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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战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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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的另一边也出现了两个人,是姚弋仲和石葱!

石葱嘿嘿笑道:“王绝之,看你还往哪里走!”

慕容嵬桀桀怪笑道:“王绝之,你以为在小巷里跟我们捉迷藏很聪明,可借你不知道天水是赤亭羌的大本营,姚弋仲早把天水城的地图献给了石勒,石勒又给了我们,我们对于这里的地形。比你熟悉百倍,你又怎能逃出本豪的掌心呢?若是你仗着高超的轻功,笔直逃跑,我们反倒追不上你哩!”

王绝之气得差点吐血,但他脸上仍不动声色,冷冷道:“你们就一起上吧。我虽赢不了你们四人,但是杀掉一人来当垫背的本事还是有的。不怕死的,就上来吧。”

他这番话绝非空言恫吓。琅琊狂人王绝之的能耐武林皆知,他要跟一个人同归于尽,这是谁也不敢不相信的事情。

慕容嵬干笑两声,“嘿嘿,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们便怕了你?”他口气虽硬,却也不敢动手,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

刘琨拿着长剑,缓步上前,说道:“王绝之,我们都是汉人,汉胡不两立,你何苦为一名胡人舍命!只要你放下迷小剑,离开这里,我保证没有一个人会拦阻你。”

王绝之冷冷回道:“‘汉胡不两立’,说得好!那你又为何先与段匹单结盟,助他讨伐慕容嵬。复又与石勒合议来杀迷小剑?”

慕容嵬道:“你少挑拨离间!我们在此之前,曾对天发誓,在天水城中,暂且放下前帐不算,王绝之,你这番扇风功夫,可不管用!”

刘琨默然半晌,说道:“王绝之,你说得也有道理。”反手一剑,刺进慕容嵬的胸膛。

慕容嵬的武功不在刘琨之下,但他一心一意防范王绝之这名生平大敌,不敢稍有松懈分神,而忽略了一旁的刘琨,以至于中了这记暗算。

他捂着胸口,一双碧目圆瞠似欲吃人,“刘琨,你背信弃誓,不怕天诛地灭、五雷轰顶吗?”

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消说必是他们起誓时的誓词。

刘琨淡淡的说:“我们的确立过誓不算旧帐,可是你首先背信,偷偷摸摸派出神力十三箭,意图杀害我的结义兄长祖逖,这笔却是新帐。旧帐不算,新帐可不能不算。”

慕容嵬狂吼一声,伏地而倒。

石葱托起单刀,严阵以待,“刘琨,你是打算不守信约,帮助王绝之来对付我们罗?”

他估量眼前的情势,这一位二对二,将是非常难打的一仗。

姚弋仲的武功虽然深不可测,但王绝之岂是易与之辈?刘琨成名多年,剑术之高,人所皆知,尤其适才杀伤慕容嵬的那一剑,不论是在招式、力道、火候上已臻化境,功力只会在已之上,不会在己之下,绝对是一名难以应付的对手。自己跟姚弋仲联手,未必胜得了王绝之和刘琨。

然而迷小剑重伤昏迷,这块肥肉近在眼前,舍不得就此白白放走,因此这一仗,非战不可!!

刘琨摇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岂有反口之理?我刚才剑刺慕容嵬,是报他暗算我义兄之仇;至于我答应刺杀迷小剑,那是决计不会反悔的。”

受伤的慕容嵬本来伏在地上,此时突然跃起,飞身越过墙头,身形倏忽不见。

石葱见到慕容嵬居然有力气逃跑,不由啧啧称奇:此人的魔功果然有几分门道,中了刘琨一剑,非但没死,依然健步如飞。单是这身手,已胜我一筹了。

刘琨见状却不以为奇。他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虽然以牙还牙,慕容嵬暗算祖逖,他便暗算慕容嵬以报,但故意一剑刺歪,没有当场杀了慕容嵬。然而慕容嵬不知刘琨有意放他一命,以小人之心相度,先诈死、再伺机逃跑,真的是小人作为。

石葱听见刘琨的话,喜道:“刘司空一言九鼎,真英雄也!我们便一同出手,把这两名小子的头颅砍下来!”

