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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侠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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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施用,且其内部藏有机簧,一弹指间可齐发数支梅花针来,三丈内人休想躲开,肖俊心中怦然一动,立时掏出一锭银子来,暗运功劲送到那少女跟前,她皓齿微露浅浅一笑,玉腕轻扬亦用右手食中两指挟住银子另端,说声:
“多谢相公厚赐。”
气贯双指,运起真力,柳腰一扭,罗裙轻飘,那锭银子竟然一分两半,宛如利剪所断,幸得少女柳腰一扭,正好遮住楼上客人视线,未明露行藏。
肖俊心中蓦然一惊,知这少女不但武功极好而且机智绝伦,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忙笑说:“不成敬意,姑娘笑纳。”
说话时把残余一半银子藏入怀中,但那少女柳腰扭动,恍似风摆弱柳,看得楼上一般酒客大声叫起“好”来。
正当此际,楼梯“噔噔”一响,上来了两个中年汉子,一着青绸长衫,黑面凶目,一着黄色短装,一张青渗惨的马脸,十分丑恶,俩人各提一个长形包袱,似带兵刃,一上楼,四目立即集中到那少女身上,黄衣大汉,猛然一阵冷笑,说道:“伙计快来两壶状元红,二大爷吃了酒还要赶着捉黄莺儿入笼呢!”
说完在身边桌位坐下,那赤面大汉和少女同时惊觉,回头一看俩人,忽现出一脸张慌之色,姑娘又依恋地看了肖俊一眼,才和那赤面大汉匆匆下楼而去。
那两个大汉要来了酒菜,一边吃酒,一面四只贼眼不住打量肖俊等六人,低头窃语,突然那长袍黑脸大汉放下杯筷,霍然起身,匆匆下楼而去,铁书生正感事出有因,欧阳鹤已低声说:“我看那两个家队对我们很注意,很可能是雪山派的眼线,我看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肖俊点点头,唤过酒保,算了酒帐,六人一同出了临江阁,径自回“五福兴”客栈。几人走了一段路程,小乞侠回头一看,见刚才酒楼上那个黄衣大汉闪闪躲躲在后面盯梢跟来,遂低声对肖俊等道:“刚才酒楼上那个穿黄的兔崽子果然盯了我们的梢,你们先走一步,待我小要饭的打发他回去。”
肖俊笑答道:“不要慌,据我看刚才临江阁那卖唱的大汉少女,似和这人有点关连,我们索性反盯住他,看个水落石出,不要弄出误会,反觉不美。”
肖俊说完,吩咐梁文龙、玉虎儿、万翠苹三人加速步子,自己和欧阳鹤、小乞侠,三个人趁在一个转弯的地方,闪到一个叉路里面。
一刻工夫,果见那个黄衣青脸的家伙匆匆的赶过来,但他并不直追梁文龙等三人的去路,反而也往肖俊等隐身的那堆茅草不远处,一个浅沟里藏起身子,这一来铁书生暗想糟了,这家伙真够机警,难道已发觉我们欲擒欲纵的办法了,心念初动,那黄衣人却从沟里探出头来看了几下,又匆匆跑上来向外走去。
肖俊三人也急急赶出,奇怪的是那黄衣人又返临江阁来路而去,这一下铁书生心中着实纳闷起来,这一纳闷就欲要看个水落石出,三人不约而同反追那黄衣人下去。
那个黄衣大汉走过了临江阁直往江边而去,肖俊等三个人借行人树木掩护着身子,也不敢过于逼近,恐怕为人所觉。
那人到江边东张西望了一阵又匆匆退了回来,向临江阁左面那块高地密林中走去,三人被黄衣怪汉东绕西进的举动引得好奇,也愈想看出个所以然来,竟自盯住那人向密林中跟去。
那密林原是一块高地,生些林木翠竹,远远看去风景很不错,可是一过高地,形势突变,前面地形满生茅草,一片荒凉,三人跟那黄衣人身后不觉走出了五六里路,远远望去前面是一片乱坟墓地,一所残墙断壁的荒刹隐现在几株树木之中,黄衣人径自入那荒刹之中,三人看看还早,默记道路一打手势依原道退回客店。
是夜,肖俊嘱咐文龙、玉虎儿、翠苹夜间留心,自己决心到那乱墓荒刹中一探究竟,二更左右仍和小乞侠、欧阳鹤换上夜行衣服,各带着兵刃暗器离了客店,施展夜行功夫往乱墓中那座荒刹奔去。
一路上鹤伏鹿行,向前疾进,到了临江阁前略一停留,正想往那边密林中转进,突闻一阵呼叱之声随夜风传来,三个人转变方向,往临江阁后面发声处寻去。
约走有里许路,见前面一片空地中对立着六人,再往前去两箭路就是滚滚江水,三个人飞上大树,往下观着,只见靠北站的正是白天在临江阁琵琶高曲的少女和那个赤脸大汉,少女此时一身短装,密扣夜行衣,手持铁琵琶,大汉亦着劲装,右手倒提一柄似鞭非鞭、似锤非锤的软兵刀,通体精光闪闪活似一条大银蛇,从头到尾只有六尺长短,肖俊认得这种兵器叫链子锤
对站四人一排横立,今天楼上所见的两个怪汉似乎也在里面,这当儿,那握锤的赤面大汉又对四人求告说:“大家都是昔日好友,竞不愿放我兄妹一条生路,苦苦相逼,难道各位真存心要将我兄妹二人置于死地吗?”
