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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吃豆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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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那天,天下起了雪。

诗画倚窗看雪,层外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刮在人脸上肯定生疼。下雪的渔村,像极了扬村。

“在想什么?”萧山从身后拥住她,如胶似膝地蹭着柔嫩的脸颊。

“萧山,就这样清贫的过一生,你不后悔?”只要回了桃坞,他还是一呼百应的少爷。萧山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现在竟为了她宁愿吃苦,家里家处忙个不停,事事都要顾着宠着她。

“诗画,有你在我身边,我从没有这么开心过。虽然每天都是打渔晒网,但是很踏实。以前的灯红酒绿我是回不去了,纵使吃穿不愁富贵一生,那又如何?自娘死后,我没有一天过的开心。可现在不一样,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每天都是满满的,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诗画,我会给你跟孩子一个温暖的家里。”

“我们会一直幸福吗?”有时候太美好的生活让人以为是错觉,美丽的泡沫,似梦一样。

“诗画想娘了?要不我去将娘接过来吧。”

“……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诗画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身上。还有四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是再去接娘也不迟。

“我听你的。”

怕她闷着,萧山又给她加了件棉衣,踏雪出去串门了。当然他不敢带她去男人多的地方,虽说村子的男人都忠厚老实,可他不喜欢他们投在诗画身上的目光。虽然一身贫衣,可也难掩诗画身上的光彩,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身上又多了种为人母的韵味,脸颊嫩如玉脂,两团嫣红诱人醉。

舍不得让她风里来雨里去,家里家处不让她忙碌一分。哪像其实妇人常年吹海风,皮肤变成小麦褐色,手脚也因为常年干活而变的粗厚开裂。

诗画遭到了全渔村女人的妒忌,男人长的好看不说,还被宠溺的过分,有好的都买给她。这不大冬天的,她们被海风吹的皮肤开裂,诗画倒是涂的抹的没少一样,浑身香喷喷的,脸嫩的掐出水来。任谁看了都是心痒难奈的,更何况是男人呢。

长的美若天仙,也难怪她男人能如此宠她,她有受宠的资本。

女人是善妒的,所以诗画一般都不去串门,除非是萧山带她去。要不然,乘着没男人在身边时,她们总会靠过来好奇的发问她是如何抓住男人的心的,地不用下,活不用干,被宠到了天上。最后还会口无遮拦问她萧山在床第间是不是很威猛持久,否侧她怎么会如此水灵生嫩。

女人成堆必有热闹,渔村的女人聊话题时跟扬村的妇人没有差别,嘴毒心狠。不过有萧山在场时,她们倒是个个都像淑女般,说话一点也不敢过分,反倒扭捏着。

虽说胎儿五月是最安全的,诗画还是担心,没敢让萧山横冲直撞的。萧山的动作很温柔,每次都蜻蜓点水般,点到为止。

自那晚后,诗画拧不过萧山,终还是同房而居。

春天很快到来,雪融化后,渔民又开始出海捕鱼。越是近接产期,诗画更加浅眠,萧山一起床,她便醒了,挣扎站起来,陪着萧山做好早饭,在他的逼迫之下努力的填完肚子,送他出门,回屋再睡一会。这一睡便是睡到天大亮才起身,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之后开始做婴儿衣物。她听萧山的,男婴女婴都做了,还准备给萧山做一双软鞋。

天寒地冻的,每天天不亮便要出海,脚一沾水就会冻如冰块。她托人找了些牛皮,再将动物的皮毛缝在皮内,制成防水的靴子,暖和而温柔。

那双靴子花了她好几天功夫才制好,牛手上还因用力不当扎了好几个针,害得萧山心疼了老半天。

萧山穿着新靴子出海打渔的那天,天塞地冻的,好在海上风平浪静的。诗画固执的打着灯笼将他送到海边,目送他跟大伙一块离去。当时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还不正经的调戏道:“怎么,舍不得你家男人?萧兄弟还真是有福气,我家婆娘要是有这份心,我肯定像萧兄弟宠女人一样宠的她飞到天下上去。”

诗画碎骂了他几句,倒也没在计较。黑暗中,船只很快消失在海上。诗画在海边站了很久直到身上传来凉意,才提着灯笼回去。

可是起床后,天色突变,海上乌云密集狂风大作,倾盆大雨扑头扑脸扫过来,连门也出不得。

海上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天渔民依据经验算出今天的天气不错,可眨眼间老天便翻了脸。