刘琨却道:“不成!”

石葱变色道:“为何不成?”

“述小剑的头颅只有一个,我和姚弋仲均想得之,以获得石勒答应我们的承诺。这头颅究竟要由谁来砍,倒真的是煞费思量了。”

他适才之所以剑刺慕容嵬,一来可报祖逖遇袭之仇,二来也少一个争夺迷小剑人头的对手,三来慕容嵬反覆无常,阴险无比,万一自己在此役受了伤,必会遭他毒手,干脆先下手为强,方为上策。

石葱正自踌躇,却听得姚弋仲说:“我说你先。”

刘琨哈哈大笑,“姚弋仲,好一个如意算盘!你是想让我和王绝之拼个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姚弋仲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先也成。”说完便欲上前挑战王绝之。

石葱见两人相持不下,连忙道:“两位不必争执。只要你们尽力杀掉迷小剑,我可以保证,大将军许你们两人的好处,谁也不会短少了。”

姚弋仲斜睨着他,“你能保证?”言下之意,是指石葱身分太低,不足以保证此事。

石葱闻言,心中又气又怒,但脸上却不动怒色,呐呐道:“这个嘛……”

不理石葱两人,刘琨手中长剑一指,攻向王绝之,喝道:“王绝之,看我破你的易学神功!”

他口中虽说是为了石勒所许的好处,实则内心深处,却是不欲与胡人合攻汉人,是以抢着出手,但这份深意,在场无人能够明白。

王绝之见这一剑变幻无定,不知剑刺往何处,心中不禁暗赞:素闻此人剑法独步辽西,段匹单若非有他相助,早让石勒打垮了,今日一见,果非虚言。

他瞧清楚剑势来路,本欲以更强的内力将之逼开,谁知一提夏气,胸腹旧创一阵剧痛,原来先前连番恶战,把刚刚结了疤的伤口又扯裂了。

刘琨的剑已然袭体,王绝之一掌依然拍出,却是全然提不起内力,就是算击中刘琨,对他来说也不痛不痒,但刘琨这一剑却非把他刺穿一个大窟窿不可。

就在剑尖相距王绝之的胸口一寸,刘琨突然撤剑,剑走三步,掌中剑犹如风怒号般朝王绝之狠劈下。

他刚才剑下留情,饶了王绝之一剑,如今却倾全力攻击王绝之,岂非矛盾?

其实是因为王绝之的掌力厉害,刘琨明知他这一掌不含内力,也不敢让王绝之的手掌碰到身体。

王绝之暗呼:“侥幸!他只需再前进半尺,此刻我已一命归天了。”

他恐防别人乘机伤害迷小剑,双腿不敢稍移半步,使不了神奇的易步易趋,又不敢再度强提内力,以免触动伤口,只得使出易学神功中的“坤”卦,双手或抑或拔、或动或化,尽使以力制力、以柔化刚的功夫,解去刘琨狂风似的劲剑。

不过在重重制肘下,王绝之渐居下风,逐渐招架不住刘琨的凌厉剑招。

刘琨明知王绝之伤疲交集,故意使用大开大合的剑招,每一剑均招沉力厚,逼得王绝之非硬接不可。王绝之卸解不尽刘琨剑上蕴含的内劲,每接一招,身上伤口便溅出鲜血。

一旁的石葱瞧得目眩神迷:刘琨的剑法固然犀利,但王绝之的每一招、每一式,俱都封住刘琨的剑法,处处料敌机先,可惜受伤之后,出招太慢,反而受制于刘琨的剑法之下。看来不出五十招,刘琨便能将他杀于剑下。

刘琨少年时与祖逖同床共寝,一起切磋研习剑术,两人剑术所走的路子均是从军中冲锋陷阵、厮杀磨练得来,有五六分相近。王绝之曾与祖逖交过手,略知祖逖的武功路数,加上他聪颖过人、举一以三,也能猜到刘琨的剑法之三四。

