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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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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云拉雁秋在离白衣女五步左右停住,躬身禀道:“小婢绿云,已把打伤翠奴的人带来,恭候主人发落。”

白衣女连头也没有转,淡淡答道:“你把他留这里,我有话问他,你和素月都暂退出去,听我招呼,再进来。”

绿云、素月自是不敢抗命,四只眼都充满奇光,看看主人,又看看雁秋,但却不敢多问,两个人缓缓地退出室外。

复室中只余下白衣女和罗雁秋两人,雁秋心里感觉奇怪,站那儿怔怔地呆看着白衣女的背影,看她身材,异常窈窕,窗外春风,吹飘着她雪白的衣裳。

忽然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问道:“你是什么人的弟子,鹦鹉又不是害人的鸟儿,你为什么要打伤它?”

话虽清脆如同笙簧,口吻亦算相当温和,但词锋却很锐利,听得罗雁秋心里一跳,暗想:

这问话,好大的口气,只得据实回答,道:“我叫罗雁秋,幼随东海三侠学艺,误伤翠鹦鹉,无非是出于一时好奇,并非有心,而且,我也不知道那鸟儿另有主人。”

白衣女晤了一声,又说:“你师父原来是名震四海的东海三侠,怪不得你这样胆大,你知不知杀人偿命,借债还钱这两句话,翠鹦鹉虽然非人,但却没有人动过它一羽一毛。”

白衣女继道:“你师父东海三侠,大概也不敢妄动我养的鸟儿,你既伤了它,自然该受责罚,不过,我不愿对你讲什么,我要找东海三侠,要他们三条命来抵偿他们教出弟子的过错。”

罗雁秋听得心里冒火,剑眉一扬,冷笑一声,答道:“翠鹦鹉是我打伤,这和我师父们有何关系,罗雁秋一身承担,姑娘尽可以把我置于死地,我虽然明白我决不是你的敌手,不过也不愿就这样束手待毙。”

白衣女一阵娇笑,道:“你这样说,是不是想和我动手?”

雁秋答道:“姑娘如果执意不肯原谅我误伤鸟儿的过错,罗雁秋甘心在姑娘手下领死!”

白衣女又是一阵娇笑,道:“那很好,你背上不是背的有剑吗?

你先刺我两剑试试,如果你一剑把我刺死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找你师父东海三侠算帐啦!”

罗雁秋心中一惊,因为他自进复室之后,白衣女始终没有回头一次,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身背有宝剑呢?沉吟一刻,才接口答道:“罗雁秋虽然是末学后进,又明知姑娘武学比我高出很多,但我不愿这样背后伤人,姑娘亦请亮出兵刃,罗雁秋伤在姑娘手下,死而无憾!”

白衣女仍背着雁秋,笑答道:“我说让你试试,你不妨试一下,我决不会动手还招,只要你能把我逼得移动半步,你打伤翠奴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连你师父东海三侠,也一齐放过。”

这几句话口气太大,听得雁秋心里发火,暗想:纵然你本领再好,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我就试试,看你寸步不移,如何闪避我的剑招……想到这里,心志已决,立时抽出背上白霜剑,答道:“姑娘定要这样让我,罗雁秋恭敬不如从命,不过……”

白衣女截住他的话道:“不过什么?你尽管放心动手吧!”

罗雁秋听她越说口气越大,心里实在不是味道,长剑一领,说道:“姑娘请留神,我要遵命动手了。”

说话中,白霜剑一招“长虹贯日”,猛向白衣女后背刺去。

白衣女果然连头也不回,浑如不觉,雁秋剑尖离她后心尚有半尺,不觉心中一惊,竟自无法再刺下去,赶忙把右腕向下疾沉,白霜剑尖划地,剑招虽收,但前冲功力无法稳住,一个身子向白衣女后背撞去。

蓦地一阵香风拂面,罗雁秋只觉一股潜力,拦住了自己前冲的身子,再定神一看,白衣女不知什么时候已转过面来,背窗而立,果然是原位未动,只是把身子转了过来,盈盈微笑问道:“你怎么半路又变了主意,沉剑下刺呢?”