靠右的一人冷笑一声道:“余飞嵩,你不必再逞口舌之辩,既然照了面还是乖乖的放下兵器随我们一起去见钱堂主,老实告诉你吧,自你兄妹偷盗天龙堂铜牌敕今逃下大雪山后,天龙堂郑堂主异常震怒,亲赴逍遥山庄掌门师祖处请罪,幸得师祖慈悲,尚未责怪到郑堂主身上,且近来堂务繁忙无暇抽身,恰巧这时掌门师祖的养子李少堂主和把守逍遥山庄聚英殿的司徒姑娘奉师祖令谕到鄂中一行,师祖便令其顺便追寻你们两个逆徒,郑堂主也派了我们兄弟四人随行缉拿,还有外三堂执刑的钱堂主也为你们兄妹下了十二连环峰,识时务者趁早束手就擒,免伤我们以往的和气,如要拒捕逃走,那就休要怪我们翻目无情,只好执行师祖令谕。”
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两个小巧的铁锁往地上一掷,余飞嵩见对方已然拿出派中的刑具,知求告已经绝望,仰天一阵大笑道:“好,四位既不念昔日相处情义,我兄妹只好以微末之技闯逃保命了。”
余飞嵩说完后,手中链子锤一抖,就往外闯,那少女握住铁琵琶跟定哥哥身后。
俩人一发动,对面站的四个大汉齐声怒叱道:“胆大叛徒妄图闯逃吗?”
哗哗一响,三刀双鞭同时掣出,往上一围。
余飞嵩见事已至此,喝道:“霞妹,闯,谁能走谁走!”
说完,手中锤“探臂引龙”,呼的一阵强风横扫过去,发话大汉首当其击,忙用个“斜飞乳燕”退出八尺多远,让过来势后,立展双鞭猛攻过去,另三个施刀的汉子,狂风急雨似的一拥而上。
那少女也娇叱一声,铁琵琶“铁鸡夺栗”,斜刺里直扑过去,抵住了两个施刀的大汉,一交上手,谁也不肯留情,招招都是煞手,锤影纵横,刀花飞舞,那少女一支琵琶更是呼呼生风,转眼就是十余个照面。
别看四人打俩还真占不了上风,一时间难分出胜负来,那少女兄妹志在脱身,不耐多战,只见她铁琵琶“长江截斗”荡开刀光,身子托的向后一跳,铁琵琶一收,玉指挥处铮铮两声弦响,接着一个施刀的大汉右手刀向地下一抛,凄然大呼:“我中了贱婢的琵琶梅花针了!”
两手便向脸上蒙住,疼得团团乱转,这一来,另一个心中一惊一怔,少女玉指一动,铁琵琶机簧一响,又是两支极细银针飞出,大汉慌向旁边一闪,但哪还来得及呢,只觉着右肩头一阵刺痛,单刀脱手落地。
少女连伤二寇,不过是刹那工夫,也不管俩人死活,一抡铁琵琶,翻身向施双鞭大汉攻去,口中娇喝道:“汝等是否还要尝我琵琶梅花针的厉害?”
