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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断情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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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中笙见两人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心中不禁歉然,一摊手,道:“若不是你们一上来便点了我的穴道,我的确是想出声警告你们的。”两人中,一人怪叫一声,又待扑来。但是另一人,却一伸手,将那人拉住,道;“二弟,咱们走。”
那人怪叫道:“老三的亏,难道吃定了么?”
另一人道:“先走了再说,邪门得很!”
他刚才分明看到袁中笙是被点住了穴道的,忽然之间,袁中笙的穴道也解开了,事情倒的确是“邪门”得可以。
两人扶起了受伤的那人,身形疾幌,便已出了石门。
袁中笙唯恐他们一出石门,门又关上,自己再度被锁在宝库之中,连忙也向外奔了出去。
他才一出石门,那两人便站定了起来,年纪最大的那个道:“朋友,你还不肯歇手么?”袁中笙一楞,道:“你们不让我出去么?”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仍是那人说话,道:“朋友,你在宝库中,应得的东西,谅必也取够了,又出手伤了我们一人,还想怎样?”
袁中笙道:“我实是不想怎样,只是想出去。”
那两人道:“那么你先请。”
袁中笙见那两人的情形,大有怕自己暗害他们之意,心忖你们三人,伤了一个,那是你们自己要来取我性命之过,我焉会对你们不起?
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道:“好,我先走就我先走。”他向前走出了几步,抓住了那条山藤,手足并用,向上迅速地爬了上去。
他在藏宝库中,不见天日地过了几天,这时,肚子虽仍饿得咕咕乱叫,但是想起不久便可以重见天日,不由得精神为之大振,行动也格外迅速。
他身手极快,便已将到井口了,
也就在那时候,他已经觉出事情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因为,越是向上爬去,越是接近井口,他鼻端所闻到的那股浓烈的烟味、焦味,便也越来越甚。
袁中笙心中暗忖,难道费七先生在大排筵席,是以烟火味如此之重么?
但袁中笙的脑筋,纵然不够灵活,略一深思,也觉得绝对没有这个道理,他心中奇怪,上升之势,也更显得快疾无比。
转眼之间,他手伸处,已拉住了井栏,接着,一个翻身,人已出了枯井。
他才一出枯井,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口气,他才吸到了一半,只觉得一股浓烟,直钻鼻腔,呛得他咳嗽起来。
袁中笙吃了一惊,连忙闭住了气。
可是,在他向前一看间,他立即又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一时之间,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即使是站在庄后的枯井之旁,向费家庄看去,也可以看到亭台楼阁,极其庄观。
费家庄经过费七先生的多年经营,已有江南第一大庄之称,确是非同小可。
可是如今,眼前竟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的房屋,都成了瓦砾,而在瓦砾堆中,歪七横八,剩在碎砖上的,则是已被烧成了焦炭的柱子和椽子,在瓦砾堆中所冒出来的浓烟,还未停止,在半空中,结成了一大朵乌云。
袁中笙并不知道他自己在藏宝库中,究竟被禁锢了多少天。
然而在他此际的印象之中,一进一出,似乎只是片刻间的事。
而在片刻之间,便发生了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实是令人万万难以想象的。
袁中笙望着眼前冒着浓烟的瓦砾堆,张大了口,身子发麻,一动也不动。
好一会,他才因为身旁有脚步声,而陡地转过头去。只见那两人,扶着那受伤的人,也已上了枯井。那三人一上了枯井,连望也不向袁中笙望一眼,便向前疾奔了出去。
袁中笙忙道:“三位请住!”
那三人停了下来,袁中笙不知道怎样发问才好,他呆了一呆,才道:“三位,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三人中的一个,冷冷地道:“你不知道么?”
袁中笙道:“我不知道。”
那人“哼”地一声,道:“你不知道,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袁中笙心中的疑惑,岂是那人的这一句话,所能打发得走的?他连忙向前踏了一步,道:“你们——”可是,他才说了两个字,那人衣袖一抖,突然之间,暗器破空之声大作。
袁中笙一呆之际,只见眼前各种光芒,闪耀不已,不知有多少暗器,向自己一齐飞射而至!
袁中笙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连忙足尖一点,向后疾退而出!
饶是他退得快,还是有几枚银光闪闪的尖针,沾在他的衣襟之上,那些尖计,针头殷殷发蓝,一望而知,含有剧毒!
