他便扶了她上马车。
    赶车的秦勇趁机探头低声与徐禹谦道:“四爷,太太不觉得你有钱。”惹得被他丢了个冷眼,缩回车辕上继续偷笑。
    再选好砚台已是午间,马车哒哒的直赶到了隔壁街的汇满楼,黄毅带着护卫拥着夫妻二人上了雅间,然后守在了厢房外。
    惋芷才想打量这三阔的厢房,哪知先是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顿在原地惊喜的道:“母亲?”
    程氏着如意祥云团花对襟袄子,看起来精神饱满,也激动着三两步上前握住她手。“逛完了,可都买了些什么好玩的。”
    小姑娘眨了眨眼,侧头去看徐禹谦,表情傻得可爱。
    徐禹谦笑着与程氏见礼,“见过岳母,让您久等了。”
    程氏看继女的神色哪里还有不懂的,敢情姑爷没与她说呢,姑爷这是在哄女儿高兴吧。
    她双眼就笑弯成月牙,“没有等久,我们也是才到的,你们快先坐下歇歇!”
    那边宋承泽已领着妹妹们也与夫妻俩见礼,众人乐融融坐下。
    惋芷明白过来是他特意安排,知道她守着规矩不好回娘家,就约到酒楼见面。
    她感激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看着徐禹谦笑,倒是惹得满屋里的人都跟着笑。
    秦勇不知从哪儿找了棋来,徐禹谦便和大舅兄坐到楠木的罗汉榻上对奕。
    宋承泽时不时抬头打量他,暗想认真的看两叔侄似乎不那像,竟恍惚觉得那日在考场门口见着的是他才对。
    程氏与两个女儿则拉着惋芷说家常。惋芷先让玉桂将买的簪子取了出来,让三人挑,抿嘴笑着说是四爷买的礼物,程氏与姐妹俩就侧头去看徐禹谦,觉得他对惋芷真的是好。
    小坐半刻,屋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细听还有金属撞击的声响。
    徐禹谦放下棋子站了起来,房门也被推开,秦勇引着还一身官服的宋大老爷入内,外边多了穿着程子衣的侍卫把住门。
    “岳父。”他上前见礼
    宋大老爷大步流星走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多礼。”说话间严肃的神色收敛,笑容带了几分慈爱。
    惋芷吃惊的张了张嘴,四爷怎么把父亲也请过来!
    那头,秦勇已掩好门退下,他身边掌柜装扮的高瘦男子凑前低声道:“秦爷,这就是四爷的岳父?”
    秦勇瞪他一眼,“打听那么些做什么,小心我削你,别喊我爷,里边那才是爷!快准备上菜,出了纰漏给四爷丢脸,才有你好看!”
    高瘦男子被说得直缩头,弯着腰应喏脚步匆匆下去了。
    汇满楼在京中有些名气,菜品做得也确实不错,宋大老爷对会哄着女儿又颇有能耐的女婿越看越满意。
    用过饭喝了一回茶,宋大老爷就叫了徐禹谦到另一侧说话。
    “那日也是巧在你信送到,不然我就真去求了严瀚。”宋大老爷说这话时,无奈中带着几分后怕。
    他在通政司,如何会不知道严瀚的手段与为人,只是为了弟弟也实在没有可行之法。
    徐禹谦宽慰他道:“小婿不过也只是在信中提了一句,并未帮到什么,老师愿意出手相帮也是看着是岳父您的。”
    宋大老爷又叹口气,心里明白没有女婿搭线,以张敬的为人未必真愿意理他兄弟这丢声名的破事。
    “总还是有你的原因在里面的,我想来想去,张阁老的提议挺好。与其让二弟再在京中呆着又没有政绩,不如外放的好,做出成绩三年一满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拿捏这错处。到时我那侄子再下场考试,只要能在三甲内往后也不必要太过忧虑了。”
    徐禹谦应着是,眼里的笑意却淡了下去,他犹豫一会觉得这个时候合适说事了,他今天本意也有如此。
    “岳父大人,小婿有事要禀。”