诗画坐立不安,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穿好蓑衣便想出门,可一打开门,狂儿夹雨便扑了进来,吹的的往地上往去,幸好手快的扶了门一把,才稳住了身子。

关上门,她换了衣服在房里焦急的等着。按时辰来算,萧山应该是捕鱼归来到镇上去卖鱼了。萧山他们捕鱼是在沿海,水不深,应该没事的。

直到下午雨才停了下来,诗画打伞去了海边渡接萧山。她才来一会,陆陆续续的也来了不少女人,她们的男人也都出海了。

大伙站在渡口边伸长脖子等着自家男人归来,刚开始还有几个人能勉强的笑出来,各自说些安慰的话,可随时间一点点过去,海上连只船的影子也没有。

没出海的男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去了镇上,看他们是否停滞在镇上没回来,另一队出海寻找他们的影踪。

一年约八十的阿公说此种天气百年难得一见,他的祖辈出海就曾遇到这种天气,海上龙卷风大作,形成一股股巨大的旋涡流,能吞没一切。浪能扑十几米高,接到天的另一端。

去镇上的船很快就回来了,出海的渔民根本没有到达镇上。

他们没从海上回来。

一时间,妇人哭成一团,夹了小孩的淘然大哭。

诗画只觉得刺骨的冰凉漫透全身,身体止不住退了几步稳住。恍惚间,她被人扶回自家屋子。

浑噩的躺了两天,村民帮忙请来大夫。大夫说她受惊动了胎气,要好好休养为佳。

三天过去了,出海的男人始终没有回来。

诗画的作息正常了,只是她每天都会去渡口等萧山回来。做饭的时候也是两人份,还继续做那件没做完的衣裳。那衣服是给萧山穿的。

十天后,继续等待的村民失望了。陆续有女人拿了自家男人的衣物及心爱之物下葬,给男人做了衣冠冢。

诗画的家偶尔会有人上门,劝她想开点,要为肚子的孩子打算。

只是每当此时,诗画都会肯定答道:“萧山没死,他会回来的。我跟孩子都在等他,他不会不回来的。”

村们只当她还沉浸的悲伤之中,可能一时之间也好不过来。可是腹中的胎儿在一天天长大,诗画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大伙看在眼中,心酸的很。

家里的粮食没有了,诗画挺着大肚子搭了顺风船去镇上买粮食及抓几剂安胎药。这几天胎儿老是一蹦一蹦的,心很慌,离孩子出生还有三个月,怕有事,她想去找镇上的大夫诊断。

自到了渔村,诗画一次也没有出去过。往日有需要时都是萧山去买的,可是现在他还没回来,一切都得靠自己。

诗画由渔村的一妇人作陪,先到医馆看了大夫,大夫说是内心压抑所致,只要放开心,胎儿不会有事。

出门医馆,诗画扯了些布料想给胎儿再作几件衣物,之后又去买了些米跟干菜。刚要回去,妇人说难得出来,要拐过两条街去买些豆腐。

她男人喜欢吃豆腐,每次来镇上时都要带些回去。

“诗画,不是我说你,为你好才忍不住跟你说的。你男人也去了几个月了,再过不久你就要临盆了,身边没个男人多不方便……”

“萧山没死,他只是被困住了。我跟孩子都在等他,他不会不回来的。”诗画用手托着高高凸起的腹部,过多的路让腿已经开始发酸。

身边的妇人不再说话,自顾摇头叹了一口气。从没见过如此固执的人,每次都说萧山没死,要是没死,早就回来了,哪舍得将如此美貌的妻子丢在家,让其它男人虎视眈眈。

已经暗中有不少男人寻上门来,让她去说谋,说是愿意照顾诗画跟肚子里的孩子。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段时间借故上门探望诗画的不少,那些说三道四的妇人也不少。

诗画勉强陪着她走了两条街,走到了豆腐铺门口。豆腐店的生意很好,虽说已到中午,却还是门庭若市的。排队上门买豆腐的人不少,伙计动作灵敏,嘴皮子也磨的厉害,跟主顾关系融洽。

几丈开外,诗画停了步子,说是铺子处人群过多,她上前会有所不便,在此处等她。妇人点头同意,将她扶到一旁歇歇,便快步向前去买豆腐。

诗画紧紧抓住手里面的东西,指间已泛白,隐约的她觉得肚子很不舒服。似在很久以前,她也开过豆腐铺子,生意很好,跟他有说有笑的,那时最大的愿望便是快点长大,做他的新娘。

