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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为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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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就呵出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娉婷看着随着北风洋洋洒洒而下的雪花,凄然笑了一下:下雪了呐。
慢慢地走在雪地里,一步一步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慢慢走出了幽王府,不知道是不是景容止吩咐过,这里巡逻的侍卫都没有拦着她,任由她十分畅通地离开了。
景容止不要她,她也不要景容止,所以她为何还要留在幽王府呢?
原以为无名死了,天下之大她无处安身。但是,现在他明明还活着,甚至活的尊荣显贵,娉婷却觉得她更是天下之大,无处皈依。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市上,娉婷看着四面延伸的道路,足足站了半刻钟,然后朝着一条路慢慢地走了去。15891573
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然后顷刻间又被洋洋洒洒的大雪所覆盖,宛如没有人经过一般。
幽王府中,书房。
百里长空质问着幽王景容止。
“为何那么对她?”
景容止坐在高椅上,冷冷地放下手中端着的热茶:“本王只不过想让她清楚的知道,本王想让她陪着本王,不过是看中了她的才华和势力,与儿女私情绝无关系。免得她旧情难忘,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百里长空愤愤道:“幽王,或许你忘记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和她之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三个月前,你还愿意为她以身挡箭,甘饮剧毒!”
一拍案几,景容止凤目微微眯起:“够了!”
“得到却不珍惜,幽王,小心来日后悔晚矣。”百里长空想起娉婷失落的神色,心头微疼。
勃然而怒,景容止正待发作,门外传来叩门声。
“进来。”
一身劲装的汉子,朝景容止行礼之后回报百里长空:“娉婷小姐出了王府,找不到了。”
VIP章节 第七章 雪之谜请(一)
“侯爷,娉婷小姐出了王府就找不到人了。咣玒児晓”劲装男子是百里长空手下负责保护娉婷的影卫,因为王府里幽王自己的影卫众多,所以他无法靠近,结果没料到娉婷忽然自顾自出了王府,大雪掩盖了她的踪迹,人就这么丢了。
“废物!”百里长空怒道,吓得影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任凭他责罚。
景容止看看脸上挂着焦急之色的百里长空,对娉婷更加不屑了:“真是一个麻烦的女子。”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找的打算。
“幽王!”百里长空失控地低低吼了一声,看到景容止微微愠怒的表情,才勉强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怒火,一躬身道,“幽王若不怜惜她,自然有别人怜惜。长空请幽王记着,今日是你遗弃了她,绝不是她抛弃了你。来日如果幽王你记起了什么,请不要再去打扰她。”
“百里长空!”
景容止十分不满百里长空用如此威胁的语气和他说话,虽然他们幼年有些不错的交情,而且百里长空也帮了他不少,但是他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
但是百里长空此刻心里记挂着娉婷,根本就不顾景容止的怒气,匆匆道一句“臣有急事先走”就直起身推门而出了。
景容止的长发被屋外的北风卷起,遮挡住了阴鸷的眉眼。他狭长的凤目眯了眯,眼前浮现出那个名叫钟离娉婷的女子的面容。
宛转蛾眉,自有一段风流滋味。而且,她对自己的深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果,她不是钟离泽的女儿的话……
霍地站起身来在书房里踱了几步,景容止警告自己:景容止,别忘记了,深情也好厚爱也罢,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同胞手足亦可自相残杀,何况是仇人的女儿。
“容止我儿,记住……这个世上可以信任的人……只有……自己。”景容止头痛欲裂,母妃葬身火海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终于记起来了,“不折手段地活下去……活下去……”
“啊——”
景容止忽然仰天长啸一声,满头乌发凌乱地披散了满身,他阴鸷的狭长凤目里隐隐燃烧着的是十七年,哦不,是十八年前的那场大火,那火光似乎穿越了十八年的岁月在他眼前哄闹着,仿佛嘲笑着他,一个被人幽禁了一十七年的皇子,一个差点儿被无耻鼠辈毒死的皇子。
不过那又如何,他回来了,一步一步从阴曹地府里爬回了人世间。
曾经谋害他的人,一个……一个都无法逃脱。
景容止紧紧地扣住掌心,这钟离泽给他喝下的毒药十分霸道,三个月之久,倾尽太医院所有太医之力,都不能使他完全复原。每每剧毒发作,他便头痛欲裂,剧痛或许能持续一个时辰之久,根本非常人所能忍耐。
长长地喘几口气,抵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剧痛,直到他气力耗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满身的冷汗涔涔,景容止咬着苍白的嘴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卧房里去。
他的书房之后便连接着卧房,是他苏醒之后特意命人这么改建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就应该这样才对。
撑着走回床榻前,景容止一下子精疲力竭倒在床上,满头乌发已被冷汗浸湿了,洒在床榻上宛如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
他不束冠偏偏散着长发,是因为他总觉得有人会轻轻握起他的发为他细细打理,然后温柔地束上青玉冠。
可那人是谁?
