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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的暖心小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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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真不关心她,又何必从宫外找来名医为她医治,管她死活?

他若真要她沦为天下笑柄,那‘玩物’二字,该怎样做,她在夏宫看尽冷漠残酷之事,她会不知道?

可是……

可是她的父皇被他斩杀,她的国被他尽吞大半。

他对她的好,有何用?有何用?!!

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太明白!

她也断然不会想到,这被她故意忽略的一切,却被张适悠真真看在眼里。

“杂家自知今日这番话,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可是后宫是个如何的地方,姑娘定比杂家清楚万分,唉……”

见夏无忧眼眶已红,张适悠喟然一叹,摇了摇头,掏出一方丝绢以供她拭泪用。

可那莹光闪闪,竟又被她强忍了回去,他亦不再多言,转过了身,容她自己收敛情绪。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再摸不透新皇的意思也好,也看出北堂烈对夏无忧的那份无法道出的……情。

可是,可是啊……

亦是连他都知,这情,说不得。

默然了好一会儿,忽的,便听那女子扬声哽咽道,“既然张公公也知道奴婢身世不同寻常,且容我今日一并将话说完。”

她似是冷笑了声,极尽悲凉。

“我夏无忧自认是个怕死之人,从小最惧不得我父之宠,妃嫔间的明争暗斗,我见得多了,如今我只是赤宫中身份低位的宫婢,岂能与即将入宫的娘娘们比较?将来她们要争死斗活,亦与我无关,我心上的那个人,早在夏宫那场大火中……烧死了!”

正因为她见得太多了。

过往他们都说父皇只钟情于她的母妃,可她的母妃却因独宠遭人陷害,在她五岁那年命绝深宫。

独宠又如何?

那之后父皇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选秀三年一度,好些妃子入宫至死都未曾得见圣颜,哪座深宫没有亡魂?谁家帝王不自来风流?

问她……

她爱的那个人早已不在,而北堂烈,只与她有血海深仇!

听她如此说,张适悠也动容了。

许久,他才道,“今这宫里最不缺伤心人,但只有那些丢了心的,才活得最久。”

“不管怎么说,姑娘于皇上之特别,你且就拿那段不可提及,当作保命符吧……”他说着,竟向无忧躬身一拜,“今后老奴还仰仗姑娘提点了。”

无忧不言语,脸容甚是惨淡,这张是保命符,还是催命符?

日跌之时已过,张适悠要去御膳房督膳。

走前,他想起了些什么,再回身对女子道,“想来姑娘不知,前日早朝上,皇上已经钦点了淑妃,你与她自来相熟,乃是宰相苏大人之妹——苏璟玉。”

还在复杂情绪里难以抽离的无忧,听到这个名字,神色里又闪过一丝不为外人道的纠缠。

苏璟玉,原来是那个想要在火烧夏宫时,趁机置她于死地的景玉啊……

人都散去了,唯剩下女子站在偌大的殿门前,望着那灰白的天,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恍若未觉,身后又道隐没的欣长身影,在与世隔绝般的寂然中,只望着她一人。

——我心上的那个人,早在夏宫那场大火中烧死了——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可是我心上的那个人,我要如何留你在身边?

她的主宰

申时刚过,夜色已在悄无声息中将整座赤宫笼罩。

积雪正在消融,化作冰水,顺着低势流淌,滴滴答答的声音,在黑夜里敲进人的心上去。

越发的冷了。

妃嫔正式的名册一出,后宫里便忙开了来。

新皇虽手握颠世之权,威武强悍,却没有子嗣,就连一向不该过问后宫之事的朝臣都几番上奏,可这事又如何急得来…澹…

“听说了吗?昨夜赵美人擅自去御书房叨扰了万岁,被说教了两句,岂料她非但知错不改,更使小性子负气跑走,结果整夜未回美人香居,方才刚在御花园的清莲池下找到了人,唉……”

