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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的暖心小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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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傻乎乎的花雕,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北堂烈‘嗯’了一声,看向无忧,想同她说什么,却得她瞪了一记。

他微有一怔,随即幽暗的眸子浅浅一弯,暗淡的天色里,笑容甚为餍足。

他们离开后,红月才走来同无忧道,“公主,明日就要启程前往边城,今夜好好休息。”

本来一句嘱咐的话,愣是给小人儿听出另类的意味!

她脸唰的一红,窘迫的埋下头去点了两下,“我先回房了……”

刚转身,就听花雕懊恼的嚷道,“怎么你们都不理我,那后谷里到底有什么,明儿我非去看个究竟不可。”

无忧心里忐忑得很,忽的,又想起一件事情,百般无奈的转身,走到紫幻面前,“幻先生,能不能请你……”

“七公子的伤口裂开了?”紫幻抱手望她,白目的问。

而后,不等她回答,就大胆的消遣起来,“唉呀呀……鄙人就知道会如此,激烈得伤口都裂开了,也不晓得何谓节……”

‘制’字还未出口,蓦地从不远处的竹舍内,一股劲风从里面凶猛袭来,直接将紫幻身后的竹簇震得齐齐断成几截。

他汗颜,哑然半响才道,“七公子……恢复得很好啊!”

这无暇决果真犀利,看这情况,用得着他去包扎伤口吗?

都无药而愈了……

闹这一小会儿,无忧顿感飘忽,只想回房休息。

脚下步子刚迈开,听得一知半解的花雕将她拦了下来,“你们……去后谷……亲热么?”

她总算听明白了,总算问了。

说她不死心,脸皮厚也好,她就是要问个结果!

若不问,那就不是直来直去的花雕!

无忧和她对视,望见她纯澈的双眼波光粼粼,心里竟然有愧疚感在陡增!

她知道她喜欢北堂烈,却未曾想那感情如此纯挚,可这世间,独独所爱无法与人共享,为难中,无忧将头点了点。

什么话也没有。

便是得小人儿轻轻颔首,那眼泪就从花雕眼眶里泄了出来,忍都忍不住。

到底是女子……

待她回身跑远,紫幻开解无忧也不好的,“由得她去吧,她想得太简单,不是自己的,早点打消了念头对她来说最好。”



入夜。

紫幻说,这天的晚饭吃得最安静,外面局势混乱复杂,谷中大多数人都出去了,连做饭的阿婶都轻松许多。

没有呱噪的花雕,他饭都要多吃几碗。

兴致上来,更要以美酒助兴,怎一个舒坦!

北堂幽问她人到哪儿去了,凌从云便回,肯定在鹰院。

无忧默默听上了心,待众人吃过,她在炊房里乘了饭菜,给那伤心怄气的女子送了去。

鹰院里养的全是被驯化的鹰鸟,平时传书的飞鸽用得反而少也。

这是谷中的人必须掌握的一向本领之一,无忧走进时,就见花雕倚墙而坐,带了皮套的手臂上,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雪鹰。

好像她一个人时,已经与它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听到门声,花雕回眸看来,见人是她,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再望她手里捧着饭菜,更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我不需要你可怜!”

“我也不是来可怜你的。”

也是来到雕院外时,无忧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坦言,她并不讨厌花雕,只是因为她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所以很多时候都对立着。

可这不能否认花雕是个好女孩儿,她的坦荡让人无法讨厌她。

走到她跟前去,无忧把吃的递到她面前,“吃吧。”

花雕看也不看,只与她的雪鹰做伴。

无忧只好问她道,“你吃饭他就会喜欢你了?”

“我吃不吃与你有什么关系?”她反问,“难道你还希望他喜欢我?”

“我关心他,而你有责任守护他,你不吃饭,就没有力气,就不能好好保护他,当然与我有关系。”

如此蹩脚的借口都让无忧想出来,她说完,自己也很局促。

默然……

花雕总算转过头来望她。

那张原本佯怒的脸,绷不住的扑哧一笑。

“夏无忧,你把我想得太弱了,我才不会因为这个一蹶不振。”

她要做夜军中最厉害的女暗人,要一生追随北堂烈的。

“那好,你先吃饭。”无忧固执的重复,“证明给我看。”

花雕不推拒,接过香喷喷的饭菜,“吃就吃。”

她轻松站了起来,手臂轻轻一挥,雪雕就乖顺的飞回自己的笼中去。

“走,我们去外面,我吃给你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无是处,连武功都不会,长得也普通,我就不信七公子还会一直喜欢你,哼!”