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他所有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那场大火,之后的一切都是百里长空告诉他的。
百里长空说,大火之后十三皇子性情大变,与二皇子交好,反倒与自小认识交情不错的百里世家疏远了。
后来,在小元宵夜里,百里长空遇到了带着白虎面具与钟离娉婷出游的自己,才知道一直招摇过市的幽王是假的,而真正的幽王居然被一个富商幽禁在自己府宅的废园里。他与百里长空制定了如何偷偷将身份换回的办法,意图打入二皇子内部。
谁知当夜便发生了变故,钟离泽发现了他与钟离娉婷有所来往,暗中将他射伤,又逼迫钟离娉婷喂他毒药。危难时刻,百里长空安排在钟离娉婷身边的影卫出手相救,将他和钟离娉婷带走。1595190214VOK。
这就是百里长空所谓的他曾为钟离娉婷以身挡箭,他曾为钟离娉婷甘愿饮毒。
景容止皱了皱眉,可是为什么他要为仇人的女儿做这么多事?为什么仇人的女儿会对他深情不悔,甚至为了替他报仇而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脑中混沌一片,一闭上眼就是十八年前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睁眼就是钟离娉婷看着他时的或嗔或痴或恋。
“幽王若不怜惜她,自然有别人怜惜。长空请幽王记着,今日是你遗弃了她,绝不是她抛弃了你。来日如果幽王你记起了什么,请不要再去打扰她。”爷小盖料近。
百里长空的话言犹在耳,景容止扬了扬长眉。
窗外扑簌簌的大雪越下越急,好像要把整个人间埋葬了一般。第二天早起,景容止推窗而起,发现大雪竟然厚到可以掩盖住小半截庭院里的假山。
即便如此,早朝还是要上的,他刚刚恢复身份,急需在熟悉朝野的局势。只不过,令景容止惊奇的是,百里长空今日未到。
难道是钟离娉婷还未找到?
看了一眼这下了一夜仍未停歇的大雪,这样的天气,要找一个女子也许当真不太容易。
回到幽王府,景容止命人去武侯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武侯百里长空出去寻人一夜未归,就连整个风波楼都倾巢出动,也没有人找到钟离娉婷的身影。
下着大雪,就连街道都难以行走,钟离娉婷能到哪里去呢?景容止摁了摁额角,心里微微一动。
黑夜里白雪将万物照的清楚,就好像点起了无数的夜明珠一般。
钟离府宅的静园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寂静无人,景容止身披一件素白锦缎的大氅,在王府影卫的护卫下,与其说是潜入,不如说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静园里。
挥手屏退影卫,景容止看着静园书房中的陈设,似乎脑子有什么呼之欲出,但就是无法清楚的记起来。
有了些日子的笔墨痕迹,看字迹确实是自己的。景容止冷哼了一声,钟离泽好大的狗胆!翻了几张宣纸,一幅藏在最里头的人物小像露出了一角,上面写着“娉婷”二字。
景容止挑了挑眉,将那小像拿了出来,是一幅简单勾勒的女子小像,画中人眉角弯弯,水眸亦弯弯,面带清浅笑意看着他,赫然就是昨夜他看到的钟离娉婷。
低眉一看落款,竟然是三个多月前所作,名字只有一个“止”字。
抿抿削薄的唇,景容止端详起画中的娉婷来,比起他亲眼看到的娉婷,画中的女子显然娇俏的多。
如今的钟离娉婷似乎经受了不少的凄风苦雨,眉梢眼角俱是离愁别绪,虽然轮廓极美,但是却尽是人事离合的沧桑。
搁下宣纸画,景容止转了个身,发现这里的布置和他幽王府中竟然是一样的。旁边也有一间卧房,景容止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放于床头枕边的青玉冠。
伸手拿了起来,看着好像是用过的样子。景容止的眉心一跳,难道真的有人曾为他梳理过发,束起过青玉冠?
那个人……不会又是钟离娉婷吧?