说话的人叹惋了声,“据说是面目全非,都同冰凝在了一起,捞她起来的公公,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劲。”

入夜之后,无忧自西苑小所回来,刚穿进璞麟殿,便听到两个宫女站靠外的角落里窃窃私语鹇。

这两把声音她识得,是秀秀和素莹。

素莹是原先在太妃身边的人,北堂烈登基之后,便拨来了圣驾身边伺候。

奴才也有千百种,她就是那最涨主子人势,理直气壮的一种。

闻声,她便毫不客气的应道,“那赵美人也太放肆了,这儿可是朝炎赤宫,与西逻隔了十万八千里,她一个小小的美人,仗着其他娘娘还未入宫,就想恃宠而骄了么?”

“可是我又听吉祥说,昨夜并未听到争执,倒是都听到有人在呼救命,后来就……”

秀秀胆子小,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便自危起来,她害怕的问,“莹姐姐,他们都暗自传,其实赵美人是被皇上赐死的,你说这是真的吗?”

“这就难说了。”素莹阴森森的一笑,“在宫里,凡事别想弄得太明白,太明白,你的小命指不定就没了。”

她这么一说,秀秀被吓得连忙噤声。

“呵,我看赵美人去在这时,那是她的福气。”素莹又尖酸道,“再过三日娘娘们都入宫了,她那个暴戾的脾气,就是不跌进河池里淹死,也早晚落不得个好下场!”

后宫之争,早已不是什么鲜闻,这些奴才们一个个都擦亮了双眼,等着瞧诸位娘娘如何大显身手。

秀秀对她的话连声赞同,就连站在外面旁听的无忧也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听着里面静默了下去,她才抬步跨入。

那二人见她来,忙收拾了方才那张说人是非的嘴脸,比肩而站,恭恭敬敬的向她福了福身。

无忧自是一愣,“你们……”

何时变得那么客气了?

不等她诧异完,就连之前对赵美人不屑至极的素莹都对她谦和笑着,上前一步恭顺道,“夏姐姐,张公公吩咐过了,今夜依旧是您在璞麟殿伺候,我与秀秀就在外殿,有什么只管吩咐我们二人便是。”

说罢,她们两个照例对她再拘了一礼,自行走了出去。

无忧与她们同是璞麟殿的紫衣宫婢,何时轮到她们对自己毕恭毕敬?

想起之前这两人的对话,还有张适悠留给她的交代,她思绪一闪,莫不是都将她当作北堂烈的暖床宫女来对待?

那过三两日,诸位入宫的娘娘们,只怕拿她第一个做试刀石,争先恐后的要灭了她!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苦恼的叹了一声,还未惆怅完了,就听到里面的男子在唤‘来人’。



璞麟殿的内室里,静悄悄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儿,偶时,便能听到谁将书页翻响的声音。

几只宫灯,一盏碧螺春,还有两个人。

男子慵懒的倚在榻上,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书卷一页页随意翻过。

无忧便立在他身侧那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去。

尤为今夜只有她自己在这儿候着,他再一个眼神递过来,若是她没接住,就别期望没人来替她圆场了。

彼时的北堂烈,早已换下了那袭夺目的龙袍,周身只做轻简的装扮。

淡青色的长衫,外面一层染了泼墨画的半透明轻纱,这是时下文人最流行的款式,被他一穿,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垂散的墨发,只用了根朴素的玉簪束起少许,如此让人看去,那股子自来的戾气难寻,反倒有几分脱俗。

无忧站的地方,恰恰能望见他的侧身和后背,又能保证他无法察觉自己在看他。

无聊之余,她琢磨着这位置不错,既不用担心会疏漏圣意,还减轻了他给人的压迫感,明儿还站这里!