    眼前温润的男子敛了笑,宋大老爷有一瞬不适应,脊背不由得也挺得更直些。
    他已经再继续道:“此事惋芷还不自知,她…被人下了绝子药。”
    啪的一声,瓷器摔落的动静突兀传到厢房每个角落。
    正与继母说话的惋芷惊得直接就站起来,看向被隔断了的屋子,却什么也看不见。
    宋家小辈们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间却又很安静,连细微的说话声都没有了。
    惋芷攥了攥手,发现手心已渗出了汗来,她与程氏道:“母亲,我去看看。”说着,没有迟疑快步走去……
    
    第33章 坦白
    
    岳婿俩脚边皆是青花茶碗的碎片,满地狼藉。
    惋芷进去刚好看见徐禹谦站在桌前弯着腰,将瓷片一点点拾起来,放到铺在桌几上的白帕里。
    “四爷,您当心手。”她想也没有想,连父亲的神色也顾不及看,上前蹲下身子要帮忙。
    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捏住她手腕,拉了她起来。“别伤着你了。”
    惋芷想到父亲还在眼前,忙抽手,努力显得淡定。“那我叫丫鬟过来收拾。”
    “不必了,是我一时失手。”宋大老爷站起身来到她跟前,伸了手本想去触摸她的脸,又猛然想起来女儿长大了嫁人了,转而轻轻落在了她发上。
    “去和你母亲说话吧,和她说一声,免得她也跟着担心。”
    惋芷似乎感觉到父亲的手有些发抖,脸上还有着她少见的慌色。
    她奇怪去看父亲,又不安看向徐禹谦,见他笑着轻摇头才犹豫着福一礼。“一会父亲离开时注意避开些。”言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岳父大人还是坐下听小婿说吧。”徐禹谦笑着扶了他手。
    宋大老爷再也压不住情绪,怒意一点点在他脸上显现,反抓住他的胳膊:“你既然能跟我说,必然是查清了,谁能对小芷做出这样的事!而你说出来,又是有什么样的想法!”
    手臂上传来刺刺的疼,徐禹谦面色不改,将他扶着坐下才低声回道:“岳父大人也不必太激动,小婿并没有什么想法,我不在乎所谓的子嗣。”前世他到死都孑然一身,这话并没有什么作假的。
    宋大老爷却是震惊无比,用审视的眼神看他,似乎他心中还有别的想法,要将他看透。
    他大方的笑笑,道:“而且惋芷的情况也没有岳父想的严重,如今她正服调理的药,已是第二道疗程,朗中的意思应该无大碍。”
    闻言,紧绷的宋大老爷重重吁了口气,旋即又恼女婿的大喘气,真真要吓死他。万一惋芷真有什么,他如何对得住去世的发妻,无子就是徐禹谦不在意,也足够让女子痛苦一辈子!
    “是谁人如此歹毒要害小芷,她一闺阁女子如何会被人怨恨至此。”心头是松口气,宋大老爷到底还是愤怒不已,说话几乎都是咬牙切齿。
    徐禹谦坐下来,清沓的双眸被幽光一点点覆盖,他神色就变得有些深沉莫测。
    “惋芷身边的玉兰岳父大人该清楚。”他缓缓开口。
    宋大老爷脸色一变,点点头。
    那丫鬟是程氏后来提拔起来的,是府里一位世仆的义女,程氏也是见她跟着学了些本事才放在身边。后来惋芷病了,她着急得很,巴得不日夜守在那,还是他想起这丫鬟让她替程氏照顾女儿。难道……
    “小婿已经查过了,那药是玉兰下的,后来她与宋二少爷出了事,人也就没了。”
    应了心中猜想,宋大老爷手骤然握成拳,眸光阴沉而自责。他居然将一个有异心的丫鬟送到了女儿身边!
    可是谁要这样害女儿,惋芷平素对丫鬟从不打骂,不可能是私仇怨恨……想着,宋大老爷敏锐察觉女婿的话也不对。
    他的话是叙述,却是那种经历过事情一般的叙述。
    宋大老爷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查到是玉兰所为,证据呢?背后何人指使?”