眼前莫名地浮现出一幅景象,、。
一个女子围着一个白裳男子讨好求饶,似乎在向他寻什么主意。男子经不住她这么着,将法子说给她听,女子听到后欣喜不已,抬腿就要离开。
“站住。”白裳男子出声叫住她。
女子疑惑地回身看着他,男子扫了眼搁在枕边的青玉冠:“怎么,利用完人就要走了吗?”
女子柳眉高高扬起,朱唇无声地“哦”了一下,走回去将白裳男子梳理好的长发束好,将那青玉冠簪好。
景容止揉了揉眉心,这里不是什么久待的地方,他只要待一刻半刻,就会有好多事涌到他的脑子里,他偏偏只记得个模糊的大概,这往事中有谁,他一概全然不记得了。
扫视了一下卧房,钟离娉婷并不在这里,看来她没有把所谓的和他在一起的地方当作是她的安身之处,
不知为何就自嘲地笑了一下,景容止离开了静园的屋子。出来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景容止举起手正要叫影卫来,却记起百里长空说这庭院就是他差点儿殒命的地方。
走了几步,景容止看到一棵树,而树下有一个雪人。
一扬长眉,景容止走了过去,仔细一看,那竟然真的是一个雪人。好奇地用手拂去一些,里面竟然真的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钟离娉婷闭着眼睛坐在树下,大雪落了她一身,直到将她完全掩盖住了。
景容止心里快速地跳动了一下,如果不是他无意间发觉了,钟离娉婷岂不是要在这里坐到地老天荒而没有人发觉?
“钟离娉婷!”他唤了她一声,她没有回应。
伸手推了推她,景容止惊骇地发现,人,已经僵了。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景容止有一刹那惊惶。
呼吸,没有了。
VIP章节 第八章 雪之谜请(二)
呼吸,没有了。咣玒児晓
景容止的心陡然间宛如停止了跳动,好像有人攥着他的心尖,在上头狠狠地掐了一把似的。
疼,而且是无法描述的疼。这痛楚太玄乎,以至于景容止一时无法言明这种奇异的感觉,他只知道他现在不想钟离娉婷在他面前死去,他得救她。
“来人!”低低沉喝一声。
跟随景容止而来的影卫立即掠了过来:“王爷!”
“速速带她回府。”景容止一边吩咐着,一边立即脱下自己披着的素色锦缎将没有知觉反应的娉婷裹了起来。
影卫得到命令之后,略一迟疑问道:“属下送这位小姐回王府,王爷您怎么办?”
幽王身体将将恢复,皇帝特意选派了忠心且得力的影卫来护卫他的周全。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将护卫自己安全的影卫调遣离开。
“本王命令你去,你听令去便是了。”景容止看了一眼影卫厉声道,“送她回府之后立即派人来接应本王便是。”
见幽王的语气不大好,影卫也不敢再多嘴,点了下头,接过景容止怀里的钟离娉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里。
“怎么,有本事幽禁本王一十七年,敢重伤本王,甚至意图谋杀皇子!现在……却只敢在暗中窥伺本王吗?”
目光凌厉地往静园外的某处一扫,像一把利剑一样刺向躲在暗处的钟离泽。
钟离泽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确切位置,只是觉得景容止那一双阴鸷锐利的狭长凤目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冰涧,wén rén shū wū被他那样的眸光一扫,他全身的血液就仿佛被冻僵了一般。
恐惧,是他唯一的感觉。
削薄的唇邪邪一勾,景容止根本再也没有看躲在暗处的钟离泽一眼,宛如在自家的庭院闲庭散步一般,在钟离泽的注视下,懒懒漫步在静园里。
手轻轻扶着刚刚钟离娉婷靠着的大树,脚下是被白雪映照而出的倒影,景容止看着那倒影,陷入了沉思。
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为何他看着自己孤零零的倒影,觉得甜蜜又悲伤?
“王爷。”耳边一阵锐风掠过,景容止应声回头,就看到前来接应的影卫已经来了。
“走吧。”收回手,景容止与影卫如来时一般,光明正大地离开了钟离府。
躲在暗处的钟离泽这才敢吁了好大一口气,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两腿一直在发抖,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
刚刚在满地白雪的映照下,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人脱下白虎面具后的一张脸,俨然就是被他幽禁了一十七年的十三皇子,御封幽王的景容止。
他真的还活着!