饶是占了这种便宜,但他毕竟太过虚弱,虽知其招式却无法破其剑,犹如一名黄口小儿,虽知拉熟硬弓可以正中鹞之法,然而无力拉弓也是枉然。

再过十余招,刘琨半转身,剑锋向上,往前直推,正是一式“弓步推剑”。

他这记剑式虽妙,可是王绝之一眼便看出其破绽在于肘间的清冷渊穴,伸出食指疾点。

刘琨的剑招强劲,看似只攻不守,其实暗中保留三分劲道,以防王绝之突然反攻??对付王绝之这样的高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乃见王绝之这一指软弱无力,心中大喜:“你武功虽高,受伤之后,毕竟不是我的敌手。我也毋需杀你,只要废了你的一条右臂,迷小剑的首级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弓步推剑”加紧削出,便要把王绝之的右臂齐肩削下。

谁知王绝之那一指突然快了十倍,偏生刘琨求胜心切,剑招刚好使尽,给王绝之点中手臂。长剑脱手。

王绝之刚击退刘琨,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又“呀”地一声叫了起来。

因为这时姚弋仲、石葱两人同时飞出,同时出手!

石葱手中长刀急展而出,劈的不是迷小剑,而是王绝之!因为王绝之武功如此之高,难得见他有难,绝不能容他活过今天!

姚弋仲的身法比石葱更快??他是羌人的第一高手,在战场上,石葱败在他手下至少有三次。石葱的刀才刚挥出,他的爪已到了迷小剑的脖子。

这爪比迷小剑的脖子还要粗大,一爪下去,迷小剑铁定头颈断裂、身处异处。

姚戈件做事一向彻底,背叛也会背叛彻底,杀人更是杀得彻彻底底,绝不容对方有一丝一毫的活命机会!

王绝之欲救迷小剑,也已无从,他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刘琨在长剑脱手后,左袖里蓦然窜出一辆短剑,射进王绝之的盘骨,将他针在墙壁。

刘琨久历战阵,怎会不多备一柄剑,以为近身肉搏之用?

王绝之被钉在墙壁,本已够糟糕的了,更糟糕的是,石葱的刀正向他的头砍过来,看来这次他非但保护不了迷小剑,连命也得丢在这里了!

姚弋仲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加上他眼观七路、耳听八方,附近没有一个人可以救得了迷小剑,他这一爪必定可以要了迷小剑的性命。

八方就是四方加上四隅。四方即是东、南、西、北,四隅就是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一个人背后不能长眼睛,眼观七路就是极限,耳倒是能够听到八方,姚弋仲耳聪目明,也算是一代高手的了。

然而,还有一方他不能顾到的,就是上方!

一头鹰隼凌空扑下,鹰喙猛啄姚弋仲头顶的百会穴,奇快、奇准、犹如武林高手。

这头“武林高手”的鹰,自然是英绝!

但如果以为英绝可以阻止姚弋仲杀迷小剑,那就错了。姚弋仲的武功已经列入绝顶高手之列,比诸王绝之、祖逖、石虎、张宾不逞多让,远在刘琨、石葱、慕容嵬之上,羌人党所以在群敌环伺之下,仍屹立不倒,有一半是出自他的功劳,以易容武功之强,也栽在他的手里,可知其犀利。

英绝一喙攻来,姚弋仲单爪抬起,却未出手,劲力已发,英绝登时被震开丈外。

然而此时忽觉右爪一疼,偏了一偏,抓不着迷小剑的脖子。

姚弋仲一看,赫然发觉右腕竟被一条黄狗牢牢咬着不放,他虽没有练就一身铜筋铁骨的外家硬功,但既是塞外羌人,饱历风霜战阵,早就皮坚肉厚,寻常猛兽顶多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然而这条狗数寸长的白牙,竟然完全陷入自己的手臂,似是身负内力的高手一般。饶是他深沉不露,见此等诡异情况,脸上也不禁变色。

一举偷袭得手,自然是皇甫一绝。

它一直伏在英绝的背部,姚弋仲虽将英绝逼开,它却乘势跳下鹰背,出其不意的咬中姚七仲的手臂,救了迷小剑一命,立下奇功。

第五章 头不可不叩

却说石葱挥刀欲杀王绝之,眼看将要得手,“铮”的一声,长刀竟被荡开。一看挡架之人,却是刘琨。

石葱忍着怒气道:“刘司空,你为何相救这小子?”