袁中笙心头卜卜乱跳,抹了抹额上淌下来的汗珠,心中暗叫了一声“侥幸”!等他惊定,再抬起头来去看时,那三人已走远了。
袁中笙低头着地下,只见各种各样的暗器,落了一地,毒蒺藜,飞蝗镖,铁莲子,什么都有。而袁中笙却看得十分清楚,刚才那人,只不过扬了一扬手臂而已,这种功夫,倒颇像是传说中的“一手七暗器”功夫——
袁中笙一想及此,不禁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那“一手七暗器”功夫,乃是黑道高手,关中三恶的成名功夫,武林之中,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尽管暗器名家多的是,但要一手连使七种不同的暗器,却也不作第四人想!
袁中笙想起那三人的神情,分明是邪派中人,自然正是关中三恶了。
他一想及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关中三恶,绝不是普通黑道上人,他们三人在关中,勾结官府,坐地分脏,势子极盛,本身武功,也是极高,袁中笙想起刚才和自己打交道的,竟是关中三恶之际,他实是不能不惊。
然而。当他想及关中三恶的一人,在自己的头顶上击了一下,竟至于腕骨被震断一事,心中却又感到莫名其妙。
他呆了片刻,暗叹了一声。
他知道关中三恶此际之所以急急离去,乃是因为未曾弄明白自己的底细,再加上刚才在井底,一上来便吃了一个亏之故。
如果他们弄清了自己的来历,那么,这断腕之仇,自是非报不可,在莫名其妙之间,竟结了这样的三个强敌,这实是袁中笙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他心中十分烦乱,身形一拧,向前疾奔了出去,不一会,便已到了费家庄的房子之旁,他在瓦砾堆中走着,还感到阵阵热气,袭了过来。
而看来,整个费家庄中,除了他一个人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袁中笙在费家庄中,穿来插上,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他既不明白费家庄何以忽然遭此浩劫,更不知道在费家庄上的那些人,都去了何处,他只是感到,庄上的气氛,诡异之极。
他觉得再在费家庄上耽下去,有害无益,因之他一转身,便向湖边上奔去。
到了湖边上,只见还有几艘快船在。其余拴船的木桩上,全是断绳。想是那些上船离去的人.行动极其匆忙,以致连得解开绳结的时间都没有。
费家庄上,天下各门各派高手群集,是什么事情,令得他们的行动,仓猝如此呢?
袁中笙只觉得脑中乱烘烘地,一点道理也想不出来。事实上,袁中笙脑中之乱.还不止这一件事。文丽究竟到哪里去了,她新拜的师父是谁?费绛珠受了重伤之后,是不是更遭了文丽的毒手,这都是使得袁中笙心中乱成一团的事。
他跃上了小船,操起船桨,向前划着,只盼快些上岸。可以向武林中人,打听一下,究竟在费家庄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桨又一奖地划着,眼看已可以看到岸了、忽然看到,从湖岸的方向,有一只小船,箭也似疾,问前直划了过来。
两艘小船,迅速地接近,袁中笙向那小船上的人看去.只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山四鹰中管心管四侠的弟子,那俊少年谢添生。
只见他面目污秽,衣服破烂、满头是汗珠,神情十分惶急。
两艘小船迅速接近,谢添生一抬头,看到了袁中笙,立即连打两桨,止住了小船的前进之势,大声道:“喂,你快回去!”
袁中笙愕然道:“回去做什么?”
就这两句话功夫,两艘小船,已经靠在一起。
谢添生以他手中的船桨,在袁中笙的小船船舷之上。击之不已,显得他心中异常焦急。
只听得他道:“快,快.你快到我师父那里去,告诉他,他所料是实。我还有事,不能分身去告诉他,碰上了你,那是再好没有。”
袁中笙被谢添生的几句话,弄得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什么叫作他所料是实?他料到什么了?我也有事啦!”
谢添生顿足道:“你有什么事?快走!快走!”
他竟不顾袁中笙是否答应,连划两下,小船已掉转方向,向湖岸激射而出。
袁中笙呆了一呆,心中暗忖这少年人好不讲理,自己曾被他无缘无故,灌了一肚子水,这时却又不理人家有没有事,便强差人做事!
袁中笙本来不想去睬他,但是他继而一想,管心乃是天山四鹰之一,是武林中成了名的高手,看谢添生的情形,事情像是十分危急,自己就算委屈些,又焉可见危而不加援手?