想完,她乐得忍不住弯了嘴角,就在这个时候,那看似正聚精会神翻阅书籍的男子,冷不防的侧过脸来望向她……

四目相接,无忧一怔,唇边的笑意立刻消失,抿了抿唇,福身下去请示,“皇上,请吩咐。”

瞥见她方才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会儿北堂烈反倒有些后悔,不该回头来打扰她。

好像有许久没有见到她这样笑了。

那笑又是因何而起呢?

想起下午她对张适悠说的话,他心里就烦闷起来。

他不看她时,她自有一片小天地,供她知足欢喜,他便只望了她一眼,她就立刻收敛一切,把自己变得与那些奴才毫无区别,如此对付他……

但见男子深眸里汇聚的阴兀越来越浓,无忧的心也提了起来。

不知道是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

大眼瞪着小眼,小人儿的的表情也越发纠结,就像是被大人质问了句‘你可知错’?

她认命的点着头,认着错,可却着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好生委屈……

如此看了她良久,北堂烈拗不过她无辜的眼神,终于移开了视线,气结的说了四个字——

“陪朕下棋。”

听,是谁又在叹息……



将棋盘搁在软榻中央的桃木雕桌上,北堂烈准无忧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小人儿心想,此刻无人,况且站了整日,她也有些累了,反正是下棋,她和他的棋艺,彼此知根知底,至多半个时辰,她又要站到一侧去,就当少许小息吧……

落座,想也不想,她就抓了黑子,末了又记起今时不同往日,才讪讪用目光征询北堂烈的意思,若他要换,她绝无怨言。

也不敢有。

男子自不语,伸手执了白子,历来她都先走,更要多站一粒的便宜。

这些习惯,实难改变。

而今,几乎每日无忧都要提醒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她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

亦是都已改变,为何他偏要做些尤忆当初的事,这对他和她来说,无不是种折磨。

手中黑子提到半空,还未落下,忽听北堂烈启声道,“若你赢了,朕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无忧不解,抬眸望向对面的人。

北堂烈脸容平和,毫无他意,继续说,“朕若赢了,你就告诉朕,刚才为何笑。”

“……”

她才舒缓的神色又凝聚起来。

这不是欺负人么?

“怎么了?”明知她有苦难言,北堂烈还要故意问,疏朗的眉目间,浮出抹笑意。

“没、没……”忙放下黑子,无忧认命。

输就输了,难道她还定要老实的告诉他,是觉得站在那个位置与他距离让她感到安全,她才笑,这样的实话么?

她又不是傻子!

见她似暗下了什么决定,北堂烈黑眸浅浅一弯,没点破她,便也落下一粒白子。

两人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对弈起来。

夏无忧生性好动,做事毫无耐心可言,平日里有三件事最要她命:抚琴、作画兼下棋。

也只有曜公子坐在她对面,她才能耐心下完整盘,期间插科打诨,就不屑提及了。

横竖交错的棋盘上,子子下落有声,北堂烈太熟悉她的套路,横冲直闯,不讲章法,只消他设个套,她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然后再……

“啊……不算不算!”

无忧一时忘形,嚷嚷了出来。

与之前反映如出一辙,嚷完了,由是回神,再用惧怕的眸光盯着他看,仿佛此刻他不怪罪她,都不行。

“好,不算。”

北堂烈弯起星眸,对她浅浅一笑,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了白子,再示意她接着下。

“皇上,落棋不悔,是奴婢没规矩。”无忧站了起来,屈膝半跪,低着头认道。

男子刚缓释的俊容,晃过一丝不悦,他压低了话音,对她沉沉道,“朕已经准你不算,起来,继续。”

今时不同往日。

想起张适悠对自己那莫名多余的期待,无忧在心里重复这句话,而后不动,更不语。

见她惟命是从的样子,北堂烈俊眉一折,语气又硬了三分,“朕叫你起身,你可听见了?”

她将他视作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么她就该听他的话不是么?

“奴婢……知错。”

持久沉默,无忧就挤出这四个字来,她不看他,只埋着脑袋,好像等着谁来砍她的头似的,那般认命。

北堂烈冷笑了声,一挥锦袖,大有盛怒之意,“你知错了?你的错就是摆出一副等死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小人儿缩了一缩,决然答道,“若皇上要奴婢死……”

“住嘴!”