距离稍稍有些远,他只能勉强听到景容止故意朗声说给他听的那句话。那一句话,宛如一道炸雷,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炸的灰飞烟灭。
景容止会怎么对付他?钟离泽只要想想广曲酒庄里莫名消失掉的宜酒,想想被苗医救治之后就变得奇怪可怖的乌雅尔,他就禁不住浑身发寒。
“这一切一定都是阴谋!”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惊吓,时时刻刻紧绷着的神经就要崩断了似的,钟离泽嘴里念叨着,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往别处走去。
“二皇子救我,二皇子救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府侍卫就见幽王景容止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携带着满身的风雪。
“钟离娉婷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边走边询问着钟离娉婷的情况。
小跑着跟在景容止身后的仆从眼疾手快地接过景容止换下的狐裘锦袍,机灵地答道:“已经延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来为那位小姐诊治,她如今正在王爷您的卧房里。”
景容止猛地脚下一顿,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殷勤的仆从,挑起长眉道:“钟离娉婷在本王的卧房里?”
忙不迭地点点头,仆从心里正等着幽王的嘉奖,没准儿还有赏赐。
自他伺候幽王以来,很少见幽王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特意命人将她送回来,还吩咐了要请宫中最好的太医来医治她。
想必是幽王十分在意的女子,伺候好她就能讨好幽王。
“混账东西!”没想到幽王非但没有赏他的意思,看他有些阴沉的表情,似乎对他的安排十分不满,“谁准你将她安置在本王的卧房里的!”
景容止不喜别人未经他的允许,就私自出现在他的卧房里,尤其是这个钟离娉婷,她是钟离泽的女儿,就等同于是他的敌人。
既然是敌人,怎么可以睡在他日夜休憩的床榻之上。
即便他现在要救她,也……一定……是因为不可以放任敌人这么轻松的死去!
父债女偿,也算是天经地义!
“王爷息怒!”仆从被景容止的勃然大怒吓坏了,急忙跪倒在长廊上,忙不迭地磕着头,“小奴这就去派人将那女子抬出王爷的卧房!”
景容止一甩衣袖,还未发话,那仆从又再度抬起头来:“可是,太医说那女子本就是中了剧毒,又未经妥善的调理,身子极为虚弱,现在又因为某些缘故风寒入体,恐怕回天乏术。小奴担心……强行搬动她,会……”
“够了!”沉声一喝,仆从立即噤声,低下头不敢再吱声了。
景容止不知为何听到“回天乏术”四个字就内心焦躁不已,脚下生风,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刚一走进卧房,就看到太医院的老太医捻着花白的胡子,紧锁着眉头,一副十分难办的模样。左右并排静静站着四个婢女,两个小仆,一看到幽王景容止进来,齐齐跪倒请安。
老太医一看是景容止进来,正准备起身行礼,却被景容止一挥手拦下了。
“免了。她……情况如何?”
老太医长叹一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诚实得摇了摇头:“幽王,这位小姐体内还有与您当初极为相似的毒素未清除,而且藏在体内日久,又没有妥善的诊治,早就辗转成为一种极为阴寒的寒毒。她原本该注意保暖,或许还可以保证一时无虞,但从她此刻的情况来看,她最起码在冰天雪地里待了十二个时辰以上,就是个大活人也能活活冻死,更何况她原本就经不起什么风寒……”14VP1。
不想听他啰嗦,景容止抬手制止了老太医的咬文嚼字:“无需连篇累牍的废话,你只需告诉本王,她还有没有得救!”
老太医踌躇了:“这……”
“说实话!”
向着景容止拱一拱手,老太医说了实话:“许是我才疏学浅,这位小姐当真是药石无用了。幽王,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果然……吗?
景容止的嘴角勾了一勾,却不知是嘲笑自己活活冻死了的娉婷,还是嘲笑着他自己。
“送太医回府。”淡淡地命令了一声,站着的一个小仆立即弯腰应下,引着老太医出门去了。
景容止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人,挥一挥手:“你们也都下去吧。”
终于,这里只剩下他和钟离娉婷两个人。
不对,或许应该说是留下他一个人和钟离娉婷一具尸体。吸了感时吸。
走到钟离娉婷的床榻前,景容止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白纸的钟离娉婷,屋中的温度将她身上的积雪化开,变成颗颗晶莹的水珠粘在她的睫毛之上,然后越聚越大,最后终于不堪承受这份重量,从她的眼睑滑落。
那情景,好像是钟离娉婷……潸然泪下。
心中那隐隐窜起的无名之火将景容止烧得越来越烦躁,他不想看到钟离娉婷没有生气地躺在那里,安静到毫无声息。他想要她活,她还对他有用,而且就这么让她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不要死!”明明知道钟离娉婷不可能听到他的话,他还是居高临下地对着她下了命令,“本王不准你死!”