这一喝,两寇果然一惊,向后一退,少女忙喊道:“哥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声犹未了,人已纵出一丈多远,余飞嵩听妹妹一叫,忙把链子锤趁势一收,向圈外一跳,回头就走。
四寇伤二,余下俩人因惧少女琵琶梅花针过于毒辣,不敢紧追,但如他兄妹一走,自己必要受到派规处分,说不定会说他们看在昔日相处情分故意放纵俩人,真是进退两难,那边负伤的两个痛得乱跳乱叫,这边两个未负伤的又闹得全没有了主意,眼看余飞嵩兄妹俩施展身法就要走去,正感到束手无策之时,猛闻到一声断喝:“逆徒还想逃命吗?”
两条一黑一红的人影,宛如流星飞渡,从江边来路上一闪,声落人现,一男一女各施展“横渡江波”的上乘轻功,带起两阵呼呼疾风,挡住了余飞嵩兄妹俩人的去路。
现身的俩人正是雪山派掌门师祖养子、少堂主李英白和逍遥山庄聚英殿的红衣女飞卫司徒霜姑娘。
这现身的一男一女并不施用兵刃,只凭着四只肉掌,男的直取余飞嵩,女的抢扑余栖霞。余飞嵩兄妹一见俩人,知道今夜要想逃走恐比登天还难,余飞嵩钢牙一咬,链子锤用个“散花盖顶”,虎吼一声,用全力当头打下,那黑衣少年只一声轻笑,右肩一甩,轻飘一闪避开来势,左手一探“手挥琵琶”,一掌反向余飞嵩前胸打去。出手之快,避闪之巧,看得隐身树上偷瞧的肖俊等三人全吃一惊,暗想糟了,今天这兄妹两个人恐怕没命了,心念一动之间,那边已有两个照面,那少年果然武艺大得出奇,一双肉掌在余飞嵩链子锤下好似穿花蝴蝶,看得人眼花缭乱。
猛见余飞嵩一个“仙猿摘果”,把一柄链子锤抖得笔直向那黑衣少年打去,其势既猛又快,眼看将中,那少年陡的一声断喝:“来得好,还不给我躺下!”
右手竟用“分花取果”,顺着链子锤往里一抢,手掌一合把锤链抓住,左手一错一伸,并食中二指快如闪电点中余飞嵩右肋“太乙穴”,那样高大的汉子立觉身上一木,锤链脱手,人也倒在地上,这边李英白得手,那面红衣少女也把余栖霞给点了麻穴。
原来余栖霞一见红衣女飞卫突然现身阻挡去路,也已感到今夜逃走无望,余栖霞过去虽未见过司徒霜,但在十二连环峰时已闻及这个女魔头的大名。
司徒霜独力卫守逍遥山庄全雪山派议事头目所在聚英殿,平时冷面冰心,连内外三堂堂主都对她敬畏几分,她平生爱着红装,昼夜如此,最易辨认。所以见司徒霜向自己补时并不避闪,玉指一弹把琵琶内仅存的五支梅花针一齐发出,按说这距离既近,发难又出意外,很难躲开,哪知红衣少女确有非常之本领,娇喊一声:“贱婢讨死,敢下此辣手。”
声出人起,像一团红色火球,一纵两丈多高,梅花针五缕白色银线飞过鞋底。
那红衣少女已带起一阵风当头落下,余栖霞慌忙把铁琵琶施一个“斜柳穿鱼”向上一送一扫,红衣少女突用一招“乱推彩云”,右手玉掌倏的反借铁琵琶一扫之力顺势向右一推,余栖霞聚觉右臂似吃人用力一拉,铁琵琶几乎脱手飞去,忙收势变招,可是哪还来得及呢,红衣少女左手已趁空揉进,在余栖霞左肩井穴一点,余栖霞只觉左臂一麻,全身功力顿失,不自觉身子向后倒去。
李英白对两个未负伤的大汉说:“你先把他兄妹俩人捆好,我再活了他们被点的穴道,你俩好把他们押送钱堂主处执刑。”
两个大汉取出带来备用的牛筋,把余氏兄妹捆个结结实实,红衣少女借这讲话的工夫走近那两个伤者,从身上取出一个形如马蹄的黑色东西,在俩人伤处一阵晃动,随手起出两支极小的梅花针来。
梅花针原来均未煨毒,随血液流动,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循血管流入心脏必死无疑,可算毒辣已极。两寇止痛后,立即过去拜谢救命之恩,冷面冰心的司徒霜却连正眼也没瞧一下。两人碰个钉子,遂和另外两个大汉押起余氏兄妹回身便走,黑衣少年和红衣少女相视一笑,径直往江边来路而返。
肖俊等三个人隐身树下看得心里怦怦乱跳,想不到这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的武功竟有这样深的造诣,看来自己的处境又是危机四伏了。直等那一男一女失了踪影,三个人才急急顺着押送余氏兄妹去路上追进。
