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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满园-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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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吃过面,把苏觉送去上学,婉约照旧带上各种工具,到巷口的李娘子家学习刺绣手艺。
李娘子是一个寡居妇人,带着个不会说话的女儿,有一手过硬的刺绣功夫,据说是承自正宗的苏绣,靠着这个她在镇上的明秀绣庄任了一份职,隔天去绣庄掌掌眼,给那些卖给绣庄的绣品把把关。另一天就在自己家里做绣活攒钱。
苏铮从钱姥姥口中知道了这么个人,又看婉约对刺绣缝补格外有兴趣,跟她商量后,便亲自登门询问李娘子是否能提点提点婉约。
要说苏绣这种技艺跟紫砂有点像,就是对技艺传承很看重,不过那是在苏杭等地,在这刺绣只是小流的地方没有这么多讲究,李娘子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又十分清贫,在苏铮表示每个月都能给她一笔学费后,李娘子就答应教导婉约了。
婉约一走。苏铮独自围着鸡棚走了几圈,琢磨着今天给抓谁来做试验,而且一定要尽早进行。免得苏觉回家又大喊大叫。
“苏铮姑娘在家吗?”
正当她挽起袖子,外面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苏铮疑惑地看去,院门没有关,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站在外面,双手很规矩地捧在腹前。微微前倾身体朝里面道,然后他转头看到了苏铮,笑道:“这位便是苏铮姑娘吧?”
苏铮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但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只是一时根本想不起来,她又看向少年身后一人。是个老实低着头的女子,手上捧着一个用红绸扎起来的礼盒。
“你们是……”
少年笑着说:“我是尹家二少的贴身小厮,叫做长广。这次来是奉了我家少爷之命请苏姑娘去夺矿比试的现场的,这里已经准备好了衣裳,苏姑娘若没要紧事,请换上衣裳我们走吧,比试就快要开始了。”
苏铮微愣。
夺矿比试。好像确实是在今天,可之前没有任何人来通知自己过去。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这哪里是自己有资格参加的?
最莫名的是,怎么是尹家二少尹都的人来叫自己?
这么想着,苏铮也想起这个少年是谁了,当初离开庚溪镇,三奇本来给她在一艘大船安排了房间,可是那艘船给正好返航会桃溪镇的尹都包去了一半,尹都还把本来要上船的尹琪不咸不淡地羞辱了一番赶去了小渡船,而那个时候,尹都身边跟着的便是这个长广。
那个时候寒碜尹琪母子的人很多,一些不好听的话苏铮也没留意到底是谁说的,但到底依稀记得,这个长广就是个狗腿子模样的家伙,和他的主子一唱一和来挤兑尹琪。
这样的人,苏铮自然是不会有好感的。
当下慢慢撸下袖子,神色淡淡地问:“尹家二少?我和尹二少从无交集,他为何叫你来找我?”
“是这样的,听闻这次十二少能得到代表永年参加夺矿比试的资格,其中有苏姑娘你的功劳,自然可以到场一看,至于为何不是十二少来请你,那是因为十二少过于繁忙,一时腾不出人手来,一次无意中提到了如果苏姑娘你能来就好了,我们少爷便放在了心里。”长广见苏铮不怎么相信地样子,又道,“就当是为十二少鼓气去的,你大约不知道,我们少爷和十二少是一个阵营的,这次十二少给我们大房长了脸,少爷为他做一件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说的轻巧,但苏铮见过尹都,那个傲气不轻,身上带有攻击性的男子会这么好心?还是尹琪真的有了崛起的势头,分量渐重,所以尹都通过自己和他拉好关系?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苏铮都是不想去蹚他们家的浑水。
可是突然,她的脑海中响起了颜独步的话。
“……手上有倚仗是好的,但若使用不当,只会化福为祸,秦孤阳我可替你挡一次,却不会次次都如此。”
她转头看看自己这个院子,心想,自己终究不能永远躲在这个小院子里的。
“好吧,我跟你们去。”
她本来以为长广送来的衣服是什么特殊的制服,必须穿着它才能去那个比试现场的,但打开礼盒一瞧,却是一件交领齐腰襦裙。
接近于米色的印花上衣,棕色滚边,橙色的腰带和中衣,裙子是和上衣差不多的颜色,只是较深。