可自私的,也是她。

诗画不安的抚了下自己的肚子,感觉的胎儿在窜动,心怦怦乱跳。她忙静心呼吸着,将脑海中烦乱的想法甩去。

“苟记豆坊的豆腐卖的就是快,掌柜的要三桌,现在才买到二桌,回去掌柜的也不知会不会说咱们。”

“能买到二桌已经不错了。”

诗画愕然望向声源,只见伙计打扮的两个小伙子一人头顶上顶着一板豆腐慢慢走远。

手中的东西滑入在地,诗画前行几步走至街边。抬头望着豆腐铺的屋檐,只见前边挂着一块门扁——苟记豆坊。

踉跄几下,脚步不稳的退了两步,撞到一个人,勉强稳定了步子。

“你这女人找死是吧?瞎了狗眼了你!”难堪的骂声自身后响起,响彻了大半条街。

诗画吓了冷汗渗出,幸好孩子没事。她忙回头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的,还请见谅。”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也不看看我是谁,长个狗眼……”被撞之人是个二十多负衣着富贵的男子,原以为诗画是个坑钱的骗子,谁知骂到一半,见着她的容颜后,倒是一时之间给怔住了。

“没……没关系……”男子怔怔的说着。这么美丽的人儿应该不是骗子,阅女无数,如此漂亮的女人倒是第一次见。可目光打量到她的肚子时又怔住了,她是个有夫之妇,可惜了。

“你没事吗?”

“没,刚才真是对不起。”诗画忙低头离去,想走远一些再等人。几丈之处是苟记豆坊,她站不住脚,狼狈的只想逃远一些。

“这位姑娘请留步。”身后又传来一记陌生的男音。

诗画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走的更快了。

“这位姑娘。”身边的男人赶了上来,拦住的了诗画。

是豆腐的伙计,诗画忙低头绕道而走。

“这位姑娘很是面熟,不知是否在哪里见过?”伙计伸手拦住了诗画,只是看到她凸起的腹部时诧异的合不上嘴。

“你认错人了。”诗画的头只恨没低在地上,声音不由的压的很低。

“可我真的见过你,还不止一次。”伙计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而不得到底在何时何地见过当前的妇人。可他也应该没有见过怀有身孕的美妇才对。

“这位小兄弟,你认错人了。”买完豆腐的吴嫂见有人骚扰诗画,忙赶了过来,虎着一张脸推开了伙计,拉着诗画就走,“这是我妹妹,我天天跟她在一起,很确定的没有见过你。你不要再骚扰她了,要不我就喊非礼了。”真是世风日下,连一个卖豆腐的伙计都敢当街调戏人。

伙计怔怔的留在原地,他敢发誓,他真的见过她。

两人回到码头,上了船便回了渔村。诗画拖着灌铅的脚回了自己的房子,失神落魄的坐在桌边,久久缓不过神来。

半晌后,她伏于桌上失声痛哭。

他实现了对她的诺言,将豆腐店天遍了全天音。而她,此生,都负了他。

她懦弱的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那一夜,诗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到天亮。她痛苦的捂住头,却阻止不了跟在木头身后的那三年光阴。记忆似打开闸门的潮水,势不可挡的涌了脑海,激荡澎湃着。

门外传来持续的敲门声。

诗画只见的口干舌燥,挣扎着下了床,头重脚轻的往大门边走去。

屋前的一景一物在晃动,诗画稳住身体,往大门挪去开门。她祈盼门那头的是萧山,回来的他对她笑,“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那是他每次回来都要说的话。虽然她以前每次都是板着脸说没有。可这次她想说,我很想你。

吃力地拉了好几次门栅才将大门打开。刺骨的冷风灌了进来,迎面扑来些细雨,凉入了心扉。

门外的人披着一身的白色狐裘,白的不染一丝尘埃,像极了第一次她见他的那种颜色。

他没有打伞,牛毛细雨扑在他身上,柔细的黑发上。雨丝在头上了汇聚成细小的银珠子,一颗颗的。

诗画站在门内,手扶在门上。一时间,不知是关上还是推开。

她望着门外的他,两人只隔了一道门槛,却是跨越了千年的距离。

当年曾是亲密无间的距离,现如今却是对望两无语。

唇蠕动了几下,干涩的连什么也挤不出来。

男人在门槛外边伸出了手,抚向她的脸。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偏开了,两行泪自眼眶滑下。

怔在半空中的手,良久后收了回去。

“跟我走吧。”

离别四年后,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会回来的。”诗画苦涩的摇了摇头。

“我呢?”早忘的一干二净了?