猛地——

他向她探手一伸,将她拽了起来。

随之,无忧只感觉自己被那股不可挣脱的力道控制,眼前变得晃荡不已,再定了视线,自己已被北堂烈拉到了榻上,被他半压在身下……

“皇……”

“你当我是皇上?”他不听她多言,浅眯着狭目,危险的问。

无忧突然受惊,错愕的与之对视,在他强有力的逼迫下,示弱的将头点了点,想以此平息他的怒火,却不想北堂烈更靠近了她,薄唇忿咬,单是道眼神,都能将她撕碎。

“那你惹朕生气了,你说该如何?”他再问。

他脸容里虽无杀意,却有种以往她从未曾见过的渴望,那双寒彻黑瞳中,更有惊涛骇浪在翻涌,随时会将她淹没。

“奴……奴婢……愿意以死谢罪。”无忧恍惚开口,三魂不见了七魄,眼中也泛出泪来。

忽想起素莹说赵美人去得恰当,是她的福气,彼时去了,就不必再受更多的苦楚。

所以……她竟也羡慕起昨夜被北堂烈拧断了脖子的人来了么?

听她又提了个‘死’字,紧锁住她双肩的大掌更为用力,北堂烈魁梧的身躯都俯在她身上,用自身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若朕不想你死呢?”他的心跟着莫名烦躁起来,却放缓了话音,更沉下身去贴近了她,“朕不是皇上,你就不听朕的话了?我们不是早就有言在先么?”

北堂烈有些语无伦次,无忧却听得明明白白,可是她不知如何回应,已经分不清此刻在眼前的到底是北堂烈还是风曜,只得噤若寒蝉。

他的发丝散乱的流泻在她慌乱失措的脸庞上,混淆了惶恐的泪水。

怎么又哭了……

明明,她以往总是笑着,笑得那么甜。

“不准哭。”

他低下头去,烦躁的去舔吻她布满泪痕的脸颊,女子霎时僵硬了全身,动也不敢再动了。

可是才下一刻,男子似乎不满于唇瓣只流连在她咸湿的脸颊上,他略抬起头迷离的望了她一眼,那荡着异样色彩的深瞳在瞬间掠出妖异的猩红,无忧意识到了什么,圆目瞠的瞪大,未发半语,他已再伏下脸,精准的攫住她的唇。

“唔……唔……”

无忧推搡挣扎起来,娇小的身躯被他重重压制,动弹不得,乱动的皓腕亦被他擒获,他紧贴着她柔软的唇,长舌想也不想便深入了进去,肆虐的吮丨吸着她的芳香清甜。

他要做什么?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突如其来粗蛮的狂吻,让无忧的心狂跌不止,她的挣扎,对他来说渺小而可笑,北堂烈入魔一般,双手像是要将她按进自己身体里,将她揉得生疼。

怒火在翻腾。

他也不知为何看到她哭,自己就会如此躁动。

也只有与她亲肤相贴,用硬实的自身在她娇柔的身躯上厮磨时,淤积在心头的窒闷才能舒释一些。

可是他心底仅存的理智在时刻警醒着他,若真的将她夺走,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他该怎么办?要拿她怎么办?

许久,他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少许,让她呼吸一口混入了他气息的空气。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几乎要被情丨欲吞噬的眼眸,深得快将她的魂魄吸尽。

贴压着她的唇瓣,他就像衔着猎物的兽,喃喃自语,“你有那么想死么?你不是自来怕死么?”

“我……我、不知……”无忧惊恐万分的看着他,几欲气竭,更无法琢磨他的心思。

“你不知。”北堂烈好笑的扯了扯嘴角,又似有几分说不清的痛苦参杂其中。

“你说你心上那个人已经死了,可是……”不理会她闪烁不定的瞳眸,他一颗心暗自揪痛,眉头深蹙的说,“可是朕想他活着,你说,该怎么办?”