整身衣服看上去俏丽又不失大方,特别是窄袖收腰设计增加了机动性,很适合外出,可见是花了一些心思的。
“难道尹都以为自己没有穿得出去的衣服?”苏铮对穿别人买的衣服还是有点怪异感的。
自打那次带苏觉去致行学堂测试,苏铮就给姐弟三人各自置办了体面的衣服,她的就是那件荷花池景上衣配墨绿色长裙的,无论款式和颜色都是精挑细选反复搭配,还经过婉约的改进,她自己很喜欢,完全没必要接受这件襦裙。
不过也没必要在这点细节上纠缠,她犹豫了一下就换上衣服,简单梳了个合适的发式,先去李娘子家和婉约说了一声,才踏上长广准备的马车。
马车刚骨碌碌地开走,旁边一间小小的成衣店里一个胖女人就探头张望过去,嘴里怪叫道:“哎呦,不得了了,前些日子就看到有一辆马车送她回来,今儿个又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被接走,这妮子可真是够能耐的。”
话语中既有嫉妒,也有直白的不屑鄙夷。
不用说,这家店就是阿福成衣店,而胖女人正是老板娘,那个想要敲诈苏铮的人。
这些日子胖女人可没少动脑筋,可是苏铮自从不去球山泥场工作,一天几乎不怎么出来,家里有菜地,所以也只是几天去一趟菜市场买足了一些荤腥干货,很难能搭上话。每每坐在店里看着她篮子里那些肉啊,鱼啊,还有一些小吃零食水果,胖女人就眼红得不行,恨不得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的。
桃溪镇虽然因为紫砂业而经济相对发达,但那时针对行内的有出息的人来说的,普通百姓还是清贫的较多,像苏铮那样家里几乎天天见着荤腥的着实不多,更别说她一个没有强壮劳动力的家庭,又是穿得不错,又是吃得好,又是能供弟弟上学。这简直是独一份的,是以苏铮此人还是比较受邻里邻居关注的。
只是这事她自己并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是会继续这么做的,一家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她可是很明白有些营养这个时候不补,过了黄金时段再补就没有用了,所以在吃的方面她不会大手大脚,但也不会吝啬。
至于偶尔的零食和不错的穿戴,其实不过是比普通人高那么一些些的档次,并没有多么享受。
别人不会知道,苏铮自己压力也是挺大的,毕竟她还有一百两的债欠着。只是这钱从来都不是省下来的,把自己搞得苦得要死并没有什么作用。
可是胖女人不知道这些,成天在自己脑袋里脑补这个姓苏的家里是多么有钱,或者干着那什么勾当,成天都有人送给她多少钱,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就跟有虫子挠一样,连觉都睡不好。
人就是这么奇怪,任那些名家富商多么家财万贯,也只是羡慕几句,觉得理所应当,可当自己身边同样是凡人的人,甚至条件远不如自己的人有那么一把银子在,就严重不平了。
胖女人自己咕囔几声犹是心气沸腾,转头就和在自己店里唠嗑的几个妇女就着刚才那一幕讲起来,把自己看到苏铮多么花钱如流水的事都说了出来。
而这些话都一一传到对面一家小小的茶馆里面,一个戴着一面纱帘,露出春水盈盈般动人双眸的女子听着,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把那个胖子给我喊过来。”
第131章 知雪堂
“……常有男人在她家里进进出出,每一次都不是同一人,白天也有晚上也有,就我瞧见的就有三四回。有时候会送礼来,有时候她会把人一直送出来,两人还有说有笑……咱们这里没出阁的姑娘哪有这么大胆的,就是已经巷口那个死了男人的李娘子都比她规矩,所以说,这人就透着股妖劲,我就是看不过眼才多说了两句……”
胖女人站在茶馆里,两只馒头似的手揉着肚子前的围裙,无比拘谨紧张地说,不时瞄一眼眼前通身贵派之气的少女。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是低下去,几乎不能听见。
少女身后的侍女不满地嗔道:“架子长得这么大,怎么声音这样小,我们小姐怎么听得清?”
胖女人滚圆的身躯一震,正想提高声音,少女已经摆摆手,侍女见了赶紧说:“行了行了,这里没你事了,赶紧走!”
胖女人动了动嘴唇,三步两回头,见对方似乎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又想到既然是找自己问话,像这样的派头怎么就不给一点赏银?不是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最乐意通过打赏下人来显摆自己的吗?
越想越郁闷,最后扭着水桶腰回到成衣店也没心情做生意了。
少女露在面纱外的两眼嫌弃地盯着胖女人走路的姿势,差点没有反胃,嗤道:“这都是些什么人,真是粗俗得要死,还说镇西的人最是淳朴,我看说这话的人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眼睛坏掉了,梅先生怎么就选了这个地方来住?”