无忧被她说得好气又好笑,随她身后,走出鹰院。

外面天已黑尽了,抬眼便是宽阔的谷口。

白日里暖阳大盛,这夜只有丝丝缕缕的薄雾漂在空中,并不能遮挡天幕中灿耀的繁星。

“哇……真美啊……”无忧忍不住叹道。

她有好些天都没有见到如此清澈的天空,一时,也顾不上计较其他的。

花雕看了她那呆样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嘴角随之傲然弯起,心中的窒闷也荡然无存了。

那人的喜欢,她怎强求得来?

放眼也去看那群星,这一远眺过去,她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异样。

“喂,夏无忧,你看对面山壁上,可是有人?”

鹰院建在谷内左侧,靠着崖壁。

对面是垂直陡峭的山崖,高不可攀,更别说有人能从那上面下来。

隔着几十丈的距离,花雕看得不真切,却又无法立刻否定自己的眼睛和直觉的判断。

“有人?”

睁大双眼努力往对面看去,无忧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没了武功,此地较谷中其他地方又显得颇为偏僻,她以为是旁边的人儿糊弄自己,就道,“你别想吓唬我,我可不怕鬼的。”

花雕失声闷笑,“我要是连你都吓唬,那就太没用了!”

话才落音,只听一阵簌簌声,疾疾破空而来,花雕杏眸一瞠!

顾不上其他,扔下一口都未动过的饭菜,俯身将无忧扑向旁侧——

带起她在地上打了几转,那身子刚离开的地方,便是铺天盖地的弩箭深埋入那片泥地中。

“有人闯谷!”

滚至一颗大石后,花雕神色已变。

鬼谷的具体位置,在朝炎建国以来就从不未外人知,今日怎会被人破了呢?

有奸细?有外应?

他们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汇报,难道有人变节了?

趁着稀薄的月色,无忧望那射在旁边的弩箭,当下一阵愕然,“那是我们夏国的弩箭!”

是明谦哥哥么?

他不是该在回苏灵的路途上?

复杂不解中,只听空中飘来阵不真切的低鸣声,婉转亢长,混淆在风中,尖锐清晰。

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

果如她所想,那声音断开后,身旁的花雕低首下去,以手掩嘴,发出相同的声音回应。

罢了,她再对无忧道,“公子他们那边也中了埋伏,你现在要跟我走!”

臭屁该死的自大狂!!

花雕反映极快!

两句交代完之后,双臂一抖,从袖中甩出金刚丝,将远处的竹筏拖到跟前立起,以此当作遮挡,拽起无忧躲入鹰院。

透过菱格花窗,无忧往竹舍方向看了一眼,箭雨密布,充满了杀机,隐约传来打斗之声。

难道真是明谦哥哥?

“此刻这里暂且安全,最里面的香台下有条暗道,左边的花瓶往右转三下,直接敲碎,就可以打开了。謇”

一边吩咐无忧,花雕利落的打开管住鹰的笼子,让它们全都从天井飞出去。

间隙,她回头看了那人儿一眼,却发现她盯着外面愣愣出神。

“你还愣着做什么?!拽”

焦急的大喝了一声,走过去把她拉进里面,触发暗道的机关。

花瓶打碎的瞬间,地下隐隐震动起来,随即,那香台前方塌陷了下去,露出一个四方的入口,但却是被水浸没的。

“深吸一口气,潜入大约有十几丈的距离,我先下去,你跟着我,很快就能脱险。”

说完再看无忧,她神色中充满犹豫,倒不是畏水,此刻她在想什么,花雕清楚得很。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她正色对那女子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大可省了这份心,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在我之上,七公子虽身上有伤,这几日也恢复了很多,况且……”

她露出几分不情愿,“这会儿七公子肯定也在担心你,而我的责任便是将你平安无事的带出去,你可想再多留一刻,做大家的绊脚石?”

如此一激,无忧果真皱起眉头,不再拖延,“走吧。”



满月爬上树梢顶端时,深谷中的杀戮方是结束。

谷外十里处,乱石林立,迷雾四散。

花雕站在一颗巨石下,不住往山谷方向张望。

许久之后,心里总算做了判断,才走回火堆边,对那同样焦虑的人道,“天亮前若七公子他们没有来此地的话,我们就要先行一步。”

无忧收回目光,将头点了点,这会儿,也不再纠结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实了。

她的安静和顺从,倒让花雕有些意外,“你没什么要说的?”