就像忽然醒悟过来一样,景容止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这是母妃留给他的紧急之下续命的灵药,将钟离娉婷的紧闭的朱唇强硬地撬开,然后将那丹药放入她的口中,合上朱唇一抬她的下巴,使丹药滑入她的香she之下。
“来人!”一边观察着钟离娉婷的反应,一边吩咐着屋外的丫鬟小仆,“烧一桶热水,然后将御赐的红参玉液抬进来。”
待各项准备就绪之后,景容止再次将丫鬟小仆屏退,双手举向钟离娉婷的腰间。景容止略微凝滞了一下,但随后还是自己亲自将钟离娉婷被雪水浸湿的衣裳裙裾都褪了下来,只留下一件薄薄的雪白中衣。
拦腰将人抱起来,触到了钟离娉婷中衣下滑腻柔嫩的肌肤,景容止的心可疑地漏跳了一拍,然后毫不迟疑地将人丢进了盛满热水的木桶里,然后将一坛又一坛的红参玉液倒了进去。
霎时间,卧房里充满了香气袭人的酒味,钟离娉婷苍白失色的脸颊也正因为这颇高的温度而微微泛红,这微微的红随着她的面颊一路向下,爬满了她纤瘦的脖颈,精致好看的锁骨,直到被木桶遮挡的身体去。
景容止黝黑的眸子一凝,觉得自己也被这满屋的酒味熏得有些醉了。
别过脸去不看钟离娉婷,景容止思忖着有了续命丹药襄助,钟离娉婷一时半刻还不会死绝。只要她还能暂且留得住性命在,这盛满红参玉液的热水便可尽快驱尽她体内的寒气,就算不能将她完全医治好,最不济也是能睁开眼。
景容止微微一怔: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在想钟离娉婷那双笑起来弯弯的眉眼,就像他在静园书房里看到的那幅小像一般。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被幽禁于静园的时候,可能真的和钟离娉婷发生过些许什么,景容止就一阵心烦意乱。
正烦乱间,景容止一回头,心脏再次被吓得停跳了一瞬间。或许是钟离娉婷的气力不足,她搭在木桶边缘的胳膊早已滑落进了水里,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早被那即将溢出的热水给淹没过了头顶,溺在了水里。
伸手将钟离娉婷捞了起来,却又很快滑进了水里,景容止无奈,自己一撩衣衫也进了去,将钟离娉婷软绵绵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前,免得她又滑进去,没被冻死,反倒被活活溺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钟离娉婷的身子很软,绵绵地靠在景容止的胸前,她微微散乱的发抵在他的下颌处,景容止觉得有些痒。
景容止吸了一口气,别开眼去注视着自己的眼下,却赫然发现他和钟离娉婷的影子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他应该反感的,但是景容止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甚至于他似乎有几分享受这样的亲昵,更甚于,这种亲密的姿势使他脑中有什么飞速闪过,太迅速,太匆匆,以至于他只能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尾巴。
庭院中,大树下,他抱着一个女子。
不知是怕女子发觉,还是自己心中有所隐忧,他静静地抱着她,然后以一种静默的方式,亲吻着怀里的女子。
不,准确地说,他在以自己的倒影,亲吻着女子的倒影。
心里泛起一种陌生但又稍稍熟悉的感觉,景容止看着地上他和钟离娉婷交织在一处的影子,似乎可以体会到那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情愫。
隐秘而又甜蜜。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地倾身靠近了怀里的钟离娉婷,直到地上的影子完全的重叠在了一起。然后,景容止一寸寸贴上了钟离娉婷的沾湿的秀发,然后慢慢游弋到她微微发红的耳后,最后他的唇找到了她微微开启的朱唇。
柔嫩的唇瓣间还残留着冰雪的凄寒,景容止微微撬开她的唇瓣,席卷了她口中所有的料峭寒意。15951919
陡然间,脑海里的某些熟悉的场景排山倒海而来,没有月色的夜晚,身披鲜血的他和满脸泪痕的钟离娉婷……
一瞬间无数纷杂的回忆从渺远的地方而来,疯狂地碾压过他的脑海。
“啊——”痛苦地低吼了一声,景容止紧紧地扣紧自己的掌心,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好像就要被这种痛苦活活撕碎了一般。
“无……名……”
耳边是轰隆隆的巨响,其中夹杂着一声虚弱的嘤咛。霍地睁大漆黑如墨的双眸,景容止看到钟离娉婷正在以一种奇异的神色注视着他……
VIP章节 第九章 雪之谜情(三)
最终,娉婷还是回到了钟离府,回到了她和无名认识和分离的地方——静园。咣玒児晓
静园还是那么安静,此刻在大雪中显得更加孤寂,就像娉婷此刻的心境一样。安静,安静到寂寞,寂寞到窒息。
寻着无名小元宵夜靠坐的那棵大树,就着厚厚的积雪就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靠在粗壮的树干上。
很冷。
娉婷微微环抱住自己的胳膊,蜷缩起来。但那寒气还是顺着她的四肢侵入到了五脏六腑,刺激得她一阵剧烈的猛咳。