诗画没有了与他对望的勇气,无尽的黑暗袭来,身体一软滑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躺在床上,房外传来淡淡的药味,没过一会门被推开,木头端着药走了进来。

他已脱去狐裘外衣,着一玄青色锦袍。一如当年的儒雅与温柔,见她已转醒,嘴角微泛起欣慰的笑,不经意间松了一口气。

素昧平生的豆腐铺伙计只是与她打过一个照面,翌日一早他便站在她门前。这几年,他是如何寻她的?

“先喝药吧。”木头将诗画扶起来半躺在床上。

诗画摇了摇头。

木头扶住她,另一只手端起药送到她嘴边,轻声哄道:“对孩子有好处的,你不爱惜自己也得爱惜腹中的胎儿。喝吧,不苦的,我留了蜜枣。”

诗画最终还是喝了药。她的习惯,他都记得。只是他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跟肚量才能说出:腹中的胎儿。

为她掖好被子,他坐在床边暖笑的望着她。

诗画望着头顶的蚊帐,良久才扯动着嘴角说道:“木头哥,你走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面对他,连说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她不配说!

“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你跟孩子的。你跟他的事我都知道了,诗画,忘了以前的一切吧。”

诗画沉默不语。她既已选了萧山,是苦是甜都会走下去。

“我不求你忘掉他,但娘呢?诗画你真这么狠心,娘等了你了四年,日思夜想的,你真的不肯回去见她?”

“娘还好吗?”眼眶止不住的泛酸意。

“不好。”木头很是肯定,“娘的病你不是不知道。这几年一直都盼着你回去,多少次在梦中喊着你的名字。诗画,你跟我回去见娘一面,若你还是坚持要回来我便送你回来。至于萧山,我已派人出海去寻他了,若是福大命大没死,他一定会来找你的。你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腹中的孩子跟娘打算一下。若是萧山还站在这里,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跟孩子。”

“我……”她也想娘,天天都想,却是这般不孝,不能守在身边照顾她。

“对你承诺过的事我一定守诺。到时要留要走我都随你,绝不阻拦。”

诗画无奈的点了点头,起身收拾了一些东西跟木头出了门。她先是到邻屋说要回娘家,可能要些日子才回来。邻居答应帮她看着房子,却对着她身后的男子很是好奇。

木头怕诗画难受,忙说是她的哥哥,要接她回家小住。

来的时候木头请了马车,车内的垫椅柔软,一路往桃坞驶去也没觉的有多大簸箕。随行的还有另一辆马车,是个大夫,毕竟身怀六甲,怕在路上有个差池便不好了。

知道诗画一时之间习惯不了自己,木头一路上跟大夫共乘一辆马车,只是时不时的过去问她是否觉得不适。一路的饮食也相当的留心,事事无巨细。

马车行的缓慢,半个月后才到桃坞。叶府跟她离去时未变丝毫,诗画刻意忽视掉以前的事跟影。

到达桃坞进入叶府时,苟氏刚在丫环的扶持下喝完药,便见木头扶着大腹便便的诗画进了房门。

她先是喜极而泣,但又被诗画的肚子吓的愕然的合不上嘴。

木头在诗画身后摇了摇头,示意苟氏暂不要过问此事。

苟氏迎身向前,诗画眼眶发红的扶住她。

“诗画,真的是你吗?”冰凉的手握住诗画的手,颤个不停。

“……娘,我回来了。”诗画悔的无地自容,眼前的娘尚不及四十,却是风烛残年之姿。鬓上白发苍生,一脸病容,两眼暗淡无神。

“娘回床上躺着先,诗画就在你身边,不会跑的。”木头扶着苟氏在床上躺好,仔细的为她掖好被子。

“木头,难为你了。”

“娘别说这话,照顾您是应该的。先别急,诗画以后都陪在您身边的。”

“娘,是我不孝。”

“娘能活着见到你,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娘就是死,也知足了。”

“娘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

诗画陪着苟氏在房中谈着这几年的所经历的事,心被一寸寸剥离掉。她跪在苟氏床前,鼓足莫大勇气道:“娘,这是我跟萧山的孩子。女儿不孝,爱上了萧家人。不管上一代的恩怨如何,我都想生下这孩子。”

苟氏失神了半天叹气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两人本是自小便有婚姻,却让萧敬亲手毁了这一切,而诗画历尽千辛也览得了良姻,却又被萧山亲手破坏掉。可世间事总是出人意料,两人竟心生爱意,到头来还是成了姻缘。

是幸还是不幸?