石勒早年杀戮甚盛,后来先是张宾教他笼络民心,再来则是佛图澄劝他皈依向佛,方才减少杀戮,改行仁政。然而石虎、石葱依然蛮性未改,杀人不眨眼,如果阻止石葱的不是鼎鼎大名的刘琨而是别人,以他的脾性,早就把来人大卸八块了。

刘琨右手持着一柄短剑,抵住石葱的刀,原来他左右袖中,均藏有短剑,真不知他身上究竟有多少柄剑。他道:“我来是助你杀掉迷小剑,但我可不容许你杀掉一名汉人。”

石葱狞笑道:“你不容许我杀掉一名汉人,那我亦不在乎多杀一名汉人!”

唰唰唰唰,上下左右连劈四刀,全往刘琨砍去。

他从刚才刘琨与王绝之过招间,见刘琨剑法精奇,是名劲敌。然而刚才一场激战,想必内力消耗不少,不趁此良机消灭这一员汉人猛将,更待何时?以姚弋仲的武功,要对付那两头畜生是绰绰有余,迷小剑必死无疑,他还是专心杀掉刘、王这两名汉人的大高手,更对石勒有利。

只听得“啵”地一记闷响,姚弋仲轻轻一掌,便击碎了皇甫一绝的头盖骨,登时脑浆四溅。

姚弋仲击毙皇甫一绝,改掌为爪,直抓向迷小剑的脖子,跟刚才使的招式一模一样。他已下定决心,一定要用这一招杀死迷小剑。

可惜,姚弋仲这一爪,居然又落空了。

迷小剑亦突然在他的眼前消失!

姚弋仲抬头一看,迷小剑已然身在半空,英绝的双足紧紧抓住迷小剑的两条大腿,正在振翅奋飞。迷小剑的身体虽然比英绝大上一倍有余,然而英绝修练过武功,奋力拍翅之下,居然越飞越高,虽然爪足扣得迷小剑的大腿太紧,以致鲜血淋漓,然而迷小剑这条将进鬼门关的性命,毕竟又拾了回来。

然而,刚才英绝还在十七、八丈外,就算再多生一副翅膀,也无法在刹那间飞来救走迷小剑啊!

原来是王绝之!

王绝之死里逃生,才喘过一口气,又见迷小剑遇险,然而自己的身体还钉在墙壁,不能动弹。人急智生,他伸手抓起迷小剑的身体,尽提其气,将迷小剑用力往上抛,大声叫道:“英绝,接住!”却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叫声。

他这一抛已耗尽全身真力。丹田没气,自然叫不出来。

英绝极通灵性,虽然听不到王绝之的叫声,一见迷小剑的身体凌空飞出,立刻疾速飞翔,及时抓住迷小剑的双腿。

王绝之强提真气发力,全身伤口剧痛,犹如万刃加体,痛得险些晕倒。此刻他只见眼前满天星斗,什么人影统统瞧不见,姚弋仲是星星、石葱是星星、刘琨是星星、迷小剑和英绝也是星星,脑袋混乱一片,啥也想不到了。

石葱和刘琨交手七招,眼角余光瞥见迷小剑这“煮熟了的鸭子”真的“飞”走了,不禁同时停下手来,面面相觑,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没有一个可以把半空中的“熟鸭子”拉回地面。

这时忽听有个女声冷冷道:“你杀了皇甫一绝,我就算拚了命,也要你的命!”

来人站在巷口,一脸冷漠,不用猜自是英绝和皇甫一绝的主人??绝无艳。

当日一战,绝无艳为羌人党所救,带到了天水城内。她曾多次向易容提出要见迷小剑,始终未获应允。最后一次,差点要拍“地”大骂了??本该是拍桌子的,但是天水城物资匮乏得连张桌子也没有。到了今天,甚至连易容的人也没有见着。

绝无艳是何等执拗之人,她见不到易容,干脆自己四处寻找迷小剑,她靠英绝和皇甫一绝的帮助,没花多少工夫,便追到这里来了。

姚弋仲也不理睬绝无艳,只是紧盯着半空中的迷小剑,沉思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掉下来。

绝无艳虽然恨极了姚弋仲,但她也不是傻子,身为羌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听闻姚弋仲的厉害,当然不会蠢得贸然上前挑战,徒送死而无功。

她手上握着一柄形状奇特的弯刀,紧盯着姚弋仲,思索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杀了他为皇甫一绝报仇。

石葱见到迷小剑被救走,也无心再跟刘琨打下去,收刀道:“人重鹰轻,这鹰抓不了迷小剑许久,必然下地,咱们追上去,看它挺得了多久!”