说到不耐烦处,水眸扫视这个茶馆,也是无一处不觉得下作。尽管为了避免打扰,她将这整个茶馆给包了下来,屁股下坐的也是从自己车上搬下来的覆盖着柔软兽毛的凳子。
侍女嘻嘻笑着,弯下腰去道:“这里人粗生粗养,哪能有入得了眼的?不过小姐,方才那肥胖妇人说的话……”
少女冷哼一声,不知是兴奋还是不耻:“真是好笑,那个姓苏的前头还装得多么清傲骨气,秦大家还牢牢护着她,没想到原来是个出来卖的。真是不知羞,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折了我一个婢子!”
少女说着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怨恨。
她便是丁凌儿,那个县令夫人最疼爱的娘家侄女。而且和尹家因为一点姻亲关系,也颇有地位。这样的身份加上本身美貌,丁凌儿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是如众星捧月一般,可以说桃溪镇除了琅开翠,最受娇宠追捧的便是她了。
可一次贪玩不小心被人贩子拐上船。事后烦闷委屈无处发泄的她想找苏铮这个所谓的女英雄晦气,本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弄得自己丢尽了脸面,还折损了一个从小跟着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女阿襄,最最无可忍受的是,这一切都是当着尹都和秦孤阳的面发生的。为这事她一直被禁足到现在……
这些日来她无时无刻不心含怨恨,她恨秦孤阳不帮她反而帮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恨尹都没有站出来为她撑腰。恨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当然最恨的,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胆敢和自己顶撞的苏铮。
被禁足当然是不知道苏铮的消息的,谁料到第一天出来,就看到苏铮被人恭恭敬敬请着上了一辆马车。再听到一个妇人咕咕唧唧,她就知道。机会可能来了。
她说:“大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你派个人跟着,看那马车到哪里去了。”
侍女有些不安:“可那跟车的人是二表少爷身边的长广……”
“我当然知道是他!”丁凌儿冷笑,“尹家大房二房最近斗得厉害,可尹都却在这时偷偷摸摸和一个女子私会,你说这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会有多大的影响?”
较真算起来,她表姑姑嫁的是尹家二房,她和大房长子的尹都是敌非友,以前她见尹都长得俊俏,是尹家的顺位继承人,本身又很有些能耐,才动了那么一些小心思,而现在他不仁她就不义,到最后风水转向谁那边还不一定呢!
“凌儿,快过来!”
男子的呼唤传过来,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朝丁凌儿招手,丁凌儿眼前一亮,低声对自己的侍女说:“方才的事先别告诉大表哥。”说着就姿态优雅地起身走过去。
年轻男子正是尹家的大公子,尹钦,虽是这一辈的老大,但因为是二房的人,反而不如尹都这个族长嫡长子来得风光,而他本人也向来低调,不是舞文弄墨就是经营一些完全不起眼的小生意。
尹家旗下不止永年这么一处产业,但永年是最大头的,而永年至少有八成被大房掌控,尹钦手里的店铺便是在永年之外的,以前丁凌儿挺瞧不起这个正牌表哥的,但这次被禁足,一是对尹都冷了心,而是听长辈分析了利弊,这才发现这位表哥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无能,于是一颗心便开始倾向这里。
这次便是陪着尹钦到镇西来办事的。
尹钦五官没有尹都那么深刻富有攻击性,但一股儒雅君子般的风范却更受女孩子心仪,他柔声问丁凌儿:“等久了吧,梅先生已经被我说动,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先上车,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对于丁凌儿的靠近尹钦也是很高兴的,他知道这是丁家的意思,这代表丁家愿意站在他这边,丁家或许没什么分量,但攀扯上了县令夫人和县令,就很不一样了。
若有了县令的支持,他便也有了和尹都抗衡的筹码,他自问能力完全不输给尹都,也绝不会任由对方就因为一个身份上的便宜轻易地将自己给压下去。
想到未来,尹钦对丁凌儿更加殷勤,亲自送了她上车,然后转身等在青梅巷的出口,不一会儿,几个人从巷子里徐徐走出来,未看清其人,单是那份气度就已令人生出敬仰之心。尹钦略整衣冠,满面微笑又姿态恭谦地迎了上去。
车轮碰撞的震动如实传入车中,显然这辆车的防震装置并不好,苏铮上次坐的颜独步的车可是几乎没有感觉到震动的。
马车不是谁都坐得起的,往往象征着一种身份,而前后这样的差别,若非因为手上资源相差太大,就是重视程度不同。
苏铮撇撇嘴,到了一处忽然心中一动,从车窗口探出去。前方不远处就是陈氏医馆,高高挂起的牌匾,三两个进出的人,略显冷清的门庭,马车经过的时候苏铮往里望了一眼,没有看见陈解。
大概真的已经走了。
她叹了口气,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
过了大约一刻钟,马车停下来,坐在外头的长广说:“苏姑娘,前头不许车辆通过,这里下车吧。”
苏铮跳下来,这是一条没有来过的街道,规模和那著名的长兴广明街也差不远了,前方有一个门庭,络绎不绝的人正往里面进去,长广说那就是比试的地点,知雪堂。
苏铮眼皮微跳:“知雪堂?就是那个汇集了十二雅流的知雪堂?”