    “在惋芷病发当晚,至于证据及何人所为。”徐禹谦像是极可惜的叹了口气,“玉兰是有供述,可岳父看了或许不会轻意认为那就是证据。”
    他的话听得宋大老爷心跳一下比一下剧烈。
    女婿早查出是玉兰所为,有口供,却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自己。而他记得玉兰是第二日送信回的宋府,侄子便也是那日与玉兰出了事……程氏说当日和玉兰一起来的是女婿的管事?!女婿还说玉兰的口供未必是他认可的证据。
    他拳头收得更紧指节已然发白,看着眼前云淡风轻身的年轻人,一个大胆的设想就那么措不及防浮现在脑海中。
    “……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会不信?你说说看?”宋大老爷表情非常严肃。
    徐禹谦却是笑了,“岳父其实已经猜到了,眼下不也是保持着怀疑吗?所以小婿不说,而是换了种方式去证明。”
    “徐子冲!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大老爷直呼其名姓,神色怒极。
    “岳父大人先不必动肝火,小婿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清楚自己曾做了什么。”面对雷霆般的怒火,徐禹谦仍淡然自若,手轻轻抚过袖口繁复的绣纹。“岳父可知您的兄弟与家兄有来往,又可知他被斥回家思过当日曾给严阁老去过信。”
    “他在大理寺当职,大理寺卿是严阁老的人,出了事就是去信给严阁老也合乎情理。承恩侯墙头草两边摇摆,与我兄弟来往不过也打着想攀附严阁老的念头,又有何……”
    宋大老爷口中不妥两字倏地打住,卡在喉咙中上不来下不去。
    大理寺卿是严阁老的人,他的弟弟出事后当即给严阁老去了信——不是被纳入派系的人如何会知道与谁是同船,既然是一个派系的人,为何还要曲线救国求自己去找严阁老说情!
    他在通政司里身份敏感,只要有一点动作,就会被烙下印记。
    他弟弟在诱导他往严瀚派系靠拢!
    宋大老爷心中一凛,怒意不减反增,双目有赤红之色。“就算如此,玉兰下药之事何故就见得是他所为,就算是他所为也罪不责众及祸小,你居然就这样废了一个有大好前途的年轻人!那也是我宋家嫡系血脉,你也太狠辣了些!”
    狠辣?
    徐禹谦闻言眸光有着微微的波动,前世更为狠辣的事他都曾做过,这些算得了什么。
    “计是我设下的没错,可玉兰真与二房无关,谁能让她离开长房一步?小婿自认还不能那样手眼通天。”他有些自嘲的笑道,“今儿既然在您面前认了这些事,我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的兄长与侄儿为了更好拉拢住严瀚,曾想求娶惋芷好将您列入到他方阵营,不过是我快了一步。”
    “而您不甘人下的兄弟既看上了侯府所谓的勋贵风光,又想要借您上位,他比任何人想把牢您了。偏您如今官居高位,一旦被您发现分分钟会打压回去,如果您是您的兄弟,既想靠上侯府又得掌控住您,您会怎么做?”
    徐禹谦所说的每个字,就如一道重锤砸在宋大老爷心头,让他呼吸困难。
    徐禹谦今日力在说清楚事项,并不卖弄继续徐徐道来:“世家之中,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联姻,可侯府看中的是惋芷,宋二有女也难与再争取,他官阶不够看的!”
    “身份地位不够,那就只能另僻途径。如若惋芷有个什么,姐妹或堂姐妹继嫁在大家族中保持两家之好最平常不过,所以健健康康的惋芷就是他们的阻碍!”
    说到这,徐禹谦已经将利弊分折得极透彻,便是不说得这样直白,以宋大老爷的才智又怎么会想不到。他最后嗤笑一声,语气森然:“惋芷已经嫁了我,他们却仍不放过,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断他一脉。如若不是看在您的份上,宋二爷连外放都别想。”
    他会和前世一样,将他给凌迟了!
    宋大老爷是震撼并愤怒心寒,可相对于弟弟所谋之事,徐禹谦给的冲击却是更大。
    这个表面温润俊雅的年轻人心思深沉似海,有着连他都心悸的狠辣果决。
    他所展现出来的另一面是自己从未想象过的。
    自己还庆幸弟弟能再谋出路,到头来不过是他人给自己卖了一个好。
    他这个女婿也太工于心计了,可他还真是无法责骂一分,以他的角度出发确实无可厚非。
    惋芷有这样一个夫君,究竟是福是祸?