木头苦等诗画三年,又如何?苟家欠他的,岂是说的清?

“萧山呢?”

“他……他出海打鱼遇到风暴到现在也没回来。”、

“咳咳咳……咳咳……”

“娘……”诗画着急的起身,扶住苟氏帮她顺气。

“没……没事……”苟氏死死用手帕捂住嘴。自己一生多舛不说,想不到诗画的路比自己更艰难。萧山只怕是凶多吉少,留下诗画跟腹中的胎儿,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不管萧山回不回来,我都会将这孩子生下来,贯上萧山姓氏。”

“那木头呢,他怎么办?”

诗画语塞,无言以对。

*********

木头为诗画披上披风,“诗画,不瞒你说,大夫说娘的日子也不多了,最多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这段时间你也别想太多了,留下来好好陪陪娘。这个孩子我会好好对待的,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你安心留在这里,不管我们以后会如何,诗画……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

“我不值得。”

“谁说的。我说值就值。诗画,这四年来你不在身边,发生了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南云龙北泫云你听过吗?”

“南云龙,北泫云,一庄一谷,富甲天下?”这两个名号,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便是云龙山庄现任庄主卫飒。”

诗画愕然的望着木头。

“对不起,当年的事我骗了你。你并不是我的未婚夫,只是我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当时我见你衣着富贵,便想将你捡回来图些钱财好治娘的病,岂知当时你失忆了,我便撒了谎,谁知却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诗画没有误我,只是我说我不是卫飒,你肯不肯相信?”

此话一出,诗画更是疑惑不解,不懂木头以何会说这话。

“诗画,其实卫飒早就死了,而我只是异世的一个游魂,附到了他身上。醒来之后我也很怪异会发生这种事,然后你以为我失忆了,而我也想重头再活一次。于是便顺着失忆跟你跟娘一起生活了,那段最难受的日子是你一直陪着我过来的。你不会怪我没将这事的真相告诉你吧?”

诗画摇头道:“鬼魂转生之事很难让人信服。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一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突然间得了一场病,疯疯癫癫的,百药都治不好,后来请来道士一看,说是中了邪,招了不干净的东西,施了法也不管用,最后她便被活活烧死了。要是当时木头哥将这事一十一五的说出来,那些村民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那诗画会怕我吗?”

诗画肯定的摇头,“我从来不信这东西,就算有那又如何,鬼魂再可怕又岂会有人面兽心的来的可怕?”

“谢谢诗画。”

诗画低着个头,犹豫道:“那以后木头哥要回卫家庄吗?”卫飒是个有妻儿之人,即然木头的身份如此显赧,又岂会有不回去之理。

苦涩不断漫延,曾经肌肤相亲,谈婚论嫁。再见面,她已为人妻,身怀六甲,而他也是有儿有女。

“诗画不将我当家人看了?”何时两人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任他怎么努力也搀回不了。

诗画着急的摇头否认:“不是这样的,木头哥永远是我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木头失神的喃喃着。最亲的人,却不是最爱的人。他曾经是她的全部,为何现在却面目全非。

诗画别开脸,硬是将眼眶的湿润给逼回去。爱又如何?木头在她心中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那个小小的角落毫无征兆的挤进了另一个人。

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当年没有发生那些,说不定她跟木头哥早已儿女成群,夫妻亲密无间了,又岂会有此时的尴尬与隔膜。

冰冷的小手被大掌紧紧抱住,高大的身体覆了过来,在身边坐下。

诗画慌乱的扯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拉住不放。

“我们真的回不去么?”

“木头哥,是我对不起你。”

“爱情这事,哪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还爱不爱的?诗画,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了?”