长广笑,似乎不意外这个浅薄的问题:“知雪堂只是一个称号,平时十二雅流并不会在这里,倒是艺人间有什么比试、切磋的,若是地道批准会拿到这里来进行。这次夺矿比试安排在哪里都有人反对,最后秦大家拍板定案,就在知雪堂举行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这个地方,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
苏铮点点头,眼睛一直望着那边。
长广有些纳闷了,既不见多兴奋,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她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已经都知道了?
这次,他家少爷之所以会让他去把苏铮叫过来,并不是少爷的本意,但也并非是为了十二少,而是另外有人要求的,至于那人是谁,长广就不知道了。本来他还想从苏铮的反应里估摸估摸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知雪堂并没有想象中的恢弘气派,事实上它就是一个大一些复杂一些的院子,一进套一进不知道总共有多少进,从大门进去就是一个十分开阔的院子,正厅的门上是一块并着绸带高高挂起的牌匾,上书“知雪堂”三个大字。
苏铮近日来勤加练字,加上这具身体原主有一把底子在,因此她在书法上倒是有几分见识,看了几眼便确定这三个字写得并不是太好,粗犷太过,字体构架又不很合理,勉强只能入眼,然而整体的气势却是非常霸道,好像这三个字快要飞起来一般。她看了看,旁边的落款是“琅一山”。
苏铮微微一震,琅一山!桃溪镇的人几乎无一人不知晓这个名字,在整个景朝,这个名字也是相当有名的。他便是紫砂三大家之首、带领紫砂崛起的一代巨人,可以说是现今紫砂界第一人。
当然这里的三大家,指的是制壶艺人,秦孤阳是铭壶艺人中的新秀,不在此列,只是技艺之精湛远胜常人,大家为了表示尊敬,才称其为“大家”。
第132章 赛前
对于一个想要进入紫砂界却不得其门,暗地里苦苦摸索练习的菜鸟来说,琅一山简直就是一个传说。
景朝的紫砂业是在开国后约莫十多年后发迹,当时只是陶业中十分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分类,只有一小部分人进行紫砂器的制作,其中包括了陶艺世家的琅家的一些人。
在琅一山幼年的时候,据说紫砂业才很小的规模,各种制作手法、工具、技艺都未成熟,而琅一山对此道天赋异禀,才几岁大就接触了这一行。他对泥色、形制、技法皆匠心独运,所制之壶千奇百怪数不胜数,时人称其为“千奇万状妙手出”,推崇备至,尊为正宗。
在闯荡出些许名气后,他一面精化技艺,一面致力于紫砂业的发展,收了许多徒弟,专门教授紫砂技艺,今日的紫砂艺人,不夸张地说五个里面有一个就是他的徒子徒孙,而且很多的技法和壶式也都是由他发明出来。
一路走来各中艰辛被传得神之又神,但不能否认的是,因为琅一山,桃溪镇紫砂业始蔚为大观,而第一件贡品紫砂壶便是出自他之手。如今已经八十二高龄的琅一山几等同于陶都的一个文化符号,景朝皇帝数年前的一道“紫砂世家”的亲笔题字牌匾,更是赋予他及其家族无上荣耀。
可以说,几乎每个踏入紫砂殿堂的人都是以向琅一山学习为最初及最终目标的。
“苏姑娘?苏姑娘?”