他一想及此处,便自心平气和了许多。
他一个转身,便划着小船,向费家庄之旁,管心所住的那个湖洲划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小船便已冲上了沙滩。
袁中笙一跃上岸,大声叫道;“管四侠!管四侠!”
他一面叫,一面向前奔去。
可是一路之上,却并没有人来应他的声音。
袁中笙心想,那一定是自己叫得太低了,所以管心未曾听到。他向前飞奔着,不一会便已到了上次他来时,管心和天河钓叟对奕之处。
但是那里,也是一个人也没有。
袁中笙呆了一呆,又叫道:“管四侠!管四侠。”
可是叫了两声,仍是没有人应他。他向左一转,在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上奔了出去,不一会,便到了几间十分整洁的茅屋面前。
他在屋前,停了下来,又叫了几声,仍是没有人回答,袁中笙踏前一步,伸手去推门竟是一推便开,袁中笙一步跨了进去。
怎知他才一跨进去,尚未看清屋中有些什么东西时,后头一紧,颈旁的“天鼎”、“天窗”两穴,已被人紧紧地拿住!
袁中笙那两个穴道一被人制住,头部僵硬,立时不能动弹。
袁中笙心中一惊,但是他还只当那是管心在怪自己未得许可,便擅自推门进来。因此忙道:“管四侠,是我,是我!”
袁中笙话才讲完,便听得身后响了一个难听之极的声音,道:
“你是谁?”
袁中笙一听得那声音,便不由自主,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一则,那声音难听之极,一声之下,便令人遍体生寒。
二则,那显然不是管心的声音,那么自己留然闯了来,可能便被他认为是奸细了!
因之,袁中笙忙道:“我……我是来报信的。”
那声音“哼”地,道:“报什么信?”
袁中笙道:“管四侠所料的,乃是事实。”
那声音道:“他料什么?”
“我不知道。”袁中笙道。
那声音又“嘿”地一声,袁中笙只觉得尾龙骨上,被那人的膝头,重重地撞了一下,颈上一松,他一个站不稳,便向前跌了出去。
这一跤,他迎面跌下地上,跌下去的势子又重,直跌得他金星乱冒,鼻青目肿,好不容易,才撑起身子来,向前看去。一看之下,他不禁心中一惊。
这时,阳光普照,虽在屋中,光线也相当明亮。
可是当袁中笙一看到眼前的那人时,他只感到一阵阵阴森之感,遍体生寒。
那人的身子,极高极瘦,坐在一张竹椅子上,并不比普通人站着矮上多少。他双臂下垂,指尖几乎可以碰得到地面。
而那人不但手臂奇长,手指更是细长无比,看来十分诡异。
最可怕的,还是那人的肤色,一片死白,像是一个在水中浸泡了多少日子的尸体一样,一张马脸之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有一只眼睛,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这样的人,一望便知是邪魔外道,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袁中笙不明白何以在管心的隐居之所,会出现这样一个人的。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道:“阁下是谁?”
那人冷冷地道:“管心在哪里?”
袁中笙楞头楞脑地反问道:“你知道么?”
那人一声怒喝,衣袖一拂,一股大力,向前疾涌了过来,将袁中笙的身子,撞得向后疾退而出,背脊“砰”地一声,撞在墙上。
那一撞,撞得袁中笙眼前,金星乱进。
那人又问道:“管心在哪里?”
袁中笙哭丧着脸,道:“我如何知道?我是来找他报信的。”
那人道:“你是什么人?”
袁中笙道:“我从费家庄走出,半途上碰到管四侠的徒弟,他便托我带信息来的。”
那人目光闪闪,望着袁中笙,望得袁中笙心中发毛。
只听得他道:“你直到今天,方始离开费家庄?”
袁中笙道:“是。”
那人道:“你躲在什么地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离开费家庄,你凭什么本事?”
那人一连三个问题,袁中笙急切之间,都是难以回答,他道:“我根本不知道费家庄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道:“噢,你是事后才去。”
袁中笙道:“也不是,我一直在费家庄上。”
那人勃然大怒,伸手向袁中笙虚抓了一抓,袁中笙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吸得向前跌了出去,尚不待他止住身子间,那人已抓住了袁中笙的胸口,尖声道:“臭小子,你对我滑头滑脑,敢是不要命了么?”