他无心恋战,刘琨可是有心得紧,冷笑道:“你想追上去,可以,先吃我一剑再说。”手中短剑疾刺向石葱。

石葱举刀挡架,叫道:“刘琨,你要打架,我随时奉陪,只是正主儿未死,咱们先办好正事,再拼个你死我活还不迟。”

刘琨道:“你想杀我,还想要我跟你合作?别罗唆了,咱们哥儿俩先大战三百回合,你若能保得住性命,再去追杀迷小剑吧。”

他边说边迅速挥动手中剑,一剑紧接一剑,石葱手忙脚乱的抵挡刘琨凌厉的攻势,哪还有半分余力追杀迷小剑?口中只哇哇叫道:“刘司空,万事以利益为重,别逞一时意气,先杀迷小剑要紧……”

刘琨的武功本来胜过石葱一筹,跟王绝之打过一场后,力气减弱几分,此消彼长之下,本该与石葱打得难分难解、不过千招不能分出胜负才对,然而石葱心不在战,一个失神,小腹给划开一道约七寸长的口子。

石葱被这一剑伤得非轻,剧痛之下,反而激起他的兽性,迷小剑也不顾了,挥动长刀狂劈而下,先将眼前之人毙于刀下再说。

当当当当当,刀剑交击了不过五式,突然顿住。

刘琨只觉一阵大力涌来,朝旁边跳开数步,待看清来人容貌,不觉一呆,冷冷道:“姚弋仲,你也想来淌这浑水?”

姚弋仲捉住石葱的右腕,使他无法发招,“你们要分出生死,也不必忙,先逃出这里再说。”

刘琨转头一看,只见绝无艳身旁多出了两个人,左边是武都一阳,右边却是零霸。

石葱冷笑道:“就凭他们三人也想拦住我们?看我一个人,不用一百招……”

他边说边举起被姚弋仲抓了又松开的手腕一看,只见五条指痕深陷,不禁骇然,后面的话登时说不下去了。

姚弋仲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水虽然被围,但他们要调动三千、五千人手来把我们砍成肉酱,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他话声方落,刘琨、石葱便听见大批人马合围的脚步声,面色不禁一变。

石葱身经百战,多历变故,虽处于包围之中,也不失镇定,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们有人质在手,根本不用怕他们人多。”

横刀架在王绝之的颈项,大声向武都一阳道:“速速让路放行,否则教这小子人头落地!”

他见机极快,此刻形势逆转,已不求杀迷小剑,只求脱身保命了。

武都一阳哈哈笑道:“你以为拿刀架着这个汉人小子,我便会饶了你的性命?这个姓王的只是为我们送粮食的,却连粮食也丢了,害得天水城里十万羌人要饿肚子,我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以泄心头之愤,你来砍他,倒省了我的一把功夫。”

石葱心中暗忖,这也是实情,武都老鬼之前和王绝之连面也没有见过,怎会为了他而放过我们?这个算盘可打得大错特错。

他的心虽弱,口中可不肯示弱,刀锋陷进王绝之的脖子半寸,“你倒试试上前一步,看看我宰不宰了他。”

武都一阳索性不理会石葱的威胁,迳自转向姚弋仲说:“刺史,我们明白你只是为了保护羌人的性命,一时胡涂,才会做出背叛迷豪的事来。你曾经为羌人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每个羌人都记在心中,不敢或忘。人谁无过?只要你及时回头,我可以保证,自迷豪以下,十二种羌人都欢迎你,决计不会存任何计仇之心。”语带殷切,双目满是期许之色。

刘琨、石葱以为武都一阳该对叛变的姚弋仲恨之欲其死才对,谁知竟然反其道而行,不咎既往,反而邀他回巢,岂非咄咄怪事?