身下被他压制的女子泫然欲泣,忽的哭啸出来,“我……不知。”

还是不知……

她哭得他方寸大乱,他只想见她笑,只想她对自己笑!

索性,他抬起她的下巴,正对着自己的俊庞,身子依旧沉沉的压着她,害怕谁要将她抢走似的。

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残忍,“那朕告诉你,以前你害怕没了你父皇的宠爱,可你父皇已经死了,被朕杀死了!现在,你只有我!”

——你只有我——

只有他北堂烈,让她生就生,死就死,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他要她心里那个人活着,那个人便不能死!



“皇上,李大学士有要事求见。”

外殿,素莹平顺谦卑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恰到好处的打破了里面凌乱的僵局。

她哪里会知,方才发生了些什么。

北堂烈一潭深眸阴兀至极的凝视无忧,默了会儿,才扬声道,“让他在外面等着。”

但听素莹出去回话,他才再问那惊动不已的人儿,“朕方才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

倾世的俊庞,杀气萦绕,无忧恐惧的将头点了点,再听他道,“今后不许随意请死,朕不会容你死。”

罢了,他终于将她放开,起身摆正了身姿。

“下去吧,今夜不用你伺候了。”



这夜无风,寒彻的空气却自来刺骨。

无忧走在回西苑小所的路上,间隙,与巡夜的禁卫军擦身而过,都不晓得避让了。

——以前你害怕没了你父皇的宠爱,可你父皇已经死了,被朕杀死了!现在,你只有我——

如何那个男子,让她比惧怕死亡还要唯恐七分?

她一脸惶恐无助,任由眼泪没骨气的往下掉,掉了她再擦,擦去,再继续掉。

最后那张小脸,混淆着眼泪,被咬得通红,远处的玉魅终是看不下去,飞身一跃,将她揽起,带到一处宫殿之上。

“莫要再哭了。”脱下身上的白狐裘袍子将她裹着,狰狞的面具渗出丝丝无奈,“你就这点出息,早听我的话将他一刀了结,不就不会吃这样多的苦了?”

无忧根本不知他是又从哪里钻了出来,也顾不上去计较,瞳眸忽的睁大,闪烁着稀光,她伸出小手将面前的白衣公子拽住,迫切的祈求道,“你救我出去好不好?救我母后和妹妹,还有瑾嬷嬷……”

听她连说出那么多人,玉魅为难的呵笑了声,“你胃口倒是不小,一下子要我救这么多人。”

转了转手中的玉笛,他眼睛眨啊眨的,临了抱歉的对她道,“无忧,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出去。”

佳人一笑为君欢

玉魅望住女子,长久不语,可怖狰狞的面具下,不知隐藏的是一张如何的脸容。

但,无忧却看出了无奈的歉意。

仿佛他亦是身负苦衷,有口难言。

纵使他怀着一身绝世武功,能够自如来去这守卫森严的深宫,却,仍有他无法做到的事。

怔怔回望了他半响,无忧泪湿的脸颊上,才将萌生的些许期盼慢慢的、骤然散去,抓住他的两只手,也松开了濉。

转过身,她抽噎着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被冻得颤颤发抖的小嘴喃喃,“你也不可以……”

原来他也不可以。

所以,仍旧她只能依靠自己催。

玉魅无言以对,连安慰的话都不知如何说,只得陪她僵站着,看着绝望从那渺小的背影里渗透了出来,被寒风逐一吹散。



寒夜至深,璞麟殿内那盏昏黄朦胧的灯却长明。

一道欣长的身影,立在内殿外衔接着花园的转折之处,他仰着头颅,去望漫天繁复的星辰,如此姿态,像是在期待憧憬着什么,又似默然的沉吟。

他墨发不羁的垂散着,衣袍拽地,拖长了那袭身影,微光将那身躯笼罩,焕发出一层莹莹薄芒,从远处看去,无法触及的绝世孤独。

“为何我总觉得父皇的笑不是真心的,他有那么多的妃子陪伴,却从不发自内心的笑,曜,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句话是无忧何时对他说的呢?