罗雁秋看清了白衣女面貌之后,立时觉着一阵心跳,觉着她有着和凌雪红一样的美丽,但在美丽中又蕴含一种秀逸出尘的气质,两只大眼睛中神光闪动,潜藏了无上的威力,令人望而生畏,但是她那照人的艳光,又令人耀眼生花,心摇神驰,罗雁秋不禁一呆,低下头,不敢再看。

白衣女见雁秋不答自己问话,又笑着问道:“你为什么忽然沉剑不刺呢?说呀!是不是没听清楚我问的话!”

罗雁秋定定神,抬头答道:“我自知理亏,误伤姑娘心爱鸟儿,因而中途沉剑,不敢下手。”

说此停住,又低下头。

白衣女两道眼神盯在雁秋脸上看了一阵,忽然脸上笑容敛去,微闭双目,又转过身子,淡淡答道:“你既自知理亏,我也不再深究,念你中途沉剑,打伤翠鹦鹉这件事,从此作罢。

但我另外有一件事,你必须代我守密,遍天下男人,见过我真面目的只你一个,你答应不许和任何人谈起今天的事情。”

雁秋应道:“承姑娘大量海涵,罗雁秋铭感五中,姑娘吩咐,我理应遵办。”

白衣女又缓缓转过身子,微微一笑,道:“我们能见一面,总算有缘,这两包回生续命散,送你留待急难时服用。”

说过,左掌平伸到雁秋面前。

罗小侠看她莹若珊瑚的一只玉掌中,果然放了两个白色小纸包,伸手取过,长揖拜谢,白衣女正想唤绿云、素月二婢入室,罗雁秋忽然想起了散浮子说过武林中续命双宝,一是天山神尼清心的回生续命散,一是东海无极岛空空大师的大还丹,白衣女自称送自己两包药物是回生续命散,那自然是天山神尼了……他也没有细想下去,既称为神尼,当然是受过剃度的佛家弟子,眼前白衣女明明是一身俗装,罗雁秋想到就说,立时脱口问道:“姑娘赠我回生续命散,那一定是天山神尼老前辈了,弟子有眼无珠,得罪之处,乞求神尼原谅。”说着话,人却跪拜下去。

白衣女衣袖微拂,立时有一种极大绵柔的力量,把雁秋身子捧起,笑道:“神尼是我恩师,我是她老人家的唯一弟子。”

雁秋听得心里觉着好笑,暗想:今天我怎么会这样糊涂,眼看人家一身俗装,怎么会是神尼本人,心里想着不由歉意地对着白衣女一笑。

哪知,白衣女一对大眼睛也正对着他看,这次她眼里不是逼人神光,而是脉脉深情,两个人一对眼光,白衣女立时别过眼去,雁秋也赶忙低下了头。

这一刻工夫,复室中相当寂静,白衣女一张匀红嫩脸上,却有着不同变化表情,时而蹙眉,时而沉思,好像在思索决定一件极大的难题,忽然她一咬牙,粉脸变成了一片肃穆神色,对罗雁秋道:“现在,我叫绿云把你送回原处,不过,不要忘了刚才我说过的话,不准你对任何人谈起今天的事。”

说完,不待雁秋回答,立时唤进来绿云、素月二婢。对绿云说道:“你把他送回原处后,立即回来,我们动身西返天山。”

绿云自是不敢追问,答应一声,带雁秋向外走去,罗雁秋走到复室门口,回头一看,白衣女两道眼光也正对他望来,四目交接,罗雁秋心里一跳,白衣女慌忙又别过头,但她脸上,似乎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神情。

绿云带雁秋离开寺院,仍旧骑鸾,把雁秋送到吕祖庙外,雁秋跳下鸾背,正想称谢绿云几句,绿云却抢先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会,也许这一生我们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罗相公,的要珍重啦……”

彩鸾一声长鸣,破空而去,一瞬间彩鸾和绿云消失在空际。

罗小侠似乎有着万千感慨,白衣女绝代风仪,出尘秀逸,在他心中留下了无限的怀念,他望着绿云和彩鸾的消失方向,呆站着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蓦听铁书生肖俊声音在身侧响道:“秋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人站这里出什么神,那白衣女没有责罚你吧!”