然而刘、石二人都是有勇有谋之人,回心一想,立明其理。

姚弋仲是羌人的第一高手,麾下的赤亭羌人数超过四万,此刻羌人党正值风雨飘摇,如果姚弋仲一走,恐怕会分崩离析,天水再也无法多守一刻。纵使他们再恨姚弋仲,也非得放下仇恨,邀他回巢不可。

石葱心想:如果是我,便不计前嫌,先跟姚弋仲共抗强敌,待打退敌人后,再来过桥抽板、秋后算帐,把这个叛徒千刀万剐,方能泄得了心头之恨。

姚弋仲摇头道:“武都,你的好意,姚弋仲心领了。你该知道我的为人,一旦决定,便永不回头。”

绝无艳看见姚弋仲执迷不悟,居然心中暗自欢喜。姚弋仲背叛迷小剑,杀了皇甫一绝,她对他恨之入骨,生怕姚弋仲重返羌人党,和武都一阳握手言和,那要杀他更是难上百倍。只是她向来冷漠沉稳,不屑出言挑拨,只是旁观两人的对话。

武都一阳道:“刺史,你最好再仔细思量,别逼我杀你!”语气趋硬,正是软硬兼施之举。

姚弋仲闻言面无惧色,“你要杀我,请便。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我已不忠于迷豪一次,可不能再失信于石勒!”

武都一阳还待再劝,只听身后一人道:“你不用再劝了。我从父许他的条件,是你们想不到的,人为权死,鸟为食亡,他宁愿以命相搏,也不会再回羌人党。”

话才说完,一道长虹从天而出,直飞半空,割断了英绝的颈项。

事出突然,众人俱感惊愕。

英绝经过绝无艳四年多的日夕教导,练过内功,不是那么容易被伤,只是它身重不过二、三十斤,抓住一名百斤重的大人,仗着内力,双翅不停拍打,方才勉强飞在半空,根本无法像平时一般飞翔云端。这一刀来势快绝,抓着迷小剑的英绝连闪都来不及闪,鹰头已被切了下来。

英绝既死,无头鹰身与迷小剑的身体迅速往下坠,众人正自惊愕间,那人已然越过武都一阳的身后,飞身往上扑,接住了迷小剑。

这人身材魁梧,眼光慑人,赫然是石虎!

武都一阳看见迷小剑落入石虎手中,心中不禁扼腕:原来石勒除了石葱、刘琨、慕容嵬之外,还派了石虎来!唉,我早该想到,姚弋仲、慕容嵬、刘琨是何等人,怎会听从石葱的指派?石勒定然另外派了大将亲信,只恨我竟然没有想到!

石葱见到石虎,大喜道:“大哥,你来得正好。如你晚来一步,恐怕我们都没命了。”

石虎抱着迷小剑,第一件事竟然是向刘琨恭恭敬敬的叩了三记响头,恭声道:“石虎叩见刘司空。”

他这突兀的举动,在场之人居然无人引以为怪。

十三年前,石勒战功初成,其母和从子石虎仍住在故乡武乡,后来武乡失陷,石母和石虎落入字文鲜卑人的手中。

刘琨得知此事,率领一小撮军队,亲手剑杀一百七十名字文战士,救出了石氏祖孙,并把他们送到葛陂交给石勒。

石勒自然知道刘琨的心意,遣人回覆口信道:“你虽对我有救母之恩,但是军国之间无私情可说。我已决定要投效匈奴汉王,阁下不必劳心了。”

虽然如此,石勒也算是欠了刘琨一个人情。是以这十三年辗转交战,石勒始终对刘琨手下留情,刘琨以一支孤军独存于西北群胡环伺之间,岂出无因?

石勒欠了刘琨一个人情,但对石虎而言,却是欠了刘琨一条命??如果没有刘琨的相救,他早已让字文鲜卑的人给杀了!