耳边传来的声音拉回苏铮的思绪,长广看着她道:“我们进去吧,比试在正厅后面的庭院里。”
苏铮点点头,转头看到因为自己在路当中站得太久,后面进来的人都向她打量,忙和长广走进去。
走过正厅,便来到一个极其宽阔的庭院中。此时院里分布着好些桌子,苏铮都认识是标准制式的紫砂工作台,上面各种工具应有尽有,此时工作台边上只有穿着统一衣裳的侍女,还没有艺人的身影,显然比试还未开始。各色各样的人在院子里穿梭、交谈,四周的回廊、正对面的大厅里都坐着不少人,有男有女,看那穿戴、服饰和通身气派,应该都是些精英人士。
苏铮反观自己一身。不过于清淡也不俗艳,进到这里来倒是很不显眼,这大概就是尹都给自己这身衣服的原因。
正在厅里和人说话的尹琪不经意往院子里瞟了一眼。忽然一僵,与身边的人告了声罪快速走过来:“苏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长广……”苏铮也看到了他,便指着身边的位置说,可一转头却发现本来在身边的长广不见了。她惊愕了一下,低声跟尹琪说明了前因后果。
尹琪眉头微皱:“怎么会这样?尹都从来没跟我说过这回事。”
苏铮抿抿嘴唇,目光变得冷静而严肃:“我到这里来是不是会给你带来麻烦?”
今日尹琪穿了一身簇新的玄青色锦袍,腰间还挂着块成色很不错的双鱼玉佩,发髻高高挽起,横着插了根透亮的碧簪。而近一月不见的身体似乎抽长了不少,四肢越见修长,整个人便有一股说不出的俊秀风雅。
他闻言想了想。笑起来:“哪有的事,且不论你能够做出什么,就算你被这里所有人都看到又有什么的?你本来就是我们泥场的人,而且我二哥说得对,我有这次机会你促成了很多。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你不是想学这个吗。眼下可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
一转眼,尹都就变成了“我二哥”,苏铮感觉到他们兄弟倒不像处得水火不容的样子,但一时又拿不准尹都把自己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便低头跟在尹琪身后进来大厅。
一进去,第一个感觉是好气派。
地面是用纯黑之中泛着金光的方形砖石铺就,砖面打磨得可以看到人的影子。
顶上犹如塔顶的屋顶绘着多彩而别致的花样,琉璃灯笼缀着流苏高高悬着,待客用的桌椅是清一色的朱漆,看不出是什么木材,但做工无一不精妍细致。两旁紫檀木嵌玉石的多宝阁上摆放着一只只或做工精美或古朴大气的紫砂器。
有各色各异的茶壶茶具,也有紫砂泥制成的文房雅玩、人物雕塑、花盆花瓶等,一眼望去竟是五彩缤纷琳琅满目。
苏铮微微睁大眼睛,心里开始直痒痒,很想走到近处去仔细观赏那些紫砂器。
但厅里还有很多别的人。
见到尹琪出去带回了一个少女,不由投来探寻的目光。
苏铮见到有天罡窑记的赵掌柜,日月陶坊的雅流萧九发,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多宝阁前捧着一把梅桩壶正在细细研究,她也认得,是十二雅流之一的沈时运,也就是窑变事件中的主角之一。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一看就是有身份、来历不俗的人。
本来还很抢眼的尹琪进入到这里,顿时光彩黯淡了不少,一个高额头厚嘴唇,看着有些粗犷气的男人走过来:“尹十二少,听说这次是你代表永年负责这夺矿比试,担子可不轻啊,说起来你们永年真是人才辈出,派出来的人可是一年不一年年轻。”
对于这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尹琪未见动容,不卑不亢地笑道:“文三哥过奖了,家里长辈关怀,令小弟出来长长见识,结果如何只是其次,也就没有什么担子之说。倒是你们文家参加比试的人,听说是沈大师亲自调教出来的得意门徒,想必对那新矿,文家是志在必得了。”
男人哈哈一笑,也没有正面回答,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分开,尹琪带着苏铮往角落里走,一边解释说:“这人叫文达,在文家年轻一辈排行第三,和我一个样,都是被派出来负责这次比试事宜的。”
他问苏铮:“你知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可比法?”