罗雁秋正要回答,突闻不远处,又一个声音大笑道:“我小要饭说他一定无恙归来,你们偏都不信,那边不是好好地站着你们五弟吗?小要饭的阴阳八卦,向来就不落空。”

罗雁秋顾不得再答肖俊问话,抬头看,几个人迎面跑来,第一个正是小乞侠诸坤,他后面跟着欧阳鹤、梁文龙、玉虎儿和罗家瑛、三宝和尚,大家一窝蜂似赶过来,团团围住雁秋,问他事情经过。

罗雁秋摇着头,笑道:“我被那小姑娘带去见她主人,她主人却很和蔼,并没有责罚我,就放我回来了……”

雁秋心洁如玉,根本就不会说谎,他既不愿欺骗几位盟兄好友,可是又得遵守答应那白衣女替她保密的诺言,只好浮光掠影地支晤过去。

小乞侠晃着一头蓬发,笑道:“罗兄弟,你这话牵强的使人没法相信,是不是大巴山旧戏重演?”

罗雁秋急得一脸全变了颜色,摇着头答道:“诸兄弟,你怎么可以瞎猜胡说,人家是……”

他本想说是天山神尼清心的衣钵弟子,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不对,只好把未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人却窘态毕露尴尬异常,斜瞪着眼站那儿,说不出话来。

铁书生看雁秋神色,知他必有难言苦衷,为了给雁秋打圆场,转头对诸坤笑道:“你这小要饭的,永远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什么事,你尽在邪里想。”

说完话,望着雁秋微微一笑,几个人一块儿向大殿走去。

散浮子见雁秋无恙归来,心中亦很高兴,殷殷垂讯经过,但见雁秋每次回答,脸上必带难色,沉吟良久,才答一句,也就不再多问。

雁秋归来后,本该几人就登程西返,可是因为尚乾露内腑伤势复发,四十九天内不能用功力,大家只好住在这座荒凉的吕祖庙中等他。

罗雁秋心感尚乾露赐传夺命八招之恩,暗里把白衣女所赠回生续命散一包,和在一杯开水之中,送给江南神乞服用,尚乾露在饮用时,虽觉着这杯开水特别清香,还认为是散浮子调和了药物,也就没有在意。哪知,饮用完毕后,立时觉着不对,只感到周身血脉加快,一股热流由丹田直达四肢,两个时辰之后,突觉精神百倍,红光泛脸,心中感到奇怪,暗中试行运气,不但不再感痛苦,而且较未受伤前尤觉畅达。

等散浮子再替他把脉时,不由把天南剑客吓了一跳,觉着他已完全康复如常了,自然无法劝他休养到四十九天。

第二天,散浮子、尚乾露带着铁书生、雁秋等离开荒庙大殿,向武当山赶去。

经过了二十余天行程,到了武当山下,散浮子急于要赴大雪山十二连环峰,会晤紫虚道人,执意告别,飘然而去,众人直望他背影消失,才鱼贯走捷径绕过前山,直扑七星峰三元观去。

雁秋、寒瑛都是初次到这座名山,抬头看果然雄伟秀奇,三元现建筑在七星峰上,群峰环抱,翠色如画。苍松翠柏中,隐现出重重殿脊。

几人刚到七星峰,山凹幽谷中转来四个道装少年,他们一见肖俊,全都合掌为礼,然后接过去几人坐骑。雁秋心想,大概这地方不能骑马上山,宝驹虽可越峰渡涧,但总不能破坏人家规矩,遂把乌云盖雪宝驹,也交给那些道装少年。随着铁书生等步上了七星峰。

峰顶上是一片数里方圆的平地,三元殿就依峰上形势而筑,规模宏大,气象庄严。肖俊等刚走近观门,立时有八个中年道人迎在门外,先对尚乾露合掌一礼,把肖俊等一行迎入观内。

三元观共分三座大殿,每一进大殿,都有主持道人,铁书生引雁秋等穿过纯阳三清两殿,直向三元殿走去。

三元殿原为武当派掌门人松溪真人张慧龙亲自主持,松溪真人为应付未来雪山派寻仇大事,潜隐七星峰后壁断崖中风月洞,苦研几种神功。三元观遂交由肖俊代为主持,铁书生奉命入鲁东寻找盟弟罗雁秋,三元殿主持大任由张慧龙好友,云梦双侠中儒侠华元代行。