可是三人这一误时间,四寇押着余氏兄妹已走没了踪影。好在他们白天已去过那乱墓荒刹,匆匆疾进不到顿饭工夫已入乱墓,只见那突起荒坟后几株巨柏里,一所破落的古刹中隐约透出灯光。
三人一打手势,借乱坟隐进到破庙之外,各爬到株巨柏树上。
荒刹内景物清晰可见,大殿上燃着四支巨烛,供台后并无神像,却坐着一个五十开外,一脸阴森之气的矮胖老头,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三角眼,嘴上挂着一分阴沉沉的冷笑,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短衣紧装的中年汉子,每人各抱一口厚背薄刃的鬼头刀,押送余氏兄妹的四个盗匪此时垂手侍立供台两边。
余氏兄妹各被牛筋捆绑着,放在供台前面,半晌,那坐在供台上的矮胖老头突然阴险地一笑道:“余飞嵩、余栖霞,你们知道叛派私逃应该受怎样的处置吗?”
余飞嵩臂腿都被捆着,横躺地下,闻言凄然答道:“我兄妹业已知罪,只求钱堂主早赐一刀,割去我兄妹六阳魁首,免行五刃分尸之苦,我兄妹感恩不尽了。”
那老者听完后又是阴沉沉的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怕五刀分尸之苦吗?我偏要你尝尝这个滋味。”
余飞嵩正想再说什么,忽见妹妹在地上一滚,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叱道:“哥哥,你何必说这种没有用的话呢,谁不知钱独亮是出名的残忍毒辣魔王,我们兄妹既已被擒,杀剐任随其便,你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小妹视死如归呢?”
钱独亮一阵狂笑,声如枭鸣,凄厉刺耳,笑声住后,回头对身后四个抱刀大汉说:“供上祖师法像,先把余飞嵩依派规执刑。”
说毕离开坐位,从背后取下一个黄缎袋子,取出一幅绘有人像的白绫,交给左边第一个抱鬼头刀的大汉,高高挂在供台后面殿壁上。
那画像是个面貌清瘦的道装老人,长须紫袍,上面横写着掌门师祖四个大字。那矮胖老者面色倏然一正,两膝并跪,早有另一个抱鬼头刀的大汉双手捧送过来一束燃着的檀香,老者接过香一阵祷告:“弟子外三堂掌刑堂主钱独亮,代师祖执行派规。”
祷告完,又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子,把手中一束檀香插在供台上的香炉里,霍然转身,一声厉喝道:“把逆徒余飞嵩明正刑规。”
话声一落,那四个抱鬼头刀的大汉同声应道:“敬尊法谕。”
一齐跳落供台下余飞嵩的身后,左首上面那个大汉鬼头刀向下一落,接着就是一声惨叫,血花飞溅中,余飞嵩一条左臂已被齐肩斩掉,牛筋捆着的身体只痛得满地乱滚,右首上面大汉鬼头刀又是一闪一落,余飞嵩那条右臂也齐肩而落,这惨刑就是铁打金刚铜铸罗汉也受不住,余飞嵩虽也算是江湖上的好汉,也疼得发出凄厉的惨叫,下面左右两个大汉的鬼头刀同时向下一沉,又把余飞嵩两条腿同时劈掉,这一来,只剩下一团鲜血四喷的肉球,不住的乱颤、乱抖。
矮老儿钱独亮枭鸣似的一声狂笑,伸手抢过一把鬼头刀来一挥,余飞嵩一颗血头齐颈断去,然后矮老儿把鬼头刀向地上一掷,走到供台前,从下面拿出一个小木箱来,从小腿上拔出一把锋利匕首割了余飞嵩一只右耳,放入木箱中,才吩咐四个抱鬼头刀的大汉把余飞嵩血肉模糊的残躯断肢抛到殿后乱坟中去。
肖俊等三人,在殿外大树上隐身偷瞧着这一幕五刃分尸的惨状,虽都是武林豪客,经过不少阵仗,断臂残躯原常所见,但像这样惨绝人寰的杀人方法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自觉心中乱跳,差一点失声叫出,抱刀的大汉抛去余飞嵩残躯转回复命,那矮老儿又一步一步逼近到余栖霞跟前,一伸手抓起捆满着牛筋的娇躯向后一退,右面垂手侍立的两个大汉慌忙扶住,不让余栖霞身子倒下,此时少女已是青丝蓬乱,满面泪痕,娇美的脸蛋变成惨白,但却紧咬着银牙一语不发。