“没有。”女子弯起唇淡笑了下,神情很是安然,“无论武功还是别的能力,你都比我强,所以我听你的。”

况且谷中的人,必定早就料到有一日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所以才在雕院里准备了密道。

那时候她们离那儿最近,也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轻易就逃出升天了。

还好啊……

抱住双腿的手臂往里收了收,无忧心里想着,还好自己没有给他惹来太多的麻烦。

身旁,她的话却让花雕陷入另一番滋味中。

“我比你强有什么用,七公子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她气馁的说,也不再好强了。

无忧侧眸望她,湿漉漉的眼眸忽闪着,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此刻无声胜有声。

上天从未公平过,给你的,就算你不喜欢也得接着,不给的,如何求都求不来。

她曾经试图改变,最后下场凄惨。

“我在谷中长大,因为女孩儿很少,加上我是先皇亲自送来的,所以大家对我照顾有加。”

沉默中,花雕忽然说起从前的往事来。

“当年七公子、四公子还有十二公子一起入到这谷中来,按照从前的规矩,他们其中,今后有一个会接管夜军,一个必定会成为朝炎的国君,还有一个,会死在这里,他们与我们一同受训,为期三年。”

北堂皇族,为了成就千秋霸业,不知下了多少功夫,断送多少族中亡魂。

这让曾经身为另一国皇族的无忧听来,除了不可思议,剩下更多的是愕然。

没有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从出生开始,便是棋子,这个国家的棋子!

花雕没有注意到她神色变化,自顾的说着,“七公子的身子最弱,初时常常生病,剑法和内功学得也最慢,与他比起来,年纪稍大的四公子要相对轻松些,而十二公子天赋异禀,是习武的奇才,可不知怎的,每次我看到七公子夜深人静还在勤加练习,就忍不住站在角落里陪他。”

那是她回忆中最安宁美好的时刻。

从花雕满足的表情中都能看出,那些时刻对她来说多么重要。

“不过你放心。”她看了已经露出担心的无忧一眼,笑道,“七公子除了内功和剑术相对逊色些,谋略却非常厉害,最让先皇赏识。”

对这一点,无忧自然再清楚不过。

若不得那般心智,北堂烈也不会成为开创朝炎盛世的国君。

她毫不惊讶,相反比较感好奇的是那位十二皇子,于是便问,“那十二公子怎么样了?”

“当然是死了啊。”花雕回答的语气轻松极了。

“在储君未定的时,每隔五年谷中便会选入三名年龄相差不多的皇子,他们要经过比我们更加严酷的训练,其中一个必死,而活下来的两人,也并不一定能成为储君和夜军的统领,至多算是入选,一旦有更好的,就会被取代,而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他们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诛杀。”

“这是……皇帝下的命令吗?”

即便对朝炎这个国家的残酷有了更深一步的体会,可虎毒不食子!

花雕却只与无忧一抹冷而无奈的笑容,“这是祖制,自朝炎建国来便存在。”

“有些皇子,一辈子都不知道有那么个地方,更不知我们的存在,自然了,他们都是没有选上的,一开始就注定做不了皇帝,但也不必受这些苦楚,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叹息,又感慨,“可若不是如此,也许我此生都不可能见到七公子。”

与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相比,她算得了什么呢?

至多是棋盘上的尘埃吧……

“那时候我整日最担心七公子会是三人中最后死的那一个,直到有一天,十二公子在与紫幻比武时被伤了腿,再也站不起来,所以……”

被舍弃下的那个是他。

“他死了吗?”无忧问。

同时心里想着,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那个十二公子,当年有多大?

花雕没有回答,只捡她最想说的讲来,“反正七公子能活下来了。”

她有恃无恐的扬了扬眉,没有掩饰而今提及此,还会喜悦的内心。

“三年后,七公子和四公子出谷,回了皇宫,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今后还会不会有别的皇子入谷受训,没过多久,上一代的夜军统领,先皇弟弟的死讯从西逻传来,我好高兴,我知道这是个契机,统领的位置,要即刻补上,那一阵,我每天都期待再入谷的会是七公子,可是……”