铁书生带几人刚到三元殿外,忽见小师弟严燕儿,一身劲装,迎面跑来,他对肖俊施了一揖,铁书生还未来及还他的礼,严燕儿已跳落肖俊身侧,抓着他一只手,笑道:“大师兄,哪一位是罗雁秋罗相公,你快点给我引见引见,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对他说呢。”

罗雁秋听得一怔,心想:我从来就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今天是第一次来,怎么你会有要紧事给我说,这不是奇怪吗?

正想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铁书生已抢先笑道:“燕弟,怎么还是这样顽皮,这么多客人,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吗?”

一边说,一面转头看着雁秋,笑道:“秋弟,这位是我小师弟严燕儿,人是聪明,就是有点顽皮……”

话到这儿,忽然回头看着严燕儿,问道:“你怎会知道,我们这一行中有罗雁秋呢?”

严燕儿眨眨大眼睛,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昨天晚上,已经有人告诉了我,她还托我,转给他……”

说到这里突然不说,却对肖俊摇摇头,跑到雁秋身边,道:“请随我来,我有一件东西给你。”说完转身,向殿侧一角走去。

罗雁秋心中越觉奇怪,只得跟在严燕儿身后走去,俩人拐了一个弯,严燕儿从怀中取出一个红绸子小包,交给罗雁秋,笑道:“昨夜里,我们三元观中来了敌人,差不多快闹到一个更次,家师请来几位好友大部出动,无奈来人身手不凡,夜色中,行踪飘忽如风,捉摸不定,竟被他们闹了一阵后安然退去,我因地势熟悉,隐身索敌,追至峰侧崖边,来人忽然停步,交给我这个红绸小包。”

严燕儿又道:“她说,今日,罗相公和我肖师兄等必返,嘱我把这小包当面交你,又说里面藏物关系重大,嘱我不得泄露。我们武当派原有戒律,任何人不得欺师灭祖,但罗兄非我们武当门下,小弟自不算有违师门戒律……”

说到此一笑而住。

罗雁秋接到红包,皱着眉道:“交给你这红包的人,是什么样子?”

严燕儿笑答道:“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女,她长的很美!武功也算得上是一流身手……”

说到这里,跳着脚绕过殿角,向铁书生身边跑去,罗雁秋看几位盟兄,都站在路中等他,也就急急地赶过去,尚乾露却是一个人,进了三元殿。

雁秋无暇看那红包中所藏何物,自然也不便对肖俊等说明,铁书生带雁秋等绕过三元殿,走过一条数十丈长短青石甬道,进了一座小圆门。那里面原是张慧龙打座的静室,小院中绿篁袅袅,红砖围墙,异常清幽,房子是用红砖合以青石砌成,正房四间,东侧另有三间,隐隐现于翠竹林中。

肖俊带几人进了正房敞厅,正中松木桌旁,坐着云梦双侠,正在和江南神乞谈话,迎面壁上挂着武当派创始人张三丰一张大画像。

几人入门后,全都先躬身对那壁上仙师画像行了礼,然后铁书生才替雁秋、寒瑛、李福三人,引见云梦双侠。

柳梦台看了看雁秋,一阵笑道:“果然是瑶池中九品莲花,大巴山我柳老二沾你光啦!”

罗雁秋摇摇头,还未来及答话,尚乾露已接口笑道:“英雄肝胆,儿女心肠,老要饭的两世为人,全仗他慨赐灵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说完话,仰面大笑起来。

儒侠华元皱着眉,道:“人家几个孩子刚刚进门,连口水也没吃,你们俩人罗嗦的什么?”