苏铮摇摇头:“听说过一点,不是很清楚。”
“因为以前虽然也发生过为争夺矿山而比试的事,但从来没有闹得这么厉害的,那些大师都说太失风度,便定下规矩说这次往小里比,即是这次参加比赛的必须是从未出过作品,没有任何名气,以前没有任何功底的学徒。各家都用数十日时间去选个好苗子好生调教,今天全拎出来比试。”
苏铮愕然:“如果用了没名气但其实功底非常好,根本不是学徒的人呢?这不是谁都不知道。”
尹琪摇头:“这种情况是有,但也会特别有人去核实情况,总不会有太过分的情况,知雪堂还是有这个能耐的。但学徒的资质,还有谁当老师这方面确实大有文章可做,每每这个时候也是各个势力比拼底蕴的时候。”
“文家对新矿势在必得,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的学徒的确是个新招的,但天赋非常,而且他们让沈时运去教导,看文达那样子,那学徒定然十分优秀,有夺冠的可能。”
苏铮问:“那你们的人……”
说话间已经走到角落里,这里姜师傅正在和一个少年说:“记得,一会上场不要怯场,就当别的人通通不存在,你资质难得,技艺也已练得颇为娴熟,只要正常发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见到有两个人来到自己面前,姜师傅抬头看到苏铮,愣了一下,再是一喜:“小苏啊,你也来啦。”回头又对那人说,“再将我教你的那些要点在脑子里好好过一遍,然后就好好休息,摒除杂念。”
“是,师父。”年轻人说,下意识看了苏铮一眼,
是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瘦瘦小小的身子,看上去有些讷讷的,目光闪烁而微带不安,随后又低下头去。姜师傅叹了一声,和苏铮尹琪走远些,叹道:“……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就是胆子太小,年纪摆在那里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恨那些人处处阻拦着,不然永年那么大总会有更好的人选。”
姜师傅似乎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忙笑笑问苏铮怎么过来了,尹琪抢在苏铮前面说:“是我叫她过来的,毕竟也是个难得机会,平时想进这知雪堂可不容易。”
姜师傅没有起疑,看着苏铮的目光中满是惋惜:“早知如此,当时我就该选你,以你必然会有更好的表现。”
大概真是就不教人,姜师傅指导了少年三天之后才恍然发觉其潜质未必有苏铮那样的好,这个人本身啊也不如苏铮那么灵泛,怕就怕上台了会犯怯,这才是最郁闷的。只是那时候换人已经来不及了,为这他没少后悔。
苏铮笑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便问:“对取胜有把握吗?”
尹琪回答:“夺冠是不可能,文家和天罡窑记这两个死对头都下了狠功夫,还有日月陶坊听说也派出了个像模像样的,不知道琅家是什么情况,目前看来,假若不出意外我们夺个第四第五名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名次也能分到新矿吗?”
第133章 大神
比试的名次不会完全决定新矿的归属,但新矿的开采权谁能分多谁将分少,这次比试结果是重要指标之一。
随着来知雪堂的人渐多,各个制作台上慢慢坐上了人,姜师傅新收的小徒弟陈小安也上去了,苏铮三人连带着一些随从人员就在他侧边的回廊下。不时有人过来和尹琪打招呼,好奇的目光频频在苏铮脸上游移。
忽然门口一阵骚动,伴随着“琅小姐”、“琅小姐”的呼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走进来。
那女子一袭玉色亮缎织锦上衣,下面是金丝刺绣八幅长裙,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润的嘴角矜持轻抿,幽静眉峰下美眸里含着严肃的认真,整个人既是婀娜多姿,又是大气端庄,一瞬间夺走所有人的注意。
苏铮微微一震,手中茶水不觉滴落在裙子上。
而俨然是今次比试主持者的萧九发笑着迎上去:“琅小姐,琅小姐,真是难得啊,以前这种比试可是怎么邀请你都不来的。”
琅开翠脚下略加快,小巧的红色绣花鞋在裙摆下时隐时现,就好像波浪里调皮的小鱼,引人遐想追溯。微微蹲身,行了一个晚辈礼,直起身后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来:“听说这次梅先生将应邀出席,开翠一个晚辈岂敢托大不来,不知梅先生他……”
她也直白,场面话也不说一两句,直接说明自己是看在梅甲鹤的份上才来的,萧九发早了解她这有些不近人情的性子,浑不在意道:“梅先生离这有些远,稍后便到了,你先进去歇一会儿吧。”
跟在琅开翠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的红衣少女嘻嘻笑道:“听说今日来了好些个雅流大师,平时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表姐,你是不是比他们都要厉害很多,你带着我去见识见识,他们肯定不敢不给面子的。”
这样浅薄的奉承,却因为包装了少女特有的撒娇语气,说出来不令人难堪,反而令人觉得其人很率真。
萧九发哈哈地笑:“你要见识我们十二雅流?正好正好,老头子正是其一,姓萧名九发,这厢有礼了。”说着一揖抱下去。
红衣少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大家都说十二雅流是个顶个的风流潇洒,怎么会是你这副模样!”
萧九发一脸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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