    宋大老爷沉默良久,双目的红色慢慢褪去,他又是那个在朝堂中历经风雨的三品大员,严肃而冷静。
    “所以,你也是早知道惋芷与承恩侯世子有过交集?”除了这个,他已经没有什么再想问的了。若惋芷无子,他也肯定不会再让别的女儿嫁过去,得利的绝对是二房。
    徐禹谦毫不犹豫承认,“是的,我知道。”
    “你…不介怀?”
    “介怀,可我介怀的是没有比徐光霁更早认识她。”他说着,目光在不自知中就柔和了下来,似三月的春风。“惋芷总会明白我的好。”
    闻言,宋大老爷闭了眼,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虽与权势利益有所纠缠,可还是有些荒唐。
    徐禹谦明知荒唐还是来提了亲,他是真的用情至深?以他对二房的手段来看,也是只能这个解释了吧。
    “我知道了。”宋大老爷思绪百转千回,好一会才再睁开眼。
    他说着手还在桌面敲了敲才站起身来,“以你现下,有这番心计手段是难得,只是你借了张阁老的势来打压,与宋元旭又有何区别?不过依附的势力不一样罢了。”
    徐禹谦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眸里的柔和慢慢化做细碎的光芒,就如星河缀在其中,耀眼间又有凛然寒意。
    “先前小婿就与岳父大人说过,您对我可能还有着些先入为主的看法,不过也无妨。再过些日子,岳父就明白我不是依附,而是与张阁老各取所需罢了。”话落,他与宋大老爷工整作揖。“届时,还请岳父大人多指教。”
    什么……意思?
    宋大老爷一怔,徐禹谦却已经站直,俊朗儒雅的他芝兰玉树,眉宇间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与沉静。
    宋大老爷就打量他许久,在抬脚转身前,脑海里却莫名浮现一句话——蛟龙得云雨,非池中之物。良久,他才收回视线,步伐平稳的步出隔间。
    宋大老爷没有说会怎么处理二房,徐禹谦也不想问,因为他深知自己岳父的手腕。
    两人一个前一后出来,众人都站起身,惋芷眼中是藏不住的忧虑。
    父亲与四爷好像真的再争执什么,她隐约听见父亲动怒的叫喊声。
    只是,两人的神色完全看不出有过什么,都那么的淡然平和。
    “父亲…四爷。”她喊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你们夫妻回府去吧。”宋大老爷走到妻女身边,深深看了眼长女道。
    他心中的愧疚无法言,若没有徐禹谦,后果足够令他悔恨一生。
    惋芷闻言只能应是,依依不舍的与程氏道别。“母亲您保重身子,父亲有时熬得太晚还望您多劝劝,也拜托您了。”
    程氏点点头,鼻头有些发酸亦明白惋芷的一语双关。“你这傻孩子,自己好好注意身体才是,其余的有我呢。”继女极少托她办事,刚才开口要她帮忙查查玉兰生前在府里还与谁交好,这事她怎么也得办好的。
    又是话别几句,众人才离开汇满楼。
    看着父亲的马车驶离,惋芷才在徐禹谦的搀扶下上了车。
    “其实两府离得很近,过几日我们再请了岳父岳母到家中坐坐就是。”徐禹谦低声与正失落的惋芷道。
    说是这样,可总得找由头相邀,还是诸多不便的。惋芷想着却还是很感激,“四爷,谢谢您。”
    徐禹谦瞅着她脸上明显的思绪,笑着伸手摸了摸她头发。“傻姑娘。”
    他只要说了肯定会做到的,也许不用过几日,一两日就够了。
    
    第34章 嘴真甜
    
    宋大老爷与女儿女婿分开后,直接回了府,连官袍都未曾换下就将自己关到书房。
    直至入夜,程氏也未见他回房,她便披上披风让人拎着夜宵往前院书房去。丫鬟回禀,他晚饭只是动了动筷子。
    书房内的宋大老爷在考虑清楚自己下步该如何。
    父母过世时千叮万嘱要他护好弟弟、兄弟和睦互助才能振兴家业,这些他一刻也不敢忘,可结果呢?宋元旭做下的事令他心寒,在努力冷静下来后更多的又是失望痛心。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若让他如徐禹谦那样果断狠绝,他不能做亦做不到,百年后他无法面对父母。可女儿身受其害让他就此善罢甘休,他更无法面对早逝的发妻。
    女儿这些年是锦衣玉食实则非常坚难,他看得出她的小心翼翼,她的事事要强。他给她比儿子更多的疼爱,但他知道自己或是程氏都无法给到她缺失娘亲的那份爱。
    为官多年,爬到正三品,宋大老爷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和善的人,可是他却恨极了自己此时无法心狠手辣!