钱独亮望着她发出几声凄厉的怪笑,右手抓住她衣领向下一扯,少女穿的一身深青紧身衣服被钱独亮撕下来一块,只露出雪也似的前胸,几乎看到那两个耸起的玉乳。
肖俊等三人已看得怒火难耐,哪还顾厉害后果,同时怒叱,一齐发动,铁书生肖俊扬手处,两枚金钱镖飞向那两个手扶少女娇躯的大汉,只闻两声惊叫,一中咽喉,一中华盖穴,这两处均是要害,俩人身子同时向后一裁,立时了帐。
荒刹大殿上的雪山盗匪,因变起仓促,一时间没了主意,那矮老儿一飘身先取下挂在殿壁的祖师画像,这当儿,欧阳鹤双笔疾展,已飞入大殿,余下的六个人双鞭五刀,一齐向欧阳鹤围过来,忽闻到轻微机簧连连几响,四道极细的黄光一闪,那四个抱鬼头刀的汉子连喊声都未叫出,立即倒地身死,用双鞭的和另一个用单刀的大汉受此一惊,心中一呆,就在俩人惊魂未定的当儿,飒然风动,殿外又穿进一个形如叫化的瘦小的人来,脚刚沾地,两手一抖打出两个形如捣蛋,精光耀目的钢球来。原来小乞侠诸坤施用的这对兵器名叫飞索五芒球,用上好的金刚制成一个形如鹅蛋的钢球,前端各有五个锋利的枣核尖,如被中身,立即破肉而入,即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亦禁受不起,轻则负伤,重则殒命,钢球后面有两个铁环,用发丝银线合以极细的蛟筋制成索绳,全长九尺,平时带在身上绝看不出带有兵刃,一上手,把索环绕在两臂,长短随心,收放如意。
欧阳鹤双笔一合,施展个“寒鸦渡塘”起落之间已过少女,这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嫌,右臂一伸,拦腰抱起少女,往外就跑。
此时钱独亮已然收好画像,一声怒叱,从腰中抖出一枝软亮银枪,一纵身使出一招“乌龙穿塔”,人随枪走,银尖一闪,向欧阳鹤后心扎去,欧阳鹤匆忙中向旁一闪,枪尖带风从身侧穿过,正好肖俊现身赶来,长剑一挥“仙人指路”反削钱独亮的左臂。钱独亮无暇再追欧阳鹤了,软索亮银枪疾如狂雨,和肖俊挤上了命,霎时间,古刹大殿上一片刀光剑影,转眼就是十余个回合。
小乞侠飞中五芒球变化莫测,宛似两条活蛇,把二寇圈入其中,舞刀的大汉一个失神,被小乞侠一球击中前胸,立时一高惨吼,前胸洞穿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魂归地府,舞鞭的大汉见同伴又一个惨死,哪里还敢恋战,心中一慌,急欲找机脱身,但是小乞侠杀机已起,哪还容他逃走,左手五芒球“盘龙绕柱”一送一圈,舞鞭大汉慌展鞭“推窗望月”,想对抗小乞侠钢球。招势才发,小乞侠左手五芒球一个“枯树盘根”,缠住舞鞭大汉两腿顺势一拉,那大汉便不由自主向后一倒,小乞侠右手芒球向下一落正击顶门,当场脑花四飞一命呜呼。
荒殿上九个雪山贼党除掉了八个,只有钱独亮一枝软索亮银枪招数狠绝,仍和肖俊大战。小乞侠知道铁书生武技不在自己之下,并不上前帮助,伫足看俩人这场龙争虎斗。
肖俊剑术已得张慧龙十之七八,展开三才剑招术,只见寒光飞绕,剑影纵横,俩人恶战到三十余个回合之后,钱独亮见肖俊愈战愈勇,自己这边的人,只余下自己一个,再不见机脱身恐亦难幸免,忙施展“飞鸟出林”,挫腰垫步,顿足处宛如飞鸟,落在大殿外一堵残墙上,小乞侠一晃身跟着就追,钱独亮身站墙上一抬手打出三支梅花箭来,品字形一齐袭到,势急劲速。小乞侠慌忙施展“云中翻”向左一闪,一缕冷风擦身打过,小乞侠一气,正想摸出七孔针筒回敬他一黄蜂针去,钱独亮却冷森森地喝道:“暂寄尔等几颗人头在颈上,不出三天钱大爷必取尔等性命。”
说毕,也不等肖俊等回话,一飘身向夜幕中飞去。小乞侠还要追,肖俊阻道:“贼人暗器厉害,贤弟不可穷追,何况江边还有他们党羽,速收拾一下离开此地吧。”
肖俊、诸坤离荒刹回到客栈,见肖俊房内烛光通明,梁文龙、玉虎儿等已穿着整齐的夜行,带上了兵刃,正准备赶往接应俩人,看他们无恙归来,心始放下,欧阳鹤急急问道:
“那几个匪徒怎么样了?”