说到这儿,一转头对铁书生道:“华老大运气太坏,我代你主持三元观不到三个月,昨夜差一点就闹出乱子,你师父和你万、胜两位师父,偏是又到了功候吃紧的关头,我们老二和一心大师,没法离开后壁风月洞一步。昨夜里华老大一个人,和人家捉迷藏似地闹了半夜,总算你们武当弟子,训练有素,任贼人声东击西,也没有自乱章法,才算没出毛病,要不然我这个书呆子,可真没法子再见你师父,立时得碰死三元殿上,观内弟子虽多,但几个好手都有专责。而且,来的人确都是罕见高手,我正愁着人手不够,幸得你们今天都赶了回来,这么吧!三元观主持重担,我就马上移交,华老大腾出身子,今晚上,他们真要再来,我非得与来人见个真章不可!”

儒侠华元几句话,一时间铁书生真还不好回答,正当他心口相商如何措词时,江南神乞已放声笑道:“我老要饭的和你老古董认识了几十年,可从来没见你动过火气,总还认为你读的书多,涵养到了无我的境界,不想今天你这余槁之灰,竟也复燃,大概昨夜里叫人家逗的你东窜西逃,跑了一夜闲腿是吧!早晓得这样,我老要饭的带着几个孩子,多玩几天再回来,看你这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会不会真碰死在三元殿上。”

四个香火道人送上来一桌酒菜,虽然全素,但却样样精美,尚乾露、柳梦台一见了酒,不要人让,两个人先入了席,别人还未坐好,他们俩每人已干了三杯。

肖俊、雁秋等也都觉着有些饿了,按序入了座位,武林中人原不太讲究俗凡礼法,入座后,立时大吃起来。

一席酒罢饭饱,华元摇着扇说道:“张慧龙和万、胜二位师弟,功候都在最紧要的时候,如被惊扰,不但要前功尽弃,恐怕还会走火入魔,小则重伤,大则送命,而卫护三元观更觉重要,一心大师虽然武功精绝,但他强煞也是一个人。你老要饭的和我们老二,总要有一个去帮助他,昨夜里我不敢招请一心大师和我们老二赶来帮我的道理,也就在此,这档事,你们自己琢磨,看是谁留这里。”

疯侠对尚乾露笑道:“你老要饭的头,最是难剃,两档事随你选吧!反正谁也闲不住。”

尚乾露略一沉吟,答道:“这么吧!你们云梦双侠,总是有着磕头的交情,生死与共,我老要饭的,不能把你们活活拆开,还是去陪老道士守风月洞吧!”

华元笑道:“如此甚好,就这么办,肖贤侄可留在三元观中,主持全盘事宜,不要使章法自乱,我和我们老二专门邀击来人,其他人请肖俊贤侄另派职司。燕儿可随你尚师叔回后壁风月洞去,那边如也发现动静,可立刻赶来通知我们一声,无论如何,不能让贼人惊扰到你师父和你两位师叔用功。”

分派已毕,尚乾露和严燕儿自往风月洞去,铁书生抽工夫,又把三元观巡视一遍,回来后又替雁秋、寒瑛、李福、诸坤及三宝和尚安排了住处,才问儒侠华元万翠苹和余栖霞二女,是否归山。

华元摇摇头,说:“二女自离山后,迄无讯息,这件事只有等你师父和两位师叔功行圆满之后,再行设法去寻找她们。”

铁书生心里虽急,可是没有办法,就目前形势而论,寻二女何异大海捞针,好在师父等三人,距功行圆满也就不到十天左右,到那时,自己不妨再下山去寻找二女芳踪。

再说罗小侠雁秋,心怀那红色小包中的隐秘,抽空儿一个人溜到自己卧房里,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封信和一个白玉小盒子。

雁秋拆开信看,只见雪白的信笺上,排满着娟秀的字迹,字出红衣女飞卫司徒霜手笔,大意是说:那夜在刘氏荒园中分手之后,第二天,即奉谕返回雪山,这次又奉命来武当山,查看虚实,前天会到鲁西转来此的杜月娟,才知雁秋赶到武当山来,并说明他们沿途行踪,尽在人监视下,故而知道雁秋等到山日期。这次同来的人虽不多,但都是十二连环峰上的顶尖人物,嘱雁秋遇上交手时要千万小心,不可轻敌躁进。