花雕欣喜飞扬的神采黯然了下去。

不用继续再往下说,也知道那答案了。

回去的是四公子北堂幽。

而北堂烈,在入宫时,与众皇子被北堂振唤到御书房,问及无暇决之事,他是那最先站出来说他敢练的人。

凭他过人的胆识,他成为了朝炎的储君。

花雕说完,两个女子之间各自沉默,许久都没说话。

无忧根本不知,这其中千丝万缕,稍有一分差错,她所见到的,便是另一人。

而夏国覆灭,却是必然。

“你知道吗?”那张被火光照得通红的脸孔,仿佛释然了什么。

“听你说了这么多之后,我唯一所悟,便是我们夏国会亡,并不是因为当年我在大殿上,一句无意的话,让北堂烈活了下来。”

难得她那么坦然,花雕也如实相告,“这点你就无需自责了,就算七公子死在你们大夏,也还会有其他人潜入。”

无忧冲她莞尔,“我倒是觉得那些没被选中的皇子生得幸运,你们朝炎真可怕。”

花雕不否认,她忽而站了起来,舒展手臂,又来回踱了两步,说道,“可是因此,你得到了七公子,福兮祸兮……不是那老和尚给你的命中批言吗?”

“你知道……?”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唉……不说这些啦,休息吧。”

抬眼望了望天,雾太浓,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花雕只能估算着时辰,对无忧说道,“你快睡,天亮我喊你,七公子他们赶不及的话,我们就要先走。”

她是无所谓,就怕这娇弱的公主跟不上她脚力。

无忧撑大圆目将她看了看,好像在打量她精神如何,“你不睡吗?”

“安心了。”花雕倚在石头上,没所谓的摆摆手,“让我三日不眠不休都不成问题,况且我要守夜,你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你一根头发都少不了,就当是报你的……嗯,一饭之恩。”

那饭菜虽然一口都没吃上,可夏无忧主动示好的这份情,她领了。

听她说完,那小人儿心里感激又高兴。

正是二人之间气氛最为舒缓时,蓦地,空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悠长叹息……

“唉……真是听不下去了。”

听不下去什么?

是谁在说话?!

“何人鬼鬼祟祟?”花雕立刻惊觉,金刚丝绕在指尖,随时蓄势待发,凝着双眸,四下探寻。

无法判断说话的男人身在何处,可见这人武功在她之上。

他说‘听不下去了’,难道早已藏在某处听她们说话许久?

似乎他与今日袭击鬼谷的人不是一伙儿的。

但石林中本身有阵,擅闯者必死无疑,这会儿他突然开声,倒让花雕觉得,她和夏无忧才是外来者,不小心踏入他的地盘。

这下可棘手了。

“鬼祟?”那人不屑的哼了声,语气轻蔑,“你们来是本大爷就在了,是你武功太弱,没察觉而已。”

“你——”

“我?我什么我?”

根本不给花雕插嘴的机会,他在某处说得欢快。

“你们一个是朝炎的暗人,一个是亡夏的公主,两个人喜欢的还是同一个男子,我若是你,就将夏无忧杀了了事,如此一来,就没人同你抢了,哦,你要是怕不好同你那位七公子交代的话,大可说是被今夜袭击鬼谷的黑衣人将她杀了去,你看如何?”

花雕气得大声怒道,“你以为我与你一样,是个只敢躲在暗处使些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

无忧也站到她身边去,两人同仇敌忾,“且是还偷听我们女儿家对话,莫不是有怪癖么?”

那人又笑了两声,“怪癖没有,脾气倒是很怪,都说是你们没本事察觉大爷我在何处,怎就把我埋怨成卑鄙小人?再言我只同你们说话,又没动你们丝毫,哪里耍阴谋诡计了?”

“那滚你出来!”

缠紧了手中的金刚丝,花雕双眸如炬,恨不得点一把火将这儿浓重的雾气消散得干干净净!

飘忽的鼻音又哼了下,对石林中的人儿,不屑到了极点。

他有恃无恐道,“出来就出来。”

音落,随着一阵类似车轮的滚动的深谷阵阵碾过凹凸不平的地面,浓雾中,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

与他说话的语气一样,面对两个女子的那张脸容中,亦是蔑视得很,压根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但不可置否的是,他很年轻,而且长相俊美。

那身纯白的衣袍与他的气质浑然天成,若他不开口说话,再对人露出笑容,定会让很多人轻易卸下防备。

“看什么看?没见过断了腿的人么?”

发现两个女子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腿上,他不高兴的说道。

“你是谁?”花雕警惕的问。

她没有贸贸然出手,一则是因为这人之前隔空传音,不难听出内功深厚。

二则,他让她想起一个人……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仰着下巴,冷傲的问,“今夜何人袭谷,你们可知道?”