袁中笙见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给他挥之则去,抓之则来,简直连一点低抗的余地都没有,心中不禁大是骇然。
他吸了一口气,道:“我……讲的全是实话!”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抓住袁中笙胸口的五指中,大姆指略一用力,已封住了袁中笙的“膻中穴”接着,他掌力一吐,将袁中笙平平涌出,恰好涌到了墙角。
袁中笙的背脊,撞在墙角之上,由于力道并不大,他人夹在墙角上,直立不倒,但是却不能动,只是眼睁睁地望着那人。
只见那人,足尖在地上,略略一点,连人带椅,一齐向前跃去,跃到了门后坐定,连瞧也不再向袁中笙瞧上一眼,只是等着。
他心想,自己上一次来的时候,被人四马钻蹄,绑了起来,倒吊在树上。这一次来,却又被封了穴道,干搁在墙角上。
这个倒霉的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心中发急,可是却出不了声,而那个人坐在椅上,也足足有半个来时辰,没有动弹一下。袁中笙的心中,越来越是着急。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得有人声传了过来,道:“师父!师父!那楞小子可有前来报信么?”声音迅速传近。
袁中笙一听,便已听出那是谢添生的声音。
听谢添生的声音,也正是向这屋子而来的。
袁中笙心中暗忖,你聪明,看你进屋来之后,是不是能逃脱被那人制住的命运。
第五回 刚逃劫难又逢凶
袁中笙此际,已经看出那人是专在此处,等候管心前来生事的,所以他才会那样想法。谢添生的声音,迅即传近,只听得他在门边站了一站.“呀”地一声,门已被他推了开来。
袁中笙所站的地方,恰好可以将谢添生进来的情形,看得十分真切。
只见谢添生一步跨了进来,那人手臂.便已扬了起来,快疾无比,了无声息,向谢添生的后颈,捏了过来。袁中笙心中暗忖,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人一定也是这样出手的了。
眼看那人大姆指和中指的这一提,已可以将谢添生的后颈捏准了,但也就在此际、只见谢添生猛地缩了一缩头,竟将那一提,避了过去!
袁中笙一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谢添生的年纪比他小、但武功却高出他许多,连这样的一下偷袭,居然也避得过去!谢添生避开了一捏,立即转过身来。谢添生动作,可以说快捷之极。但是那人的行动,却比他更快一步。
只见他捏不中之后,面上略现惊讶之色,一等谢添生转过身来,长臂一摇,五指如钩,又已向谢添生的胸口抓到。
谢添生一声惊呼,道:“你是准?”
他一面叫,一面身子向后退去;但是那人的手臂,长得出乎意料之外,而且,自他的的掌心之上,生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来。
谢添生只觉得寸步难移,胸口一紧,已被那人抓住。但谢添生究竟是名家子弟,胸前要害,已被抓住,右掌却还来得及疾扬而起,向着那人的手腕,疾切了下来!
那人“嘿”地一声冷笑,五指一运劲,将谢添生胸前的“气海穴”按紧。谢添生真气转弱,那一切的力道,也化为乌有,虽然掌缘“拍”地一声,击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却是丝毫未受损伤。
谢添生从来也未曾吃过这样的大亏,这时他心头,实是又急又怒。
他连声喝道:“你是谁?快将我放开,我师傅来了,够你好看!
那人一声冷笑道:“我正要你师傅来哩!”
他话一说完,姆指一按,封住了谢添生的“膻中穴”,将他和袁中笙一样,向前一推,谢添生身不由主,也向墙角飞来,正撞在袁中笙的身上,身子侧了一侧,也没有倒地。
他们两人,正好可以看得到对方,谢添生年少好盛,想起自己曾神气活现地擒过对方,这时却又被人擒住,心中怒极。
可是,他却连那个形状诡异的人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更不知他师傅去了哪里。
那人将谢添生推到了墙角之后,又坐在椅上,连瞧也不向他们两人瞧一眼。
又过了两盏茶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了一下极低的叹息之声。谢添生和袁中笙两人,均听出那一下叹息之声,是管心所发出来的。两人心中,都不禁大是紧张,只见那人的面色也一沉,一翻手腕,手中已多了一件奇形兵刃。
那兵刃竟是一柄长可尺许,细如手指的尖刺,尖端锋锐之极。
谢添生的心里,怦怦乱跳,他明知那人将对师傅不利,可是他穴道被封,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连这真气,想将穴道冲开,也毫无作用。
只见那扇门,缓缓地推了开来,管心背负双手,低着头向屋内踱来。他才跨进一步,坐在竹椅上的那人,左手一扬,手指便向管心的脑后点到。
管心身子猛地一凝,立即觉察,反手便抄。
出乎谢添生和袁中笙的意料之外,管心那一抓,竟立时将那人的手指抓住!但是,也就在管心一心只对付自脑后点到的那一指间,那人左手的尖刺,已经向管心的腰际,疾刺而出!