男子努力回想了许久,也没有从复杂纷乱的记忆中寻到一丝痕迹。

可是他现在却深深的体会到她当初的不解。

莫名的,他伸出自己的手,去看那摊开的掌心,深刻的掌纹赫然于眼前,他五指往内收了收,仿佛想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这似是而非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失落。

身后,疑似劝解的声音打破了沉淀许久的安宁……

“既然抓不住,何不试着放手?”

放手?

北堂烈微蹙的俊眉讽刺的轻挑,头也不回便道,“这句话,你没有资格同朕说。”

若要说到放手,来人又何时轻言放弃过?

出口劝解反被训,面具下的那张脸容,甚是尴尬。

玉魅只好讪笑两声,以作掩饰,而后走上前去,与男子比肩而立。

头顶,宁静的寒夜,像是被雪水清洗过了一番,繁星闪耀,格外清澈华美。

“有何事?”

半响之后,北堂烈才启唇,淡声问他。

冰冷的声线在幽幽深宫荡开,更显这方寂寥。

无数个类似的深夜里,两个男子亦是如此相对,心上那抹娇小乖巧的身影,不约而同的相似。

玉魅长叹一声,脑海里满是夏无忧梨花带雨的泪容,不知怎的,他心脏那处,竟然也会闷痛。

“你的痛症已发了一次,下一次,会比这次难熬千万倍,那是人所不能承受之痛,我给你解法,你……”

他顿了一顿,侧过脸去,用那张仿是永远也不会取下的面具,转对身旁桀骜的男子,说,“放无忧出宫。”

放无忧出宫……

北堂烈不可置否的冷笑,也转而面向玉魅,望住狰狞的图案,竟然就看出那面具泛出了怜惜之情?

他果真是动了心的。

“你的族人要世代为我北堂皇族所用,你不为他们说情,反倒要朕放了无忧?”北堂烈俊容无澜,语气里深深的质疑。

玉魅眼中晃过一丝尴尬,佯作怕怕的笑着说,“曜景皇帝,神武英明,怎可能轻易放过我的族人?”

他不过心存侥幸试一试罢了。

也或许……是因为天生抵不过女人的眼泪,所以仅仅只是今夜,泛滥了那些许同情心?

“那若我用解法换我族人自由呢?”他调转话语,讨巧的问。

反正,夏无忧是没戏了。

北堂烈挤了挤眉眼,连作答都省去了,这些年来,对来人的不着边际,早已习惯,而玉魅,也明知道两种都是不可能的。

于是面具男只好摸着心口,很是苦恼的摇头,“会痛死人的。”

世间习武之人无不窥视的无暇傲决,练成之后,可将任何武学武功成倍发挥,可是……它却有致命的弊端。

眼下他已发作过一回,且不说下个五年,只怕五年未到,他已经……

北堂烈不为所动,亦不再看那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放眼高瞻,神思飞远了去,幽幽深眸,无人知他究竟看向何处。

“朕还有五年。”他断语,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玉魅呵声笑得意味非常,“你确定你还能活到那个时候么?”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声,很是不解,“就算做千古一帝,也不用练这所谓的……绝世神功。”

他们本就不相同,所行的道路也不同。

“你觉得怀着那些记忆活着,和少活几日,哪个轻松一些?”

五年,对北堂烈来说,似乎已经足够。

玉魅怔忡了下,诧异的别过头去看他,不可置信的问,“你早有此意?!”

那他为何还要将那女子绑在身边?

明知道自己——

“这与你没有关系。”北堂烈冷酷回之,深邃的眼中,蕴含着不可撼动的深意。

他是那样自私的人么?