    至亲的背叛利用、对女儿的愧疚,如同潮水将他淹没,让他承受着巨大又窒息的痛苦。
    程氏已来到书房外,看着屋内烛光明亮,又站了好一会才敲门。
    “老爷,妾身给您准备了些吃食,您用过再忙吧。小芷白天时还要您爱惜身体。”
    正陷入天人交战难决断时,程氏的话就宛如是混沌中的一股清流,宋大老爷瞳孔微缩,女儿十岁时拉着自己袖袍低泣的一幕骤然浮现在脑海。
    小小的人儿问自己她是不是坠了发妻的名声,她惩罚了一位手脚不干净的小丫鬟,听到那些婆子背后说她年幼手段却厉害,嫡出的小姐性子就是烈一些。当时她哭得很伤心,却又压抑着不敢大声,呜咽着似无助的幼兽。他哄了她许久也告诉她没有错,那小时丫鬟该得那样的惩罚,可自那以后他就再没有听到过女儿惩罚下人。
    他的女儿,在他的照顾下,其实一直过得很委屈!
    旧忆使他的心被重重揪住了般,一阵钝疼,眼底那些犹豫霎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宋元旭这样的心性,不让他受挫明白真正的疾苦,最终也只是会害了他,那样他才是无法面对双亲!无法给发妻及女婿一个交待!
    “进来吧。”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那纵横朝堂多年的三品大员。
    程氏好大会没有听到动静,正忐忑,进来二个字就如一道赦令,使她吁了口气。
    将丫鬟手上的食盒接过来,她推门而入,他的书房摆设仍是记忆中简洁而严肃。
    一水黑漆家具,连雕花都是单一的祥云,金玉类的摆件是一应皆无,那严肃的男子就在桌案前奋笔疾书,让人不敢轻扰。
    程氏放轻动作,走到另一边的方几将吃食摆好。
    “你准备准备,二弟近期应该会外放,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一家都跟着去。你辛苦些,后日我沐休,那之前你把公中的帐理清,然后我会叫了二弟和二弟妹来说明白。”
    宋大老爷搁了笔,坐到太师椅上沉声道。
    程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问:“老爷您这是要分家?!”不然为何要理公中的帐,还这样突然。
    闻言,宋大老爷抬头看她一眼。“你照我的话安排就是。”
    再多的却是不愿说。
    程氏心头一跳一跳的,想起了那天早上小叔脸上的狞笑,欲问是否兄弟二人起了罅隙,可丈夫威严的神色让她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而等了近十日的宋二老爷今夜又是熬了一宿。
    严阁人又差人来问进展……
    他躺在床上辗转不安,细细回想着那日兄长神色,以他对兄长的了解该是说动了他,偏迟迟没有动静。再有不到十日他就该回朝,紧接着是关系他升迁或调动的事,他等得快要失去耐性了。
    
    初春阳光煦和,惋芷就让丫鬟们搬了椅子和小几,在庭院中给徐禹谦做夏衫。
    徐禹谦则半靠在躺椅中,手里拿着本怪志却也不看,视线一直落在小姑娘身上。
    看她指挥着丫鬟剪裁,又和玉桂玉竹商量袖子襟口处的纹样,认真的趴在桌几上画花样,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要是不再防备着他就好了。
    那天他情难自控在罗汉床出格了些,这都过了两日,小姑娘还放不开,连睡觉都给分了被包得严严实实的。
    还以为出门那天是把人哄高兴就会忘了……
    徐禹谦看着笑颜比阳光还明媚的小姑娘,有种自作孽的挫败感。
    正是庭院热闹时,徐婧茹跟姐妹们呼啦啦的跑了来,远远见着惋芷就喊道:“四婶娘,我们去摘杏花,您昨天说可以做杏花糕和杏花酒,还能直接做菜。要不我们准备个杏花宴热闹热闹。”
    她说着已跑到她跟前,笑眼弯成了月牙。
    惋芷莞尔,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其它侄女,她们都有些不自在的先跟给徐禹谦行礼喊叔父,再低声喊婶娘。
    “你这是要摘秃府里的杏花树?总得留些结果子吧,何况杏花也不能多吃,不管糕点还是酿酒都是适量,可做不了杏花宴。”
    徐婧茹听着脸上就露了失望的神色来,“不行的吗?我还说让姐妹们都一起帮忙呢。”
    “你婶娘这样说肯定是不会错,不过摘一些偿偿鲜也无不可。”徐禹谦坐起身扔了书,笑着与惋芷道。“我还没有喝过杏花酿的酒,惋芷可是会?”