“咳咳咳——”
咳到娉婷以为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咳到她以为自己的心头血都要咳尽了,她才喘着粗气慢慢停了下来。
低头一看,胸前和身边的莹白积雪上斑斑点点,尽是宛如残梅的血迹。
娉婷狠狠握了握自己的双手,茫然地看着自己所处的庭院。这里是她和无名相处的最后一晚,也是她亲眼看着无名死去的地方。
曾经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无名了,他死了,可以说是替自己死了。她痛恨,她绝望,她以为她的余生就要在报仇和自我痛恨中度过。
但是——
“哈哈哈——”娉婷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这是自无名出事以来,她笑的最为欢畅的一次,笑的她眼泪都流了出来,笑的她直不起腰来。
但是没想到,无名没有死,他还好好地活着,不但好好活着,他竟然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终还一棵像。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笑的事情,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女人!”娉婷笑着说,不知是说与谁人来听。
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娉婷回头看了看背靠的那棵大树,无名曾在这里以影代人,偷偷地吻过她,那时的自己心中是如何的雀跃,直到此刻她仍然记得清楚。
她的无名,被幽禁在静园一十七年忘却自己姓甚名谁的无名,教会她很多东西,带着她成长,许给她美好的未来的,温柔的无名,终于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14HUE。
直到这一刻,娉婷终于承认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恋,居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终结,反倒以他的活而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幽王活过来了,她的无名……彻底消失了。
轻轻摩挲了一下身后的树干,也许只有它能记得,她和无名相爱过。
“只可惜,草木无情……”
喟叹一声回身靠着大树闭起眼来,据说大雪覆盖之下孕育着新的生命,不知道今夜埋葬了一个娉婷,来年会不会长出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痛苦记忆的娉婷。
就这么坐着,直到整个人被大雪淹没,直到四肢冰冻感觉到周围的一切。
世界,安静极了。
“钟离娉婷!”
不知在这幽深无望的黑暗中沉睡了多久,娉婷听到一道熟悉的清寒唤声,但为何他要唤她作钟离娉婷?
不是说好的吗?他叫她娉婷的。
娉婷扁扁嘴,她生气了,她不想理会他。世间男儿皆薄幸,她累了,想多睡一会儿。
可是这人显然不让她安生,娉婷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积雪被拂去大半儿,紧接着就被一袭暖和的狐毛大氅给裹了起来。辗转不知经过了多久,终于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呼——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是哪个携带着满身风雪的家伙进来了,朦朦胧胧不知都在说些什么。娉婷觉得很烦乱,直到她依稀听到有人说。
“许是我才疏学浅,这位小姐当真是药石无用了。幽王,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
呵。
娉婷心底里小小地笑了一声,药石无用了……此刻娉婷才惊觉,自己竟然是直挺挺地躺着的,想动一下都动弹不得。
这情形,好熟悉。
这里的人也会将她活活葬掉吗?
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在有人伸手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娉婷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她任由对方摆布着自己,直到她觉得对方将她的外衫剥了个干净,一把抱起投到了暖烘烘的热水里。
他给自己口中塞了个什么?
娉婷觉得一股清香之气陡然从舌下溢出,那微微的清香似乎带着勃勃的生气,加上热水里散发着的酒香味,延伸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有谁……抱着她?
娉婷想看一看,就看一眼,这熟悉的姿势,这熟悉的气息,她只要再看最后一眼,她便甘愿了。
竭尽全力地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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