仿是在今夜,玉魅才对他重新认识?

“罢了。”想那么复杂作甚?反正与他无关。

一个转身,玉魅公子信步远走,朗朗话音,玩世响在大殿,“我娘可说过,男人若真心呵护那个女子,决计是不会让她时时流泪的。”

且不提,你终将抛她而去……



半个月的光景,转瞬即逝。

北国的寒冬,鹅毛大雪,落不尽的悲凉。

赤城的皇宫,在最冷的时节里,将那些倾国倾城的女子迎入深门,一众佳人笑,只为讨君欢。

即便那御花园已被冰封,也掩不尽繁花缭绕,争奇斗艳。

这日刚过午时,无忧才去领了月钱,走在回璞麟殿的路上,冬日的天里,不见放晴,大雪落了一场又一场,连她都觉得冷得有些受不住了。

脚下的步子迈得轻快紧凑,只想快点回去,凑近火炉暖暖身子。

刚跨过碧莲清池的拱桥,隐约的,就听前方传来一阵狂肆的打骂声,其中,还有谁在连连哭着求饶。

“贱婢,让你平日仗着自己是璞麟殿的人,尽在人后说三道四,今日本宫定要撕了你那张烂嘴!”

这嚣张劲,听都知道是昭仪沈芸璃,她姑母是当今太后,沈家一派,自先帝以来就繁盛,是有绝对的资本嚣张。

连无忧都知道,沈昭仪在入宫的第二日,便动手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欲去见圣上的才人推下冰湖,可怜那人儿病到现在还未好,挨不挨得过这个冬天还是回事。

北堂烈对此不闻不问,而昭仪娘娘亦算一战成名了。

遇到如此猖狂的主儿,无忧避之不及,奈何她步子迈得太快,听到前面的声响时,人已折转过去,把自己置于众人眼中,回头不得,她只好硬着头皮低首走上前去。

行近间隙,又听有个人凄凄的求着,“娘娘,饶了奴才吧!奴才知错了……啊……”

闷杖落下,打在人身上,在呼吸都觉冻入骨髓的天里,那声响格外清晰骇人。

这声音是……

抬眸,无忧一惊,那跪在当中的人真是素莹!

一众涨势奴才,手执粗棍,不停落在她柔弱的身上,她叠声哭求,站在跟前趾高气昂的女子却不为所动,大有要将她打死作罢的意思。

“夏姐姐……救救我啊……”

许是素莹被打得太厉害,但见无忧走来,竟开声向她求救。

女子秀眉一拧,心里暗暗叫着苦,好容易最近北堂烈没有为难她,日子才松络了些,这些妃嫔娘娘是她最不愿意为之招惹的。

那素莹本就生了张漏风的嘴,她怎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

况且无忧都是个奴才,要如何救?

来到那穿着富贵艳丽的女子跟前,她沉身恭敬的行了跪礼,“给昭仪娘娘请安。”

身旁的私刑,也因她的出现而暂时停了下来。

沈芸璃高高的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望了脚下的人儿一眼,杏眸晃过一丝猜度,“你就是前夏国公主,夏无忧?”

不等无忧回答,她把那颗缀满了珠钗宝石的头仰得更高,不可一世的‘呵’笑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姿国色,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说罢,身旁的老嬷嬷便附和道,“世人都喜欢以讹传讹罢了,娘娘切勿当了真去。”

“那倒是。”沈芸璃赞同的点点头,再对无忧开恩道,“你,起来吧。”

女子欲起身,身后只剩下半口气的素莹弱弱的又唤了她一声,“夏姐姐……”

无忧不忍,整个人又跪了下去,“娘娘……”

“怎么?”沈芸璃挑起眼角,诡谪的看着她,“这个贱婢,在人后说本宫残暴无度,仗着有太后撑腰,飞扬跋扈,你说,她是否该打?”

实则在入宫前,她姑母就从潭翊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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