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花雕强硬的回他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说完,只见那男子将左手翻转,再对着花雕一弹——

被灌注了内力的石子毫无偏差的击中她左腿的膝盖,花雕吃痛的叫了声,单膝跪倒下去。

无忧忙蹲下去扶她,“你没事吧?”

“死不了的。”男子把头撇开,都不想看她们,“不会瘸,更不会断,只会疼而已。”

这时,花雕才看清楚他左手边上,有一个囊袋,里面装满了小石子。

她一咬牙,站了起来,还没动手,男子又轻松的说道,“想杀我?你信不信我袋子里的石头还没用完,我就能打死你?”

他低眸扫她的双手,薄削的唇角浅浅一扬,“就凭那几根金刚丝,还想与本大爷做对,上吊都嫌不够结实,哼!”

花雕在他眼前无所遁形,心思都被他完全看穿了,还被极尽奚落!

这样的气,她忍不下去!

“说我的金刚丝不够结实?我就和你过两招!”

男子从容得很,抛了抛手里的小石子,就得一个字,“来!”

“等等!!”拉住被气得全身发麻的花雕,无忧把自己挡在她面前,独自面对他,好声好气的说,“今夜袭谷的人我们不知道是谁,他们用的是我们夏国的弩箭,可是我觉得应当另有其人。”

挑眉,男子愠怒的脸容好似缓和了些,“接着说。”

无忧暗中捏了捏花雕的手臂,继续道,“谷外局势复杂,铁城有慕家叛乱,赤宫有沈太后伺机待发,她的爪牙已经前往铁城,名为平乱,实则想要弑君夺位。”

“这与今夜鬼谷被袭有何关系?”单手撑着脑袋,他撇撇嘴,有些不耐烦了。

“有的。”无忧早就在思索了。

“沈太后想将儿子从封地接回皇宫登基继位,就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距铁城一事已有七日之多,只怕乱祸已平,所以她要找另一个借口。”

听了她的分析,男子饶有兴趣的笑着道,“你的意思是,袭谷的人都是沈媚茹那个老女人派人假扮的?”

“正是!”

倘若行刺成功,沈媚茹必定迎回亲生儿子,再以为北堂烈报仇为名,挥军南下。

此一举既得民心,更满足她私心。

何乐而不为?

听无忧肯定的回答,男子仿佛在暗自沉吟着什么。

趁此机会,无忧小心翼翼的探问道,“你如此关心谷中的情况,你是不是……那位十二公子?”

问罢,他神色忽而一凝,旋即展颜笑道,“没想到你长得不怎么漂亮,脑子倒还算灵光,你就是用这点小聪明,去迷惑我七哥的吧?”

幽暗的视线,从已经被挖苦得灰头土脸的小人儿身上移开,往她身侧的花雕看去,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我就是那个死都死得让人心花怒放的北堂琰。”

之前两个女子的对话,早就惹他不快了,所以一出来就没想客气。

“哼。”他坐着的轮椅往前行去,靠近她们少许。

很奇怪的是,他既没有用手去推,那轮椅又无外力,那是如何被驱使的呢?

内功?

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了?

“我死了,有人高兴得很吧?”

狭眸钉在花雕身上,北堂琰话中带刺,“可惜啊,三皇叔命丧西逻,来接替他位置的不是烈,有人白高兴了一场,不但他的人和心都得不到,还要帮他看着他心爱的女人。”

“你说够没有!!”

花雕气不打一处来,脸都通红了,“你到底想怎样?!”

“怎样?”

坐在轮椅上,北堂琰心思转了又转,面上一副冷傲无双的模样。

“你又打不过我,我想怎样都可以。”

轮椅转了个圈,往浓雾深处而去,他再不费力的说道,“你们两个跟我走,不走就废了你们。”

无忧看看花雕,抓着她的手又将她摇了摇,好像是在安慰。

唉……

谁会想到这夜会遇到这么个脾气古怪说话讨嫌的‘死人’!

带着你的心肝儿去私奔

浓雾掩去了月光,乱石林立的迷阵中,十几个人井然有序的在其中穿行。

一场厮杀过后,未干的血迹还残留在北堂烈等人的衣衫上,嗅着那腥味儿,竟是让人感到有些许兴奋!

这数日,谷中大多数人都奉命出去行事,留下来的就是他们这十余人!