信上并说明杜月娟已擒得余栖霞和另一个武当派中女弟子,两个人正在解住雪山途中,玉盘中装的是大雪山奇产雪莲子,她费尽心机才弄到四粒,服用后,可清神祛病。这四粒雪莲子,她本没有存希望能送到雁秋手中,不想阴差阳错,竟能如愿以偿,如果她有机会时,自当设法和雁秋再见一面。

罗雁秋着信中情意缠绵,情爱横溢,玉盒中雪莲子,既无望能送到自己手中,但她仍带身旁,祈求万一,这份痴深的情爱,感动的罗雁秋双目泪下。

十一回群魔扰殿武当山众侠杀敌

雁秋望着信,蓦地心中一动,暗想糟了!万翠苹、余栖霞既被人擒获,应即谋解救良策,如果被他们押送到十二连环峰上之后,再想救二女,恐难如愿。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中途拦救二女出险……

他想到这里,顾不得再开那玉盒,匆匆地收了信,抹一下泪痕,跑去找铁书生肖俊,把事情删繁就简地给肖俊一说。

铁书生这一惊非同小可。问道:“秋弟,这消息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很可靠?”

这一问,问的罗雁秋脸泛红潮,没法编谎圆场,只得据实答道:“巴东荒墓里,小弟夜斗李英白时,有一位从中劝解的红装少女,大哥看见过吧?在徐州她解救了我舅父一条命,托我重伤舅父带给我一封信,约小弟三更天在城东刘氏荒园中见面,半夜清谈,小弟劝她弃邪归正……”

说这里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适才大哥师弟严燕儿,转给我一个红色小包,那里面,又是她托转函件,另外还送我四粒雪莲子……”

说过话,送过去红衣女飞卫亲笔手书,铁书生看几句见词意缠绵,情爱横溢,不便再看,把信还给了罗雁秋,说道:“看她信中词意恳切,自非虚构,苹妹和余姑娘,如真被押到十二连环峰上,恐怕凶多吉少,如今之计,只有趁他们未入大雪山境之前,沿途拦劫……”

肖俊话未完,雁秋接口说道:“小弟亦有同感,急不如快,我们立刻就派人追寻。以司徒霜信上口气推断,雪山派押送万姑娘、余栖霞的党徒,可能还未出湖北地界,小弟乌云盖雪马,一天有七八百脚程,尽一夜之力,可先赶到入川的巫峡渡口,守候他们,伺机下手劫救她们出险。”

铁书生沉吟一阵答道:“目前的困难是,谁去最好,雪山派第一次擒获翠苹和余姑娘,就遭绿云救助,此次必有准备,所派押送人员,决非庸手,目前三元观又现敌踪,几位老前辈又都有重要的事……”

罗雁秋想了一下,答道:“几位老前辈既然都难腾出工夫,小弟愿走一趟,不知我能否胜任?”

肖俊点头,道:“以兄弟武功而言,足可去得,不过,你一个人究竞力孤势单,最好能有几个人和你同去……”

肖俊话刚毕,门外突然有人笑道:“大师兄,我和罗小侠去一趟如何?”

雁秋抬头看时,门口边站着笑嘻嘻的严燕儿,铁书生略带愠色,问道:“你不是到后壁风月洞去了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

严燕儿答道:“师父、万、胜两位师叔,都在闭关用功,师父告诉过我,一个月内不得入洞,现在已到了二十天,再过十天,三位老人家就可以功行圆满,风月洞外有尚师叔,一心师叔两位把守,无疑铜墙铁壁,我得到尚师叔面允,才敢折返观中。大师已既觉罗小侠一个人力量单薄,我年小体轻,正好和罗小侠一骑双乘,去救苹姊姊回来。”

说这里,一笑住口,却满脸乞求神色,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肖俊。

铁书生平日对这位小师弟就喜爱异常,他除了略显顽皮好动之外,却是个机智百出的聪慧孩子,而且肖俊深知他在从师六年多来,确得了张慧龙不少绝学。看他那匀红嫩脸上的乞求神色,也不忍一下拒绝,只淡淡笑道:“你这位秋哥剑术造就,得天独厚,只要不是雪山派中老一辈的魔头们解送,他足可制服对方,但有备无患,我们宁可把对方实力估高,也不能把人家估低,因为能否救回万师妹和余姑娘俩人性命,全在此一击,一击不中,满盘皆输。