是以石虎见到刘琨非得毕恭毕敬叩头谢恩不可。

这里众人均是消息灵通之士,早知道刘琨和石虎这段过往,是以见到石虎向刘琨叩头,一点也不以为奇,反觉理所当然。

刘琨上前一步,伸手示意石虎站起来,说道:“你我是敌非友,对敌时互相攻杀也不用之客气,这个头大可不必叩。”

石虎站起身,摇了摇头,“石虎和司空在战场上对阵时,互相厮杀不用客气,这是自然的,石虎若要砍下司空的头,也是毫不犹豫的事。然而见面时这个头,却仍是不得不叩。”

++刘琨说道:“说得好。”遂不再言语。

++石虎走到石葱身前,说道:“放了他。”

+。书。+石葱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屋。+“王绝之是我的好朋友,放了他。”

石葱好不容易才把王绝之这块肥肉放在砧板上,怎肯轻易放手?分辨道:“王绝之武功高强,今日若纵虎归山,他日必会成为无穷的后患。”

石虎沉下脸来,一双虎目盯着石葱,石葱吓得心头一震,再也说不下去,只好放开架在王绝之脖子上的刀,冷哼道:“哼,算你走运!”

突地发出一声长笑,王绝之出手如电,捉住石葱的手腕用力一转,“喀吧”一声清脆响声,石葱的手腕应声而断,紧接着大腿处传来一阵剧痛。

在伤了石葱之后,王绝之的身形迅速一闪,人已在一丈开外,大声道:“石将军,多谢你念着故人之情,开口救我一命!”

转头对刘琨道:“也多谢刘将军救命之恩。”

他其实受伤不轻,不过佯装伤得更重,好像连动也不能动的样子,等待机会制服姚弋仲??在他心中,石葱不足为惧,刘琨和自己半敌半友,也不算是真正的对手,可怕的只有姚弋仲一人。

然而变生多端,先是武都一阳出现,形势逆转,他只需想法子逃出就可以了,姚弋仲、石葱、刘琨三人自有武都一阳及大批羌人对付,心中只是思量:有什么方法可以助刘琨杀出这里呢?

谁知石虎突然来到,一举扭转情况,以高超的武功杀英绝,捉迷小剑??如果王绝之没受伤,倒还可以阻止他,如今却是万万不能了。

王绝之忖度情势,他熟知石虎的武功,心知迷小剑落到石虎手上,想救回来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对石葱下重手来泄愤,先逃出石虎掌劲的范围再说。

石葱猝不及防中了重招,不由得单膝跪倒在地。

他自懂事以来,历经大小无数战役,不知受过多少重伤,就算是让敌人砍上十刀,也不会哼上一声,更不会跪倒在地,只是这次他的大腿插着一柄短剑,却是任何硬汉也不得不跪下来。

这柄短剑原来是钉在王绝之的盘骨,王绝之在扭断石葱的手腕后,再以快绝的手法拔剑、插入石葱的大腿,再使出易步易趋的身法,飘然逸走。他的手法快得让石葱看也看不清楚,便已断腕伤腿。

石虎语带讥讽道:“现在你该知道,琅琊狂人王绝之并不是你这种料子所能应付的。”

石葱是张宾的人,是以石虎一向与他不和,见到石葱出丑,反倒幸灾乐祸起来。

第六章 抢花轿的恶霸

武都一阳朗声道:“石虎,你已遭我们团团包围,速速将迷豪放下,倒还可以考虑饶你不死,否则万箭穿心,后果自负!”他知道对方四人中,以石虎为首,是以对他说话。

他此言并非恫吓,此刻在墙头、两边巷口,少说也有三、五百名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强弩已拉开满弦,箭头瞄准四人,石虎等人纵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躲开漫天箭雨的射击,就算他们击倒所有弓箭手,但团团围住这里的羌兵还不知有多少,这一仗,石虎连一分的胜算也没有。

他这话说得甚妙,武都一阳无言以对,王绝之却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石虎一手抓住迷小剑,一手抓住英绝的无头尸身,双臂一分,便把英绝的爪扯出了迷小剑的大腿,鹰爪弯曲如钩,深入腿肉,却没有带出半条肉来。

这一手巧劲使得轻描淡写,看似平凡,王绝之是识货之人,拍掌叫道:“好功夫!”

石虎抛开英绝的尸身,瞅了迷小剑一眼,皱眉道:“从父吩咐我必须把这小子活生生带到他的跟前,如今他却半死不活的,似乎再也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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