今夜从百人阵仗中杀出血路,全身而退,且不提此刻心情,就是日后回想,也会觉得热血沸腾。

尤其北堂烈那一身鬼斧神工的武功,双臂一展,浑厚的内力全然爆发,随着大掌起落,周遭风起云涌辶。

待他们反映过来,血雾混淆了眼前,周遭只剩下七零八落的残肢断体。

这就是无暇决吗?

已经超出了寻常人所想,厉害到了极致璎!

难怪,难怪啊……

紫幻抑制不住自身的颤抖,暗自思想。

无暇决如此凶猛,如此震撼,那力量太强大,而非一个人所能掌控!

所以,修炼之人才会受到反噬,在练成后的第一个五年开始尝受反噬的滋味,而第二个五年——必死!

人又怎可能无暇,真正修炼这等狠厉的武功?

他一路想得投入,却忽略了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直到几人都看见前方依稀有火光,凌从云惊喜了声,“四公子,七公子,看来花雕和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北堂烈才是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表情稍有缓和。

走近,却发现除了还在燃烧的火堆之外,周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人呢?”北堂幽四下张望,做了个手势,让其他人散开去找。

“没有打斗的痕迹,石林中的阵也没有遭到破坏。”

凌从云环顾周遭,颇有些发懵。

这火堆燃得正旺,证明两个人应当就在这里,何以凭空消失了一般,丝毫痕迹都找寻不到?

盯着那火舌舞动的火簇,北堂烈默不作声,仿是在沉吟。

众人都留心着他的脸色,都知道夏无忧对北堂烈的重要性,若这女子有个三长两短,后果难以预料。

可是此地是谷外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谷中少数人,闯入者还没有破过阵活着走出去的例外。

除非有奸细!

这想法齐齐在众人脑中迸出,唯独红月向北堂幽质疑,“幽公子,今夜奇袭突然,这深谷若无人指引,不可能来这么多杀手,可是谷中出了奸细?”

“不可能!”沉思中的北堂烈断然否定。

谷中总共八十八人,对北堂皇族绝对忠心耿耿,是夜军中的死士,随时随地都做好了为当世之皇赴死的准备。

怀疑他们的忠心,便是怀疑当权者自己。

见他如此坚决,红月也便不再追问。

毕竟,他担心夏无忧的行踪,定不输于她。

众人愁眉不展时,唯独紫幻彼时忐忑不已,酝酿了许久,才犹犹豫豫的纠结着开口道,“四公子,七公子。”

摇曳的火光映得他那张妖媚的脸,复杂得竟然出奇的喜感!

得了那几道投射来的眸光,他蓦地单膝跪下,头压得低低的,“属下……应该知道花雕和无忧公主在何处……”



穿过石林阵,两个女子尾随在北堂琰身后,很快就行入深林中。

行这一路,花雕心里甚为费解。

照方向判断,这边是石林西北面,鬼谷本就所处群山中心,极其偏僻,而石林这面落雨频繁,密林丛生,加上浓雾环绕常年不散,因此形成许多杀人的沼泽。

纵然如此,他们每月都会出谷巡视,这里她和从云来过几次,并无发现异样。

看北堂琰在前面行得毫无顾虑,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不小心连人带轮椅一起陷入周遭的泥沼中。

若他一直藏生此地,必定有人帮他。

再想当年他腿断了之后,足足病了半年,紫幻是与他接触得最多,同时也是照顾他的人。

如果帮他的人是紫幻的话……

花雕默然侧眸看向无忧,想用眼神对她传递信息。

那小人儿察觉她在看自己,四目相接的一瞬,便冲她点了点头,在这一时,表现得机灵非常,让花雕又放心了几分。

看来,小公主也并非真的那么没用。

走了约莫半刻,他们来到一处山洞前,北堂琰头也不回,轮椅笔直的往内滑去,那里面便是他这些年的落脚之处了。

别看那山洞外阴森诡异,进入其中,才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椭圆形的洞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亮与安置在各个角落铜镜互相折射,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

里面的家居,无不齐全,除了大量的书册堆放在各处之外,更有许多做工精致,来历值得考究的摆设。

尤其那扇摆在大床前的屏风,无忧一眼就认出是来自她们夏国绣城最顶级的绣品,夏宫中也不过三件,北堂琰这洞里居然有?

八仙桌的桌角有镂金雕花装饰,上面的碧玉茶器价值连城。

石壁上还文雅的挂着几副字画,看便知道出自各个名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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