肖俊还没来得及张嘴,小乞侠抢先说:“九个兔崽子,八个进了鬼门关,一个跑得快,逃出了阎罗殿,这个专门执刑索命的家伙,以后只能变成拘命鬼,作恶阴曹地府了。”
说完话,两只怪眼满屋子乱看,只不见刚才救出的少女哪里去了,正想询问,欧阳鹤已然笑道:“你这个小要饭的贼眼乱转,必欲所见,余姑娘和苹妹更衣去了,大概你……”
话未完,万翠苹带着余栖霞双双入室,欧阳鹤只得把下半截话又咽了下去,此时,余栖霞换万翠苹一套浅蓝绸子对襟衣裙,两女身材差不许多,一进门,余栖霞抢前一步盈盈下拜,对肖俊、小乞侠道:“难女余栖霞承两位英雄救助,得保残躯,救命大德恩同再造,小女子叩谢了。”
肖俊慌忙向旁一闪急道:“余姑娘快些请起,此乃我辈份内之事,理应如此,苹妹快代小兄扶起余姑娘来。”
翠苹一挽栖霞笑道:“姑娘起来吧,我们肖师兄素来不拘俗礼。”
余栖霞含泪起身,和翠苹并肩而立。小乞侠从身上取下铁琵琶,送到余栖霞面前道:
“姑娘的兵器被我顺手牵羊取了回来,此物一时不易购买,正好物归原主,姑娘请收下吧。”
余栖霞接过铁琵琶又道了谢意,肖俊看看天色,对众人说:“时已近四更,我看大家还是睡会儿吧!有话明天再说,苹妹可和余姑娘暂宿一室,明天再另定房间。”
各起身回房去,翠苹挽着栖霞手儿笑说:“妹妹,走,和我一块儿安歇去吧。”
几个人闹了大半夜都有点疲乏,一上床很快的都睡了,第二天肖俊醒得很晚,一睁眼见满窗阳光,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过去在武当山学艺时候总是五更起身,开始练习功夫,数十年来如一日,昨夜虽有点累也不致贪睡至此,用手摸摸头,还觉着有些昏昏沉沉,口中也觉着有些渴,抬头向屋上一瞧,屋顶上有几片瓦似已被人动过,心中突然一惊,慌忙披衣而起,再看地上果然有一片房上的松土,铁书生这时真若利刃穿心,又痛又急,一转头见床上枕下露出一片白色纸角,匆忙取出一看,一张方方正正的白色信笺,涂满着黑字,内容写的是:
深夜造访,至感冒昧,原拟静夜中对坐清谈,惜君好梦正甜,不便惊扰,只得抱兴而访,败兴而归,复忆及君夜来苦战,想必困乏,索性用本门特制助眠散,使君多睡一时养神,成人之美,君当不为怪。
余在边疆荒峰之顶,已闻铁书生大名遍传四海,不想今竞幸会,殊感快慰,本派钱堂主败归告余,知君等自扬威大巴山后,现仍留居巴东,余虽是野莽村夫,但亦不愿效江湖宵小作窃刺暗杀之举,特奉邀阁下及诸友,于明夜三更,仍在君等杀人旧址一会,使余得瞻仰武当绝技,君等均侠义中人,量不致使余空待荒坟,设野宴以候诸驾,幸勿见弃。
字奉铁书生肖相公行驿。
李英白敬启
肖俊看完了这封信,真是急愧交集,无以复加,心想这次所蒙之羞,真是一生之奇耻大辱,他呆呆的拿着信坐在床上,直到欧阳鹤在门外高声呼喊,肖俊始觉着如梦初醒。
欧阳鹤、小乞侠似已等得不耐,门一开小乞侠抢先道:“我的肖相公,你昨夜大概是到愁云崖大战穿云凤了吧?要不然怎么睡到这般时候,我们如再不叫你,恐怕晚餐要作早餐吃了。”
欧阳鹤一进门就注意到肖俊的脸色,虽然他仍和往日一样和颜微笑,但是那眉尖眼角之中,却带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愁苦。
欧阳鹤想不出什么事使师兄如此痛苦。