谢添生只觉得那一刺,犹如向自己刺来一样,心头一阵剧痛,他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师傅中刺的惨象,但是因为他心头实在太吃惊了,是以连闭上眼睛的力道,都没有了。
只见管心在尖刺离他腰际,只有寸许之际,便似已觉出了不妙,一拧身,想避了过去。
然而,两人间的距离,本就极近,那人的出手如电,再加上管心,一上来便抓住了敌人的一条手指,以为已稳操胜算,所以已避得慢了一步,却未想到,敌人拼着牺牲一只手指,特地来取他性命的!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管心发出了一下惊心动魄的怪啸声。
在怪啸声中,又听得有骨断之声,那怪人“桀桀”怪笑,站了起来,他左手满是鲜血,一根食指,已被管心生生拗断,握在管心的手中。
然而,他左手那尺许长短的尖刺,却也针尖斜斜向上,几乎完全刺进了管心的身内!
管心踉跄向前跌出一步,右手一用力,将那人的断指,抓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反手按住了露出在腰际,只有寸许的针尾。
他向前跌出了两步,才转过身来。
他的身子向一侧弯着,摇幌不已,但是却并不跌倒。
谢添生见了这等情形,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袁中笙的心中,也是骇然已极!因为扑天鹰管心,乃是天山四鹰之一,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然而,他却亲眼看到了这样一个高手的遇害!
那么长的尖刺,斜斜向上,自管心的腰际刺人,管心自然是活不成了!
管心转过身来,那人也陡地停止了笑声,两人四目交投,管心已是煞白的面上,肌肉顿地抽搐了几下,嘴唇掀好半晌,才道:“你……是你。”
那人桀桀怪笑。道:“不错,是我,管老四,你可活不成哩!”
管心“哈哈”一笑,道:“我活不成了?”
他讲了这一句话之后,又顿了一顿,尖声道:“我活不成了?”一个“了”字才出口,身子猛地一挺,双掌齐出,向那人疾扑了过去!
那双掌齐出,疾扑向前之势,实是猛烈之极,连身在墙角的袁中笙和谢添生两人,也连气都透不出来,而那人则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管心才一向前扑出,他身子陡地一躬。就在他一躬之间,他那又瘦又长的身子,便在门中,直穿了出去。管心的身子,跟着在门中穿出。
只见出了门之后,管心只掠出了丈许,身形向前一扑,“吱”地一声,便已跌倒在地!
那人哈哈一笑,伸足在管心的头上,踢了两下。谢添生和袁中笙两人,这才看出,那人当真高得出奇,因为他一到了门外,站直了身子,两人从门中望出去,竟看不到那人的头部!只见管心在地上滚了两滚,便自不动了。
而那人身形疾幌,一路“哈哈”大笑.也迅速地远了开去。
谢添生紧紧地闭住了眼睛,泪水如雨而下,袁中笙看到管心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显是已经遇害.他想起自己的师傅,下落不明,心中也大是恻然,鼻子一酸,忍不住也落下了泪来。
他们两人,靠在墙角上,只觉得时间过得极慢。好不容易,天色才渐渐地黑了下来。袁中笙只听得谢添生的气息声,渐渐地响了起来,接着,便见他的头部,渐渐地转动了起来。
那想是他连运真气,已将穴道冲活了。
袁中笙这时,也已觉得体内真气.流畅了许多,大约是穴道被封的时间已久,穴道自然会解开之故。谢添生一转头,身子一侧,便跌倒在地。
只见他伸手在地上一按,便一跃而起,才一跃起来,便向门外扑去,但是他只扑出了一步,脚步一个踉跄,“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便已经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袁中笙的功力,和谢添生相比,相去甚远。
但是除非是谱外怪穴,否则,任何穴道被封住,到了一定时间,便会自动解开的。
当谢添生跌倒之际,袁中笙觉得体内真气一活,陡然之间,穴道已经解开。他连忙向前跨去,到了谢添生的身边,俯身去看。
然而,他才一弯下身去,便不禁呆住了。
在那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何以谢添生会口喷鲜血,跌倒在地了。
只见管心,就仰天倒在屋前的空地上,自他腰际流出的鲜血,将洁白的石坪,染红了一大片,他双眼怒凸,半条舌头,露在口外,舌上鲜血殷殷,一看这等惨历之状,便知道他死得极不甘心!