你年纪小,又无半点江湖阅历,以后和人家打架的机会正多,这次事情太重大,不是儿戏,我看还是去请求柳师叔去一趟比较适宜,他老人家最爱护小辈,我想只要我们去求他,他决不致拒绝。”

肖俊一席话,不但拒绝了严燕儿,而且也婉拒了罗雁秋,因为,劫救二女的成败关系太大,雁秋武功和剑术虽好,但究竟功力火候还差,要是碰上济宁所遇吴兆麟等那样人物,恐怕就非雁秋力所能敌。

他哪里知道,雁秋近月来已连得散浮子、尚乾露不传绝学,剑术较过去精进很多。

铁书生说完话,暗中查看俩人脸色,罗雁秋仰着脸,似在想什么,并无不悦之色,严燕儿却好像很失望,低着头不再讲话。

过一阵,雁秋忽然说道:“大哥既决定请柳老前辈去一趟,就请快去对他老人家说一声,事如急火,不宜再迟,迟恐误了俩人性命,小弟愿将坐马借与柳老前辈一用。”

肖俊点头起身,笑道:“秋弟,请暂时回房休息,我这就去请求柳老前辈,如获答允,小兄再去借你的宝驹。”

说毕向门外走去,雁秋也离了肖俊房间,回到自己卧室。

雁秋和肖俊住处,同在一所跨院,相距很近,只要绕过一片竹林即到,他和姊姊罗寒瑛分住在两个接连的单间,因为,三元观没有一个女子弟,姊弟俩住在一起方便些。

雁秋步入自己住房,寒瑛正站在案前,看着案上装雪莲子的小巧玉盒出神,回头看雁秋进屋,嫣然一笑,问道:“弟弟,这玉盒很精巧,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雁秋紧走两步,到了桌边,拿起玉盒,答道:“我送你一个好东西吃。”

说着打开玉盒,玉盒一开,立时满室清凉甜香袭人,玉盒中放着四粒形如鸽蛋,莹晶似冰的雪莲子。

寒瑛看了半晌,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皱下柳眉儿问雁秋道:“弟弟,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雁秋笑道:“你不要管我从哪里弄来的。这是大雪山奇产雪莲子,你先吃一粒,尝尝好吃不好吃?”说着,从玉盒中取出一粒雪莲子递给寒瑛。

罗姑娘伸手接过,放入口内,一缕清凉直下丹田,甜香浓烈,顿使人精神一爽,不大工夫雪莲子化成玉液沥沥下咽。

罗寒瑛咽下雪莲子,瞪大一双妙目,笑道:“好吃呢!弟弟快吃一粒。”

雁秋吃下一粒,果然其味无穷,清凉四肢,甜香深长,不禁又想到司徒霜爱顾深情,一时间感慨无穷,呆站出神。

罗姑娘看弟弟吃下雪莲子后,神态突变,脸上浮现出无限凄惶,不由感到奇怪,问道:

“弟弟,你好像有着很沉重的心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雁秋慢慢地转过头,道:“你知道送雪莲子给我的是谁?”

寒瑛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有对我说过。”

雁秋合上玉盒,道:“算起来,她该是我们的敌人,可是她又是救舅父性命的恩人……”

寒瑛截断了雁秋的话,说道:“你说了几句,我还是不懂,究竟她是谁?怎么又是敌人,又是救舅父性命的恩人?”

雁秋道:“她是雪山派中的人,奉命抢劫舅父镖局的猫眼夜明珠,可是,当舅父被雪山派党徒围攻受伤,命悬顷刻的时候,她却又隐身逐散了自己的人,救助舅父脱险。”

寒瑛摇着一头秀发,问道:“天下会有这种事,她为什么要救舅父呢?而且,还和自己人做对?”

雁秋被姊姊问得没法子回答,怔了半晌才说:“因为她和我见过一面……”

罗姑娘似乎更糊涂了,又问道:“见一面,不见得就是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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