肖俊把俩人让入房内落了座才开始漱洗,这当儿小乞侠也发觉肖俊神态和往常有异,他瞪着一双怪眼满屋搜寻,从床底到壁角找不出一点破绽,直等到肖俊漱洗完毕,小乞侠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的椅子有几片浮上,他慌忙抬头,不由口中“咦”了一声,匆忙里站起身,两脚一顿腾空而起,右手抓住梁边的大椽,用左手推推那几块似已动过的瓦面,果然应手而起,变成了一个尺余见方的通天小孔。小乞侠没有说话,合好瓦,身子轻飘飘的落回原处,不由心中暗暗吃惊,因为尺余大小的方洞只能够勉强通过一个人头,如果来人不会收身缩骨法,无论如何是不能入屋,就凭人家这一着就比自己高明多了。
欧阳鹤也被这个变故惊了一跳,他正想问问师兄怎么一回事,肖俊已然开口说道:“刚才诸贤弟发觉了这回事,小兄可算是两世为人了,想不到雪山派中也有这种君子风尘中人,不说别的,人家把屋顶的瓦都取下几片,我竟毫无所觉,而且房顶的孔口不过是尺余大小,这证明来人定会收身缩骨法一类功夫,并在枕头下还留了函件……”
说着把那封信交给俩人,此时房中默默无声,两个人四只眼贯注在那封信上,看完后面面相觑。
半晌小乞侠才说道:“依信上口气推断,这个自称李英白的大概就是昨夜江边现身,擒拿余飞嵩的少年了,他既然留函邀斗,就有什么上乘功夫,合我们数人之力,未必就准落败,今夜不妨如约前往,到时见机行事。”
肖俊笑道:“小要饭的,你也会感到事情有点严重吗?今夜是我肖俊生死存亡的一场决斗,所以我想不要把这件事让三弟、四弟及翠苹师妹知道,你们二位不妨今夜和我一起赴约,如果对方是单人匹马,你们俩也不必现身帮助,万一我不幸死在对方手内,二弟可把我尸体用火化去,带回武当山交给恩师处理,再遇秋弟时告诉我已遭人毒手,不能助他报杀父大仇了,让他原谅这个没有用的大哥,你们立刻和三弟苹妹回武当山去请命师父,不必再等疯师叔了……”
肖俊话未完,欧阳鹤已急喊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是师兄弟,又是结盟的异姓骨肉,幼小在一起长大,生死全都是相互关连,谁也不能舍谁独行其事,别人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欧阳鹤无论如何今夜和师兄共生共死,和他一决胜负,小弟这几句话全都是肺腑之言,只望师兄能允弟之请,否则小弟当先师兄……”
肖俊忙挡住欧阳鹤不许他再说下去,那肃穆的玉面上微微泛起一丝笑意说:“二弟你不要再说下去,我对你知之素深,不是小兄说句夸大的话,我如不行你上去也是白白送命,诸贤弟亦请恕我今天语无伦次,就凭对方的收身缩骨法武技绝不在你我之下,何必作这种无谓的牺牲呢?再说武当派还要在江湖上立足,难道大家都去作孤注一掷吗,我此时心志已决,两位贤弟都不要再说下去,今夜二更我们分头到临江阁会齐便了。”
肖俊也不等俩人回答,又继续说道:“我这时颇觉到有点饥饿,想吃点东西,二位贤弟也该回房去休息下吧!”
这天晚上肖俊特别叫店家整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和几个兄弟等对坐长饮,梁文龙、玉虎儿、万翠苹和余姑娘都不知道这件事,在席上谈笑风生,肖俊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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