袁中笙心中叹了一口气,暗忖若是自己看到师傅死得这样惨,也一样会口喷鲜血,跌倒在地的,他对谢添生大表同情,道:“谢朋友,你师傅已经死了,你难过是没有用的,不瞒你说,我师傅也失了踪,下落不明,我心中一样难过……”
他本来是劝人家不要难过的,可是讲不几句,他想起自己的伤心事来,竟也忍不住嚎陶大哭起来。
只听得谢添生反倒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道:“傻子,你还不快走么?”
袁中笙愕然道:“走?我为什么要走?”
谢添生“唉”地一声,道:“敌人刚才一时高兴,忘了我们两人,迳自离去,他一定会再回来杀我们两人的,以免他害师傅一事外泄,你……再不逃,也要死在这里了!”
他再想了一想,更觉得谢添生所说的,极有道理!因为管心乃是天山四鹰之一,他如果死了,天山四鹰中排行第四,武功自然不会太高,即使如此,那人出其不意地攻袭,还要拚出断了一条手指,方能成功,那人难道不怕天山四鹰中的其余三人找他算账么?”
当然,那人一省起,立即会回来杀人灭口的!
袁中笙不由自主“啊”地一声,道:“那么你呢?你不也一样么?”
谢添生道:“师傅……惨死……我与敌人拼了。”
袁中笙忙道:“傻子,你拼得过么!”
谢添生咬牙切齿,英俊的面上,因为怒意而扭曲,道:“拚得过要拚,排不过也要拚。”
袁中笙道:“你若是拼死了,也是白死,谁去向你师怕报信。”
谢添生道:“这件事……我拜托你了。”
袁中笙急道:“那怎么行?不是我不肯,你实是不必作此牺牲,你……”
袁中笙一句话没有讲完,已经听得一阵惊心动魄的怪笑声,自远至近,迅速地传了过来。袁中笙一听,便听出那声音正是那怪人所发。
他急忙道:“走,快走,我们一齐走吧。”
他一面说,一面便伸手去拉谢添生。可是,他的手才一碰到谢添生的身上,谢添生陡地反手一掌,向他的手背,击了下来。
袁中笙绝未料到自己要拉着谢添生逃命,谢添生反而会这样对付自己,缩手慢了一慢,“叭”地一掌,已被谢添生击个正着。
那一掌,击在袁中笙的手背之上,痛得袁中笙怪叫了起来,手背立时又红又肿。
谢添生也在此际,一跃而起,反手一掌,又向袁中笙的胸前拍到。
别看他年纪比袁中笙小,但武功却要比袁中笙高出许多,动起手来,袁中笙连招架之力都没有,那一掌,又齐齐正正,击中在袁中笙的胸前。
只不过那一掌的力道,却十分奇特。
袁中笙并不觉得疼痛,只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涌了过来,身不由主,腾腾腾地向后退去,一连退出了十来步,才仰天一跤,跌过了一丛矮木,方始止住了后退的势子。
他手在地上一按,正待一跃而起之际,整个身子,突然僵了一僵。原来就在此际,那怪人惊心动魄的怪笑声,已经到了近前。
袁中笙在树枝丛的空隙中,向前望去。
一看之下,他心头更是怦怦乱跳。
只见那人已经去而复转,而且已经站在谢添生的面前。袁中笙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人站直而立,竟像是一个巨人一样。
袁中笙见了这种情形,心中不住地叫苦!
他明知谢添生绝不是那人的敌手,而自己的武功,也是不济,出去的话,也是无济于事,反倒使凶手可以逍遥法外。
只听得那人阴侧恻地一笑,道:“小畜牲,你逃不走了!”
谢添生“哈哈”一笑,笑声之中,只有怒意,绝无畏怯之态,道:“我是逃不走么?我是不逃,留在这里,和你拚命!你想杀人灭口,那是做梦,我的朋友,已经走远了,他一到天山,看你躲到哪里去!”
那人一听,身子猛地一震,面上神色也为之一变,显然是谢添生的话,令得他的心中,产生了十分恐惧之感。
这时候,躲在矮木丛之后的袁中笙,也听出谢添生的这番话,实际上是讲给自己听的,谢添生是在告诉自己,只有将那人的样子记住,将这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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