木头也许真的是急了,他拥住诗画,扳着她的脸逼着她正视着她。这张脸,在梦中魂牵梦萦,可当它在自己面前的,却又是遥不可及。

“娘到喝药的时候了,我去看她。”诗画急着起身,却被木头拥的很紧,顾及腹中胎儿,她也不敢乱来。

木头抚住她的脸,头凑了过去,诗画不断往后躲,正至避无可避,让他吻上了自己的唇。

温暖的唇慢慢吻着她,唇瓣揉搓亲拭着,他稳住她的后脑勺,想撬开她的唇探进去。诗画紧咬牙关,拼命推着,望他对早点结束这个荒唐。

不料胸前的挺俏突然被大掌握住,诗画倒吸一口冷气,却让他趁虚而入,灵活的舌在口内不断游走。诗画推拒着他,不料舌尖却被纠缠住,不断被挑弄着。

粘稠的透明液体自嘴边溢出,流淌而下。

苦涩的甜密换醒了以往的记忆,四年的离别相思,诗画的意识被慢慢涣散掉,往昔成双的对影如潮水般涌来,渗透了四肢百骇。

推拒的力道慢慢小了,木头抬高她的手,让她勾抱住自己的脖子。他侧着身体避开她的腹部,细吻的着相思已久的女子。

他吻着她的唇,鼻间,额头,眼角,耳垂,一如记忆中蚀骨的甜蜜。

苟氏被丫环扶出房晒太阳,见到了亭中忘我相拥的两人。深忧紧蹙的眉头第一次有了舒缓。

诗画回到房中抚自微肿的唇,埋在被中无声的哭了。她选了萧山却对木头旧情难忘,自以为每天跟萧山朝夕相处,时间一久便能忘了木头哥。可是没有,再次的相见,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已融入骨髓,一生都抹不去,忘不掉。她以为自己可以藏的很好,却在他面前兵败如山倒,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

任性妄为的选了一个,到头来却害了所有的人。

“萧山,你到底在哪里,快点回来。木头哥,我们试着放下好不好?”她想带着娘离开叶府,躲的远远的,可现在娘身患重病,跟着自己到处流浪,饥不裹腹的。她已是不孝,又何其忍心再让娘跟着自己受苦,可要是留下来,整天跟着木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自己放的下,木头哥又真的愿意放手?

在亭中,是腹中胎儿的崩跳惊醒了她。她对木头说了自己的意思,可木头却是避而不答,说他会视腹中的孩子为亲生儿子般,劝她不要有后顾之忧。

话已经明智的点到了,可木头避而不答的。她以何身位地位去逼木头呢?面对着他,连自己的心都顾不住,又如能说的动木头。

“诗画,你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还好吧?”苟氏在阳光下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有娘陪着,我没事。”木头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致,事必躬亲,却让她心惊胆颤。不过自那天之后,他倒是没再不合礼的行动,她也为自己冒出这样的念头而羞愧不已。

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木头哥对她的好,一如既往,好的让人容易忘了一切,沉溺于其中而不觉。

“诗画,孩子也快生下来了吧?”

“嗯。”诗画低头对着胎儿笑了下,“还有两个来月?”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不管萧山会不会回来,我都会养大孩子的。”

“诗画,这条路是你自己走过的。你还想让自己的孩子走一遍?”苟氏心疼的望着诗画。

“娘,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没有可怨恨的地方。”

“对,路是你选的,怨不得别人。可孩子呢,他是无孤的。无媒即是苟合,你跟萧山无名无份的在一起,你是未婚先孕,孩子一生下来就会被人骂成是野种,无父的孤儿。好,就算这一切你能忍,但孩子能吗?这不是在伤害孩子吗?再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的。你小的时候,是娘没用,不但没有照顾好你反而要你事事为我。诗画,你也不想让孩子走你的老路吧?从小饿着长大,在别人的冷眼及饥笑中长大?”

“我会带他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不会让他走我的老路的。”

“可绝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得按着天意走。就算你跟木头,谁知会发生这一劫数呢,明明就是大好的姻缘,却生生被折散。你跟萧山,历尽千辛才能在一起,可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诗画,娘的日子也不多了,你就听娘一句劝,好好考虑下自己跟孩子的将来。”

苟氏忍着小咳了几声又道:“木头的为人真的不错,他能为你将豆腐铺开遍全天音,足可见他对你的情分。这四年来,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讲着讲着连娘也信了。可是木头没信,他一直在找你,大江南北的找,从来没有放弃过。他要打理豆坊,要找你还要照顾我。三年的时间他将豆腐铺开遍全天音,那豆腐店的伙计一眼就能认出你来,足可见木头平时有多用心。知道你在吴村后,他身处异地,却连夜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将你接回来后也照顾的好好的,一点也没嫌弃你腹中的胎儿。我已经探了他的口风了,他对你的情意没变,也愿意照顾你跟孩子。你该考虑考虑了,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诗画能有个好的归宿,那她走的也安心了。

“娘,有些事不能强求的,您别逼我。”

“娘只是为你跟腹中的胎儿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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