    她是会的,就怕酿出来不好,惋芷犹豫好会才小声说:“会是会,就怕比不得外边酿的。”
    徐禹谦站起身,伸手将她也拉起来。“横竖当陪侄女们胡闹了。”
    “四叔父最好了!”
    惋芷点点头,徐婧茹那边的欢呼声已经响起,然后转头吱吱喳喳吩咐身边的丫鬟婆子去准备东西,其它的小姑娘们也都露了笑。
    “四爷您以前也经常陪着她们玩吗?”惋芷见众人都高兴就抿着嘴笑,旋即又起了好奇。
    徐禹谦摇摇头,“她们好像挺怕我的,除了婧茹,都不怎么跟我亲近。”
    惋芷笑意又深了几分,始终还是隔着辈份,肯定有畏惧之心。那他今儿是为了陪她的吧。
    一路来,惋芷被一群小不了几岁的侄女们簇围着,听着她们高兴的说话。
    都是小女孩们的心思,什么东家姑娘衣裳好看西家姑娘喜欢和人拌嘴,她恍惚似回到家中时,她们妹们聚一起也尽是聊这些。徐禹谦落在后面看着,觉得其实侄女们常来常往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年纪相仿,也能把他的小姑娘带得活泼些。
    林间,成簇浅米分色的花朵挂满枝头,幽香淡雅。
    杏花树不算高,可对一群小姑娘来说就吃力了,二房嫡出的婧蓉带着庶妹拿着杆子颤颤巍巍打着,明明都是小身板还不愿意让婆子帮忙。惋芷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干着急。
    最后,徐禹谦怎么也看不过去了,接过杆子帮着敲。他一出手自然没有人敢反对,这才算是解救了惋芷的脖子。
    众人开心的拾着花瓣,身穿雨过天青色锦袍的徐光霁由远而近,袍角被风吹起翩飞似碟,眉目如画俊逸高贵。
    他听说妹妹缠了宋惋芷要摘杏花做吃食,神差鬼使的,他就往这儿来了。
    可当他看见立在一群小姑娘中的高大身影,又萌生退意与后悔。
    四叔在他身子不适时还来探望,连手上已去了痂的小小伤口都注意着关切几句,他怎么还总是想着宋惋芷的事!
    只是,徐光霁此时想退也已经来不急了,徐婧茹发现了他,徐禹谦自然也瞧见了他。
    “哥哥,你终于出院子了,我们在摘杏花,四叔父也在帮忙,你也来帮忙!”
    妹妹的邀请使得他不能躲,徐光霁只得硬了头皮上去,连直视徐禹谦都不敢,低头朝夫妻俩问好。
    自那天晚上,惋芷就未曾再见过他,如今见着心里仍旧难受并紧张起来,笑意渐敛。
    “光霁来了,给,再敲一些也该差不多了。”徐禹谦笑容不变,将手里的杆子递了过去。
    徐光霁犹豫着接了过来,徐婧茹就不客气的指挥着兄长往这往那。
    往日清贵骄傲的男子撩了袍摆系腰间,被小姑娘指使得团团转,样子有些狼狈。
    惋芷被徐禹谦拉到一边的树下站着看,她突然心情不错起来。
    “惋芷,我方才也和光霁那样吗?”徐禹谦见她眸光骤然亮了,还透出不怀好意的笑,低头问道。
    哪样?狼狈吗?
    惋芷摇摇头,“四爷您做什么事都从容不迫优雅有度,哪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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